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刁奴


    “柳兒,還不迎接二公子!”忽然一陣尖細的嗓音傳了過來,好像是鴨脖子被掐住了一樣,聲音難聽無比。


    椅子上的盧照辭眉頭皺了皺。望了過去,卻見後花園處走來一群人,為首的是幾個錦衣少年,各個相貌英俊,神情瀟灑,隻是盧照辭看來,卻是一群生性跳脫,一群紈絝子弟而已。而站中間的正是盧照辭的二弟盧照秉,乃是盧昌青的繼室所出。


    “柳兒,怎麽沒有聽見嗎?你這個賤婢!作死啊!”鴨聲再次傳了過來,這個時候,盧照辭才發現說話的乃是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身形瘦長,正用枯瘦的手指著柳兒,活像一個大馬猴一樣。他是盧府大管家的兒子盧春。雖然是個下人,但是卻比同樣是下人的柳兒有地位,當然,若柳兒的身後有個強大的靠山的話,盧春卻是不敢得罪的。隻是以前柳兒的靠山,盧府中,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地位,連帶著柳兒下人中也是受欺負的對象。


    “奴婢,奴婢!”柳兒麵色蒼白,忐忑不安的望著身邊的盧照辭,卻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是誰?”盧照辭淡淡的問道,平靜的麵孔上不見有絲毫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是想什麽。


    “喲,這不是大公子嗎?”盧春驚訝的說道。好似剛剛才看見盧照辭一般,麵色怪異,雖然口中稱是大公子,但是卻沒有絲毫的尊敬和畏懼。


    “小人見過大公子!嘿嘿!”盧春笑嘻嘻的走了過來,忽然冷笑道:“你還真以為你是什麽大公子啊!河東,盧家的大公子就你麵前,你這個傻子!我告訴你,如今大公子看上柳兒了,識相的乖乖的讓柳兒跟我們走!”說著揚起右手就朝盧照辭抽了過來。


    盧照辭麵色忽然一變,右腳踢了過去,隻聽得那盧春一聲慘叫,頓時被踢飛出丈遠距離,捂著肚子就那裏慘叫起來,口中是謾罵不已,是汙穢不堪之詞。


    “快來人啊!把這個傻子抓起來,看小爺如何教訓他!”盧春右手指著盧照辭叫罵道,聲音尖利,刺耳無比。


    “這就是你帶來的人?”盧照辭冷冷的掃了一眼盧照秉,深邃的眼神之中是譏諷之色,讓盧照秉麵色漲的通紅。他的身邊是河東盧氏子弟,因為他是長房次子,加上盧照辭以前是個傻子,雖然是次子,但是卻是如同長子一般的存,河東盧氏之中巴結他的人無數,前些日子聽說盧照辭被雷嚇的昏迷不醒,讓他高興不已,以為從此之後,自己的這個長房次子就能上升為嫡長子,以後就能接管河東盧氏。沒有想到的是,今日清晨,就聽到盧照辭已經清醒,並且與常人無異,好似根本就沒有傻過的一樣,心中驚訝不已,這才過來瞧瞧。那盧春的一番張揚,雖然他心中不喜,但是卻也沒有阻止。讓他不曾想到的是,昔日的傻子,今日清醒過來,居然如此的強勢,望向自己目光中,居然有譏諷、嘲笑的模樣,讓他心中暗怒不已,恨不得將眼前之人撕的粉碎。


    “哼!盧春父子為我盧家鞍前馬後,立下了許多功勞,今日你居然將其打傷,哼哼,我看你怎麽爺爺麵前交代。”盧照秉反唇相譏道:“哼哼,居然為了一個丫鬟,有種。我們走!”說著讓人拉起盧春,頭也不回的出了後花園,圍繞他身邊的一些盧氏弟子見狀,哪裏還敢停留,紛紛緊跟其後,飛快的消失花園之中。


    “大公子!”柳兒雙眼中露出一絲激動來,但是多的是擔心。盧春乃是盧府大管家盧明之子,那盧明盧家跟隨老太爺盧思成多年,就是盧照辭的父親盧昌青也不敢輕易得罪此人。盧春乃是他的獨子,今日被盧照辭打了,也不知道會惹出多大的禍事來,柳兒一想到這裏,心中是害怕不已。


    “莫要擔心,你照顧我多年,我豈會讓他得逞。”盧照辭雙眼中閃過一絲溫柔,這具身體自從記事開始,就是這個小女孩照顧自己,兩人後花園的小閣樓中相依為命。


    “可是?”柳兒聞言麵色羞的通紅,但是臉上的驚慌之色卻仍然沒有消除。


    “什麽人敢欺負我家大兄?”一聲怒吼聲傳了過來,仿佛一聲巨雷盧照辭耳邊響了起來。接著就見一個粗壯的少年,手執著一柄長槊,一副殺氣衝天的模樣。


    盧照辭麵色一動,露出一絲微笑來,來者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他是盧氏族人,盧照辭三叔盧昌定之子盧照英,生性好武,以儒學傳世的盧家中簡直是一個異類。也因此不受盧家老太爺待見。大概是因為是好俠義,所以對以前傻子的盧照辭甚是照顧,每當盧照辭受到別人欺負的時候,都是盧照英出手找回場子。


