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名普通人來說,他渴望得到的也許是金錢、美女、華服、美食、豪宅、良駒以及各式各樣的奢侈品,但是對於一名修道之士來說,企盼得到的事物卻不是以上那些東西,而是一條能夠參透生死奧妙,上窺天道秘境的捷徑。


    畢竟人力有時而窮,生命亦如白駒過隙般短暫,若不能把握住那一刹稍縱即逝的光陰,本人也必將化作一串泡沫,永遠湮滅時間的滾滾洪流之中。


    這一刻,我清楚把握到了薩蘭、枯榮、任鬼神三人的尷尬境地。


    他們都算得上是老一輩高手裏麵的佼佼者,某種程度上實力是已經非常接近於深藍三大宗師的級數,臻達人類體能的極限境界。不過由於天資與才情的限製,現他們終於麵臨到一個瓶頸,即從超凡入聖向初窺天道的轉變。如果能夠順利邁過這個門檻,此後他們眼前將是一條陽光燦爛的康莊大道,甚至有可能修練至夢寐以求的天人合一至鏡,後破碎虛空成神成佛。


    道宗四大賢者中,八旗老鬼無疑是第一個做出生死抉擇的人,他挑選的道路是輪回轉生,安德魯身上複活。不過那顯然是一個無可奈何的情況下選擇的下下策,試想誰願意平白犧牲自己,為他人編織嫁衣呢?於是,他們把目光轉移到了道宗無上秘典《道德經》上,期望能夠從中找到能夠擺脫凡人生老病死過程的良方,跨出那至關重要的一步,向無上天道進軍。現對於早登攀過人生巔峰境界的三大賢者來說,再沒有比這件事具誘惑性的東西了。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齊刷刷地聚焦安德魯的臉上,等待著他開啟金口,說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問題雖然是薩蘭提出來的,但是無疑同時也代表著枯榮和任鬼神的心聲,安德魯的話語突然之間變得舉足輕重起來,甚至能夠直接影響到這次談判的終結果。


    我開始有點懊悔為何不早點知會一聲安德魯了,若此次事情搞砸了,我必須得負全責。一旁的莫瓊瑤和我一樣不動聲色地盯著安德魯,表麵上仿佛若無其事的模樣,不過那雙白皙膩滑的柔荑,卻死死地捏著衣角,顯得心情緊張到了極點。糟糕的是,此時此刻誰都無法出言指點安德魯,甚至連蟻語傳音都不能施展,因為三大賢者可不是吃素的,他們精神力方麵的強大修為,足以看破任何蛛絲馬跡的可疑之處,若被發現是得不償失之舉,所以現我們隻能耐心等待,等安德魯自己**解決這道難關。


    諸人矚目下,安德魯隔了好半天才輕啟薄唇,緩緩地道:“有,可以借給前輩瀏覽。”


    此言一出,薩蘭、枯榮、任鬼神等三人齊齊鬆了一口長氣,而我和莫瓊瑤則麵麵相覷地對視一眼,互相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奈,以及一絲淡淡的安慰之情。畢竟不管怎麽說,安德魯此舉總算是拉近了與三大賢者之間的距離,不但有利於《友好互助條約》的簽署,而且有利於他今後高唐道宗領域內立足的問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沒能夠乘機擴大戰果,要知他們是那麽的渴求《道德經》啊,若這麽隨隨便便地把如此重要的文獻給他們任意瀏覽的話,著實心裏感到非常不平衡呢!


    雙方人馬正各懷鬼胎之際,室內驀然再次響起一把平淡無奇的聲音,緩緩道:“不過晚輩也有四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希望三位前輩能夠應允。”諸人聞聲望向說話者,見那人正是安德魯;歐奈。


    “嗯?”薩蘭大師率先反應過來,輕蹙黛眉道:“不知大日道友需要我們做些什麽事情呢?”話音未落,枯榮和任鬼神也緊張萬分地盯著安德魯,生怕他提出令人難堪的要求來。我和莫瓊瑤則胸懷大慰,心知剛剛實是太低估安德魯了,要知現他可是與道宗四大賢者中老奸巨猾之八旗老鬼的精神結合體啊,豈是易予的?


