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梵城內,古代的不知名神殿的廢址。一根大有擎天之勢的粗大石柱傲然屹立著,也許隻能從它身上找回一點點昔日輝煌的曆史吧?不過,怎麽看都不再有莊嚴肅穆氣勢恢宏的景象……倒像是經曆了數以千計的蹉跎歲月後,終於按捺不住被推出曆史舞台的悲憤,向著賊老天痛快淋漓地大聲吼叫。而早已殘破不堪的殘垣斷壁,像是違章亂放,結果被大象無意中一腳踩得支離破碎的積木玩具,要多破有多破。


    神殿前的廣場,算是保持得完好的部分了。那也到處是殘破的石板和石板的縫隙間不屈不撓地生長出的不知名的植物。廣場兩側巍然站立的神將們也實是讓人擔憂。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五官不全,佳狀態的也至少衣衫襤褸蓬頭垢麵。即使忠誠的信徒也會嫌他們太過丟臉。或許,隻有慈善堂或難民署還依然可見原有的形貌吧?


    就靠近神殿正門,原來是台階頭,現卻隻能算是雜草叢生的爛墳頭的位置,卻上演著一幅聞者傷心見者流淚的感人畫麵。一名又一名凱撒戰士魚貫地從簡易的木梯爬出深不見底的漆黑洞穴。間隙地還有一些嚴重缺氧或過度疲勞而無力登攀的戰士被吊上來。不過,不管是自己爬出來,還是被吊上來,都有一個完全相同的特點。幹幹淨淨威風凜凜的米黃色筆挺軍服,都變成了類似破抹布似的東西,上麵都掛著“勳章”,仔細看卻發現那是蝙蝠、老鼠……等等地下河原居民的排泄物硬塊,也許這也是它們對野蠻的入侵者的一點點“回報”吧。


    集團軍司令部下的是死命令,幾天幾夜的急行軍他們幾乎沒有合過眼,吃喝都是暗無天日的地底,還要隨時防備突如其來的蝙蝠、老鼠、蚊子……一群群受到驚擾而引起自衛、逃竄、騷擾……應接不暇的混亂中,也不知道這些討厭的生物們是否帶有可怕的傳染病,尤其是幾千年前恐怖的邪惡巫師製造的叫什麽帕斯的可怕病毒。聽說,還發生過曾經橫掃數個大陸的可怕災難呢!不過,那個邪惡巫師很快就不得好死了。帕斯也大家的齊心協力消滅下煙銷雲散。隻是,聽說古梵城的那個神殿,供奉的是個邪惡的神靈,好像和那個邪惡巫師關係還不淺呢!越想越怕,越怕越想。如果不是違反軍規將導致嚴厲無比的殘酷刑罰,還有害怕迷失暗無天日的地下河中,恐怕大多數官兵早就逃之夭夭了。


    終於結束了暗無天日的地獄遊,爬出地道重見天日的凱撒官兵一個個東倒西歪、南倚北靠、麵色如土、目光呆滯,還哆嗦著嘴唇呢呢喃喃自言自語著什麽。偶爾轉動眼球的時候,稍稍露出的一絲目光,都毒辣得像是浸過鶴頂紅的匕首。當夜,包括遠方的凱撒帝國第9集團軍總司令海因裏希元帥(公爵銜),參謀總長柯南道爾侍元帥(公爵銜),第1軍團軍長胡不虛侍元帥(伯爵銜)內的司令部數十個高級將領,無不噩夢連連,又偏偏被催眠似的醒不過來,免費也做了一趟地獄之旅。


    多年後,凱撒帝國斷獄學院近現代戰爭史權威艾垣潛教授,發表了震撼整個史學界的不朽著作《我不得不說的故事――地獄之旅》。其中做專題演講時,有這麽一段話:“我參加了那次災難性的遠征,是極少數幸運無比的生還者之一……此,我隻想再說一句,群眾的力量是偉大的,憤怒時詛咒的力量加偉大。”說完他還莫名其妙地笑出聲來,引來頗多的猜測,但是有一點所有場的專家學者都意見一致,那就是史學界的權威泰鬥似乎有點非常解氣的樣子,帶著那麽幾分再想掩飾也無法隱瞞,或者根本就是不想隱瞞的幸災樂禍。是的,確確實實是幸災樂禍。隻是,誰也不會把當時詛咒得起勁,害得各位司令部大佬們不得安寢的家夥和此君聯係到一起吧!離譜的就是,此君所謂的“參加”不過就是拖拖拉拉地賴補給車上不肯進地道,然後災難發生後,第一個“通知”司令部……


