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城市,一樣的綠楊巷陌,一樣的春風,阿吉姆市給人的感覺,卻再沒有半分淒涼,一分離,而是無限的豐盈,無限的生機,無限的嫵媚多姿,無限的詩情畫意。-


    我悠然欣賞著車窗外的動人美景,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不遠處一個長滿了金色刺草的小廣場上。它後麵是一座金色牆身、金色尖頂的小型廟宇,和叢生四周的白楊樹的綠蔭合成了一幅賞心悅目的圖畫,那是神道無念流大日賢者阿吉姆市的臨時行宮,亦是我此行的目的地。


    “吱嘎!”車輪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穩穩地停靠金蟬寺門前。隨行的九曜衛手腳麻利地跑過來打開車門後,我才緩步走下車來,同時揮揮手稟退了那名九曜衛,後者知機地飛馬疾馳而去,通知耶律?琰前來金蟬寺相會了。


    寺門口早就趕到並等候了好一會兒的安德魯,此時快步迎上前來,雙掌合十道:“拉卡斯馬納!願天尊賜福給您,尊敬的常勝王閣下!”他身後以精明強悍的古天士為首,二十餘名神道無念流的天字輩弟子也同時躬身施禮向我請安。


    我連忙合十還禮道:“拉卡斯馬納!願天尊也賜福給你們!”


    雙方經過一番短暫的禮節性寒暄後,安德魯稟退了左右,一個人陪著我走進了內堂靜室。


    二人分賓主落座,安德魯親手給我斟滿了一杯清茶,這才長噓了一口氣道:“呼,這大日賢者真他娘的不好當啊!整天都得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若非平日裏可借靜修為名一人獨處,恐怕俺早就瘋掉了。”


    我啞然失笑道:“有所得必有所失嘛!既然八旗老鬼已選擇了你做第十世大日賢者,那麽你就必須承擔起相應的責任來。何況令尊是能與‘火山王’巴雷特相提並論的不世高手,昔日道家修為恐怕絕不‘天尊’燕憔悴之下,因此你應該秉承先輩遺誌發憤圖強,朝著道宗第一人的目標而努力,否則就妄自辜負了這種千載難逢的奇遇,以及令尊遺留給你的唯一紀念‘道德經’了。”


    安德魯臉容立時嚴肅起來,虛心受教道:“是,多謝主公教誨,安德魯明白了!”


    我欣然道:“嗬嗬,你今後別再叫我主公啦!人多耳雜恐有諸多不便之處,而且做為將來高唐道宗乃至深藍大陸至高無上的道宗精神領袖,你已可**完成許多行動,再不需要事事征求我的同意哩!”


    此言一出,安德魯急道:“可是……我……”


    我擺擺手截斷了他下麵的話,悠然道:“每個人的際遇不同,發展自然也就不同,世上豈有一成不變的東西?再說不過就是一個稱呼罷了,代表不了什麽的,我依舊會視你為手足兄弟,你也會視我為老大不是嗎?這些我們都牢牢記心底就好了,重要的是,大家要齊心協力一起實現解放整座深藍大陸,拯救億萬百姓於水深火熱的理想。”


    安德魯雙眸射出炯炯神光,恭謹地道:“是,安德魯知道怎麽做了!”


    我欣慰地點點頭,轉移話題道:“嗯,此番我來找你,一是為了送行,二是交待一下木虎的安置問題,三是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保準你聽完會高興得手舞足蹈哩!”


    安德魯疑惑不解道:“關於木虎我知道如何處理,昨晚公主殿下趁著閑暇時間,已經交待清楚了。但是那個天大的好消息是什麽啊?嗬嗬,我一點頭緒都沒有哩!”


    我微微一笑,淡然道:“明娜回來了!”