    “大兄,大兄,你沒事吧!”盧照英掃了一眼周圍,卻不見有半個人影,豹眼睜的老大,滿臉的不可思議之色。


    “三弟,怎麽了?”盧照辭淡笑道。


    “怎麽不見人了?”盧照英好奇的嚷道。


    “回三爺的話,他們都被大公子打跑了。”柳兒趕緊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遺漏。


    “哼,這個刁奴,小弟早就想找他算賬了,隻是?”盧照英麵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有些擔心的望著盧照辭。


    盧照辭哪裏不明白,盧照英雖然嫉惡如仇,但是盧家大院中,做主的卻是盧思成,盧明鞍前馬後的跟隨他數十年,這份忠心很是難得,也許盧家太爺的心中,盧明甚至比自己的兒子都能信任。如今盧照辭這個本不受重視的孫子打了盧春,要是真的鬧起來,恐怕,終倒黴的還是盧照辭。


    “放心,怎麽著,為兄還是長房嫡子。”盧照辭心中一暖,安慰道。


    “哼哼,大兄倒是好心情,小弟聽說這段時間二房那邊都鬧開了,就是你大房之中,想大兄遭難的也是有的。這個時候,大兄打了盧春那廝,恐怕趁機鬧事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別看盧照英生性魯莽,隻知道舞刀弄槍,但是卻也不是笨人,大宅院中的事情,心中知道的清清楚楚,隻是不願意摻和其中而已。今日涉及到自己的兄長,才會有如此言語。


    “大郎,大郎!”一陣焦急的呼喊聲傳入三人耳中,盧照辭知道那是自己父親盧昌青的聲音。果然,花園口轉入一個消瘦的身影來,臉上是顯得驚慌無比,不是盧昌青又是何人。


    盧照辭心中歎了一口氣,盧昌青待自己很是不錯,一個父親能對一個兒子關愛如此,也是很難的了,重要的這個兒子以前還是一個傻兒子。隻可惜的是,大宅院中,這份仁厚顯的是那樣的格格不入,顯得是那樣的懦弱。否則,他的嫡長子地位也不可能被他人所挑戰。他看來,盧昌青這個家族繼承人的位置之所以會被他人所挑戰,重要的原因是因為盧昌青性格的原因,導致盧思成這個族長也暗許了盧昌宗的奪嫡行為。


    “父親(大伯,大老爺。)”盧照辭迎了上去。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父親。


    “哎,看來我兒身子是好了。”盧昌青麵上露出一絲異樣來,道:“若是你娘看見了你今日的模樣,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孩兒明日就到娘墳前上香告知母親。”盧照辭趕緊說道。


    “嗯,如此甚好!”盧昌青點了點頭,忽然麵色又變道:“我兒今日闖了大禍事了,那盧春乃是盧明的獨子,你怎麽打了他了。如今盧春到老太爺那裏哭訴,老太爺叫為父前來帶你去金標堂問話,這如何是好?”金標堂是盧家的核心建築,一般都是族長所居,這類的還有範陽盧家的幽燕堂,河南鄭氏的著經堂、安遠堂等等,這些堂口一般都是世家門閥的榮耀所,並非普通的世家門閥能擁有的,山東世家傳承千年,也僅僅隻有數家才有此等榮耀。今日能金標堂問話,也就是說明了盧家老太爺對此事的重視,難怪老好人盧昌青心中極度緊張了。


    “大伯,隻是打了一個下人而已。”盧照英不滿的說道。隻是後來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小,他心中也是知道,這個下人不是一般的下人。


    “嗬嗬,父親,不要驚慌。下人就是下人,奴才就是奴才,我盧家詩書傳世,名門大族,豈能讓這種下人壞了規矩的。”盧照辭冷笑道。


    “哎!你隨我走吧!”盧昌青看了自己兒子一眼,歎息道:“大不了,讓老太爺罰為父就好了。想來,我是嫡長子,他也不會讓我難堪的。”說著搖了搖頭,,發出一聲長歎,消瘦的身材居然顯的有一絲蒼老。


    “父親,孩兒已經長大了。”盧照辭忽然說道。這一刻,他終於融入這個時代之中。


    “好!今日就是拚著嫡長子的身份,為父也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的。”盧昌青回頭望了盧照辭一眼,麵上露出一絲欣慰之色。


    “去金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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