    略帶著料峭寒意的風哨子掠過古梵城的每個角落,正是黎明前黑暗的時刻。空氣中似乎傳播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危險氣息。但是對於城裏城外數千名凱撒官兵來說,憤怒詛咒的情緒漸漸被另一種加瘋狂的情緒所替代……連續不斷的長距離的地底行軍,即使是鋼筋鐵骨的人也差不多就要散架了吧!但是,即使如此疲勞的情況下,這些士兵仍然興奮莫名,即將達成的開創曆史先河的豐功偉業,熱昏了他們幼稚單純的頭腦,根本忘了睡覺是什麽東西。一想到數百年來,第一次踏上風雲帝國國土的凱撒“勇士”們裏,就有自己的名字,那可是會載入帝國的史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呀!這足以讓平素冷靜的將領都徹底失眠,何況是普通的官兵呢?


    地道出口不太遠的高地上執勤的蘇格雷努力地睜大眼睛,毅然決然地阻止上下眼皮的勝利會師,根本不理會它們強烈要求擁抱的迫切願望。置幾天幾夜沒有合眼於不顧,一門心思盯著地道內不斷冒出的人頭,好像認真負責地站崗放哨,實際腦子裏想的卻是,“嗬嗬,這回可是要大大地光宗耀祖了。回到村裏,哪個不給我三分麵子?我可是成了大英雄,超級勇士,蝙蝠俠……等我把勳章拿回去,馬大哈他們那幫小子,還不羨慕得把眼珠子瞪出來?還有……翠花也會投懷送抱吧?上回偷看她洗澡時候,差點被旺財咬下塊肉……這回……嘿嘿……”他的思想越來越不良,眼看嘴角流出的口水就要有一尺長……


    正當蘇格雷的白日夢做到水深火熱的要緊關頭,隱隱約約模模糊糊聽到一連串古怪悶響,他狐疑地抬起頭給了距離自己近的胡勒一個衛生眼,意思是你可不要汙染空氣,下意識地還想躲到上風處。他剛剛抬起左腳,時間仿佛就這一刻停止了流動,一切都似是被定格了,包括蘇格雷內,負責偵察警戒任務的凱撒戰士們驀然看見了畢生難忘的場景,一個個張口結舌目瞪口呆。甚至還有幾名睡了一覺爬起來解手的戰士,全尿褲子上也不自覺。


    古梵城的東郊,奇跡般地迅速崛起一朵高達數十丈的蘑菇雲。熾白的火光瞬息間照亮了黑暗的大地,使平素早已習慣惟我獨尊地驕傲升起的豔陽都黯然失色。而宛如濃墨重彩一般化也化不開的碩大無朋的漆黑雲朵,那白色恐怖中顯得分外地詭異,那漫不經心地繼續攀升,慢條斯理地擴散的景象,仿佛得意洋洋地向正注視它的“木頭”們宣告:小樣的,鑽了地洞出來我就不認識你啦!下回你就是飛過來,我照樣該怎麽收拾就怎麽收拾你。


    不過,似乎“木頭”們還是不太明白它的意思,噢,應該說鴨子聽雷――沒聽懂。還是那麽呆若木雞地望著它,用他們簡陋得和山頂洞人相差無幾的知識,努力地分析著眼前發生的狀況。仿佛對凱撒戰士們的遲鈍反應和淺薄無知已經不耐煩了似的,無數悶雷般的響聲響徹大地。腳下的堅固大地,驀然發生了強烈得沒有人可以直立的狂烈抖動,宛如腳下踩的再也不是泥土和黃沙,而是發情的公牛背脊。


    還不及作出任何反應,石柱、殘垣、斷壁、石板、雕像、帳篷、人……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突然陷入了巨靈大神的指掌之間,玩具似的被拋起來再掉下去,不斷地循環著這一過程。古梵城的地麵仿佛煮沸的濃湯,土精靈鬱悶地等待了數以千記的歲月後,情地展露出優美獨特的舞姿,宣泄著無人問津的不滿。


    陷入造物主世界末日般的瘋狂惡作劇中,人類再也無法掩飾發自內心的徹頭徹尾的恐懼。數百聲尖厲無匹的慘叫組成了此起彼伏的悲鳴。慘叫聲還充分體現出了一山還比一山高、強中有強中手的世間至理。如果帝國音樂界的教授們場聆聽的話,或許真的會奮不顧身地搶救這些極具可塑性的男高音歌唱家們吧?不過,大的可能卻是,他們自己被那蘊含著鬼哭神嚎似的超級無敵的殺傷力,足以洞金裂石穿腦碎心的一聲聲恐怖魔音,直接送上人間開往地獄的特快列車吧?