    安德魯見三人露出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禁啞然失笑道:“很簡單的!第一、我們四人現就立刻簽署《友好互助條約》,使高唐帝國能夠早日整合土珠、海倫、庫州、熊等四島,挽救黎民百姓於水深火熱之外。第二、請各位前輩按照先後順序依次來瀏覽《道德經》全文,時間限定一個時辰整,以沙漏計算時間,期間晚輩和常勝王將陪伴左右護法。第三、晚輩初涉修道界,就有幸得蒙九世大日賢者的衣缽傳承,故對絕大多數領域的了解都非常淺薄,所以希望能夠借閱淨土宗的<枯木逢春>、鏡心明智流的<朝花夕拾>、北辰一刀流的<一刀傾城>等三大奇書一覽,當然時間也限定一個時辰之內,與諸位前輩同時開始同時結束。第四、來濕婆神殿的路上,我們一行人遭到了淨土宗木虎的無禮刁難,木蝶甚至被迫的情況下與他交手,後險勝半招。不過令人感到奇怪之極的是,木虎居然使出了愷撒帝國禦前欽封的黃金龍戰士,才被特準修煉的‘神龍霸體’,我希望就此事,淨土宗給大家一個合理的解釋。究竟是你們與愷撒帝國有染,還是木虎潛藏淨土宗多年,意圖圖謀不軌。嗯,就這四件事,晚輩說完了。”


    這番話一出口,道宗三大賢者頓時被說得鴉雀無聲,他們誰也未曾料到安德魯稚嫩外表下,居然潛藏著一顆玲瓏剔透的心肝,別人想要從他身上撈取實惠,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單就第一條、第四條來說倒也沒什麽,不過就是簽署一紙文書和審查一名弟子的小事罷了,反正即使安德魯不說,也早晚要按照事態發展答應下來的。但是第二條、第三條卻明顯帶著咄咄逼人的氣勢,與其說是一種要求,倒不如看成是一種**裸的威脅和挑戰,擺明了就是看誰悟性好,看誰舍得下大本錢的問題。如果三大賢者舍不得將鎮派至寶拿出來給安德魯分享,他就不提供《道德經》的架勢,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也就是一對一的公平交換,誰也別想占一點便宜。


    可恨的是,安德魯臉上猶掛著一抹含蓄謙遜的微笑,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那哪裏像是要人家的命根子啊,真就好像是提出四條微不足道的要求一般。


    雙方僵持了好久,終三大賢者有如想通了什麽似的,倏然不約而同地長歎一聲點頭應允下來。


    刹時間,我、莫瓊瑤、安德魯都恨不能立刻站起身來歡呼雀躍,以表達內心洶湧澎湃的喜悅之情,偏偏門麵還要裝扮下去的,於是隻好一個個強忍暴笑的衝動,死死地板著臉孔繼續完成下麵的步驟。


    這一刻,濕婆神殿裏恍如陽光普照,當然道宗三大賢者的心裏卻一定很不是滋味的,可惜那已經不我們的考慮範疇之內了。


    ●●●


    清晨,我和莫瓊瑤漫步到阿吉姆市的中心廣場。喧囂了一天一夜仿佛疲倦了的廣場,沐浴朝陽的金輝中好似披上了一件金色的紗衣,顯得那麽恬靜、安寧。清涼的柔風拂麵,吹得人皮膚癢癢的舒服之極。


    順著中軸線從南向北望去,隻見街道兩旁的一幢幢色彩鮮明、排列整齊的商鋪、酒樓、飯店、旅館、錢莊、戲院……大大小小的樓房,無聲無息地炫耀著本地的繁榮昌盛。這裏赫然已經很久沒有經曆過戰火洗禮了,著實是一處適合歸隱潛修的世外桃源。


