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龍見我動了真怒,立刻變得可憐巴巴道:“是!”除了這個字,他連一個屁也不敢放。


    我見狀稍稍有點不忍,遂語氣微軟道:“長鯨等我吧,我不會有事的!記得多多囤積糧草與守城器械,嗯,對了,還要催催慕容炯炯的式武器,現都火燒眉毛了,他得快給老子生產出來!”


    “是!”孔龍恭恭敬敬深施一禮,目光依依不舍地離開我,迅疾轉身跑下城樓。


    瞬間,城樓下傳來艨艟特有的大嗓門,可吵吵嚷嚷維持不了片刻,馬上一片寂然。


    我不禁微笑道:“唉,唯有孔龍能治住這幫無法無天之徒,倒省卻了老子多費唇舌之苦。”


    我的目光投向遼闊無邊的大海,一種迫眉睫的危機感再次湧上心頭。


    我呆呆注視著遠方忽隱忽現的戰艦,幽幽涼涼道:“軒轅天之痕,我知道你那裏。現我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了,可放手一搏。你……準備好了嗎?”


    言罷,我對著蒼茫大海神經質地狂笑起來,倏忽間,我心底一點把握都欠奉。皆因我的對手不是別人,而是享譽深藍大陸數百年的無敵強者,一名“劍神”關山月都奈何不得的神階高手。


    臨時會議南城一座雅致小樓三層召開。


    穿過層層近衛軍守衛,我登上了三樓台階。門邊衛士,早早就開啟室門,恭恭敬敬迎接我入內。


    一股溫馨浪漫的氣氛撲麵而來,我第一眼看到的竟不是人,而是窗台上並排擺放的七盆藍色馬蹄蓮。瑟瑟冬日裏,它們開得竟是那麽鮮豔奪目,一種頑強無比的生命力,陡然給一直頹廢的我,注入了無窮生機。


    “刷!”三條筆挺身影齊刷刷矗立眼前,幹淨利地敬過軍禮後,靜靜等待著我先落座。


    我一邊微笑打量三人,一邊和和氣氣道:“不要客氣,都坐都坐!小弟初來乍到,還請各位多多關照!”


    長方形會議桌周圍,一共擺放著四把虎皮圈椅,我理所當然坐主位。


    左側第一位是一名瀟灑英俊、風度翩翩的年輕男子。他看我的眼神充滿崇敬和友善,不用說此人定是風雲第一美男子馬隆。


    左側第二位是一名鐵骨錚錚、威武不屈的硬漢,乍看覺得有點眼熟,仔細一看卻是從未見過的陌生人。尋思半晌,我才幡然省悟,這位猛將和雷霆竟有諸多相似之處,尤其是氣質方麵簡直是一模一樣。根據情報分析,此人定是秦漢生前統率的第一集團軍副手雷雨。


    右側獨坐一人,想必隻能是那位神憎鬼厭的符焱了。出於對獨孤府的顧忌,我特意留神觀察此人。


    符焱乍看四十有餘,身形削瘦,手腳纖細,臉容陰寒,神色冰冷,一對眼神詭異難測,予人狠辣無情的印象。古怪的是,他明明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卻穿著鑽石騎士專用鎧甲,不禁讓人刮目相看。


    他們也打量著我,目光剛開始充滿驚奇,漸漸地卻轉為輕蔑和不屑。


    我暗暗奇怪,稍加留神才愕然發現,三人都穿著鑽石騎士鎧,唯有我是一身便裝軍服。


    “強者為尊的軍界,實力就是一切。你連鑽石騎士都不是憑什麽領導我們?”刹那間,我就從三人眼中讀懂了這句話,不禁啞然失笑道:“嗬嗬,抱歉抱歉,小弟臨行匆忙,忘記了穿戴鎧甲。這是違反軍事條例的,該罰該罰!”說著左掌輕描淡寫抹過墨綠色大理石桌。


    “嗯?”三人倒吸一口涼氣,目瞪口呆地瞅著桌麵。


    不知不覺間,我抹過的地方留下了一枚清晰無比的掌印。掌印的紋路栩栩如生,一點刀削斧鑿的痕跡都欠奉,哪怕高明的巧匠,都難以鐫刻那麽逼真的作品。


    可怕的是,這種墨綠色大理石是北天門特產,堅硬程度超過純粹鋼鐵三倍,曾有高手用開山斧疾劈數百次,也隻留下點點白痕而已。我的內力之高,由此可見一斑,起碼三人扣心自問,誰都按不出一模一樣效果。


    我淡淡一笑,打破尷尬氣氛道:“嗯,我們現開會吧!”