    從空中鳥瞰,以蘑菇雲的根部為中心,正向四麵八方產生蜘蛛網似的龜裂。如果說原本還算平整的土地,就像是烏龜殼,那麽現它的每一塊花紋都爭先恐後地宣布**自由的強烈願望。仿佛是失手打碎而寸寸皆裂的瓷碟,驚濤駭浪般的渦流中,隨波逐流地翻了幾個身,就迅速消失了。包括古梵城內的方圓千丈的大地正迅速地塌陷、沉淪。大爆炸後,地震產生的龐大無匹的地洞,宛如史前怪獸的血盆大口,吞噬著看得見的一切事物。恍惚間,那猶耳邊回蕩的大地狂嘯,似乎仍輕蔑至極地告訴世人,消失的一切都是那麽的微不足道。為了各自的利益忙碌奔命的生物們,竟是連它翻個身繼續睡覺也抵禦不了的渺小生物種群。


    旭日初升,白晝的溫暖取代了黑夜的陰冷森寒。大戈壁重展現出慷慨悲涼蕩氣回腸的景致。浩劫過後的古梵城,仿佛從未曆史上出現過,哪怕一秒鍾也沒有。原來的殘垣斷壁、插天石柱……行軍帳、以及影影綽綽的凱撒戰士,是蹤影全無。代之而起的是一座突兀的不規則的半圓形沙漠盆地,就像是大地之母無心地這片沙漠上挖了一個坑,如此而已。除了地勢略低外,周圍完美的沙丘曲線,絲毫不能讓人覺察和沙漠中其他盆地有何不同。


    浩瀚無垠的黃沙埋葬了古梵城廢墟,同時也埋葬了凱撒帝國三百年來詭異神秘的突襲計劃。那條承載著凱撒戰士們詛咒和夢想的地道,也再次遁入了曆史的長河,嗚咽著無可奈何地接受著永久的沉寂。嗚嗚……不知道還要多久才可以重見天日,不過幸好還有數以萬計的凱撒士兵陪葬做伴,也不算是太無聊。


    ※※※※


    的一天又開始了。清晨對一些人來說,意味著糟糕人生的延續,而對另外一些人來說,卻是幸福人生的開始。同樣的東西,不同的人身上,卻意味著不同的意義。


    東方,距離盆地不遠處的沙丘上,奮力掙紮著從厚厚的黃沙中爬出來的人們,艱辛地一邊咳嗽一邊喘著粗氣。細碎的沙粒粘被汗浸透的衣服、濕漉漉的頭發和臉上。耳朵、鼻孔亦老半天才清理完畢,臉色因長時間憋氣,紅得發青、青中透紫,一個個宛如地獄歸來的淒魂厲鬼一般。


    從塌方的“火奴魯魯”抓住千鈞一發的時機,好不容易才撤退出來,讓這群執行過危險任務的頂尖精銳騎士們都不寒而栗。劫後餘生的喜悅還來不及表現出來,透射著陰森詭異的目光,就全部集中一個人身上。那就是躺地上,穿著與姿態極度不雅,好像隻剩下一口氣似的慕容炯炯。


    慕容炯炯閉著眼睛,享受著溫暖的陽光。心中默念著想得起來的神佛和曆代祖宗的名諱,感謝他們關鍵時刻的見義勇為,回城後定要重塑金身,多捐香油錢。管它是正神還是邪神,先謝過再說。驀然,出於對危險敏銳無比的直覺,他感到有點不對頭,陽光怎麽不見了,這麽暗呀?快速地睜開雙眼,卻尖聲慘叫著差點嚇昏過去。


    不知何時,身旁密密麻麻地圍上了一群狀似“厲鬼”的高大身影。淡青淡紅尚未褪的臉頰,布滿血絲的凶殘犀利的電眸,原本漂亮神氣的華麗鎧甲,分不出原來顏色地歪歪斜斜地掛他們身上。阻礙逃亡的笨重頭盔和胸甲,早就被丟掉。但是,手裏卻依然穩如磐石地握著戰劍。


    “你們……我……你……我……”慕容炯炯支吾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詞句,牙齒害怕得咯咯作響。後,隻剩下幹咳,想要稍微驅散大腦的恐懼,忐忑不安地等待著這群如狼似虎的騎士發落。“咳……咳!”慕容炯炯虛弱無力的咳嗽聲音,靜寂空曠的大漠傳出老遠。