    阿吉姆,這座古老的城市此刻猶熟睡之中,她安靜地躺霹靂河的懷抱裏,像銀色河床中的一朵睡蓮。她顯得如此靜謐、安詳,就那麽一刹那,我心底忽然湧起一種不忍的感覺,差點決定撤銷今晨破壞氣氛的殺戮行動,不過轉瞬之間,這個愚蠢的念頭立刻就被我拋到了九霄雲外去,因為木虎以及一幹黨羽,今早必須全部擒殺,其間沒有半點可容商量的餘地。


    驀然莫瓊瑤輕柔地提起纖長白暫的玉手,挽住了我的右臂,她明眸裏閃過一絲迷醉顛倒的神色,呢喃道:“道宗聖地果然名不虛傳,到處是一片安居樂業,欣欣向榮的景象。人家忽然有點不忍心打破這份寧靜的氣氛哩!輕侯,今晨的行動能否不流血就解決掉呢?”


    我看著她盈盈仰起的美麗俏臉,展露出動人心魄的驚豔,不禁心靈微顫,一時衝動地答道:“好,我答應你!”可惜話一出口,我就馬上後悔不迭。


    要知木虎乃是一名年逾五十的老牌黃金龍戰士啊!如果與以往交過手的段羽、葛;奧克斯、諸葛均、南宮野望、段璧、帕赫薩、蕭晚、百孤軍等人相比,此人功力將增添二十年左右,而且根據情報顯示,他還是青年時期參加的淨土宗,那就可推斷出木虎的前身極有可能是一名身經百戰的黃金龍戰士,而絕非是那種毫無戰場經驗的菜鳥。想要生擒活捉這種級數的高手談何容易啊?


    不過看到莫瓊瑤那充滿期待的眼神,再加上我素來一言九鼎的性格,哪管再困難百倍也定要實現她的願望了。


    莫瓊瑤似有覺察般嬌軀輕顫,垂下了頭,相隔片刻旋又盈盈仰起美麗的俏臉,明眸閃出動人心魄的感激之色,輕輕道:“謝謝你,輕侯!”


    我微微一笑,深情地凝視著她的眼睛,柔聲道:“小傻瓜,我們之間還謝什麽啊?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的,包括獻出自己的生命內。”


    莫瓊瑤聞言忽然霞飛玉頰,以一種近似耳語般的聲音,呢喃道:“輕侯,行動結束後,我們一起回房休息好嗎?人家忽然好想和你歡好哩!”


    這番話頓時把我說得目瞪口呆,原來超級美女一旦熱情起來,魅力簡直就是所向披靡啊!如果是你會拒絕這麽美妙的邀請嗎?嗬嗬,我當然是答應下來先了。


    說話間,我們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中心廣場西側鏡湖大街拐角處的一座三層小樓,即“獵虎”行動的臨時指揮部。


    從外觀看,這座木製的三層小樓一點也不起眼,普通的就像旁邊數以千計的房舍一樣,不過仔細觀察後,你就會發現它的獨到之處。


    它的地理位置得天獨厚,堪稱無可替代。從小樓頂層窗戶向外望去視野非常遼闊,幾乎可以遍覽整座中心廣場,連帶周邊裏許方圓內的所有建築物。同時它也扼守住了通往城外碼頭的快捷徑,而且與木虎駐紮的西寧塔比鄰而建,隻需穿過一條小巷,再跨過一道圍牆就是專門存放淨土宗曆代先輩遺骸的西寧塔範圍了。


    當我們邁步跨過門檻的時候,廳內悄無聲息地閃出一名黃袍青年躬身施禮道:“淨土宗造化堂弟子逢火,參見公主殿下、常勝王閣下。”


    莫瓊瑤揮手示意免禮平身,逢火挺直腰板,神態卻依舊恭謹地道:“枯月師叔祖正三樓等候二位大駕,請隨小人來吧!”


