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黃曉天與常薦出去後,郝東覺立即拉了張椅子坐到了談仁皓的旁邊。


    “仁皓,我覺得……”


    “你覺得我們有必要冒險,是不是?”談仁皓朝郝東覺看了過去,“那麽,先說說你的大概計劃,別告訴我,你認為我們該冒險就能冒險,而不知道該怎麽去把冒險變成勝利。”


    郝東覺點了點頭,他先拿出了香煙,抽了兩口,這才說道:“冒險的方法有很多,我們之前也嚐試過很多次,經驗是肯定有的,而且……”


    “直接點,這些教條我比你清楚。”談仁皓覺得是自己對郝東覺的影響太大了,因為兩年前的談仁皓就絕對是一個把冒險當作取勝唯一途徑的艦隊司令官。後,談仁皓冒險上吃了苦頭,並且迅速的認識到了缺陷,立即加以糾正,可現的郝東覺卻並沒有認識到冒險所需要承擔的風險往往會將艦隊置於絕境,而能否獲得勝利,不是掌握艦隊司令官的手裏,而是老天爺的手裏!


    “好吧,那我就直接說。”郝東覺稍微停頓了一下,“我覺得,我們應該直接偷襲珍珠港,趁第五艦隊還珍珠港,而且對我們的行動還沒有完全掌握的機會,將第五艦隊炸毀珍珠港裏,一了百了!”


    “簡直就是扯淡!”


    郝東覺朝談仁皓看了過來,他注意到談仁皓的激動神色前就已經說了出來:“這又什麽不可行的,而且……”


    “夠了!”談仁皓嗬斥住了郝東覺,他迅速的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因為他覺得向郝東覺發火,就是向兩年前的自己發火。


    郝東覺仍然顯得很不服氣,因為談仁皓隻是吼他,而沒有說服他。


    “還記得戰爭爆發的時候發生的那些事情嗎?”談仁皓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嗬斥郝東覺,隻要講出道理來,郝東覺就不會繼續堅持他的錯誤理論。


    郝東覺點了點頭。當時他還是個很普通的軍官,可他永遠都忘記不了收到那霸港,以及其他幾支艦隊遭到日本海軍偷襲消息時地感受,那完全可以用刻骨銘心來形容,對任經曆過那場災難的帝國海軍軍人都會有同樣的感受,而且是同樣的刻骨銘心。


    “哪之前,我就想到過類似的偷襲行動。”談仁皓的語氣平和了下來,“你也應該知道。當時我多次提出了日本海軍將發動偷襲的警告,可結果,仍然晚了那麽幾個小時,而這幾個小時造成的損失至今都影響著我們。”


    “這既是教訓,也是我們應該學習地經驗。”


    “可往時不同今日,當年我們遭到日本偷襲的時候,我們幾乎是沒有任何防備的,第一艦隊的那些戰艦上的高射炮甚至連彈藥都沒有配備,機場上的戰鬥機甚至都沒有起飛,港口附近甚至連負責對空了望警戒的人都沒有。如果我們有。哪怕是那麽一點點的警覺與準備。日本海軍的偷襲會成功嗎?”


    郝東覺沒有吭聲,他相信隻要當時有一點點準備,日本海軍的偷襲就是自投死路。可他也知道,如果他承認這一點的話,那他的理論就站不住腳了。


    “當年那霸的地位肯定還現珍珠港對於美軍的地位之上,可問題是,美軍會沒有一點準備,他們的官兵會周日去教堂,或者說,他們的飛機會停放機場上等我們去轟炸,他們的戰艦會停碼頭旁,連高射炮的炮膛裏都沒有炮彈嗎?”談仁皓知道自己已經差不多說服了郝東覺。“東覺,你是個聰明人,你仔細想一下,就算我們現把五支特混艦隊的十五艘航母,戰區艦隊的三艘小型航母,甚至把第三特混艦隊都派上去,會獲得成功嗎?而且,偷襲失敗的後果是什麽?”


