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夕顏醒來的時候徐岩已經洗漱完畢,昨夜他的手表隨手卸在床頭櫃上,今早他穿好衣服又回房裏拿表。喬夕顏咬著被子盯著徐岩,看著他左右微曲,右手的扣好表帶,輕輕一轉,動作熟練。


    整好一切的徐岩居高臨下的看著喬夕顏,好整以暇的眯著眼:“什麽表情呢?小媳婦兒啊?”


    喬夕顏撇撇嘴說:“就想起前幾天看的一個帖子,男人最man的瞬間。”她如數家珍的道:“鏡子前拉一下領帶;吹口哨下樓;決然地摁滅香煙;突然把車開過來,搖下車窗笑;彎腰輕撫小孩的頭;從背後變出一朵玫瑰;做俯臥撐,滿臉是汗珠;台上講話掃視全場;思考時額頭露出川字皺紋;果決大步流星地走;正在換燈泡或釘釘子;買單時毫不遲疑拿出錢包。”


    徐岩聽得認真,半晌輕輕吐出兩個字:“不準。”


    喬夕顏詫異:“為什麽?”


    “我每個瞬間都man。”


    “……”喬夕顏翻了個白眼狠啐一口:“不要臉。”


    徐岩不氣不惱,彎腰摸了摸喬夕顏的腦袋,“這麽做man了嗎?”


    喬夕顏一下反應過來,張牙舞爪的抓住他:“你才小孩!你全家小孩!”說完意識到不對,立刻補充:“你老婆除外!”


    徐岩難能的露出了溫柔的表情,淺淺弧度的微笑,喬夕顏看的癡了,她在心裏暗暗丟盔卸甲,神啊,她又被秒了……


    徐岩看了一眼時間,隨即輕描淡寫的交代:“今天下午我要出差,去n城,大概三四天。”


    喬夕顏一貫的賤格:“你沒聽說過嗎?‘父母在,不遠行’,你居然讓你媽我一個人在家!”


    “警告你少放肆。”


    喬夕顏嬉笑:“聽說一個男人生命中永恒的女人隻有他媽,我就想永恒一下。”


    徐岩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壞壞一笑,曖昧的看著她:“想當我媽也得先給喝點奶吧?”


    喬夕顏立刻捂緊胸部:“去你的!離我遠點!”


    “多遠?”徐岩往前跨了一步,“一米夠不夠?”


    緊緊的盯著徐岩,喬夕顏覺得自己有些恍惚。徐岩壞笑的樣子總讓喬夕顏想起《亂世佳人》中的白瑞德。喬夕顏一直覺得白瑞德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邪氣又正直,紳士又雅痞,在郝思嘉每一次有困難的時候從不吝嗇給她一個最溫暖的擁抱。對妻子郝思嘉包容忍耐,對女兒邦妮寵溺之極,每一個瞬間都讓她傾倒。


    她時常在徐岩身上看到“白瑞德瞬間”,於是,她一點一點的淪陷著。


    “我不在的時候你自己要按時吃飯,記得喂魚,那是我爸一番心意。”徐岩輕歎一口氣:“我覺得我就跟家裏有女兒的爸爸似的,操心。”


    喬夕顏從恍惚中醒來,不甘示弱的說:“你管好你自己吧,誰知道你是去出差還是出別的什麽?”


    徐岩笑:“放心,我去的地方連母蚊子都沒幾隻。”


    “公的就更鬧心了。”


    徐岩皺眉瞥她一眼:“成天想的什麽亂七八糟的。”


    喬夕顏正想再和徐岩說點什麽,但她還沒來得及說,徐岩的手機就響了。


    徐岩的手機就在床頭櫃上,喬夕顏下意識掃眼過去,屏幕上兩個大字徹底將她想要說話的欲望扼殺。


    屏幕上“陳漫”兩個字醒目到有些刺眼,喬夕顏覺得胸口像突然有一塊大石頭壓了過來,堵得快要窒息;又像一整塊晶瑩的冰麵突然裂開一條大縫,順著裂縫的紋理又參差出更多的細縫,再也不複最初的完整。


