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回昔為崔家女,今為漢王妃


    漢王府後宅,正妃崔瑩瑩麵有愁苦之色,略有些擔憂的望著床榻上的李婉兒,自從得知李世民為盧照辭所殺,李淵也被盧照辭奪了玉璽之後,就暈倒地上,加上身體本就柔弱,如何能禁受的起這樣的打擊,一下子就病倒床榻上。若非有人參等奇珍藥材吊著,恐怕早就香消玉殞了。那些宮中禦醫雖然各個醫術高超,但是李婉兒這種病明顯是心病,心病卻不是以藥能醫的好的。但是這些話卻是不好說出來,隻能開了一些滋補之藥給李婉兒,以滋補身體,好保住性命。


    “妹妹,這個世上本就是如此,不是你殺我來,就是我殺你。”崔瑩瑩歎息道:“夫君這也是沒有辦法,皇上早就想要他的性命了,這次若不是夫君搶先動手,恐怕我們一家就要到地府相見了。”


    “可是他是父皇的女婿啊!”李婉兒臉上露出一絲怨恨之色來,悲切的說道:“難道他們就不能和平相處嗎?為什麽非要爭的你死我活呢?都是一家人,為何如此?”


    “妹妹,男子漢大丈夫不能一日無權,夫君為了大唐出生入死,也不知道經曆了多少風風雨雨,但是飛鳥,良弓藏。如今天下還沒有太平呢,皇上就準備尋著機會要夫君的性命。夫君豈是那種甘心就死之人。爭鬥也是難免的。”崔瑩瑩歎息道:“就算夫君不殺秦王,你以為秦王還能逃的了嗎?他玄武門可是殺了太子和齊王的。皇上震怒之下,照樣會殺了秦王的,夫君隻不過是幫助皇上完成這件事情而已。”


    “那他為什麽收了父皇的玉璽呢?”李婉兒又問道。


    崔瑩瑩見狀,暗笑李婉兒的天真,到底是大門不出,隻知道吟詩作畫之人,哪裏知道世間的險惡,若非她是帝王之女,恐怕這個時候早就被賣到哪裏去了。亂世之中,皇權的爭奪,都是充滿著血腥。當年李淵能夠殺了他的表侄,奪了他表哥的江山,如今盧照辭又為何不能奪了李淵的江山呢,何況,這個江山本就是盧照辭打下來的。根本不存奪與不奪的問題。


    “妹妹,這江山本就是照辭打下來的。你想想,從太原到長安,哪一步沒有夫君的影子,功高震主啊!”崔瑩瑩冷笑道:“你是長安有名的才女,當知道史書上記載的許多功臣的故事,漢高祖立國之後,也不知道誅殺了多少的功臣,就是當今皇上剛剛建立大唐的時候,第一個殺的就是劉文靜,就是其中的緣故。夫君的功勞太大,無論是哪個皇帝位,都不會允許夫君的存的。”


    “哎,雖然如此,婉兒心中還是十分難過的。”李婉兒聞言臉色好了不少。


    “你我已經為盧家婦,嫁出去的女兒如同潑出去的水。妹妹,你我的依靠不是娘家人,而是夫君,夫君能給我們的一切,但是娘家人卻不會。”崔瑩瑩深深的歎息道:“無論是皇家還是世家,生的女兒都是聯姻的對象,為的是家族的利益。哼哼,夫君才是我們的天,才是我們的一切。妹妹,想你嫁入盧氏這麽多年,皇上可曾召你入宮了?你的那些王爺兄長可曾來見過你了?哼哼,用的時候,傾心關照,不用的時候,如同草芥。妹妹,你平日兩耳不聞窗外事,你是不知道,但是姐姐我卻是體會到了。”