    頓了頓,我接著說道:“目前形勢極其嚴峻,不知各位兄弟誰有破敵良策呢?”言罷目光悠悠掠過諸人,將三張表情迥然不同的臉容一一印入腦海。


    馬隆一臉高深莫測的微笑,雷雨義憤填膺的激動,符焱陰沉似水的沉靜。


    雷雨第一個發言道:“末將認為,與其默默防守,緩緩消耗我方有生力量,不如主動出擊,搞他個雞飛狗跳。這麽做,說不定連哈;路西法的腦袋都可以摘到呢!”


    我微笑點頭道:“噢,雷兄的意思是搞個突襲?嗯,不錯的主意啊!我軍總兵力六十萬,守城隻需二十萬,其餘四十萬人馬可四處出擊啊!雷侍元帥對突襲可有具體方案嗎?”


    雷雨想不到我居然這麽好說話,搔搔頭一臉為難道:“這……這……”他“這”了半天,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旁馬隆接口道:“如今航道沉船遍布,任何大型戰艦都無法出動。若乘坐小型快艇出擊,先不說大風大浪無法承受,即使能靠近敵艦,人家隻要擺擺舵輕輕撞你一下,你就得人仰船翻葬身海底。海路如此,陸路不用說。東西兩城之外,晝夜都有數十萬人不停不歇地輪番攻擊,想從那裏搞突襲,簡直是癡人說夢。”


    我淡淡道:“馬兄說得也有道理,看來暫時不適合突襲。嗯,以後敵人潰敗的時候,就得請雷侍元帥多多出力啦!”


    雷雨本來臉上陣紅陣白,又被馬隆說得啞口無言,根本不知如何反駁,這時借著我這個台階立刻就“溜”掉了,乖乖地一邊旁聽。


    我看著馬隆,輕描淡寫道:“馬兄不同意突襲,想必另有良策吧!不知可否說給小弟聽聽?”


    馬隆恭恭敬敬道:“末將的策略就是一個字,等。”


    我古井不波地瞅著他,輕聲道:“願聞其詳!”


    他臉上洋溢著一種咄咄逼人的神情,侃侃而談道:“我軍和聯軍相較,大的優勢就是補給。不論士兵人數,還是補給線長度,都是對方做夢也無法企及的。我們隻要等,聯軍敗亡是早晚的事情。”


    接著他環顧眾人,虎眸裏透出強大自信道:“從士兵人數來說,聯軍每戰死一人就少一人,而帝國南疆東海,總兵力不下三百萬。從補給線來說,即使從帝都運來糧食,前後也隻需一個月時間。而愷撒本土距離赫紮爾群島,航程是一個半月,抵達袍哥的航程又需一周,加上船舶修理和沿途補給,全程非兩月不能完成。這麽長時間的航行,我們隻要沿途稍做手腳,他們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我苦笑道:“可據我分析,聯軍占領赫紮爾群島、聯合高唐為的都是保障補給線通暢。前者是愷撒本土至帝國的海上大中轉站,後者是海外唯一一個大型糧食基地。你說做手腳,從何做起呢?聯軍除了補給線,還有高唐這個產糧基地,即使破壞掉愷撒本土運來的糧食,他也照樣可以起作用啊!”


    馬隆悠然自得道:“末將說的等,是針對聯軍超逾百萬的有生力量而言。預先用陣地戰消耗敵軍大批有生力量,然後才有可能切斷對方補給線,一舉擊潰敵軍。”


    我皺眉道:“馬兄莫要賣關子,如今危機迫眉睫,分分鍾都不可耽擱的。難道你的計策就是互相拚到彈糧絕不成,有點太消極了吧?再說那可是一百萬人,你說得拚到什麽時候?”


