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回梅園


    “鄭麗婉不見了?”洛陽城內,許敬宗和狄仁傑相對而望,臉上說不出的驚訝,隻是許敬宗的臉上隱隱現出一絲擔心與害怕來。狄仁傑卻是看的分明。


    “閣老可是擔心什麽?”狄仁傑見狀趕緊問道:“這洛陽雖然是案發之地,但是有禦林軍衛士這裏守著,何人敢前來冒犯,我等出行也都有禦林軍衛士,難道還有人來刺殺我等不成?”


    “這裏雖然是洛陽,可是老夫卻不是擔心這些殺手啊!”許敬宗瞟了狄仁傑一眼,見他臉上是笑容,一副滿不乎的神情,心中暗思道:“恐怕這個大案的背後還有其他的東西了。我等這些人不過是一個棋子而已,這個棋子是不是用完之後,就拋棄,這就是一個問題啊!京師是何等的重要,或許是有貪官汙吏的存,但是絕對是不可能有悍匪的存,報國寺是什麽地方,那裏是香火鼎盛,陛下將鄭麗婉放那裏,而且派了幾個禦林軍衛士那裏守著,難道就這麽容易,就被人所殺嗎?若是這麽簡單,陛下當年也不可能從那麽多李氏皇子中奪取江山了。哼哼!錦衣衛是何等的厲害,對其他的地方監控,或許是有屍餐祿位者,或是有和地方官吏相互勾結者,或許是有謊報消息者,但是京師是絕對不可能有這些事情的存的,陛下對京師的掌控,就是自己不長安城,也是一樣,可是如今偏偏出現了這種事情,而且到如今這個時候,陛下還沒有任何的反應。陛下的大軍那裏,此刻還沒有到達漢中,足以親自召見宣德殿大臣處理此事,但是陛下做什麽,隻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命長安縣令和萬年縣令聯合查案而已,這麽重大的案件,卻隻是讓兩個縣令來查案,管這兩個縣令的品級遠其他縣令之上,可也隻是一個縣令而與,如何能與朝廷的大員相提並論呢?”許敬宗一想到這裏,麵色頓時一變,他首次感覺到此案的背後,還有一個神秘的大手,而這個大手的主人不言而喻,那就是當今天子,當今天子為什麽這麽做呢?許敬宗卻是不知道了。


    “閣老,這個劉惠父子還有吳能又為何被殺呢?”狄仁傑忽然指著邸報處得後一小段消息,好奇的問道。


    “哼!自然是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才被殺。”許敬宗嘴角露出一絲不屑之色來,冷笑道:“這還要說嗎?這些人自以為辦的精妙,卻不知道,此事早就有人看眼裏了。劉惠父子和吳能長安城內有很大的勢力,我說的這個勢力並不是官場上,而是官場之外,也因為如此,替那些人辦理的事情大多就見不得光。這個時候,正是緊要的時候,一旦讓陛下抓住了洛陽之事做文章的話,這兩個人就足以牽連一大批人,所以才會如此,不明不白的死大牢中。恐怕這兩個人打死也想不到會有今日。懷英啊!此事你就不要管了,聽說,這兩個人之所以被關入大牢,那是得罪了陛下的。這種人死有餘辜。”說著朝上麵指了指,言語之中的意思很是明白,此事恐怕是天子所為,隻是自己的嘴巴裏不好說出來,才會說出此番借口來,天知道外麵的禦林軍衛士中有沒有錦衣衛裏麵,一旦將此事上報,恐怕許敬宗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可是?”狄仁傑還待說話,卻被許敬宗指了指上麵,心中一動,麵色大變。許敬宗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他還是明白,此事或許是盧照辭親自出手,試想刑部的大牢中,何人能悄無聲息的將這三個人殺死呢?除掉當今天子還有其他人嗎?可是一想到此事雖然做的大快人心,可是卻是有失帝王之道。怎麽看也不是天子所做。


    “閣老,這次恐怕你說錯了,此事與上麵沒有關係了,恐怕是另有人所為。”狄仁傑搖了搖頭,說道:“雖然不知道這些人為什麽這麽做,但是下官總有種感覺,此事與洛陽之事有很大的聯係。”


    “你是這麽認為的?”許敬宗驚訝的問道,然後搖了搖頭,說道:“一個長安,一個洛陽,兩者之間根本就沒有必然的聯係,對於鄭仁基來說,就算他要經營勢力,也隻會洛陽進行,或者說,是勾結長安的那些達官貴人們,劉惠和吳能算是什麽人物,也能與鄭仁基相提並論,鄭仁基是不會看眼中的,這兩個人與洛陽案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老夫也派人查過了,劉惠倒是來過一次洛陽,因為他家的小子劉產洛陽犯事了,至於那個叫吳能的人卻從來就沒有來過洛陽,與洛陽案一點關係都沒有。懷英啊!此事既然陛下已經下旨了,我們就不要糾纏了。你我雖然是欽差大臣,可是也隻能負責洛陽一案而已,與長安是沒有任何的關係的。”


    “閣老,莫要忘記了,弘農一案看上去是背後黑手所做的,但是據我們的推斷,凶手實際上就是長安,就是那些關中世家。”狄仁傑搖了搖頭,說道:“閣老,您不是一直想查查弘農一案的背後結果嗎?這次可是一個機會啊!利用劉惠和吳能被殺一案,攪動關中的風雨,順藤摸瓜,我們表麵上是查劉惠一案,但是實際上,我們卻是查弘農一案,瞞天過海,這樣不是很好嗎?”