    “姐姐,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李婉兒驚訝的問道。


    “妹妹可知道姐姐嫁與夫君是為了什麽嗎?”崔瑩瑩也不待李婉兒回答,就自顧的說了起來,道:“監視盧氏,監視你們李閥,監視整個大唐,為崔氏提供大唐的一切情報。不光是我,就是崔氏其他女兒嫁給別人的時候,都是有這種安排的。哼,世家雖然勢大,但是也是腐朽墮落,我崔瑩瑩乃是世間奇女子,一定要嫁給一個偉男人,豈會為一個崔氏做一個內奸。我既嫁給盧氏,就是盧氏的人,崔氏的一切與我又有何幹係。當初若是不是夫君身邊沒人,我又豈會將崔仁師介紹給夫君認識。”


    “姐姐,這個崔仁師?”李婉兒驚訝的問道。


    “是崔氏的人。”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清朗的聲音,接著門口現出一個英俊的年輕人來,正是盧照辭。


    “妾身見過夫君。”崔瑩瑩見盧照辭趕來,粉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


    “夫君。”李婉兒蒼白的小臉上也現出一絲紅暈來,就準備爬起身來。


    “算了,你身體本就不好,還是躺著休息吧!”盧照辭趕緊走上前,坐床榻上,將李婉兒攬懷裏,歎息道:“外麵的生死仇殺有你男人扛著,與你一個弱女子又有什麽關係呢?”


    “妾身知道了。”李婉兒感受著盧照辭身上的溫暖,不由的朝盧照辭懷裏擠了擠。


    “夫君,是不是又發生什麽事情了?”崔瑩瑩秀眉一抖,忐忑不安的問道。


    “就是你那兄長。”盧照辭搖了搖頭道:“這次重開科舉,孤已經命蕭禹、孔穎達、岑文本三人為正副主考官,恐怕他心中不喜。”


    “科舉?”崔瑩瑩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來,道:“皇上難道真的準備行科舉之策,恐怕那些世家們不願意吧!”


    “這個時代,若是能公正的選拔人才,恐怕也隻有科舉了。”盧照辭冷笑道:“那些世家大族占據朝堂已經很久了,高門無寒士,當年文皇帝就是因為不滿世家,才會有科舉的出現。就算當今皇上不行科舉之策,孤也會行科舉之策的。寒門之中,也並非沒有人才,世家大族中也並非是大才,起碼,孤那幾個弟弟不是。”


    “夫君,倒是好聰明,借了父皇的名頭辦事,就算有人反對,也是對父皇的反對,與夫君無關了。”李婉兒很快就察覺到盧照辭的打算,不由的嬌笑道。神情卻是大好。


    “看看,到底是夫君來了,剛才妾身可是說了一籮筐的話,妹妹臉上都沒有見到一絲笑容,如今夫君來了,不過眨眼之間,就笑容滿麵了。真是讓人傷心,枉費妾身陪伴妹妹數日之久了。”崔瑩瑩見狀不由的打趣道。


    “姐姐真壞,妹妹可不依了。”李婉兒粉臉羞的嬌豔通紅,不由的將腦袋埋進盧照辭的懷裏,卻是不出來了。


    “好了,好了。王妃就不要打趣婉兒了。”盧照辭心中湧出一絲柔情來,輕輕的摸著李婉兒的嬌軀,笑嗬嗬的對崔瑩瑩說道。


    李婉兒卻是感受著盧照辭手上的那股溫暖,而崔瑩瑩卻察覺到盧照辭對自己稱呼的不同。從以前的“瑩瑩”已經變成了現的王妃了。這是盧照辭封王後,第一次明確的喊自己為王妃,這也是預示著她從此之後,就是漢王的正妃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一旦盧照辭登基稱帝,崔瑩瑩就是當朝皇後,母儀天下了。一想到這裏,崔瑩瑩臉上也露出一絲迫切來。


    “什麽人外麵鬼鬼祟祟?”崔瑩瑩忽然鳳目一掃,一道寒光就朝望了過去,端的威嚴。這人心態發生了變化,身上的氣息自然也發生了變化。崔瑩瑩得盧照辭默許,治理臨汾郡王府的時候,就自有一番威嚴,今日是被定為正妃,自然的將自己當做日後的皇後,威嚴卻是甚了,舉手抬足之間,一股淡淡的威壓湧向四周。