    “什麽?”“當啷!”安德魯脫口而出的驚呼和茶杯墜落桌麵的聲音同時響起,他目瞪口呆地瞅著我,結結巴巴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瞅著他眼眸中透射出真摯的關切之情,再不忍心逗他,趕緊把昨晚發生的事情,巨細無遺地講述了一遍,隨後把重修三大寶典的事情也沒有半點隱瞞地告訴了他。


    安德魯的眼神瞬間變換了數次,其中飽含著驚訝、錯愕、狂喜、欣慰、關切等等複雜情緒,後露出感激莫名的神色瞅著我。因為他知道我完全可以隱瞞重修三大寶典的秘密,但是為了能夠幫助他早日領悟到上乘的武功境界,卻毫無保留地和盤托出了,這種無我無私的精神,深深地感動了他。


    正所謂大恩不言謝,安德魯沒有就後者發表任何意見,他隻是情難自抑地急切問道:“明娜還和以前一樣嬌蠻任性嗎?嗬嗬,原來她當自己隻是睡了一覺呢!但是現她還能認出我嗎?嗯,就告訴他俺也睡了一覺,結果現瘦了,也變帥了吧!哈哈,不知道她會不會相信呢!哦,還有這次俺可要對她進行地獄式訓練了,武功越差就意味著危險越大,還像以前那種三腳貓的功夫可不行,起碼也得晉升到鑽石騎士那種級數吧!”


    我瞧著安德魯一邊呢喃自語,一邊手忙腳亂地到處翻找著書籍,遂也不去打擾,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忙碌不停的身影,胸臆中油然升起了一股溫暖的感覺。也許這就是曾經生死與共的戰友間,不摻雜任何私心的毫無保留的情義吧?


    “啊,我找到了,就是這本哩!”安德魯有如孩子般的歡呼雀躍聲把我從遐想中拉回現實,看見他手中拿著一冊薄薄的手抄本,正津津有味地翻閱著,並連連點頭不已。


    我好奇地問道:“那是什麽?”


    安德魯揚揚自得道:“我翻譯出來的屏風十四扇門魔功之‘幽冥鬼爪’啊!”


    我忍不住手撫額頭,強忍想要立即暈倒的衝動,苦笑道:“難道你想要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孩子,去學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功夫不成?”


    安德魯一臉無辜的表情,辯解道:“怎麽會呢?根據我的研究證明,這是屏風十四扇門裏純粹的魔族武功之一,同時也是適合明娜練習的心法哩!因為像她那種由黑暗能量塑造的身體,會與‘幽冥鬼爪’心法珠聯璧合,不但修煉起來事倍功半,而且令人防不勝防啊!試想誰能料到她那麽傾國傾城的大美女,會施展出如此陰險毒辣的武功呢?另外讓人欣慰的是,由於她的體質與普通人截然不同,所以絕不會受到魔功心法的反噬,像普通人那樣變得麵目猙獰,反倒會愈發嬌豔動人呢!這一點魔女完顏?是好的例證啊!”


    我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後隻得悻悻地道:“哼,希望你的研究有效才好!”


    安德魯扮了個鬼臉,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大叫道:“哎呀,我中午就要動身趕赴庫州島了,現時間緊迫啊!嗯,得趕快去見明娜一麵才行!她現荊園嗎?”見我點頭,安德魯又迫不及待地道:“那您接下來準備做什麽啊?和我一起去荊園嗎?”


    我搖頭道:“不了,你還是自己去吧!現我們一起出門,耶律?琰應該也快到了,我要與他一道去會會那個狴奴族的二號人物達姆;布爾曼。嗬嗬,跟他好好探討探討一些有趣的問題!”


    安德魯連忙道:“好,我們立即動身吧!”