    莫瓊瑤輕點螓首的同時,默默地望了我一眼,美眸中露出幾分驚詫之色。她顯然未料到抓捕區區一個木虎,居然會出動到“淨土七子”之一。因為管他“榮硯竹風花雪月”裏麵是排行末的一位,但整個高唐道宗內地位也算舉足輕重的了,由此足見木虎淨土宗高層心目中的分量。


    我想到的卻是另外一件事,素來淨土宗的“風花雪月”四大長老都同進同退,眼下既然枯月都出馬了,那另外三人的去向簡直就是昭然若揭啊!除了去“陪伴”木虎的師父淨土宗宗主枯竹之外,恐怕再也找不到合適的去處了吧!


    一念及此,我把剛剛的想法統統傳音給莫瓊瑤聽,她清麗的臉容平靜無波,沉聲分析道:“嗯,看來枯榮大師請我們加入這次‘獵虎’行動,本意是想多幾分把握生擒木虎啊!淨土宗本來就沒打算就地格殺呢,倒是我們想得太過絕決了,畢竟培養一名種子高手極其不易,其中不知耗費了多少人的心血,等閑是不會說殺就殺的。”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苦笑道:“嘿嘿,我現隻希望木虎不知道這一點,否則抓捕的難度將上升十倍。世上還沒人能夠生擒活捉一名實力尚屬未知之數的黃金龍戰士呢!”


    “啊?”莫瓊瑤嬌軀輕震,眼中爆閃異彩,她專注地盯著我的眼睛問道:“難道以你那麽強大的精神力都看不透他的真正實力嗎?”


    我回望那張秀美無倫的俏臉,再望進那雙晶瑩清澈的明眸裏,幽幽歎息道:“唉,談何容易啊!木虎能我第一眼注視下不露絲毫破綻,就說明他的武功已經臻達自給自足的先天境界,而且與木蝶那種初學乍練者不同的是,木虎早把精氣神三者完美和諧地結合一起,晉入高層次的超凡入聖的玄妙境界。”


    一直凝神傾聽的莫瓊瑤嬌軀劇震,她萬萬沒料到木虎居然厲害至斯,不禁駭然驚呼道:“什麽?你的意思是說,木虎的武功已經不亞於四大賢者的級數嗎?”


    我沉吟片刻,謹慎地措辭道:“也許跟枯榮大師相比還略有不及,但是與‘淨土七子’中的其餘六人相比卻絕不遜色。木虎外表凶狠獰惡,脾氣魯莽暴躁,不過恐怕這些都僅僅是一種偽裝哩。我柳輕侯所接觸過的黃金龍戰士,他們可個個都是才智卓絕、城府深沉的一方豪雄啊,根本就沒有任何一個是莽夫哩!何況他們都是從愷撒帝國億萬子民中,經過層層篩選後勝出的超卓高手,怎可能出現白癡給宮廷丟人現眼呢?”


    頓了頓,我繼續道:“木虎可怕之處就是忍耐。他寧願放棄黃金龍戰士的強橫力量長達數十年之久,把它封印體內深處,而僅以道宗修為麵對一切強敵,光是這份意誌力就足以讓人刮目相看了。如果枯月不能意識到這一點而輕敵的話,肯定要吃大虧呢!”


    莫瓊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然自言自語道:“木虎淨土宗潛伏數十年之久,究竟想要圖謀什麽呢?根據年代推算,他入門時恰是菊花王朝末期,社會正處於動蕩不安的時候,那時尚能吸引愷撒人眼球,並派出一名黃金龍戰士來做臥底的,恐怕也沒剩下幾樣東西哩!除非是針對宮廷顯貴或者是……”


    “乾坤印!”我和莫瓊瑤幾乎同時脫口而出,說完兩人麵麵相覷,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如果“乾坤印”是落木虎手中,或者通過他流入了愷撒人手中,後果將絕對不堪設想。即使不是那種糟糕的結果,根據木虎出現於那麽微秒的時期來推斷,他也肯定逃脫不了幹係。有可能的結果是,由於某種原因,他得到了“乾坤印”或者相關信息,卻沒有傳遞回愷撒帝國,而是私自藏匿下來了。但是有關“乾坤印”的消息又是誰透露出來的呢?木虎當然絕無可能自尋死路的!唉,真是隨便想想就讓人頭大如鬥,要多複雜就有多複雜哩!