    馬隆雲淡風輕道:“不用很久,隻要敵軍久攻不下士氣低靡,那時我軍就可大舉反撲,一朝讓他們全軍覆沒。”


    對麵符焱插口道:“說的輕巧,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們充其量不過是一匹狼,怎麽吞得下那麽多?”


    馬隆傲然道:“關鍵於策略的運用。等,等到愷撒久攻不下,部隊銳氣喪,我軍就可求助高唐府,讓它派遣海軍攔截赫紮爾群島的補給船。屆時沒糧沒草,愷撒必定軍心大亂變成紙老虎一隻,隨便我們怎麽殺都無所謂。嗬嗬,隻要符兄屆時別殺到手軟腳軟就好。”


    符焱冷冷一笑,道:“馬兄似乎忘記了高唐的存,嘿嘿,他們可是產糧基地。供給個百萬人吃飯,還不易如反掌。何來補給不足,軍心大亂之說呢?”


    馬隆麵容鎮定,嘴角逸出一絲嘲諷的微笑,道:“此言差矣!符兄想必從來都不研究天氣變化吧?莫非您不知現恰恰是‘鬼眼’台風登陸的季節嗎?哈哈,高唐全境正處‘鬼眼’台風肆虐的強區域。不用幾天,高唐的兩季稻就得顆粒無收,屆時別說補給聯軍,恐怕自身都難保啊!我甚至敢斷言,為了緩和島內矛盾,高唐極有可能重投到帝國的懷抱,以換取糧食援助!”


    符焱差點被說的啞口無言,半晌才擠出一句道:“他們不會向愷撒要援助嗎?”


    馬隆一聲歎息道:“符兄真是健忘,我們討論的是聯軍糧草不足啊!屆時,愷撒的補給船支援本**隊還來不及,哪有閑暇顧及旁人呢?何況,那時高唐府的部隊,早就切斷了愷撒-赫紮爾群島的補給線,除非聯軍士兵都是不用吃飯的神仙,否則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我愣愣地瞅著馬隆,他躊躇滿誌的樣子給人無限信心,連宿敵符焱都被說得啞口無言,可一切明明又是那麽不妥當。這使我產生了一種莫名衝動,一種不說不快的渴望,漸漸我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終於說出了一番肆無忌憚的言辭。


    我幽幽歎息道:“換作另一個敵人,馬兄這套策略定然奏效,可是聯軍領袖是攻無不克的哈;路西法,你想到的他會想不到?那他也妄稱愷撒戰神了!何況還有一名高唐幕後的大老板軒轅天之痕,即使高唐人全餓死了,他也鐵定先支援聯軍的。因為打下南疆,就等於打開了風雲帝國的大門,屆時要什麽有什麽,誰還乎死幾個人啊,又不是自己的親戚。”


    馬隆極不服氣地反問道:“柳兄認為哈;路西法會用哪種詭計,攻克我們這座固若金湯的袍哥州呢?嘿嘿,他若真有良策,也不會攻城迄今死傷超逾十萬人馬吧?難道他死傷十萬,為的隻是掩飾他的詭計不成?”


    我聞言不禁大搖其頭,心中生出一陣感慨:“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麽始終是侍元帥了。不錯,你才能卓絕、見識非凡,足堪帝國元帥之才。可唯一缺點就是太驕傲,太自以為是,將別人都當作酒囊飯袋。怪不得以秦漢識人之能,亦不敢隨便舉薦你。唉,真是個頭痛人物啊!”


    不過想歸想,話不能這麽說。目前重要的是,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共同對抗虎視眈眈的哈;路西法,為了這個大前提,我必須忍耐忍耐再忍耐。


    正當我不知該如何說服馬隆的時候,小樓驀然產生一陣劇烈搖晃,桌椅板凳紛紛東倒西歪,茶杯托盤亦都跌落塵埃粉身碎骨。緊接著一陣轟隆隆爆炸聲迅猛傳來,嚇得樓內諸人個個灰頭土臉麵麵相覷。


    過了一會兒搖晃稍停,我來不及抹一把臉上的灰塵,立即暴喝道:“情報官,發生了什麽事?”