    郝東覺不斷的抽著煙,仍然沒有吭聲。可他的氣勢明顯弱了很多。


    “首先,我們幾乎沒有機會悄悄接近珍珠港,艦隊與珍珠港的距離轟炸機地打擊半徑之內,甚至連做單程轟炸的機會都非常渺茫,之前你攔截‘拳師’號的行動就已經證明了這一點。”談仁皓並不覺得說服郝東覺是浪費時間,要讓郝東覺安心與他配合作戰,就得首先說服郝東覺,讓郝東覺回心轉意。“以我們現獲得的為基本的情況,並且以為樂觀的態度估計,美軍珍珠港,以及附近島嶼的水上基地部署了至少250架的遠程水上巡邏機,而這些‘卡特琳娜’的巡邏半徑都750海裏之上,上次,第二特混艦隊遭到打擊,多半就是被美軍的遠程水上巡邏機發現的,而當時對方可能飛得很低,戰艦上的雷達根本就無法及時將其發現,就算是發現了,也不一定會產生警覺。另外,美軍部署正規機場上的,那些由b-17,b-24,甚至是近才服役的b-29改裝的遠程偵察機的數量肯定也有好幾百架,而這些遠程偵察機中,肯定有一部分安裝了雷達,專門執行夜間巡邏任務,甚至是大部分都裝了雷達。而其半徑都到達了800海裏,甚至是1200海裏。這麽多的遠程水上巡邏機,遠程偵察機,就算我們能夠白天靠近到珍珠港800海裏的海域,要想天亮前航行到距離珍珠港350到400海裏的海域,這幾乎都是不可能的。另外,美軍肯定還附近部署了大量的潛艇,珍珠港外巡邏的pt艇數量也肯定不少,另外還隨時有馬裏亞納群島這邊執行任務的美軍潛艇返航。哪怕運氣差那麽一點,隻要艦隊行蹤暴露,那我們都不可能偷襲成功!”


    郝東覺微微點了點頭,談仁皓的分析合情合理,他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退一萬步,就算我們能夠接近珍珠港,哪怕是暴露的情況下接近珍珠港,你想一下,我們的偷襲會成功嗎?”談仁皓仍然苦口婆心的讓郝東覺徹底的回心轉意。“如果艦隊暴露太早,強行靠近珍珠港的話,那麽第五艦隊肯定會提前開溜。到時候,我們能轟炸的隻是一座空了的港口,而隻要第五艦隊跑掉了,就算把瓦胡島炸個稀隻爛,戰役目的也完全落空,作戰行動徹底失敗。再退一萬步,就算第五艦隊無法溜掉,甚至沒有任何的準備。我們成功的靠近了珍珠港,並且讓轟炸機起飛了。那好,我們的任務是幹掉第五艦隊,可同時,絕不能遭到美軍的報複性打擊,因此,還得保留一支強大的防空力量,關鍵的是,還得同時摧毀瓦胡島,以及附近島嶼上的美軍機場。你先計算一下。美軍附近島嶼上有多少機場。就算我們佳航線上進入,也要同時對付至少十幾個正規機場與野戰機場,另外還得對付這些機場附近的幾十個高射炮陣地。就算隻確保炸毀跑道。那麽,我們需要投入多少轟炸機?就算我們的艦隊有足夠的轟炸機,而且由你這位帝國海軍頭號航空作戰指揮官來組織這麽多批次的轟炸行動,要保證所有的機群幾乎同時到達目標上空,投下炸彈,時間誤差得十分鍾,至少二十分鍾之內,你能夠組織好這麽大規模的轟炸行動嗎?”


    郝東覺搖了搖頭,他對自己的能力還是比較清楚的。如果同時對付幾座機場的話,他能夠辦到。而且前提條件是,這些機場規模都不大,且周圍的高射炮陣地不多。而要同時轟炸機數十個大型目標,數百個小型目標,沒有任何人能辦到,而且以當時地作戰指揮係統而言,也不可能同時容納下這麽多條指揮線路。


    “哪怕就算是一點點地誤差,後都有可能導致偷襲失敗。”談仁皓深呼吸了一下,然後喝了口水。“我們再把結果想得理想一點,就算我們後炸掉了第五艦隊,而且摧毀了大部分的機場,以及美軍的戰機,我們需要為此付出多少名飛行員?恐怕戰損率不會兩成,甚至是三成之下吧。而我們現幾乎有一半地飛行員是才服役不久的,而難以轟炸的目標肯定是由老飛行員去對付的,他們的損失也肯定是大的,如果要損失一半的優秀飛行員的話,這樣的作戰還有什麽意義呢?”