    莫瓊瑤幽涼地道:“那時枯硯大師正身居國師高位,淨土宗高級弟子個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官場上誰都要賣他們幾分薄麵不說,甚至連宮廷大內也能行走自如。我看木虎年齡適當,武功超群,當時應是受重用的一批人之一,也許能夠接觸到包括秘密寶庫藏匿地之類的核心機密,也不算是什麽奇事哩!”


    我聞言一震,腦海裏驀然隱隱約約地浮現出一個關鍵的線,偏偏一時半刻又怎都掌握不住。


    正鬱悶的時候,耳畔驀然傳來一把陌生而熟悉的聲音,恭恭敬敬地道:“啟稟師叔祖,公主殿下和常勝王閣下駕到!”


    原來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逢火帶領下走上三樓,停一扇古舊木門前。


    一刹那,我和莫瓊瑤均臉容一整恢複正常神態,準備參見“淨土七子”排行末的枯月大師。上次“縱橫號”雖然匆匆地有過一麵之緣,但是彼此間的了解卻寥寥無幾。此番區區“清理”門戶的一件小事,已經變成了涉及“乾坤印”歸屬的國家大事,對待這位前輩的態度上,當然也要作出相應調整。畢竟人家稍微不配合一下,相關“乾坤印”的重要線就得插上翅膀飛走了,那可就太得不償失了。


    “快快有請!”一把渾厚溫和的嗓音透過牆壁清晰傳入耳鼓,同時“咿呀!”一聲輕響木門嘎然開啟,露出了室內簡單樸素的擺設,還有背窗而立的那名道裝老者。


    當我們進屋的刹那,他也剛剛回轉身形,但見枯月大師約有五十多歲年紀,臉相威嚴,中等身材,此刻那雙炯炯有神的眼中,正透射出足以洞察心肺的目光,緊緊盯著我和莫瓊瑤。


    枯月大師客客氣氣地道:“貧道因俗務纏身故未能有失遠迎,尚請公主殿下和常勝王閣下恕罪!”


    我劍眉輕揚,彬彬有禮地道:“嗬嗬,晚輩二人豈敢勞動大師法駕啊!一切都以正事要緊,那些繁文縟節就能免則免哩!”言罷上前幾步,使莫瓊瑤窈窕的嬌軀,亭亭和我並肩卓立,齊齊遠眺朝陽下閃閃發光的西寧高塔。


    枯月大師望著二人天造地設的般配模樣,眸中露出激賞之色,淡淡道:“不知王爺對這次‘獵虎’行動有何看法?”


    我改變視線,望著窗外街道上逐漸變多的行人,悠然自得道:“大師早就胸有成竹,何必讓輕侯獻醜呢!倒是輕侯很想知道,這次行動中您是如何安排布置的,也想就此行動中做一馬前卒,獻上一點微薄之力略表寸心!”


    枯月大師哈哈大笑道:“王爺太客氣了,普天之下誰不知道‘天敵’柳輕侯的無敵威名啊?論起行軍打仗,枯月敢打包票,世間尚無人能夠是你敵手哩!嗯,那曾經號稱‘不敗名將’的哈;路西法能確鑿無疑地證明這一點啦!”


    我忍不住摸摸鼻子,苦笑道:“嘿嘿,那純粹是一次僥幸成功罷了,如果上天再給我和哈;路西法一個對決的機會,恐怕我會立刻丟盔卸甲狼狽逃竄哩!”


