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詭計得逞哈哈一笑,得意洋洋地跨入台心,舉起魔劍瞄準陣眼位置刺了進去。


    所謂的陣眼實際就是用道宗秘術加特殊晶體聚集巨量的五行元素,並使它們達到某種平衡為布陣者所控製的機關中樞。隨著陣法級數的升高,陣眼的能量層次也會逐級遞增,當它臻達“無垢淨光法源八陣圖”這種高級數的時候,陣眼蘊含的能量就會大到不可思議的程度,那簡直是任何人都無法承受的重荷。但我不此列,非因黑暗魔君和十方俱滅魔劍皆擁有強橫無匹的實力,隻緣羅亞斯德一力承擔了“無垢淨光法源八陣圖”反噬的全部能量,既而借助它們促進了巴士底魔龍王真身的成功融合。本來那需要天文數字的能量做媒介,現自然一切都不再是問題了。


    陣眼被破除的刹那,眾人眼前霍然開朗,夜空中懸浮的明月和璀璨繁星重映入眼簾,天地亦跟方才截然不同,從愁雲慘霧化作勃勃生機的模樣。


    “鏘!”我收劍歸鞘,邁步走向高台南側。那裏是戰場的另一處焦點,激烈程度比我剛剛經曆過的戰鬥有過之而無不及,八刺、艨艟和七名精銳高手,正合力對抗著二十餘名道宗高手綿綿無的淩厲攻勢。


    其中難惹者似乎莫過於為首那名銀發銀須的老人,遠遠看去,他身穿一襲淺藍色的道袍,手持一條鶴嘴鳳尾拐杖,於陣中巍然而立,儼然一副飄飄欲飛的神仙模樣。走近細瞧,此人身材高大瘦削、嶙峋如石,臉容似乎是花崗岩雕成的險峻不平、冷酷無情的頭像,皺紋深褶,傷痕累累,表現出生平遭受過的恁多危難。他那對冰冷的灰眸濃眉下閃閃發亮,幾乎是我乍一打量他的同時,就閃電般迅捷地回望過來。可惜此老感覺再敏銳也嚇唬不了我,從他紊亂躁動的經脈,我早窺視到了沉重無比的內傷,那顯非一年半載可以痊愈,不適宜傷好前跟任何人動手過招。


    我衝著他微微一笑,揚了揚手中剛剛收繳得來的戰利品上古神兵青靄劍,刹時後者的麵容如被狠狠地抽了一鞭子似的扭曲猙獰起來,神態悲憤到了極點。正所謂“劍人,劍失人亡。”,絕代劍客片刻也不離身的神劍易主,即可想見其原主人是何等悲慘的下場了。


    達到幹擾對方情緒、無法冷靜地對形勢作出研判的目的後,我把目光從風師臉上移開落往戰場。地麵上橫七豎八地躺倒著若幹具屍體,有日爾曼族高手、月衛,也有愷撒道宗的刺客,從中可見戰鬥的慘烈程度,根本就不容許有任何一名傷者存活。包圍圈內的形勢也是大大不妙,早先隻有湯姆一人因失去戰力而需要保護,如今則又增添了一個森達克斯。我偵測到他的傷勢比風師不遑多讓,同樣不宜繼續去跟人動手,那顯然是剛剛我和白如雲交手時,他與風師硬拚後兩敗俱傷的結果。


    幸好“無垢淨光法源八陣圖”屏蔽視聽的效果消失後,原本落於下風的艨艟他們也開始慢慢地翻盤逐漸重占上風。當然這裏麵不能排除我的功勞,明火執杖地高舉著青靄劍慢慢欺近戰場,即使傻瓜也能看出風師外的第一高手白如雲完了,那種精神壓力簡直沉重得無以複加,比我親身下場參戰造成的傷害強過百倍。


    瞬息間,敵方天衣無縫的戰陣從微微混亂變得漏洞百出,既而不攻自破,我見敲山震虎之計成功,馬上收起演戲的道具青靄劍,鏘然拔出十方俱滅魔劍,由外而內地殺了進去。此時再不渾水摸魚多宰幾名敵人的話,恐怕就沒什麽機會了,因為我已隱隱聽見街道拐角處鐵蹄如雷人聲鼎沸,正有大隊人馬飛馳而來,想必援軍即刻就會到達了。