    徐岩看了手機一眼,順手拿起,進陽台接去了。喬夕顏隔著玻璃門和影影綽綽的輕薄紗簾看著徐岩的背影的發呆。


    她下意識的咬著指甲,心裏像擰麻花似的難受。


    原來人家不通過她也照樣能和徐岩聯係上,而且是早就聯係上了。難怪不要她給的電話,人家不需要啊!她還自作多情自以為是,真傻。


    整整五分鍾徐岩才結束了通話,他收起手機重新回到房間。


    有情人之間話就多。喬夕顏冷笑著。這麽一折騰,她已經完全從晨困中清醒。冷冷的看著他,用幾近刻薄的口氣的說:“真感人,為愛突破道德了都!原來這就是真愛呀!”


    一句話把一早好不容易培養出的幾分溫馨氣氛全數破壞,徐岩的表情也漸漸冷下去,他還是用一貫不溫不火有條不紊的口吻說:“喬夕顏,你怎麽這麽彪呢?”


    他一句話徹底把喬夕顏激怒,她猛地把被子一掀,一個鯉魚打挺站在床上,居高臨下的指著徐岩,冷斥道:“就彪怎麽了?什麽樣的‘好’女人啊!一大清早給已經結婚的前任男友打電話?”她瞥了徐岩一眼,不齒嗤道:“這種‘真愛’真讓我惡心透了!”


    徐岩掃了她一眼,微微蹙眉:“在你好好說話前,我拒絕和你說話。”


    “我能好好說話啊!那你先給我解釋解釋!是什麽急事她一大早要給你打電話啊?”


    徐岩黑眸深沉,喬夕顏感覺那種深不見底的感覺又來了。


    他的眼神鋒利的像刀,隻輕輕掃了喬夕顏一眼她便開始覺得疼痛。隻見他抿了抿唇,平常卻致命的說:“為什麽要解釋?我覺得你該學學什麽叫修養,你自己看看你失控的樣子有多難看!”


    喬夕顏半晌失語的瞪著他,真真齒冷的感覺。是,她失控她沒有修養,從小到大除了學習她就沒有受到過大人什麽語重心長的教育,就這麽在這個世界橫衝直撞。她承認自己情緒來的太快,但她沒辦法冷靜。


    她的失控,他一輩子也不會懂。


    看著徐岩決然離開房間的背影,喬夕顏緊咬著嘴唇死死攢握著拳頭才克製住自己想要上去糾纏的念頭。


    她在心裏默默的對自己說,也別太難看了,不過是個男人。


    《亂世佳人》中,郝思嘉說:“tomorrowanother day。”


    喬夕顏看電影的時候的時候想著,該是內心多麽強大的人才能如此自我安慰,當她自己達到此等境界的時候,她才覺得這根本不算啥,對她喬夕顏來說,下午便又是新的一天了。


    她一個電話打到公司給自己請了假,然後抄上徐岩給的從來沒用過的副卡,拉著剛從馬爾代夫回來沒多久的顧衍生進了女人的銷金窩——商場。


    她風風火火見什麽買什麽,整個一購物狂魔,刷卡那不眨眼的模樣讓顧衍生都歎為觀止。


    顧衍生小心翼翼問她:“你沒事吧小喬,是不是大姨媽來了?”


    喬夕顏看著她笑得極其和煦,直把她笑得毛骨悚然,“買東西不分日子,我今兒高興。”


    顧衍生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複雜,半晌才試探的說:“你是不是和徐岩吵架了?”


    喬夕顏還是笑:“哪能啊!我現在每天看到他我就小鹿亂撞!哦不對,是老鹿亂撞。”


    見她還會開玩笑,顧衍生放心了些,她舉了舉兩手掛滿的購物袋對喬夕顏說:“咱歇會兒吧,好重啊!”


    喬夕顏覺得心頭的氣還消得不夠,拉著顧衍生繼續往前,嘴裏還不忘揶揄她:“拎這麽點東西你就嫌重,你們家那個一百來斤壓著你你倒不覺得重!”