    郝東覺抬起了頭來。“看來,是我想得太天真了。”


    “不是你想得太天真了,是你根本就沒有仔細想過。”談仁皓看了郝東覺一眼,然後搖了搖頭,“你得改改這個習慣了,不管要說什麽,說出口之前,都先仔細的考慮一下,別說出來了之後才感到後悔,明白嗎?”


    郝東覺點了點頭,他也知道自己的這個毛病,可他總是改不了。


    “還有,別認為冒險就是唯一的取勝方法,實際上,這是我害了你。”談仁皓歎了口氣,“你跟我合作了好幾年,長進不少,可也養成了一些壞習慣,說實話,我之前就是你這個樣子,可你也應該知道,我們好幾次差點就敗了冒險上,或者說,如果我們當時能夠采取謹慎的戰術的話,恐怕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這一點上,黃曉天比你做得要好得多,甚至比我以前做得都要好得多。”


    郝東覺聳了下肩膀。“我也覺得他很厲害。”


    “你看過第四特混艦隊與第五艦隊對抗的那些戰報嗎?”


    “早就看過了,他錯過了不少的機會。”


    談仁皓笑了起來。“那不叫錯過,而是必然的。從始至終,黃曉天都沒有偏離他的終目標,他三次錯過機會,是他采取謹慎戰術的結果,可同樣地,正因為謹慎的戰術安排,恐怕不止三次讓他避免了滅頂之災。如果他從一開始就采取激進的冒險戰術的話,恐怕還沒有等他抓住機會就已經被斯普魯恩斯給幹掉了。到後,黃曉天仍然是勝利者,就算第四特混艦隊也被打垮了,可他達到了戰役,乃至戰略目的,為我們澳洲那邊的作戰行動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因此,他才是真正的勝利者,你說呢?”


    郝東覺心服口服的點了點頭,這實際上也正是黃曉天能夠超越他,被提拔為主力艦隊司令官的根本原因。


    “我跟你說這麽多,不是要責備你,要責備,我也應該責備自己。”


    “仁皓……”郝東覺有點激動,或者說有點感動。


    “你是我妹夫,也是我的兄弟,可我不會因為這些而對你格外寬容。”談仁皓把住了郝東覺的肩膀,“我一直認為,你比黃曉天還要優秀,隻是,你還沒有開竅,還沒有把你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事業上來。或者說,你還沒有成熟,等你哪一天明白了這些道理,恐怕連我都不是你的對手了。”


    “到時候,你可得給我麵子,幫我撐起。”


    談仁皓笑了起來,他該怎麽說郝東覺呢?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實,我也不過就是提個意見。”郝東覺的神色迅速的恢複了正常,“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既然偷襲是不可能的,那我就不去想了。”


    “我可沒有這麽說,隻是這次偷襲不可能,具體的戰術安排,得看具體的情況,如果各種條件都成熟的話,那我們仍然可以采用偷襲戰術。”


    “別這麽嚴肅嘛,不過就是討論下問題而已。”郝東覺反而占了主動,“得了,別板起一張臉,我知道清漣為什麽說你這個大哥有點不近人情了,當年,你離家出走的時候,是不是也沒有考慮過那麽多?”


    “你……”


    見到談仁皓舉起了拳頭,郝東覺立即閃到了一邊。“開個玩笑而已,別當真。如果沒有事的話,我下午就飛回艦隊去,安排下與第三特混艦隊的配合工作,就不這裏陪你了。”


    “去吧去吧,眼不見心不煩!”


    談仁皓確實不知道該怎麽說郝東覺了,除了能夠聽進去道理之外,他對郝東覺的唯一認識就是,臉皮夠厚,甚至是厚顏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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