    鐵血衛們自動讓出一條通道,看著我緩步地走進來。看到我逐漸清晰、慢慢擴大的身影,慕容炯炯加不安了。這個恐怖魔王到底想些什麽呢?心裏宛如二十五個小耗子百爪撓心一般,惶惶地等待判決的到來。可是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暴露感**彩的東西,整個人仿佛都隱藏絕對的黑暗中。


    驀然,那深邃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銳利無匹的電芒,冷酷無匹地道:“你嚴重錯誤地計算了‘轟天雷’爆炸時的能量,差一點就將本次執行任務的人員毀於一旦。尤其是……”驟然,渾身充滿磅礴無匹的霸氣,聲音也猛然高了八度,“該死的,你居然逃跑,不,你居然戰略性撤退的時候,牛皮糖一樣抱住本帥,怎麽甩都甩不掉。差點讓本帥埋身洞底,英年早逝。真可謂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氣極了似的,甚至蹲下身來,目不轉睛地盯著慕容炯炯,一字一字地道,“老兄,準備接受鐵血衛的特訓吧!第一課:暗殺之道。”


    我慢條斯理地站起來,麵容宛如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波瀾不驚地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鏘!”鐵血衛整齊劃一地拔出了泰坦戰劍。眨眼間,就占據有利地形,布下牢不可破的防禦陣型。那一緩一急的默契配合,仿佛早就排演過無數遍似的。即使拖著疲憊不堪的軀體,他們仍然時刻保持著敏銳無比的警覺性。剛剛由於沒有我的命令或暗示,他們才沒輕舉妄動。此刻,一句話就招來了雷霆萬鈞般的淩厲殺勢。


    慕容炯炯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戲劇性的變化。那個差點把自己生吞活剝的家夥,現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好像剛剛發火的根本就是別人,變臉的速度之快,讓人歎為觀止。而那群凶神惡煞般的鐵血衛,頹廢與疲勞一掃而空。雄偉傲岸的身軀,威嚴肅穆的表情,深沉冷靜的眼神,勇猛?悍的氣勢,處處表現出這還是那群絕對精銳的高手。如果不是臉上還有幾分青紅的擦傷、衣甲仍舊襤褸,簡直讓人懷疑剛剛狼狽萬分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這幫家夥還是人嗎?”慕容炯炯躺地上一邊咋舌一邊嘟囔,“你們要幹什麽,請隨意!反正老子是連根手指也動不了了。就算是刀架脖子上,我也……”下麵的話戛然而止。透過鐵血衛們軍靴間的空隙,他駭然發現,沙丘周圍的黃沙裏無聲無息地站出數以百計的凱撒士兵。


    慕容炯炯再也禁受不住疲憊、激動、恐嚇、驚駭四重壓迫,白眼一翻暈厥過去。


    出於高手的直覺,我和他幾乎是同時發現對方。隻見一個軍官模樣的人,他穿著非製式軍服,全身都覆蓋明黃鋥亮閃閃發光的龍鱗寶甲下,隻露出一雙銳利無匹的眼睛,透射出冷酷無情的殺意。顯示軍階的戰盔上是一隻威嚴猙獰的獅子頭,通體用一塊稀罕的明黃色極品魔晶石製作,一雙獅眼鑲嵌的絕對是無價之寶的黃珍珠。同樣是布滿龍之逆鱗的重裝甲,而且鎧甲的樣式非常特異。


    這種古怪的盔甲我絲毫不陌生,相反還非常熟悉。因為我的身上穿著同樣的盔甲,隻不過我這副鎧甲的顏色是暗黑的。半年前,我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幹掉了凱撒帝國王牌輕騎兵團“末日戰狼”師團的副師團長聖騎士段羽。看來……他的複仇使者來了。


    陡然間,我放聲長笑:“兀那小子,如能接我柳輕侯一劍,就饒你不死。”此言一出,早就對我的名字聞風喪膽的凱撒士兵的陣形幾乎崩潰。原因無他,因“八天九夜”戰役中,死我手裏的比蒙戰士,無一不是有萬夫不當之勇,軍中享有崇高聲譽的勇士。我的名字簡直成了魔鬼的代名詞。


    那個師團長不愧是卓絕的首領,聞言透著十二分輕蔑不屑地道:“柳輕侯嗎?即使帝**中,亦從來沒有人敢對我南宮野望如此說話。你將為自己的愚蠢,付出生命的代價。”他的聲音平靜溫和,方圓數十丈內卻沒有一處不是清晰無比地聽到。本來慌亂的凱撒士兵驀然冷靜下來,似乎忽然想起,自己的長官可不是別人,而是凱撒軍方享有幾乎無敵聲譽的“黃金獅子”聖騎士團團長南宮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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