    二人急匆匆地步出室外,恰見古天士的引領下,耶律?琰和韓氏兄弟正步入內堂,當即眾人簡單地互相見禮問候一番,就匯聚一處走出金蟬寺,分別登上了兩輛馬車朝著不同方向駛去。


    ●●●


    阿吉姆市中心廣場西麵的一棟幽深古宅內,我和耶律?琰走下馬車,韓氏兄弟緊隨其後跟上,四人早已等候多時的“海豹”團副團長郭抗的引領下穿庭過院,直到行至一排風火磚砌成的堅固房舍前才止住了腳步。


    眼前是整整一小隊全副戎裝的海豹隊員站崗巡邏,房前屋後簷上樹下草叢中的陰影裏,還埋伏著兩支小隊的海豹隊員充當暗哨和狙擊手,整體防禦堪稱是滴水不漏,固若金湯。


    郭抗一邊命令看守俘虜的海豹隊員開門,一邊恭謹地匯報道:“啟稟主公,六十一名俘虜全部此,並都按照規定利用銀針和藥物控製了全身穴道和經脈。根據您的命令,從昨晚迄今這六間屋子都處於嚴密監視之下,絕不敢有任何紕漏!哦,左邊房間裏關押的是‘神話’傭兵團團員,右邊房間是狴奴族戰士。”


    我麵無表情地點點頭,道:“嗯,跟我一起去看看這些俘虜吧!凡是隸屬‘神話’傭兵團的人,我們必須馬上全部釋放哩!”


    郭抗恭聲道:“是,屬下遵命!”


    說話間,一行五人已步入左邊房舍並依次巡視完畢,我並未俘虜中發現任何礙眼人物,看來郭抗眼力還算不錯,並未把狴奴族人混淆其中。於是,我揮手示意把他們全部當場釋放,並通知“神話”傭兵團前來領人,因為即使立刻拔除銀針、服食解藥,他們至少也要休息六個時辰才能恢複如初,期間依舊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


    當眾人走入右邊第一間房舍的時候,耶律?琰和韓氏兄弟三人驀然表情激憤到了極點,眼眸中射出熊熊燃燒的怒火,直欲把那些狴奴族俘虜立即碎屍萬段才甘心似的。不過總算腦海裏尚存有幾分理智,知道不可如此魯莽行事,隻是一個個陰沉著臉,喘著粗氣,用剔骨尖刀般犀利的眼神,上上下下遊弋過那些俘虜身上的要害部位,神情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我佯裝不知,自顧自地帶領眾人把右邊三間屋子挨個兒巡視完一遍,同時腦海裏飛快地調出得自謝奧布爾的記憶,一一對照著每個人的姓名、身份、背景等資料,直到確認了敵人全部落網後才放下心事。當然其中重要的人物達姆;布爾曼也包含其中,他亦是這些俘虜中有價值的一個。


    五人走出後一間屋後,半晌誰都沒說話。耶律?琰、韓氏兄弟默默運氣,郭抗等待我的命令,我則思量著如何闡述自己的意見,才不至於傷害到這三位認識不久的異族兄弟的感情。


    相隔良久,我嘎然打破沉默道:“耶律兄,你的仇人就眼前,現我打算把他們全部交由你任意處置。”說完雙眸射出咄咄逼人的寒芒,一眨不眨地盯著耶律?琰的臉容,等待著他的答複。


    其實這是一個至關重要的考驗,如果他選擇率領韓氏兄弟立刻衝入房間大開殺戒的話,那就證明豎子不足與謀,一個連自我情緒都無法控製的人,是根本無法勝任將來艱巨萬倍的振興家族事業的,我也將因此放棄初衷不再繼續支持他。但若他能夠冷靜衡量得失後,做出恰當選擇的話,則證明此子大有可為,哪怕投入再多精力也不怕血本無歸。


    時間一點一滴地消逝,耶律?琰臉上的表情也瞬息萬變,仇恨和理智毫無掩飾地交織一處鬥爭不休。無疑現他正麵臨著痛苦的抉擇,是立刻宣泄家破人亡的仇恨,還是利用這批俘虜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即使換做任何人,此時此刻都難免身處彷徨的境地,可亂世梟雄豈是人人都能當得了的?沒有壯士斷腕般的決絕,沒有慧劍斬情絲的冷酷,還莫不如回家過那種老婆孩子熱炕頭式的平凡生活了事,因為爭霸之路絕對不適合你。