    雙方實力相差太懸殊了,我滔天巨浪式的進攻下,頃刻就鑿穿了敵方高手組成的人牆突入了陣內,沿途負隅頑抗的敵人哪有一合之將,均皆觸劍即斃。不一會兒,我就跟艨艟他們會師,既而調轉鋒頭直指位於敵陣核心處的靈魂人物――風師。俗語雲:“趁他病,要他命。”,若錯過此等千載難逢的良機,讓這老家夥逃回愷撒帝國養好傷勢後卷土重來的話,恐怕場諸人無論誰都要夜不成寐,時時擔驚受怕了。


    斯役中,“無垢淨光法源八陣圖”是敵人大的籌碼,若能有足夠時間去準備並完全啟動的話,即使強橫如我也要魂飛魄散亡命此間。可惜風師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我為了迎接今日一戰,早半年前就開始動手籌備,把能搞到手的道宗秘笈統統學會且精通,時至今日我道法方麵的修為,已不亞於當世任何一位大家。這亦是我能電光石火的刹那判明形勢,直撲陣眼,既而施展連環妙計相繼幹掉守護陣眼的四大弟子,後成功破陣的原因所。


    鳳師站敵群中央,兩眼眨也不眨地死死盯著我看,顯是心中恨到了極點,我卻滿不乎地報以莞爾一笑。


    艨艟我的右側並肩前進,每出一拳,必狂喝一聲以壯聲勢。他的動作簡單有效,剛柔並濟,但凡敵人的武器碰上他的凜冽拳風就會立被震飛,而被他的鐵拳直接擊中者,則均是全身骨骼碎裂倒飛而斃。艨艟驚濤駭浪式的猛烈攻擊下,我亦絲毫不顯遜色,展手上魔劍,迅如雷轟電閃一般,寒芒猝亮處必有敵人中劍慘叫倒地,死狀淒厲之極。


    我和艨艟的一劍雙拳擋者披靡,有如一股鋪天蓋地的颶風橫掃高台,沿途上前阻攔的敵人紛紛倒下,餘身後鋪下一條整齊的屍路。愷撒人素來生性凶悍,當他們殺紅了眼的時候,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一門心思想要保護首領風師的安全,於是戰況就愈演愈烈,鮮血噴濺得到處都是猩紅一片,令人看得觸目驚心。


    倏忽間,眼前再無敵人擋路,唯有風師一人顫巍巍地屹立台邊,惡狠狠地盯著渾身浴血的我和艨艟兩人,眼內似欲噴出火來。


    我揮劍劈飛了後一名道宗高手,順勢割下他的首級,然後踏步向前走到風師身前丈許,微笑道:“能異國他鄉的茫茫人海中邂逅前輩,輕侯真是感到不勝榮幸!當日笑花城內,您泣鬼驚神的精神修為曾給晚輩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深刻印象,事後輕侯一直心存補報之念,沒想到時至今日才終有機會施行,世事還頗有些天意弄人的滋味呢!”


    這番話極譏諷之能事話中句句帶刺兒,我的本意是想讓對方暴走趁機圖之,豈料風師的作戰經驗極為老道,我越是想激怒他,他反倒越冷靜下來,古井不波的臉容分外給人以高深莫測的感覺。


    他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道:“柳輕侯,我承認戰前低估了你的能耐,但若你以為能破除‘無垢淨光法源八陣圖’,也就能殺我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我這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道宗高奧義!”


