百口莫辯的洪三幾經抗訴,都被林宛如嚴辭駁回,後他隻能放棄聲明自己不是禽獸的權力,無力地問道:“那好吧,你來找我這個禽獸有什麽事?”


    林宛如這時候才記起自己來找洪三的正事,她於是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胸脯,平複了一下自己略微有些激動的心情。而這一幕很顯然有自摸的嫌疑,於是坐對麵的洪三的腦子裏馬上出現了少兒不宜的畫麵,他下麵的小頭頓時就要一躍而起,為了不讓林宛如對自己的形象加惡劣,洪三趕緊二話不說,飛快地將鎖陽戒輕輕帶上了,心裏說,“媽的,叫你這個白癡不顧全大局,動不動怒不可遏,嚴重破壞三爺我的外交環境。以後隻要林宛如,我就要戴上鎖陽戒,讓你永遠老老實實趴著。”


    心情略微平複之後,林宛如才開始說正事,“我今天跟黃叔叔盤點了一下,王城直轄這裏還好,大家都知道你剛救了皇帝,又跟何保關係打得火熱,屬於冉冉上升的貴,所以沒人惹你,這一塊的礦主雖然不情願,但是大抵都會老老實實交權。杭州那邊有我們林家多年的經營,加上杭州將軍刺殺案這件事情上的理虧,那邊的礦山應該也沒什麽問題。但是成都將軍以及泉州將軍那裏,雖然礙於皇命,表示願意配合,但是實際上內心裏對這件事情並不熱衷。尤其是當同樣聲稱忠於皇室的廣州將軍,鄭州將軍,豪州將軍,以及實力大的西北大將軍,幹脆對這張明顯帶有極強的何保烙印的聖旨不理不睬的時候,他們兩家就加消極了。至於雄闊海那裏,雖然迫於你們楊柳清案上抓住了他的把柄,也表示願意配合,但是實際上不要說配合,他不從中作梗就不錯了。”


    聽到這裏,洪三代林宛如總結道:“這麽說,總結起來,現實裏能夠拿到手的,就隻有王城直轄和杭州將軍那裏咯?”


    林宛如點點頭,說道:“沒錯,不過這個應該是預料中事,事情本來就不該那麽順利,接下來就看我們怎麽行動了。如果我們自己事情辦得不漂亮,那麽這張聖旨就隻是一紙空文,但是如果我們能夠把事情辦漂亮的話,那麽這張聖旨就是無價之寶。”


    “嗯,沒錯,別人怎麽對我們,歸根究底,還是取決於我們自身的行為。”洪三讚成地點點頭,然後又反問林宛如,“那你看來,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呢?”


    “現你是主事人,究竟該怎麽決定你不該問我。不過,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些我個人認為可能發生的事情的猜想。”


    “行了,行了,這裏也沒外人,不跟出訪的使者一樣,說這個官話做什麽,有話你就直說。”


    對於洪三常常露出來的這種粗鄙的草根作風,林宛如是早已習以為常了,所以她也不生氣,徑直說道:“你從前說這些礦主是一盤散沙,這番話我看來,對一半,錯一半。據我所知,他們這些人湖北宜昌那裏有一個礦業行會的組織。這個行會平時形同虛設,沒有什麽用,但是當皇帝發布了你為冶煉員外郎,並且規定了你的權限之後。這個平時門可羅雀的行會突然一下熱絡了起來,頻頻有各地的大礦主到那裏去交流信息。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他們交流的不是別的,而應該是聯合對抗我們‘和為貴’。”


    “當自己的利益要被削弱的時候,肯定是要誓死抗爭的,這是必然的。不過,你看來,他們會有哪些動作呢?”