    我一直不動聲色地盯著耶律?琰,發現他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深沉冷靜,那雙充滿瘋狂殺戮**的眼睛,也恢複了往昔的平靜與自信。他就像一柄剛才經曆過烈火淬煉的寶劍,此刻加堅硬而鋒利,足以斬斷任何阻擋眼前的障礙了。


    耶律?琰躬身施禮道:“啟稟主公,?琰決定暫時放棄對狴奴族的仇恨,這批俘虜還是請您做決斷吧!”話音未落,韓氏兄弟兄弟勃然變色,郭抗也是一臉錯愕,因為他們根本無法理解這位流亡族酋三思後做出的明智選擇。


    我欣慰地點頭道:“好,很好,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耶律?琰汗顏道:“慚愧啊慚愧,?琰差點就陷入了狹隘與偏頗中不能自拔,現才頓悟到一點心得,多謝主公教誨啦!”


    我擺擺手道:“毋庸客套,大家都是自家兄弟嘛!嗯,郭抗,你命人準備一間靜室,並把右邊第二間房第三床的那名年輕人抬過來。”


    郭抗應聲領命而去,我則和耶律?琰一名海豹隊員引領下,並肩走向前庭的一棟**廳堂。韓氏兄弟照舊落後一步如影隨形,臉色依然難看到了極點。但是這種狀況很快改變了,耶律?琰利用進屋前的瞬間,用本民族語言嚴厲地訓斥幾句後,兩人頓時陰轉多雲,多雲轉晴,心情開朗了不少。遺憾的是,我現隻精通狴奴語,格薩哈語卻一竅不通,隻能憑空猜測大致的內容。


    耶律?琰終還是把韓氏兄弟留了室外,以便與我進行密談,畢竟古有名訓法不傳六耳,尤其是像這種關乎民族興衰的大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激賞地瞅了他一眼,遂用精煉的語言,把從謝奧布爾意識海內攫取來的記憶,挑揀眼下能夠用到的部分概括性地講述出來。


    耶律?琰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懂得問道:“您……您說的都是真的嗎?我的族人並未全軍覆沒,而是尚有數萬人被擒後,分給了狴奴族各部落酋長,作為奴隸幸存下來了?他們眼下正分散米洛斯大草原各個角落?”


    我斷然點頭道:“正是!你放心吧,情報來源絕對可靠,它得自達姆;布爾曼的首席侍衛長謝奧布爾的口供,而審訊他的人就是我本人。”


    耶律?琰頓覺失禮,趕緊賠罪道:“屬下並無置疑主公之意,隻是大喜過望下,有些失態了。”


    我啞然失笑道:“嗬嗬,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我跟你說這件事的目的就是,準備扣留達姆;布爾曼做人質,以拯救你多的族人脫離苦海。嘿,不知道根據你們異族聯盟的慣例,一名像達姆;布爾曼這樣的重量級人物,能夠換取多少普通民眾啊?哦,我差點忘記了還要再加上三十名武功不錯的隨從呢!”


    耶律?琰了解到我的終目的後,哪裏還按捺得住激動的心情,喜形於色道:“原來……原來您是想做人質交換啊!啊,這……這要耶律?琰如何才能報答得了您的大恩呢?”


    我搖頭道:“你說錯了,人質交換是必須的,但是報恩卻大可不必,因為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所以不應該說兩家話啊!”


    耶律?琰連連點頭,感激無限地道:“是,?琰知錯了!”頓了頓,他略作思後道:“根據屬下知道的斯圖亞特王朝戰爭慣例,俘虜皆應按照其身份、地位、財產多寡來決定其贖買的價格。譬如達姆;布爾曼乃是狴奴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可汗,帳下統轄著約三四十個中小規模的部落,實力僅次於其兄基茨;布爾曼。他擁有的牛羊駿馬、金銀珠寶、壯丁美女簡直是天文數字,要讓他贖買自己的話,估計如何要求都不算過分吧!”