    枯月大師初次認識般上下仔細打量我良久,半晌才歎息道:“唉,我現終於知道,王爺為何能夠短短數年時間裏開疆辟土名震天下了。因為你從未看輕過任何敵人,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才是兵家永葆常勝不敗之道啊!”


    我無法掩飾內心的震駭,凝神瞅向枯月大師清臒修長的臉頰,忍不住好奇心大起問道:“大師韜略著實驚人,而且如此精擅用兵之道,莫非出家前是一位帶兵打仗的將軍不成?”


    枯月大師聞言沉吟不語,好像陷入了對往事的沉痛回憶之中,後苦澀地道:“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罷!”


    說完他頓了一頓,話鋒一轉道:“閑言少敘,讓我們切入正題吧!為了這次‘獵虎’行動圓滿成功,經過元老會批準,除第一百人隊仍舊鎮守福鼎寺,第二百人隊由枯風、枯花、枯雪三位師兄帶去鉗製三師兄的第三百人隊之外,我動用了‘造化堂’剩餘的全部力量參與抓捕。行動前,先由四名木字輩弟子率領第四、第五、第六、第七百人隊,分別埋伏東南西北四麵圍牆外的各處要道,負責跟蹤、監視、攔截、阻擊逃竄的敵人。行動伊始,四隊人馬立即收縮包圍圈向中間合攏,而貧道和二位則負責居中策應,同時全力出手擒拿棘手的木虎。”


    我不動聲色地聽著,莫瓊瑤忽然截入道:“請問大師,那些鎮守西寧塔的逢字輩弟子,是否都屬於枯竹大師門下呢?恐怕他們未必心甘情願助紂為虐,倒是很可能也被蒙鼓裏,或者懾於掌教法令而不敢違抗呢!您看是不是對他們應該手下留情一些啊?”


    枯月大師微微一笑,臉不改容道:“改過自的機會是一定給的,至於聽不聽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軍事打擊行動中,完成任務是高目標,我們現的任務目標就是把木虎以及其黨羽一網打,但凡膽敢違抗者一律格殺勿論,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哩!”


    莫瓊瑤聽罷沉默不語,顯然是不太認同枯月大師觀點,畢竟這和疆場殺敵不同,屬於人民內部矛盾嘛,怎麽可以如此心狠手辣呢?


    她卻不知道,越是這種內部的大清洗行動,就越是殘酷無情,因為往往還參雜著一大堆平時積累下來的私人恩怨裏麵。試想此番恰是搬倒枯竹大師掌教地位的佳時機,像枯月大師這種善於運用兵法權謀之人,豈會不痛打落水狗?


    何況就算他肯手下留情,那些被累及的枯竹門下,乃至枯竹本人事後又豈肯善罷甘休呢?所以為了避免那些無謂的麻煩,趕殺絕將是好的處理辦法!估計即使木虎能活著接受元老會的審判,恐怕也僅剩下半條命都不到了吧?爭權奪利的派係鬥爭就是這樣殘酷的,中間不能有半點良知,因為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嘛!


    我無言地拍拍莫瓊瑤刀削似的香肩,卻一時想不到任何話來安慰她,隻好陪著她一塊兒沉默。


    枯月大師見三人陷入尷尬的僵持局麵,立刻不著痕跡地轉移大家的注意力,向室外沉聲吩咐道:“逢火,現馬上發射花旗火炮通知所有人員,‘獵虎’行動正式開始!”話音才落,門外立即傳來逢火的聲音,恭恭敬敬地道:“是,弟子謹遵師叔祖法旨!”