    “就我看來,應該有三個方法,第一,以巨額賄賂拉攏各地將軍和朝中大臣,為他們說話。我相信各地將軍的消極態度,多少跟這是有一定關聯的。第二,挾修真界以自重,必定會利用他們與修真界的親密關係,遊說那些修真門派來幫他們說話。第三,營造輿論,百姓之中散布各種對你和何保不利的言論,使你的職權難以實際推行下去。”


    “如果僅僅是如此是這三條的話,我倒不是很擔心,尤其是第三條,這條簡直是幫的忙。因為他們這麽做,隻會使何保加堅定地支持我。”洪三說著,有些憂慮地歎了口氣,“我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麽事?”林宛如問道。


    洪三臉色沉重地說出四個字,“聯合罷市。”


    “聯合罷市?”林宛如聽到這四個字,眼睛也是一睜,“這可是七傷拳。”


    “沒錯,但是這種拳傷的是我們。修真界每時每刻都需要大量的礦產供應,一旦罷市的時間過長,這些礦主的損失固然慘重,但是他們要是不反抗,這東西反正不屬於他們,他們自然會放手一搏。而屆時修真界就一定會施壓,俗世權力修真界的壓力麵前一文不值。不要說何保,就算是本朝開國皇帝,修真界的施壓下,也隻能偃旗息鼓。”


    “這麽說,可怕的事情,確實於這個地區,但是全國這麽大,他們真的可以完全統一起來,進行這種聯合罷市嗎?”


    “雖然很難,但是一致的利益麵前,即使是螞蟻也可以把大象淹沒,所以沒有什麽事情是不可能的,我們都必須小心防範才是。”


    “沒錯,這件事情卻是危害大,我們要好好思考解決辦法才行。”


    “但願他們不會真的這麽做,他們真要把我逼到絕路上,也就是把他們自己逼到絕路上了。”洪三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靜,但是他的目光之中卻滲透出淩厲的殺機。雖然已經習慣了平時嘻嘻哈哈的洪三,偶爾會露出這種目光,但是當林宛如再次接觸到這稍縱即逝的目光時,還是禁不住心中為之一震,然後便情不自禁的正色起來。


    片刻之後,林宛如歎了口氣,說道:“但願這件事情能夠和平解決吧。”


    “唉,先不說這些了,總之一切終的症結,還是修真界那裏。我們如果能夠獲得修真界的支持,那麽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宛如,你有什麽好主意麽?”


    林宛如嘟著嘴搖了搖頭,“我爺爺號稱天下第一武者,跟修真界關係極為惡劣,我也沒什麽修真界的朋友。你問我,還不如去問宋子玉和喋玉妮呢。”


    “他們兩個不行,喋玉妮屬於魔道,跟八大門派不是一路人,說不上話。子玉資曆過淺,說話也沒分量。”


    洪三剛說完,林宛如便想到,“對了,皇帝身邊不是有八個修真侍衛麽?這八個人可全都各派有長老的名分的。你如果能夠想辦法得到這八個人的支持,事情不是好辦多了嗎?”


    洪三讚成地點點頭,說道:“嗯,這樣也好,反正明天要進宮去見何保,到時候就讓何保代為引薦一下好了。”


    第二天,洪三依言前往皇宮,去見何保。一見麵,洪三先就給了玉蜂鳥的解藥。而何保也顯得格外熱情,洪三看他這麽熱情,便笑著問道:“何公公怎麽看上去喜氣洋洋的?天上掉金磚砸腳邊了麽?”


    何保開心地笑笑,說道:“可比天上掉金磚要爽快多了,就咱們手裏的證據,楊柳清基本上已經逃不脫了,我隨時可以將他收監。隻是顧忌到他王城的勢力,暫時沒有亂動。現風聲對楊柳清已經很不利了,而我又奉聖旨用我心腹的黑衣衛將他監視居住,使他跟他的黨徒們內外斷絕了音訊。光是昨天一天,就有好幾位他麾下重要的黨徒到我這裏來表示投誠,我相信要不了半個月,拋棄他而來投靠我的人將會越來越多,到時候我就可以一鼓作氣將我王城唯一的對手連根拔起,到時候王城就是我……喔,不,是洪大人的天下了。”


    洪三笑著看了看何保,說道:“權力鬥爭這些事情,我對你有信心。楊柳清現這麽多把柄我們手裏,雄闊海這個大的奧援也已經倒戈,他的倒台已經沒有懸念了。我今天找你,不是來談論楊柳清這件事情的。”


    “那大人有什麽吩咐?”何保趕緊問道。


    洪三答道:“我是想來讓你替我引薦一下陛下身邊的八大修真侍衛的。”


    “八大修真侍衛?”何保不解地眨了一陣眼睛,“大人怎麽會突然對他們感起興趣來?”