    風師說話的過程中,我一直尋找機會想把他一擊格殺,奈何他雖身受重傷,精神狀態卻無懈可擊。鑒於宗師級高手臨死前反撲的威力都非常驚人,動輒能教人魂飛魄散,故此我沒敢輕舉妄動,甚至連艨艟也約束起來,傳音囑咐他萬萬不可冒然動手。


    此時我不禁暗呼不妙,心知風師準備拚老命了,當下趕緊也做出萬全準備,以抗他雷霆萬鈞的後一擊。


    “噗!”風師運起道宗無上玄功,突然張口一噴灑出滿天血霧,兩隻手同時各捏玄妙法訣,迅疾指向我和艨艟。


    管兩人都有驚世駭俗的功夫身,這時也不敢輕易冒險闖入對方動用性命交修的本尊元神噴吐的血霧裏,因為血霧已和敵人的精神意識渾為一體,沾者必傷且極難治愈。所以即使我倆明知道風師是借強製噴出內傷積血來暫時恢複功力,也隻能無可奈何地先避其鋒芒再做打算了。


    而就漫天血霧罩來之時,風師竟把身子硬向後移,就那麽腳踩虛空,以縮地成寸之勢倒飛出去,有如一隻馭風飛行的仙鶴般落往街道的頭,其速度之快遠遠超出了人類所能達到的極限。


    我怎都沒料到赫赫有名的愷撒道宗二號人物風師大人,居然墮落到要靠言語欺騙後輩以求成功逃跑的地步。當下也不追趕,暗罵一聲:“不要臉的老狐狸!”念罷全力發動《黑暗不死魔功》、《九幽神變天擊地**》、《葵花》等三大魔功,遙遙地朝他的背影虛點了一指。


    其實如果風師不利用飲鳩止渴式的自殘心法暫時恢複功力,絕難逃離我的掌心,不用我興師動眾地傾畢生功力來對付他。奈何木已成炊,我隻好亡羊補牢,預先估計其落點後,用久未動用過的“宿命針”加以試探性的攔截,此舉成功與否全屬未知之數。


    倏忽間,一股浩瀚無垠的黑暗能量,從風師背後寸許的虛空中驀然彈出,當中可怕的莫過於一點尖銳無匹的烏芒,它的目標恰是敵人的心髒。


    風師有生以來經曆過的戰役何止千百,個中生死懸於一線的關頭是數不勝數,故此他沒有絲毫驚慌和片刻遲疑,也沒有偏頭觀看,他隻從那點烏芒的來勢,就判斷出非同小可,趕忙強運全身功力,施展道宗無上玄功秘法,身周連續布下九九八十一道風靈聖壁,企圖硬扛過這記偷襲。


    像風師這樣的宗師級人物,修為早已臻達意動法隨的高境界,所以施展道術時快如閃電,瞬息即可布置出複雜的護身法陣,他亦想以此為憑逃過臨頭大難,奈何往昔無往不利的手段,今番碰上了比它快一籌的宿命針不由得吃了大虧。


    四周進入寂靜的極致,天地間現隻剩下宿命針和不斷閃現的淡青色風靈聖壁存,風師聽而不聞,視而不見,緊張無比地等待著後一刻的來臨。殊料預想中的劇烈衝撞根本就沒有發生,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的黑暗和冰冷邪惡的陰寒,不知不覺間,宿命針已每一道風靈聖壁布成前穿過封鎖,射入了風師體內。


    高手交鋒,勝負相差往往僅是一線,風師棋差一著,終於萬劫不複,身形前飛途中驀然失去平衡,有如斷線風箏般斜斜地墜落地麵,滾了兩滾就不動了。


    我緩緩收回隔空虛點的手指,同時也收回了那支宿命針和附上麵的風師魂魄,如此大補之物,若任其自生自滅實是一種莫大的浪費。


    高台上靜得墜針可聞,眾人都被剛剛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怎都想不通世間居然還有能遠距百丈殺人無形的恐怖武功,我神乎奇技的表演亦他們心目中再次奠定了天下無敵的地位。


    高台下的戰鬥也已進入尾聲,敵人本來是給愷撒道宗高手們清場,並封鎖街道防止援軍來救,眼下狙擊行動的核心力量已經全軍覆沒,剩下的蝦兵蟹將們不禁軍心大亂,士氣全無,於是一聲刺耳的呼哨過後,突然間所有人都化整為零,消失茫茫夜色之中了。


    下一刻,援軍大隊人馬趕到,數量超過了整整一萬人的規模,把附近幾條街區圍困得水泄不通。接著他們展開了天羅地網式的捕行動,不過效果如何唯有老天知曉了。近千名愷撒高手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布置戰場、設好埋伏,想來城中必有強硬後台支持方能辦到,像躲避查這種小事哪能難得住他們呢?