    此時門外倏地竄進一名白銀騎士,慌慌張張報告道:“啟稟元帥,爆炸聲是從東城方向傳來的,具體原因現正查明,很快會有消息的。”


    我聽罷一聲不吭,倏地鬼魅般原地消失,再次出現時早已遙遙落數十丈外的樓外大道上。我根本來不及說話,化作一道疾光電影,直撲東城。


    身後傳來急促無比的衣袂破空聲,三人緊隨其後而來,他們恐怕也想到了同樣的可能性。不過方向卻略略有別,一道撲向西城,一道撲向南城,隻有一人緊緊跟著我。


    我暗暗點頭:“看來馬隆、雷雨、符焱等三人,不算徹底的酒囊飯袋,至少還懂得關鍵時刻各據各位。”


    我稍稍放下心事,全副精神都用來趕路。街道、房舍、人群、戰馬、車輛……所有物體都變得模糊不清,幻影般被遠遠拋到腦後。驀然間,我進入了“回歸”境界,掠進的速度陡然再次攀升十倍,不知不覺腳下已經變成堅實厚重的鐵青色城磚。


    “轟隆隆!”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再次響起,大地猛烈無比地搖晃起來。


    恍惚間,我感到一件恐怖之極的事情發生了。


    果然,根本來不及細想,腳下的大地陡然開始傾斜,大半座東城正緩緩向滔滔海水隕落。


    來不及撤退的士兵,瘋狂呐喊、慘叫著,可一切都顯得那麽徒勞,沒人能救助他們,山體滑坡本就是任何力量都無法阻止的不可抗力。


    “啊!”我驚駭欲絕地瞅著眼前景物迅疾遠去。僅僅相隔一丈距離,東城象被一刀兩斷似的,另一半永遠消失了。


    我的心徹底涼透,呆若木雞地瞅著另一側潮水般洶湧而來的愷撒戰士。他們人人頭戴密封頭盔,隻露出一雙犀利無匹的眼神。煙塵彌漫的迷霧中,如入無人之境地狂奔而來。


    沒有了城牆的阻隔,愷撒士兵的進攻加肆無忌憚了。他們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失去城牆的斷層地帶。此刻那裏兵力薄弱得像是一張薄薄紙張,輕輕一捅就破。其後是一路順風順水,直接抵達南城,袍哥州的後一道防線。


    一邊是氣勢洶洶,一邊是驚魂未定,我不知道如何指揮這場絕對不對稱戰爭。


    我喃喃自語道:“哈;路西法,你的陰謀終於得逞了。原來你犧牲數萬之眾,為的竟是連夜城下挖掘地道,然後其中安裝**啊!我佩服你,因為我遠不如你心狠手辣,也遠不如你那般草菅人命。”


    符焱不知何時抵達,我耳邊歇斯底裏地狂吼道:“他媽的,城牆肯定是這群王八蛋炸的!他們早有準備,連頭盔都是防塵的!”


    我麵無表情地瞅著他,冷冷道:“廢話,快組織抵抗吧!希望可以堅持三天三夜,搶修回來一點防禦工事!”


    符焱欲言又止,正要轉身前去組織抵抗,忽然又被我叫住。


    我氣得咬牙切齒,惡狠狠地道:“把你的近衛軍借來用用,我去堵住那個缺口。你比較熟悉部隊編製,一會兒重整合完畢,再過來接應我。”


    符焱想也不想道:“好!”言罷,他高聲斷喝道:“鍾山,你帶著近衛軍,全權聽柳元帥指揮,拚後一人也給我堵住缺口。明白了嗎?”


    “是!”一名粗獷壯實的黃金騎士應聲站出來。


    他轉身向我致敬道:“近衛軍軍長鍾山,參見元帥閣下!近衛軍已經集結完畢,請指示!”