    “奴婢陳洪見過殿下,見過兩位王妃娘娘。”這個時候一個宦官低著腦袋,小心翼翼的從門外走了進來。


    “陳洪,有事嗎?”盧照辭雖然討厭太監,但是入鄉隨俗,這個時代這是不可避免的階層,何況自己反對,那些臣子們也不會同意的。這個陳洪就是服侍崔瑩瑩的下人。


    “回殿下的話,中書令崔大人求見娘娘。”陳洪小心翼翼的說道。


    “崔仁師?”盧照辭皺了皺眉頭。掃了崔瑩瑩一眼卻是沒有說話。


    那崔瑩瑩見狀,粉臉微微一變,趕緊冷喝道:“告訴中書令,本宮很忙,就不見他了。讓他回去吧!”那陳洪見狀趕緊應了下來,正待退下去。


    “還是見見他吧!看他說什麽?”盧照辭忽然說道。


    “殿下,他此來必定是說科舉主考官的事情。”崔瑩瑩有些著急的說道:“殿下旨意都已經下了,豈能改?哼,他平日不想著報效朝廷,為殿下效力,卻整天想著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情,殿下,這種人就不應該讓他當官,不如削了他的官職,讓他回家算了。”


    “他好歹也是你的兄長,去見見他,看他怎麽說?”盧照辭笑了笑,揮了揮手。那崔瑩瑩無可奈何之下,隻得出了房間。


    “夫君,姐姐是不是也很為難啊!”李婉兒看的分明,揚起頭來,小心翼翼的為道。


    “人活世上多有為難之事,隻有胸懷寬廣,人才活的久點。”盧照辭親了親李婉兒那蒼白的俏臉,淡淡的說道。他當然知道崔仁師此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科舉主考官位置嗎?不過這個位置,盧照辭卻是不可能給他的,現不會,以後也是不會的。崔氏乃是當今強大的世家門閥之一,族中讀書人甚多,一旦讓崔仁師主持科舉,恐怕榜上的兩百多人大多都是崔氏門中人,其他中舉的也都是天下幾大世家門閥中人,寒門士子一個都沒有。


    “見過大娘子。”崔仁師早就後院偏廳中等候多時了,一見崔瑩瑩走了進來,趕緊站起身來拱手道。


    “中書令不必多禮,請坐吧!”崔瑩瑩淡淡的說道:“你是本宮的兄長,日後這裏就以家禮相見就是了。”


    “啊!”崔仁師聞言一愣,但是很快就明白過來,臉色大喜,拜道:“臣中書令崔仁師見過王妃娘娘。”


    “起來說話吧!”崔瑩瑩神情極為冷淡,望著拜地上的崔仁師眉頭不經意間皺了皺。


    “謝娘娘。”崔仁師一見崔瑩瑩自稱本宮,頓時就明白,日後這漢王妃就是眼前的這個女人,一時間就想起剛剛外麵聽到的許敬宗的話來,不由的對自己前來的目的感到一絲希望。


    “中書令不朝中主持政事,怎麽到王府來了?”崔瑩瑩佯裝不知道剛剛發生的事情一樣,輕輕的問道。


    “哦,王上已經準備開科取士,臣想寫信至博陵和清河,想請兩位老太爺準許我崔氏族人前來參加科舉。”崔仁師趕緊說道。


    “怎麽,我崔氏族人也要參加科舉不成?有你這個中書令,到時候舉薦一下不就成了。”崔瑩瑩故作不滿的說道。


    “國家掄才大典是何等的重要,這些人日後都是要位列朝堂,入則輔佐陛下,出則治理百姓,豈能隨便為之,臣以為還是參加科舉的好,以示公平啊!”崔仁師趕緊解釋道。


    “如此說來,你倒是有為朝廷效命之心了?”崔瑩瑩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


    “那是,那是。”崔仁師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來,忽然又歎息道:“臣隻是擔心,那些主考官大多都是關中之人,或者與關中世家關係甚好,到時候,我關東士子前來考試,多為打壓,甚至不取,這樣就有失公允了。”