    我忍不住暗暗咋舌,苦笑道:“嘿嘿,看來還是你比較懂行情,我總算是問對人了。嗯,我看不如這樣,待會兒你跟他談贖買的條件吧!不論此番獲得多少財物,都將作為格薩哈族劫後重生的安家費,不夠再由我去籌措。我想好了,估計即使達姆;布爾曼馬上答應下來,往返米洛斯大草原西北部的狴奴族大本營與土珠島,都至少需要一兩個月時間。屆時估計高唐八島已全部納入了高唐帝國的版圖,我們下一步計劃就是占領佛得角港,米洛斯大草原東南部建立一座堅實可靠的橋頭堡,以便遏製他們把手再伸向高唐本土。”


    耶律?琰聽到後一句話的時候,眉心不由自主地狂跳了一下,難以置信地問道:“佛得角?您打算攻占米洛斯大草原唯一的天然深水港嗎?”


    我充滿霸氣地道:“不錯,我要改變有史以來高唐八島總是被動挨打的局麵。以往隻要斯圖亞特王朝統一內部諸族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從佛得角港起兵南下,任意指向高唐八島之一,肆無忌憚地燒殺擄掠。如今高唐帝國是我當家,就再不能任由別人想怎麽欺負就怎麽欺負了。嗬嗬,進攻永遠是好的防守,不是嗎?隻要占領了佛得角港,哪怕狴奴族統一了米洛斯大草原諸部,後仍要乖乖地蜷縮那片荒涼貧瘠的土地上,等待南征結束後夏侯一貫騰出手來,將他們一網打。當然這一次高唐帝國將從側翼助攻,包管他們會腹背受敵,疲於奔命。”


    耶律?琰聽罷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因為同樣是領導過大規模戰役的總指揮官,所以他能深刻體會到柳輕侯的高瞻遠矚和雄才大略。通過寥寥數語的闡述,一套層次分明,條理清晰的作戰計劃就躍然紙上了,這需要何等的聰明才智啊!以前他尚自詡是一代名將,可曾經慘敗給夏侯一貫和基茨;布爾曼後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日當他聽得柳輕侯的一番論述後,則愕然發現他比夏侯一貫還要不拘一格,比基茨;布爾曼加詭計多端,用兵簡直有如羚羊掛角般不著痕跡,有如天馬行空般匪夷所思,處處都閃耀著無人能夠企及的智慧光芒。


    “唉,果然不愧是號稱以天為名,唯天可敵的‘天敵’柳輕侯啊!”耶律?琰讚歎之餘又不禁唏噓不已,他知道憑借自己那點才能,想要將星閃耀的天空中占據一席之地恐怕是沒啥可能了,唯有緊緊團結某一位不世名將的周圍才是存活之道。一念及此,他打定了主意,加死心塌地地擁護柳輕侯了。


    時間閑聊中迅速消逝,兩名海豹團士兵終於用擔架把達姆;布爾曼抬了進來,並放到了室內唯一的床榻上。


    我走到床邊,上下打量著這位年輕英俊的狴奴族可汗,卻愕然發現他也正用審視的目光瞅著我,明亮的眸子裏是充滿了驚異的表情,顯然是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天敵”柳輕侯,居然要比自己還小上好幾歲吧!


    不過當他看到耶律?琰的時候,臉上卻明顯流露出輕蔑和不屑一顧,其根源應該來自對敗軍之將的不恥吧!幸好耶律?琰並無半點不愉之色,臉容是波瀾不驚,好像什麽也沒看到似的。


    我不動聲色地盯著達姆;布爾曼的眼睛,淡然道:“能土珠島見到‘天狼星’達姆;布爾曼閣下,實讓輕侯感到三生有幸啊!”


    達姆;布爾曼想不到我一語就道破了他的身份來曆,不禁對我是刮目相看。他沉聲道:“彼此彼此,下也沒想到堂堂風雲帝國塔卡瑪幹府總督,居然不碎星淵要塞的總督官邸內處理公務,而是出現千裏之外的異國海島之上。”


    我啞然失笑道:“相逢即是有緣,可惜時間、地點、事件都錯得一塌糊塗啊!不知現閣下對自身處境有何感想啊?”