    耳畔驟然響起艨艟刻意壓低的嗓音,稟報道:“大哥,此役月衛犧牲七人、負傷三十五人,日爾曼族高手幾乎全部犧牲,幸存者僅有九人且個個帶傷身。敵人包括風師內,愷撒道宗高手數伏誅,其他負責外圍的小魚小蝦也被我們殺傷了六七百人。您看現該怎麽辦?”


    我的目光掠過不遠處盤膝而坐療傷的森達克斯和湯姆,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隻是輕輕擺了擺手,示意少安毋躁。


    這時,背後傳來了一陣紛雜混亂的足音,我知道以巫妖王為首的亞馬遜群雄終於趕來了,當即慢慢轉過身來,麵無表情地朝他們望去。


    朽木·波德曼鐵青著臉,肌肉僵硬地瞅著一片狼藉的戰場,這一刻所有人都曉得,他心內正醞釀著無邊風暴,隨時都可能會爆發出來。


    再沒有另一件事比此樁令巫妖王憤怒的了,就他剛剛和月盟、日爾曼族簽約的當晚,就他的眼皮底下,規模如此巨大的狙擊行動肆無忌憚地展開了,而且造成的後果又是那麽嚴重,日爾曼族代表團過百成員竟然隻剩下個位數了,連毀滅王森達克斯都不能幸免地身受重傷,這讓他的麵子往哪兒擱?日後人們談論起他的統治又會做何評價?


    相隔片晌,朽木·波德曼啪地重重頓了頓掌中權杖,地麵留下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洞孔後,向身後一名剛剛趕到的體似篩糠、汗如雨下的肥胖中年人,厲喝道:“你隻有一次解釋的機會,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此言一出,他身邊站立的雲間、山特、因劄基、凱瑟琳、摩多等人均不禁露出駭然神色,皆因知道憤怒如狂的巫妖王,待會兒若得不到滿意的解釋,就會立刻把這位博卡市市長女奚烈斃於杖下,以告慰今晚犧牲的天之靈。


    女奚烈聞言嚇得撲通一聲跪伏地,顫聲道:“啟稟吾王,屬下親自查證過,這批愷撒人未攜帶任何身份證明,也不屬於城內任何一家愷撒籍的商會和傭兵團,就連四城衛兵也對他們沒有絲毫印象,想來應該不是從正規途徑進入市內的。另外暗中控製著附近幾條街區的大鵬幫,屬下也派人找過,結果發現自幫主門無鬼內,所有重要幹部均已失蹤,連他們的家人都不知其去向了,想必是被利用後,統統已遭這批愷撒人的毒手。目前屬下掌握的情況就是這些,的線正傾力調查之中。”


    我聽得心中暗暗搖頭,曉得想沿著大鵬幫這條線,追查到豺狼部摩多的身上,那是難如登天了,皆因所有知情者均已被殺人滅口。


    想到這兒,我目光往摩多瞧去,隻見他唇角正掠過一抹陰森森的冷笑表情,顯是對自己清除手尾的雷霆手段感到非常滿意。


    這時朽木·波德曼怒氣稍減,呢喃地道:“大鵬幫?那是什麽玩意?他們憑何可以命令,幾條街區數千百姓夜晚足不出戶?難道說比本王任命的你這個博卡市市長具權勢嗎?”


    說著朽木·波德曼再度重重頓了頓掌中權杖,地麵上留下了第二個深不見底的洞孔後,雙目烈焰燒天,怒吼道:“博卡市是誰的地方?你的還是那些跳梁小醜組織的幫會的?我不想聽這種狗屁不通的解釋,也不管你采用什麽樣的激烈手段,隻要記住我隻給你一次機會,到明天掌燈時分為止,若博卡市內仍有一個所謂的黑道幫會存,那麽你就提頭來見吧!還有那幫愷撒刺客的餘孽,也必須這個時限內全部抓到,抓不到我就用你的家人抵數,少一個我就殺一個,少十個我就殺十個,絕不容情!”