    顧衍生一個衛生眼過來:“能一樣嗎?喬夕顏你怎麽這麽彪啊!”


    一個字又扯到她的痛處,喬夕顏看了一眼前麵的fendi專賣店,幾乎咬牙切齒的說:“咱逛完fendi就歇!”


    “你不是不喜歡fendi的東西嗎?”


    “才怪!”喬夕顏扯了扯唇角:“我最喜歡fendi的東西了,看這雙f標誌了嗎!太帶感了!太他媽能代表我的生活態度了!”


    顧衍生疑惑:“什麽玩意兒啊!?”


    “‘日’唄!”


    “……”


    買了七件衣服五雙鞋三條絲巾兩個手環一條項鏈,喬夕顏終於覺得一早積鬱的那些悶氣全部消光了。


    男人總愛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孰不知,男人在女人心裏還不如衣服。


    喬夕顏喝著咖啡在心裏暗想:徐岩又算什麽?在她眼裏什麽都不是!


    看著一天的戰利品,喬夕顏已經把那些亂的糟的拋諸腦後,現在她想的是一會兒回去要好好搭配搭配,順便把家裏櫃子裏上一季過時的都整理出來。


    她在思考問題的時候,顧衍生一直電話不聽,她倆孩子現在都是讓她操心的時候,她每次出門總有各種奪命追魂call。


    喬夕顏想著,結婚算什麽呢?一男一女加個鼻涕嗒嗒的孩子。這就是千百年來人們一定要組建家庭的原因嗎?她怎麽覺得沒什麽意義呢?


    她把能想的事全想完了,顧衍生的電話還沒講完,她百無聊賴的拿著勺子攪動著咖啡,沒人說話還真無聊。喬夕顏有些無奈的看了顧衍生一眼,大概是發現了她的情緒,顧衍生做了個抱歉的表情,然後拿著手機出去打了,看來一時半會是不會結束了。


    真糟心的生活,不明白她為什麽能甘之如飴。


    這是愛情嗎?喬夕顏沒有經曆過,所以她不能體會。


    她無聊的一點一點的往咖啡裏加著方糖。倏然,她視線的上方出現了一道陰影,她下意識抬頭,對上一張有些熟悉的臉孔。


    還沒等她想起是誰,那人已經率先伸出了手:“你好,杜維鈞。”


    喬夕顏出於禮節與他握手:“你好,喬夕顏。”


    她剛說完就想起此人是誰。原來是上次那片警,脫了警服她一時都沒認出來。這會兒記起來了,她立刻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小夥,脫了警服也挺秀色可餐的嘛。一身白色休閑西裝很襯他閑適清越的氣質。一笑起來不隻傾國傾城,人命都傾啊!


    她用一貫輕佻的口吻說:“多大了?”


    杜維鈞愣了一下,大約是沒想到她思維如此跳躍,他輕咳兩聲,笑笑回答:“26。”


    小三歲呢,喬夕顏感慨:“這肉新鮮啊!”


    杜維鈞沒聽清:“什麽?”


    喬夕顏連忙說:“我說你真年輕。”


    明明沒什麽交集,但兩人就這麽聊了起來,一直到顧衍生電話結束回來,他們才停止了交談。杜維鈞禮貌的與兩位女士點頭道別,回到自己座位去了。


    他剛一走,桌上喬夕顏的手機震了一下,一條短信出現,陌生號碼,短信裏隻有三個字:


    【杜維鈞】


    喬夕顏掃了一眼,按了下鎖屏鈕,屏幕黑了。


    顧衍生坐定後好奇的盯著杜維鈞看了半天,問道:“這人誰啊?”


    喬夕顏拿過早已冷掉的咖啡,抿了一口,竟忘了自己放多了糖,甜到發苦。


    “也沒誰,”喬夕顏說:“大概是看上我了。”末了又補充道:“太小了。”


    顧衍生笑:“你說人家哪兒小啊!”


    喬夕顏鄙視道:“我說的是年齡!”


    “我說的也是啊!你想哪兒去了?嘖嘖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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