    我嚴肅地回敬一個軍禮,鄭重無比道:“袍哥危亡就看我們能否守住缺口了。走!”說完化作一道魅影直撲東城前沿。


    大袍山是一座光禿禿的小山,常年勁吹的海風,使它寸草不生,一眼望去是黑黝黝的長滿苔蘚的礁石。


    東城就位於大袍山半腰地段,城牆依山而建,呈一彎弧月狀,保護著袍哥州東部沿海地區。由於大袍山山勢平坦,它能倚仗的唯有這道弧月型城牆。


    秦頤製定誘敵深入策略,恰恰是根據袍哥州無險可守而製定的優秀策略,可惜秦騰父子突然死亡,馬隆、符焱又爭強好勝,白白錯失了佳殲敵計劃。


    我和近衛軍趕到缺口,敵軍距離陣地已不足十丈,遠遠地就可聽見敵兵粗重有力的呼吸,以及甲胄摩擦發出的刺耳聲響。


    雨雪紛飛夾雜著漫天粉塵,使守城一方視野糟糕到極點。幸虧我的“回歸”境界用的是心眼而不是肉眼,否則必然連敵人是否接近都無法判斷。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我親眼目睹了一群不想看到的敵人,他們正以離奇高速飛奔而至。


    這幫家夥身材魁梧,肌肉盤根錯節,其中絕大部分都裸露外,唯有致命要害才裝備著墨綠色厚重板鎧。可怕的是,那隻粗逾旁人大腿手臂,稻草般撚著一柄車**斧,那副不費吹灰之力模樣,讓人情不自禁倒吸一口涼氣。


    “嗜血戰士團!”我暗暗驚呼,一眼掠過無數顆猙獰可怕的頭顱,他們漫山遍野茫茫一片,根本望不到邊際。


    “他奶奶的熊,是嗜血戰士師團!”我忍不住真的驚呼失聲。


    想不到哈;路西法動真格的了,啟動這輪攻勢的先鋒部隊,竟是愷撒帝國視為王牌精銳的嗜血戰士師團。


    要知愷撒全境也就那麽一兩個王牌師團,哈;路西法居然動用了整整一個師團來攻袍哥,我哪能不嚇得魂飛天外。就憑這點近衛軍根本不夠人家一碟小菜啊,等級相差太懸殊了。


    嗜血戰士們從層層迷霧中破空陡現,那種噩夢般的視覺效果,使背後組成天蠍陣的騎士們,微微發生一陣混亂。


    關鍵時刻,我豈敢怠慢,馬上竭全力大喝道:“放箭!”


    “嗤嗤……”彷徨無助的騎士們神經繃緊如鋼絲,幾乎一聽到命令就放射了所有箭矢,數不清的箭矢飛蝗般空群而出,急奔嗜血戰士群落。


    “嗚嗚……”無數道半月型斧芒憑空誕生,箭矢侵入那團光影中,頃刻間就被絞得支離破碎。蒼茫箭雨對這幫“野獸”簡直就是隔靴搔癢,根本無濟於事。


    我暗暗皺眉,一旁的鍾山是難以置信地驚呼道:“我的娘啊,這幫家夥還是人嗎?”


    的確,衝鋒弩這幫嗜血戰士麵前,顯得那麽懦弱無力,溫柔得像是情人的愛撫一般。我頭一次後悔將孔龍他們過早地送走,起碼目前這種狀況,唯有他們那種身經百戰的黃金騎士才堪堪可以守住危城,可惜一切都已追悔莫及,太晚了。


    眨眼間,第一道攻擊波已經越過殘垣斷壁,凶狠絕倫地衝入我軍陣地。


    我看到了那一雙雙赤紅如血的眼眸,它們充滿了對血腥的渴望,簡直一點人味兒都欠奉。那是一種半獸人戰士特有的心法“嗜血術”,可以催逼出畢生潛力,瞬間提高攻擊力至以往一倍有餘。


    我忍不住苦笑,那明顯是針對我來的,哈;路西法真是太瞧得起人了。


    野蠻殘酷的白刃戰開始了。


    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場麵,戰友被大屠殺的滋味簡直不是人受的。恍惚間,我知道末日即將來臨,因為我根本無法拋棄這幫戰士,獨自一人撤退。