    女奚烈本以為解釋後可以脫罪,哪知一不小心卻又雪上加霜,聽得涉及到自己的身家性命,他頓時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以額叩地行禮後,爬起身來火燒火燎地跑下台去。可以想見今晚到明日博卡市定將處於血雨腥風之中,幫會成員和愷撒人種也必會受到史無前例的沉重打擊。


    怒斥了女奚烈後,朽木·波德曼依舊臉寒如冰,一字一字地冷聲道:“平素我睜一眼閉一眼,即使你們中間有人暗中勾結愷撒人,也從沒說過什麽,但是今天我要鄭重警告那些不安份的家夥,勸他們懸崖勒馬,好跟愷撒人斬斷一切聯係,否則後果自負!”


    朽木·波德曼耍足了威風,顯夠了煞氣,這才走到我和剛剛睜眼的森達克斯跟前深施一禮,誠摯地道:“發生這樣的不幸事件,我深表遺憾!可是人死不能複生,我無法用任何事物來彌補二位心靈遭受的創傷,隻能傾全力追查凶手,快給月盟和日爾曼族一個滿意的交待。”


    我苦笑搖頭不語,森達克斯則虎目炯炯地掃過朽木·波德曼,落他身後的摩過臉上,淡淡地道:“非常感謝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日爾曼族複仇曆來無須外人援手,我想無論對方擁有多強的實力,也不管他得到什麽人的庇護,也定會跪倒斧下,慘受碎屍萬段的酷刑而死!”言罷收回目光,霍然站起身來,衝著朽木·波德曼頷首示意後,徑直朝高台下走去。


    他身後是湯姆、八刺及六名日爾曼族高手,管九人個個有傷身,但是挺直如槍的身軀,仍充滿了悍不畏死的凜然氣勢,給旁觀者心中留下難以磨滅的深刻印象。


    繼續留原地,隻會帶來傷感與不快,當下我也向朽木·波德曼及因劄基、凱瑟琳等人打過招呼後,率領艨艟和一眾月衛下台離去。


    返回迎賓館的途中,馬車廂內眾人的心情都非常沉重,外麵是整整兩千名巫妖王親衛隊護送,安全堪稱無憂,但是抵達博卡市的當天,就身遭恁多風雨,此刻大家心頭都被罩上了一層濃重的陰影,不禁生出今後禍福難料的擔憂來。


    摩多背後的勢力算是暫時不能興風作浪了,不過仍不能掉以輕心,因為還有一名遠比今晚所有刺客加起來可怕十倍的“天尊”燕憔悴尚未露麵。愷撒道宗遭受如此重創,作為門派第一人的她到底會做何反應殊難預料!


    另外山特及其背後的勢力還尚未出手,比起愷撒道宗來,魔宗的人加陰險狡詐和心狠手辣,天知道他們會采取什麽卑鄙手段來對付我們。


    時間壓抑的氣氛中悄然逝去,返回迎賓館後,雙方首腦於預先勘察好的一間靜室內敘話。


    我輕歎道:“都怪輕侯不好,若非我一力主張結盟,使您遠離凍土高原來到亞馬遜,想必敵人再凶殘狡猾,也休想能夠暗算得手。唉,我要為此次突發事件負上全責,無論是何後果都願承擔下來。”


    剛剛服用了千年仙茅果,閉目調息的森達克斯聽罷,沉聲道:“輕侯此言差矣!林·路西法那小兒圖謀我已不是一日兩日,今番愷撒道宗全力展開的刺殺行動也早我預料之中,隻是恰好給了他們這個機會能夠成功施行而已,所以你根本無須自責。何況今晚愷撒道宗高手有八成以上栽你的劍下,也算是給犧牲的兄弟們報仇雪恨了,他們天之靈定當告慰,我要感謝你才對呢!”