    達姆;布爾曼瞟了一眼耶律?琰,見後者仍舊冷冰冰地麵無表情,毫無半點激動情緒,心中頓有所感,淡淡地道:“下本來還不甚明白,但看到這位格薩哈族的流亡酋長後,卻有了一點感悟,也不知道猜得對不對?你們是想用我去交換格薩哈族的奴隸吧?若除此之外還有什麽附加條件,也請一次性地都提出來吧,若我達姆;布爾曼皺皺眉頭,就枉為狴奴族的一代可汗了。”


    此言一出,我不禁暗暗欽佩起此子敏銳無比的洞察力來,並由此推斷出他的哥哥基茨;布爾曼肯定難對付。不過敵人太弱小了,鬥起來又怎會有樂趣可言呢?


    我瞅向耶律?琰,恰值他也望過來,兩人麵麵相覷間都感到束手無策。


    經過短暫的沉默後,我腦中靈光一閃頓時計上心來,於是饒有興趣地反問道:“不知閣下認為您的生命價值幾何呢?”


    達姆;布爾曼想不到我憋了半天,說出的居然是如此難以回答的問題,頓時也陷入了沉思,片刻後,他非常幹脆地道:“這次是我達姆;布爾曼輸了,你們若確定準許贖買的話,可以釋放幾名隨從,讓他們帶著我的親筆信返回米洛斯大草原遞交給基茨。條件好說,除釋放所有我族帳下管轄的格薩哈族奴隸外,再賠償給你們一千萬金幣、一萬匹駿馬、十萬頭牛羊、五十萬顆寶石。不過你們必須登陸到米洛斯大草原上才能接收。嘿嘿,怕就怕我們肯給,你們卻拿不到吧?”說完挑釁似的斜眼瞅著我和耶律?琰,囂張地等待著答複。


    我哈哈大笑道:“那有什麽難的,我們一言為定吧!兩個月後的今天,大家就米洛斯大草原上贖買人質。說實話,如果叫你們這些旱鴨子操船把那麽多人和牛羊駿馬運送到高唐八島來,我還真不太放心哩!”言罷不理達姆;布爾曼驚疑不定的表情,扭頭對耶律?琰道:“耶律兄還有什麽補充嗎?”


    耶律?琰搖了搖頭,悶不作聲,因為他素知草原男兒一言九鼎,現達姆;布爾曼既然答應了釋放所有族人,那麽就鐵定是一個不會留下了,否則別說是外人就是他本族人也會瞧他不起,以至於影響到可汗的寶座。


    棘手的事情處理完畢後,我喚來郭抗當著大家的麵兒吩咐道:“這位達姆;布爾曼閣下,從現開始就是我們的大財神了。嗬嗬,對待財神爺當然要必恭必敬好吃好喝地招待著,卻不能讓他給跑掉了!嗯,我命令從即刻起解除他的行動禁製,當然武功還是要禁錮的,這一點我親自負責。你們隻要保證他待屋子裏,不逃跑就行。另外釋放由他親自指定的十名隨從,以便攜帶書信去麵見尊敬的基茨;布爾曼閣下,讓金銀財寶能夠早日裝進我們的口袋。明白了嗎?”


    郭抗恭聲道:“是,屬下明白,吾等將謹遵主公號令行事!”


    我點點頭,微笑道:“嗯,現諸事已了,傳我命令叫管慕衡回縱橫號去吧!你就帶著一個海豹營繼續留守此地,嚴格看管這些俘虜,千萬不能有任何閃失啊!”


    郭抗躬身施禮應是,遂指揮手下人重把達姆;布爾曼抬了出去,我當然不會忘記趁機設下精神**的雙重禁製,效果是若他妄動真氣想要逃跑的話,就會立即暈倒地,日常行動卻不會受到絲毫影響。


    耶律?琰旁沉吟半晌,終於忍不住說道:“想不到此子家底如此豐厚,獻出這麽多東西後,居然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唉,看來我真是有點老了,比不得現的年輕人哩!”