    “鏘!”我悍然拔刀出鞘,烈陽刀猝亮起來,宛如一輪黃金太陽冉冉升起。


    “殺!”我一馬當先衝入嗜血戰士的“海洋”裏,身後是無數悍不畏死的帝國騎士,一曲鏗鏘有力的鐵血戰歌已經奏起,結局是喜是悲,永遠無人知曉。


    我隻知道一件事。


    一刹那,我就被嗜血戰士形成的浪潮淹沒了,疾速地消失不見。


    入海口附近,幽靈般停泊著一艘墨綠色巨型龍牙戰艦。


    它五層樓艙甲板上,哈;路西法和軒轅天之痕正觀戰。整座樓艙一共隻有兩個人,透惟我獨尊、誰與爭鋒的強橫氣魄。


    四層樓艙則駐紮著一群實力強橫之極的龍戰士。他們總人數約有五十人上下,雄軀皆被包裹璀璨奪目的龍型寶甲內。看不到他們的真麵目,唯有一股股危險無比的氣息,給人無窮壓抑的感覺。他們似乎一直等待命令,態度是那麽悠然自得,好似即將參加家庭宴會一般輕鬆自如。


    哈;路西法緩緩收回遠眺的魔鏡,臉色冷靜自若地下命令道:“比蒙戰士營立刻投入戰鬥,目標狙殺柳輕侯後,打破缺口的阻礙。從現起龍戰士小隊開始預備作戰,隨時可能投入戰鬥。”


    “是!”傳令兵一絲不苟地重複著高領袖的命令,位於桅杆頂部了望塔台上,八名大力士鼓足真氣拚命吹奏著祖瑪號角,一陣陣嘹亮雄渾的號角聲遠遠傳播開去,數十裏內皆可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軒轅天之痕露出思的神情,好一會才道:“王爺是不放心嗜血戰士師團嗎?”


    哈;路西法淡淡遞過魔鏡,幽幽冷冷道:“先生親眼看看柳輕侯這位小朋友做的好事,就明白為何我如此慎重對待了。”


    軒轅天之痕充滿疑竇地接過魔鏡,遠遠向大袍山方向望去。


    但見塵埃落定後,東城腳下已演變成一幕修羅殺場。嗜血戰士和帝國騎士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地上,永遠失去了寶貴生命。


    戰鬥猶進行,一名渾身浴血的帝國騎士,掌中揮舞著一柄黑霧繚繞的丈二長劍,如魔王降世般威風凜凜地橫缺口處。他周圍堆積著無數殘肢斷體,竟沒有一名敵人是囫圇死亡,個個被豎劈橫斬成一刀兩段。


    他身邊是一排排悍不畏死的帝國騎士,努力分擔著嗜血戰士衝擊波,不過僅僅擔負的是撿漏的職責,關鍵還是那名帝國騎士。


    他橫劍而立,每一次揮出至少八名以上嗜血戰士倒血泊之中,永遠也爬不起來。恐怖的是,凡是被劈中的敵人,不論如何格擋閃躲,終都是被屠戮的悲慘結局,那一柄柄車**斧,好像突然失去了可怕威力,連一絲威脅都欠奉了。離譜的是,每名死者都象一具具風幹萬年的骷髏,除了森森白骨一絲人形都欠奉,血肉精氣竟似被不知名魔物一掃而空。


    軒轅天之痕目不轉睛注目戰場半晌,久久才輕輕垂下魔鏡,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口氣問道:“那名帝國騎士確是柳輕侯嗎?”


    哈;路西法信誓旦旦道:“是的,除了他沒有人能夠那麽隨便屠戮嗜血戰士師團成員。起碼目前的袍哥州,不,甚至是整座南疆沒有別人能做到,隻有他一個具有那種超卓實力。根據絕密情報,那是一種魔騎士的境界,別人沒有這種特殊階級。”


    軒轅天之痕仰天長歎道:“唉,不止是魔騎士那麽簡單,關鍵是他掌中那柄魔劍。”


    他陷入噩夢般呢呢喃喃道:“那是一柄不屬於人間的魔劍,是誰把它從魔界帶到人間的呢?戰場洶湧澎湃的殺氣,喚醒了魔劍深處隱藏的魔靈。看到了嗎,魔靈正肆無忌憚地吸食著人類血肉,當它吸收足夠黑暗能量的時候,將迫使黑暗籠罩大地,黑暗魔君會重現人間,屆時人類也將永無寧日。”