    又過了片刻,窗外半空中驟然炸開一朵七色彩煙組成的菊花,凝固般盤桓那裏久久不散,整個阿吉姆市範圍內,不論遠近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刹時間,我感覺到有一股龐大無匹的精神波動,潮水般從四麵八方向西寧塔洶湧而去。它的速度快到極點,偏偏視野範圍內看不出半點異常,寺還是寺、塔還是塔、牆還是牆、樹還是樹、路還是路,根本不見有半條人影移動。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暗忖道:“好厲害的五行遁術啊!難道這些道宗弟子,可以泥土中穿梭自如嗎?這也有點太離譜了吧!”遂一邊想著一邊暗暗懊悔沒帶安德魯一起來,不然就可以立刻知道他們搞什麽鬼了。


    枯月大師老奸巨猾地淡淡一笑,仿佛看穿了我的疑惑,卻故意不點破道:“王爺,時辰已到,我們也去瞧瞧如何啊?”他倒是聰明得緊,知道剛剛才得罪了莫瓊瑤怕碰一鼻子灰,所以把請示的對象轉移到了我身上。


    我不動聲色地點頭道:“請大師頭前帶路,我和殿下緊隨其後吧!”說完有意無意地瞟了莫瓊瑤一眼,見她秀美無倫的臉容微微一笑,露出兩個酒渦,毫無半點慍色道:“晚輩剛剛太魯莽了,請大師見諒,此事就此揭過,當作沒有發生過好了。瓊瑤現很想生擒活捉木虎哩!”


    枯月大師連道:“豈敢豈敢,貧道修身養性多年,偏偏卻堪不透那權利二字,這才是讓人慚愧汗顏到極點的事情啊!唉,揭過去揭過去,我們現全神貫注到眼前這檔子事兒裏吧!若叫木虎跑掉了,我這張老臉可就沒地方擱嘍!”


    三人一瞬間冰釋前嫌,表麵上都恢複到了初的友好狀態,可背地裏卻個個暗皺眉頭警惕之心大增,心知對方乃是城府深沉,性情內斂之輩,以後打交道可要萬分謹慎,否則一不小心就要吃大虧哩!


    ●●●


    那掩映綠樹叢中的西寧塔,杏黃色的塔身,青灰色的尖頂,周遭十多棵蒼綠色的參天古鬆,全都沐浴玫瑰紅的朝霞之中,閃閃耀眼,仿佛是一顆顆流動的水珠。


    這裏聽不到念經頌道之聲,也聽不到悠揚鍾聲,看不到半個遊人,一派威嚴肅穆的氣氛,顯得神秘而安靜,就連四周負責站崗巡邏的二十四名淨土宗逢字輩弟子,也不敢隨便交頭接耳,不敢高聲喧嘩,生怕驚擾了塔內沉眠的魂靈。


    帶隊後巡視了一圈塔周的防禦死角,走回西寧塔正門的逢塵“呼!”地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後,稍微活動了一下略帶麻痹的手腳,沉悶的心情變好了許多。因為馬上就要換班,終於可以回家去舒舒服服地睡一覺,現隻等逢峪快率領另一隊巡邏小組趕來交接了。


    這一刻,大家心裏皆抱著同樣的想法,注意力也都集中塔樓東側,換班的兄弟即將到來的方向,渾然沒發現危險正悄悄地萌生他們腳下。


    “逢島,你說咱們一會兒是不是――咦?”逢晉刻意壓低了聲音,向身畔的師弟逢島說話,可一轉眼間,剛剛還哼哼哈哈答話的一個大活人居然憑空消失不見了。


    逢晉滿腹疑竇地原地轉了一圈,仍沒發現逢島的蹤影,不禁納悶到了極點,自言自語道:“奇怪啊,他剛剛還呢,跑到哪裏去啦?”