    我連稱不敢,繼而問道:“您今後做何打算?輕侯博卡市頗有點人馬,他們個個身手不亞於月衛,若蒙您不棄,晚輩可命他們隨行護駕,直到返回貴族首府石天堂為止。”


    森達克斯忍不住微皺眉頭,顯是有些不滿被當成需要嚴密保護的弱者,旋又釋然,搖頭道:“不用了,我已讓八刺飛鷹傳書,命駐守南方風車(注:日爾曼和亞馬遜接壤的邊境城市)的胞弟奧福斯率領大批高手星夜兼程趕來接應,相信湯姆功力恢複之日,就是我啟程回凍土高原之時了。”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冷笑道:“嘿嘿,恐怕摩多做夢也想不到,他的主子林·路西法處心積慮謀劃的刺殺行動居然也會失敗,還要搭上幾乎全部有名有姓的愷撒道宗高手的性命,這回我倒要看看他今後還憑什麽猖狂下去?”


    森達克斯的言語中充滿了仇恨和憤慨,想來絕非發發牢騷那麽簡單,而是準備回到凍土高原後,聚集大軍給予豺狼部以致命的重創。可惜此情此景下,我若勸說他以大局為重,恐怕會招惹強烈的抵觸情緒實屬不智,當下安慰幾句勸其專心療傷後,告辭離開了靜室。


    室外走廊上肅立的龍疆見我出來,躬身道:“主公,艾絨求見您和毀滅王閣下,說是代表巫妖王閣下有事相商。屬下以正療傷為由,先安排他客廳等候了,您是現就過去,還是稍後再說呢?”


    我沉吟片晌,微笑道:“就現吧,反正大家都不是外人,相信沒什麽事是不能商量的。”


    ●●●


    “東南王閣下駕到!”隨著守門的月衛嘹亮的唱諾聲,我威風凜凜地現身廳內。


    艾絨趕忙長身而起,施禮道:“參見主公!”


    我擺了擺手,命他落座後,開門見山地問道:“巫妖王閣下派你來有何見教?”


    艾絨麵露尷尬神色,有些難以啟齒地道:“這個……師尊讓屬下把風師的遺物及戰俘帶來,交給主公和毀滅王閣下隨意處置。”


    我哦了一聲,心中幡然省悟個中奧妙,不禁暗罵道:“他奶奶的熊,朽木·波德曼這隻老狐狸果然老奸巨猾!他表麵上唱作俱佳,似欲跟愷撒不共戴天,背地裏卻嚴守底線,生怕燕憔悴遷怒於他,故此把燙手山芋扔還給我。嘿嘿,不過他這麽做也好,據說那個風輕袖跟林·路西法帳下的很多重臣都關係密切,隻要把此姝轉交給北線戰場指揮官麒麟,相信定可起到不可輕忽的作用。”


    一念及此,我微笑道:“嗬嗬,這是好事嘛!你幹嘛哭喪個臉啊?”


    艾絨沒料到我毫不動氣,臉上不禁難掩驚奇的表情,好心提醒道:“師尊其實是想……”


    話音未落,我抬起手來,嘎然截斷了他下麵要說的話,肅容道:“你別說了,我明白其中涵義。其實身為一方霸主,他那麽做自然有不得已的苦衷,你毋庸插中間左右為難,因為這對月盟來說,也許是件大好事也不一定呢!我不是刻意編造事實安慰你哦!”


    艾絨這才釋然點頭,把風師的遺物呈了上來。


    我定眼觀瞧,那正是不久前高台上見過的那條鶴嘴鳳尾拐杖。當初由於距離太遠,所以看得也不真切,此時拿手中細細審視,我頓時生出一種奇妙絕倫的感覺,就好像整個人都融化空氣裏,似欲隨風飄飛。


    “好強大的法力啊!它居然可以自動吸收天地間遊離的風元素,看來風師之名倒有小半來自這件武器呢!”我暗暗慨歎不已,不知不覺地手指撫至杖首位置,忽然發現此處有些異常。低頭望去,隻見那隻仙鶴的左眼,居然被我沒怎麽用力就按得微微凹陷了進去。當下頓知其中另有蹊蹺,卻沒立刻察看,反倒不動聲色地把杖身擱到茶幾上,指著杖頭下首篆刻的古文,輕聲念道:“風雷杖!嗬嗬,果然不愧是愷撒帝國第一名杖,我看比之孤令從的冰鱗杖還要勝過一籌哩!”