    我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耶律兄何出此言啊?要知他貢獻的越多,你領導下的格薩哈族元氣就恢複得越快哩!屆時我再給你提供精兵強將和深藍大陸先進的武器裝備,將來稱霸米洛斯大草原還不指日可待嗎?達姆;布爾曼恐怕想破腦袋都不能明白,為什麽我們敢答應得那麽爽快哩!嗬嗬,不過我們也必須加快統一高唐八島的步伐了,現隻有乾羅、土珠二島納入版圖,尚餘六島漂泊外呢!”


    耶律?琰連連稱是,我的思緒卻不經意間飛到了另一個虛無飄渺的天地,那是蘭若寺的意識海,一個我無法理解的秘不可測的精神世界。


    “唉!”我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後,心中暗忖道:“看來得把他的知識全部整理出來,再交給無憂和慕容炯炯這兩位專家好好研究一下啦!一定會大有收獲吧!”


    ●●●


    從臨時監獄回來後,一上午我都置身於荊園的禦書房內,與各種各樣的公文報告打交道,這段時間過得飛快,顯得忙碌而充實,但也累得我腰酸背疼眼睛抽筋,看來處理政務絕非任何人都能勝任,那需要太多的耐心和毅力,我必須承認自己不是這塊料。


    於是一個投機取巧的念頭湧上心頭,我立刻以高唐帝國吏部的名義發出了一道加急文書,讓置留乾羅島上的所有重量級文武官員,一律兩天內趕到土珠島阿吉姆市市政廳議事,相關工作則全部交由副手打理。指定人員包括高唐帝國工部相朱翊均,戶部代相長孫鼓翼,一軍軍長西門渡、副軍長蒯桓,二軍軍長龍之息、副軍長海妍璧。


    同時,我又以高唐帝國兵部的名義下了一道緊急命令,讓除乾羅五郡郡屬的海岸巡邏隊和陸上警衛隊(即海豚部隊和豺狼部隊)外,餘下人馬一律進入二級戰備狀態,立即向土珠島方向集結。其中包括來自長鯨要塞,還剛剛抵達乾羅島不久,尚未進行休整的原屬七海第一艦隊的十萬名高唐籍精銳戰士,以及高唐帝國編陸軍第一軍團和第二軍團,還有一批由南疆工部督造的質地精良、威力強大的式武器。


    當然我這樣做也並非完全是想要借機偷懶,而是考慮到重挫了枯竹和達姆;布爾曼的囂張氣焰,尤其是得到了高唐帝國的皇權象征乾坤印後,所有立誌稱帝的野心家們都必將再也坐不安穩,肯定會有多行動。其中先發難的肯定是早得到消息的卡爾;麥哲倫,他所的閣道島與土珠島僅隔著一座海倫島,以“狂鯊”級巡洋艦的航速多隻需三天航程,所以我不得不做好萬全的作戰準備,甚至是不惜先下手為強,以便抓住那稍縱即逝的戰機獲取勝利。


    搞定了這兩件事情後,我瞅著金雕振翅迅速消失藍天白雲之間,不由得緩緩地噓了一口濁氣。腦海裏的念頭還一個接一個走馬燈似的旋轉不休,乾羅島的建設問題、土珠島的改製問題、高唐道宗的合作問題……諸般錯綜複雜的問題攪得我頭暈腦漲,疲憊不堪。


    正當我快要抓狂的時候,書房門卻不告而啟,一個窈窕動人的身影映入了眼簾。


    我抬眼一瞧,不禁大感意外道:“啊,是你?”


    明娜蓮步輕移慢慢地走到辦公桌旁,乖巧地依偎到我懷中後,嫣然一笑道:“瓊瑤姐姐怕你隻顧工作,卻忘記了給三大賢者送行,所以特地叫人家來提醒你一聲哩!哦,還有你好像早飯午飯都沒吃呢,這樣可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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