    “還不是礦山經營權的問題,我想來想去,這件事情的關鍵,還是於修真界的態度,如果我們不能夠他們之前獲得修真界的諒解的話,未來恐怕會有諸多麻煩。”洪三說著,長舒了口氣,“但是我修真界的人脈基本都魔道,他們雖然擁有實力,但是跟真正決定大局的八大修真大派並不對路。所以,我才會想到要走八大修真侍衛這條路。”


    “是這樣……”何保沉吟一聲,然後搖頭道,“但是依我看,他們八個人的門路,恐怕也不那麽好走。不要這些人生下來眼睛就是長腦後勺上的,天生清高慣了的,不要說我,就連陛下,他們都不放眼裏。隻是礙著八大修真大派跟世俗權力約定俗成的規矩,才待皇宮裏負責保護陛下。平日裏,看了我們這些人,連眼尾根都不掃一下的,我們他麵前哪裏說得上話?”


    洪三聽完這番話,也相信這絕對不是何保的推詞,而是事實如此,修真界的人的高傲是怎樣的,他洪三也是有眼睛看的,於是本來就不都八大修真侍衛不怎麽抱希望的他,就愈發的斷了這條路的念頭了,但是他一下子又想不到好的門路,於是便皺著眉頭,喃喃地自言自語道:“是這樣啊,那看來我隻能親自去跑這件事情了。”


    何保這時候正要大勝楊柳清,所以心情極為輕鬆,麵對洪三有些煩惱的表情,笑著勸慰道:“其實大人何必憂慮?礦山專營權這件事情,根本用不著去跟修真界拉什麽關係。按照大人所言,我們可以很短的時間內,就將這些礦山完全收入囊下。這樣一來,那些修真者就都隻有跟我們做生意,屆時我們再把市場整頓得比以前規範,價格和產量合理,修真界不自然而然就和我們合為一體了嗎?”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不管怎麽說,我們事實上是搶掠全天下所有礦主們應得的利益。雖然從長期看,一盤散沙的他們絕對不會是我們的對手。但是我們也要防止他們短時間內用非常規的手段給我們出難題。”


    “出難題?他們能出什麽難題?”何保不以為然地問道。


    “比如說聯合罷市。”


    “聯合罷市?”何保的臉上露出的,是跟林宛如一樣愕然的表情,然後他又說出了跟林宛如差不多的話,“像這種事情,必須得天下一致才行,如果隻是幾家動作的話,根本就沒有效果。隻要按照洪大人所說的,將接管行為分成多個層次,有的礦山快接,有的礦山慢接,有的礦山前麵接受,有的礦山用合股經營的方式接。這樣各個礦主這種礦山專營權的行動中,利益就不是完全一致的。這種前提下,還有可能組織起這樣大型的聯合麽?”


    “機會確實不大,但是我們不得不防止,說一千道一萬,是我們搶他們的錢。假如他們某些外力的促使下,走向聯合,並且成功罷市的話,屆時我們來自修真界的壓力將極為巨大。”


    “外力?能有什麽外力來促進這種事情呢?”


    “比如,楊柳清的殘黨。”


    何保搖了搖頭,說道:“不,這不大可能,這些人跟這些礦主聯係並不大,而且他們現都倉皇的很,自顧不暇,哪裏還有時間來管這件事?”


    洪三毫不講理的強辯道:“不,隻要聯合罷市這種事情確實出現的話,就一定是楊柳清的殘黨幕後操作的結果。”


    何保正要再爭辯的時候,卻看到洪三的眼神突然變得沉靜而冰冷,他頓時明白了,洪三說來說去,終想要說的就是,一旦聯合罷市這種事情真的出現,那就要以楊柳清殘黨幕後操作的性質來對待這件事情。


    這麽說來,恐怕又有無數顆人頭要落地了。不過,何保自己也是見慣了屍山血海的人物,這種可以預見的前景,並不能引起他絲毫的同情和感慨。相反,他倒對洪三此時此刻展現出來的心狠手辣欣賞得很,隻有這種人,才是可以使他何保產生忠誠心的人。


    而做出了這個決定的洪三這時候,卻沒有心情去意何保對他的忠誠心又增加了一分,他現滿腦子都想另一件事――明天,我就啟程去昆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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