    艾絨陪笑道:“不過它再厲害,也要飲恨主公劍下,屬下認為十方俱滅魔劍才是天下無敵的兵器。”


    我莞爾一笑,轉移話題道:“那批愷撒刺客的行蹤有頭緒了嗎?”


    艾絨先是搖了搖頭,既而啊了一聲,好像突然記起了什麽事情似的,從懷中掏出兩張金票,放到我麵前道:“屬下差點忘了,這是師尊臨行前,特意命我轉交給主公和毀滅王閣下的一點心意,權充犧牲將士的撫恤使用。他老人家說,無論如何都要請二位收下,否則實於心難安啊!”


    我心中暗忖道:“好家夥,他倒是會做人,愷撒、月、日爾曼三方都不肯得罪呢!”念罷瞅了瞅那兩張均為一千萬麵額的金票犯了難,皆因倔強如森達克斯之輩,絕對休想能用財帛攻勢取得絲毫好感,這筆錢通過正常途徑肯定會遭到拒絕,必須使用巧妙的辦法,讓其歡歡喜喜地收下才行。


    想到這兒,我腦海裏驀然浮現出湯姆的身影,不禁嘿嘿笑出聲來,因為再沒有比他合適的人選了,隻要命他暫時代收,再趁森達克斯消氣後轉交,定可達到目的。


    艾絨哪知我所笑為何,也不敢隨便過問,見此行目的達成,馬上起身道:“師尊還等候回稟,屬下這就告辭吧!嗯,那名女俘虜傷勢極重,幸好已由名醫診治,估計過段日子即可恢複普通人的狀態,屆時就能開始審訊了,現卻是不宜驚擾的。”


    我嗯了一聲表示明白,遂親自送他到客廳門口,順便轉達了對巫妖王的謝意。


    然後直至艾絨的身影完全消失視野裏,這才重返回廳內,迫不及待地拿起風雷杖,把那隻仙鶴的左眼完全按了進去。結果等了半晌竟毫無異狀,我心中納悶,運用精神能鑽入杖身,費了一番功夫才終於搞明白,原來杖頭鶴首內部是一道繁瑣無比的機關,需要極其複雜的手法才能打開,幸好有精神能幫忙監視裏麵的機括反應,稍有異常即可停止並重來過,不過即使如此我也足足費了一刻鍾才把杖頭鶴首卸下,從中取出了一卷纏得極細的書冊。


    “四象訣?”我展開書冊,看到封皮上筆走龍蛇的四個大字頓覺眼前一亮,心跳猛然開始加速。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我做夢也沒想到,傳說中的奇書居然從天而降。那可是比高唐道宗的五行秘術高一籌的四象(注:指風雲雷電四大自然元素)要訣啊,可以說風師的馭風、白如雲的駕電都統統源自對它的領悟和心得,此書亦因此算得上是愷撒道宗的鎮宗之寶。若能全部學會並精通,我將再不畏懼“天尊”燕憔悴,而安德魯·歐奈也可後來居上,以年輕為資本,有希望超越所有大師級人物,登攀古往今來道宗第一人的無上寶座。


    “暈啊,這不會是贗品吧?”我心情忐忑地打開《四象訣》,一頁一頁地翻將下去,仔細辨認和解讀著每句話和每個字,不知不覺間,就完全沉浸了全的道法知識海洋裏不能自拔。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傳來的腳步聲把我從太虛幻境中拉回現實,抬頭一看,原來又是龍疆。


    他躬身道:“主公,亞曆山大小姐求見!”


    我啊了一聲,半晌才醒過味兒來,連忙道:“有請,有請,快快有請!”


    龍疆罕見我人前失態,不禁暗覺奇怪,卻沒敢過問,隻是依命去請凱瑟琳到客廳來了。


    我緩緩閉上雙眼,把剛剛看到的《四象訣》全文過濾一遍,覺得再無任何遺漏和差錯後,把書冊重卷好,放回了風雷杖首內,準備屆時連書帶杖一起交給安德魯參詳。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凱瑟琳龍疆的引領下,悄生生地走進客廳,美目含情脈脈地注視著我,讓人感覺大有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奇妙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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