    “那你的意思是?”崔瑩瑩臉上的笑容深了。


    “臣以為,這主考官中好有一關東出身的官員其中,這樣才能做到公允。使的那些士子們不會亂嚼舌根。”崔仁師一見崔瑩瑩臉上並沒有任何的不悅之色,膽子就大了,當下就將自己前來的目的說了一遍。


    “那個孔穎達博士好像是出自關東吧!何況蕭禹大人、岑文本岑大人嚴格來說都是出自江左,就算與關隴世家關係密切的,也隻有蕭禹大人一人而已,這三位主考之中,仔細分起來,乃是關隴、江左、關東,三方麵都是有人的,這很是公平啊!漢王殿下考慮的也是麵麵俱到啊!”崔仁師沒想到不過片刻之間,崔瑩瑩就將科舉之事了解的如此詳細,一時間老臉微紅,尷尬的低垂著腦袋。


    崔瑩瑩見狀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當下歎了口氣,道:“中書令的意思我是知道了。你是想做這任主考官吧!”


    “不敢欺瞞王妃,臣確實是這麽想的。如今天下雖然沒有統一,但是大唐占據關中,就算日後突厥南下,也僅僅是占領山西而已,我大唐還有關中、巴蜀、江南,已經占據天下四之有三,統一天下也不過時間問題。若是這個時候,我崔氏再不行動的話,日後的機會就渺茫了,那些跟隨漢王殿下的人,就會成為的興世家,老世家就會因此發生衝突。這些人擁有戰功,非我等崔氏能夠與之比擬的。所以臣想借著這次機會,為我崔氏爭取一些機會。”


    “你是為你自己考慮吧!”崔瑩瑩粉臉一變,冷冷的說道:“你是看不慣岑大人得了殿下的信任,又不滿天策府眾學士殿下麵前地位越來越高,所以你想借著這次開科取士的機會,朝中廣插黨羽,左右朝政吧!中書令大人,你問問你自己,當初我請你來輔佐殿下,你為殿下曾出過幾次主意,玄武門之變以前,你可曾將殿下放心上了。哼哼,你殿下麵前留了一手,殿下是何等的人物,百年也不見能出的了一位的,豈是你,哼,或者說你背後的那些人能夠左右的了。沒有你崔仁師,他照樣還有岑文本。岑先生為了殿下,甘願入齊王府,行內奸之事,挑撥太子黨羽和秦王相鬥,才有了玄武門。不要以為,你說動了成公公、馬三寶等人就能居功一等,就算沒有你,漢王照樣能取的勝利。你妄做聰明,卻不知道,殿下早就將你看透了,否則玄武門之變的謀劃中怎麽沒見到你呢?他根本就沒有將你放眼中。如今讓你做中書令,就是告訴你,漢王殿下不是一個忘本之人,你好歹也曾跟隨過殿下一段時間,也曾幫助過殿下。所以才會讓你做中書令。否則,你有何資格從一個左翊衛的長史成為中書令。你如今不小心翼翼的行事,還想著做主考官,你有那個能耐嗎?蕭禹蕭大人乃是前朝老臣,威望甚高,你能比嗎?孔穎達博士是編寫了《五經正義》,學子徒孫遍布天下,你能比嗎?岑文本岑大人乃是聞名江南,聰慧敏捷,博通經史。一首《蓮花賦》震動朝野,你能和他比嗎?”崔瑩瑩的聲音越來越大,那崔仁師低垂著腦袋,臉色通紅,卻是看不出任何喜怒來。


    “王妃乃是崔家人,為何幫著別人說話呢?”好半響,崔仁師才反駁道。


    “我雖然是崔家女,但是現卻是漢王妃。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個道理難道你都不懂嗎?”崔瑩瑩冷哼道:“老老實實去做你的事,該是你的還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就是強求也沒有用。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碰就能碰的,日後若是出了事情,恐怕連我也保不了你。下去吧!”


    “臣告退。”崔仁師麵色青紫,拱了拱手,就徑自退了下去,他的身後,傳來崔瑩瑩一陣幽幽的歎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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