    正尋思間,他愕然察覺整個巡邏小組也隻剩下不到三分之二的人員,而那些固定哨位置上,是空空如也,連半個鬼影也不見。


    此刻,即使逢晉再愚魯,也知道大事不妙,他急匆匆地想要示警,不料腳下倏地踏空,兩隻腳踝同時傳來無儔巨力,不容分說就把他拽入到泥土中,繼而一條碩大無朋的巨足,就惡狠狠地踩住了他的嘴巴,把驚呼連帶慘叫,統統都湮滅無窮無的黑暗裏。


    同樣的場景,西寧塔周圍接二連三地上演,被襲者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覺得天旋地轉,隨後人事不知。唯一異狀就是他們腳下的泥土,一反往日的堅實形態,有如一潭潭死水突然被微風吹起了陣陣漣漪,露出了一張張待人而噬的血盆大口,當悄然吞掉獵物後,旋又恢複了平靜。隻是那些淨土宗逢字輩弟子,卻永遠消失這輕微至不可察覺的波動之中了。


    大約過了一盞茶功夫,西寧塔方圓百丈內已經看不到一名巡邏者,當然也看不到一名偷襲者,靜悄悄地如同一片鬼域。但是如果有人仔細觀察的話,他仍然可以發現一些蛛絲馬跡,譬如一條條微微凸起的土線,正閃電般向西寧塔內遊去。


    ●●●


    “啊!”木虎驚呼一聲,猛然從臥榻上翻身坐起,睜開雙目,射出兩道淩厲可怖的精芒。


    剛剛木虎清清楚楚地看到,一條毒蛇快速遊動著冰冷的軀體,沿著胸腹筆直攀爬至他的脖頸處,張開血盆大口,惡狠狠地噬咬向他的咽喉,不過現那一切都夢幻空花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木虎長長呼出一口濁氣,呢喃自語道:“唉,原來隻是一場噩夢罷了!”


    此刻他驚魂初定,一時間不禁睡意全消,性掀掉被子,把衣袍冠帶皆穿戴整齊,匆匆洗漱一番,就拉開房門走出室外。


    “大師伯早安!”房門外司職守夜的親信弟子逢瀾,態度異常恭敬地躬身合什行禮。


    “嗯!”木虎傲慢無比地僅用鼻子哼了一聲,同時輕輕點了一下頭就算作回禮,隨即問道:“昨夜有何異常狀況沒有啊?”


    逢瀾陪笑道:“嗬嗬,有大師伯您老人家親自坐鎮西寧,哪個不長眼的東西,膽敢送上門來找死啊?現塔內外一切都風平浪靜哩!”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木虎遍生橫肉的黝黑臉膛上,也不禁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卻不知他是滿意這位乖巧伶俐的小師侄,還是滿意駐守西寧塔多年,卻毫無半點閃失的完美記錄多一點。


    木虎雙目如電,掃過逢瀾和他一眾把守頂樓走廊各處的六七名師兄弟,微微一笑道:“你們辛苦了,如果沒什麽事情的話,現就可以下去休息嘍!我醒著的時候,你們就不必太過操勞啦!”


    “多謝大師伯恩典!”逢瀾眼眸中閃過感激的神色,再次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禮後,暗暗向走廊左右,飛快地打出一個快速撤離的手勢。


    不一會兒,整座西寧塔七層走廊裏,除了木虎外,再也看不見半條人影。


    霎時間,木虎的臉色倏然陰沉下來,他猶未忘記剛剛那場噩夢。


    “難道說,這個噩夢預示著某種危險即將降臨到我頭上嗎?”木虎輕聲地問自己,腦海中的疑雲不禁越來越濃厚。


    要知能夠臻達木虎這種級數的頂尖高手,個個都是天資聰穎,心智堅毅,神誌清明的卓絕人物,他們等閑絕不會被任何情緒左右,不會做任何迷夢。譬如木虎就十餘年未曾做過一次夢,甚至差點就忘記了世間還有做夢這種現象存,睡覺對於他來說,隻是修煉真氣和道術的時間段罷了,從未象今早般異象紛呈。


    “咿呀!”木虎信步前走幾步,隨手推開了正麵對著他的那扇窗戶,想要呼吸一下鮮空氣。


    就這一瞬間,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精神波動,恰巧劃過廣闊無垠的空間,一圈圈逐漸微弱的漣漪般無聲無息地湮滅遙遠的時空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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