    哈;路西法瞠目結舌地瞅著軒轅天之痕,若非對方是地位尊崇無比的大宗師,光是這番神神叨叨的言辭,就足夠治他戰前擾亂軍心的大罪。


    他不以為然地哂道:“先生有點言過其實了吧?柳輕侯要是有那麽可怕,這場戰爭我們還打什麽,幹脆舉手投降算了。”


    軒轅天之痕啼笑皆非道:“王爺,老夫說的可怕不是指柳輕侯,而是他掌中的那柄魔劍。此子目前充其量不過是一級魔騎士水準,我要殺他不費吹灰之力。真正難對付的是那柄嗜魂魔劍。看到了嗎,凡是被魔劍斬到的嗜血戰士,一個個都變成了森森白骨,一點血肉都欠奉。那是因為嗜魂魔劍內蘊藏的魔靈,將一切精氣都化作了攻擊力。”


    他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絕倫的微笑,柔聲道:“每殺一人,死者的精氣神都會被一絲不落地融入劍身。每多殺一人,魔劍的威力就強大一分。那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奇跡,迄今沒人知道如何破解它。隻知道若讓魔劍繼續吸收殺氣,早晚連神仙也難擋其鋒。現唯一的問題是,柳輕侯如何控製得了這柄魔劍,那鍾撕天裂地的反噬力量,絕對不是人類體魄可以承受的啊!”


    哈;路西法聞言動容道:“噢,竟有如此離譜的武器?……來人啊,龍戰士小隊立即投入戰鬥,目標打開缺口,狙殺柳輕侯,奪取魔劍。”


    “是!”五十名龍戰士齊刷刷躬身領命,然後魚貫走下樓艙,步入一艘墨綠色登陸快艇,箭一般直射沙灘。


    哈;路西法充滿強大自信道:“嘿嘿,柳輕侯和魔劍絕對難以抵擋五十名龍戰士的狙殺,他囂張跋扈的辰光,恐怕已經到了頭。”


    這番話明顯是說給軒轅天之痕聽的,他始終不太相信對方講述的事實,一直都以為軒轅天之痕危言聳聽。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何來什麽之說,老子就給你宰掉柳輕侯,拿回那柄“魔劍”看看。想到過一會兒就可以當場揭穿對方的謊言,哈;路西法油然升起一種報複的快感。


    軒轅天之痕不動聲色地聽著,再度舉起魔鏡眺望戰場。


    過了半晌,他才輕描淡寫道:“王爺,您過高估計了龍戰士小隊的戰鬥力,要看看現場景致嗎?很經典的殺戮哦!”


    “嗯?”哈;路西法錯愕地一把搶過魔鏡,迫不及待地湊眼望去,一時間不禁心生寒意,整條脊椎骨都涼浸浸的。


    “不可能!”他歇斯底裏地狂呼一聲,渾然忘記了聯軍高領袖的身份,皆因那副場景太具震撼力了。


    這時,軒轅天之痕幽幽冷冷道:“這世界不存不可能,隻存做不到。我早說過可怕的不是柳輕侯,而是那柄魔劍。嘿嘿,它不是正變得越來越可怕嗎?”


    哈;路西法虛弱無力地靠艙壁上,嘴裏呢喃自語道:“天啊,我的龍戰士小隊就這麽全完了。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關鍵時刻,軒轅天之痕不失時機地落井下石道:“現袍哥州守軍已從爆炸中緩過勁來,你麵臨的攻城戰也越來越艱苦。怎麽樣,我們再簽署一份協議吧!你隻要這份協議上簽字,我就幫你攻克袍哥州,至於柳輕侯,我想殺死他,簡直就像撚死一隻螞蟻般容易。王爺意下如何,好好考慮一下吧!”


    言罷,他掌中驀然出現一紙契約,淡淡送至哈;路西法眼前。


    哈;路西法顫顫巍巍地接過協議,僅僅掃視了一遍,就憤然撕得粉碎,怒目圓睜地斥責道:“你……你……你簡直是強盜!我哈;路西法永遠不會簽署這種喪權辱國的條約,你就不要癡心妄想了。”


    軒轅天之痕的臉容立刻變得無比冷酷,寒聲道:“我本來就是強盜,而且是強盜的老祖宗。嘿嘿,是否簽署,請王爺自己慢慢斟酌吧!我裏麵等你!”


    他轉身步入船艙,臨走又丟下一句讓哈;路西法為之氣結的話:“哦,忘了和王爺說了,那分契約我一共印了一萬來份,如果您想要撕扯解氣,管來找我要。不過請預先支付印刷費用,每張是一個金幣。看您是老客戶,我會給您優惠價格的。”


    “轟!”甲板被一掌拍得粉身碎骨,哈;路西法失神地望著剛剛製造出的大窟窿,腦海中思緒如潮。


    “是簽,還是不簽?嗜血戰士師團、比蒙戰士營、龍戰士小隊,已經投入了這麽多王牌精銳,若還攻不下這彈丸之地,回去後元老院會如何彈劾我呢?免職、拘禁、還是流放……”


    遠眺袍哥州,一代無敵名將麵臨著一項生死抉擇。


    曾幾何時,他從未想過一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會給他帶來如此巨大的麻煩。


    “魔劍?……他媽的,怎麽都是這麽稀奇古怪的武器!柳輕侯,你究竟是什麽妖魔轉世啊?”哈;路西法仰天怒罵一句,頹然地走向船艙。


    這一刻,他的心腸變得堅若鐵石,一個駭人聽聞的計劃也開始幽幽然浮出水麵。


    “轟隆隆!”爆炸聲接二連三地從一海之隔的對岸小袍山傳來,我甚至看到那半座西城滾落海中的轟轟烈烈場麵,又是無數帝國士兵手舞足蹈地跌落百丈深海,我心中湧起無恨意。


    西城遭遇了同等命運,可我身陷洶湧澎湃的攻擊浪潮內,根本無暇顧及彼岸的同胞兄弟們。


    眼前我看得到的,僅剩下一望無垠墨綠裝甲,數萬道半月型斧芒無休無止地衝擊著陣地。


    這群嗜血戰士不同以往,他們是真正的精銳戰士,每個人都練成了三級“半月斬”。“半月斬”是嗜血戰士所能學習的高階武功,每一斧揮出皆有普通攻擊近三倍殺傷力,而且攻擊幅度極廣,呈一種渾然天成的半圓型,使進入攻擊範圍者莫不血濺五步。


    我莽撞地闖入重圍,立即後悔不已,費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殺回缺口處。


    “鏘鏘鏘……”我連續八刀砍翻八名嗜血戰士,終於殺出一條血路,重站到鍾山身旁。


    鍾山肋下血肉模糊,已身負數道傷口,不過精神狀態極其亢奮,掌中一柄黃金騎士槍揮舞得風雨不透,偶爾毒龍出洞般出擊,必然刺倒一名嗜血戰士。


    他勉勉強強支撐著,其身邊的近衛軍騎士,憑借的則是純粹的人海攻勢。他們排成一行行一列列鱗次櫛比的密集防禦陣型,無數柄碩長的騎士槍,編織成一片密密麻麻的槍林刃雨,用血肉堆砌出一道鋼鐵長城。


    “蓬!”鍾山勉勉強強挑開一柄巨斧,長槍不及回防,又有兩柄巨斧同時從左右兩側攻至。眼看必無幸理,鍾山眼睛赤紅如血,黃金騎士槍筆直戳向右側敵人咽喉,竟完全置左側利斧於不顧。


    “嗤!嗤!”破空聲劇烈得足以撕破人的耳膜。鍾山隻覺眼前一花,兩輪金色豔陽乍閃乍滅。再定睛一瞧,身前已多出一名雄偉如山的背影,而那兩名嗜血戰士早被硬生生一分為二。


    “元帥閣下……”鍾山哽咽著,下麵的話由於太激動已經說不出來了。


    我哈哈大笑道:“抱歉,抱歉,剛剛隻顧殺敵,差點忘了正事。這幫家夥可不好對付啊!嗯,都是三級嗜血戰士呢!小心一點!”


    p:每天少解禁一萬字,沒有精華了,到周一再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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