    “這個?”許敬宗麵色一動,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之色來。不得不說,狄仁傑這個想法是很好的。而且是可以實施的。如今洛陽一案,這裏是很難打的開局麵的,因為就算知道鄭仁基與此事有關,但是卻沒有相關的證據能證明這一點。若是能劍走偏鋒,從調查劉惠吳能一案,先調查弘農之事,或許能收到意想不到的後果。


    “閣老。”狄仁傑催促道。


    “好吧!既然懷英堅持,老夫就陪你瘋上一回。”許敬宗望著狄仁傑著急的模樣,不由的哈哈大笑道。


    “對了,閣老,近魏王可好?”狄仁傑忽然問道。


    “尚好。”許敬宗點了點頭,望了狄仁傑一眼,說道:“懷英啊!記住,你雖然是太子的人,但是你還是陛下的人,魏王雖然與太子不睦,但是也是陛下的兒子,說實的,魏王麵前,我們仍然是臣子。不可亂了自己的身份。”


    “嗬嗬!這是自然,閣老說笑了。”狄仁傑搖了搖頭,苦笑道:“說來也是奇怪,這個魏王的病已經治好了,按照道理也應該去少林寺了,為什麽還洛陽呢?陛下的聖旨雖然已經發出,但是他不是要到少林寺中參研佛學的嗎?怎麽還留洛陽呢?”


    “不洛陽還能哪裏?去少林寺嗎?”許敬宗搖了搖頭,說道:“少林寺乃是佛門聖地,魏王雖然年幼,精通經史子集,但是對佛門高僧卻是沒有什麽好感的,不去少林寺也是可以理解的,至於為什麽不回長安,那就好理解了,懷英,你讓他回長安幹什麽?陛下已經不再長安了。上次朝會的事情,他可是將太子和太子一係的人馬得罪慘了。他還敢回長安嗎?留洛陽,當個閑散親王,起碼太子殿下是不會找他麻煩的。”


    “哼!能躲的過去嗎?”狄仁傑冷笑道:“眼下陛下還位,一旦日後,太子登基,他還能躲到哪裏去?”


    “到那個時候,太子是不會找他的麻煩了。”許敬宗搖搖頭,說道:“不過,魏王倒是一個不錯的人,若是普通人的話,老夫倒是願意和他交往的。有些方麵倒是很對老夫的胃口。”


    “聽說魏王近經常邀請閣老去他府邸?”狄仁傑似笑非笑的說道。


    “他是皇子,前來邀請,老夫也不得不去。”許敬宗搖了搖頭,說道:“何況,老夫當初也是和他有些交情的。隻是後來老夫入了宣德殿,不好與他交往。如今東宮已定,太子殿下已經大婚,能處理一般的國事,太子之位已經無人可以動搖,老夫才會答應他的邀請。否則,嘿嘿!老夫還真沒有那個膽子呢!”


    “好了,閣老,下官還是要去京師走一遭。這洛陽之事就交給你了,那一件事情一定要抓緊辦。”狄仁傑笑嗬嗬的說道:“聽說魏王交友廣泛,閣老不如透漏一個,這樣也可以鬧個滿城風雨。”


    “好主意。”許敬宗趕緊說道:“老夫這就去找魏王殿下。”說著就急不可耐的朝外走去。看的狄仁傑連連搖頭。


    “大人,現我們去哪裏?”許敬宗坐馬車上,馬車緩緩而行,行走洛陽城內,隔著馬車可以聽見車外的商販的叫賣聲。隻是他坐車廂內,一動不動,眉頭緊皺,也不知道想些什麽。


    “去,梅園。”許敬宗想了想,說道:“魏王殿下約我去釣魚。”


    梅園位於洛水之邊,乃是一家皇家的私家園林,當年楊廣看見洛水之上,夕陽西下,船帆點點,煞是好看,所以那裏興建了私家園林,作為平時遊樂所用。後來楊廣死後,為王世充所有,洛陽攻破之後,自然是落到盧照辭手中了。盧承泰有一次跟隨盧照辭來洛陽,見梅園風景優美,心中歡喜,就請求盧照辭將梅園賞賜給他。這個梅園如今也就成了盧承泰的私有之物了。洛陽養病期間,盧承泰就居住梅園中,有的時候,或釣魚於洛水之上,或者扁舟一葉,約上幾個好友泛舟洛水,或者遊覽於名山大川之中,倒也是逍遙自。許敬宗乃是文人騷客一個,管名聲不大好,但是也不妨礙盧承泰與他的交往。何況,許敬宗不得誌的時候,盧承泰對其多有照顧。後來雖然隨著許敬宗位置的提高而有所疏遠,但是如今兩人同時居住洛陽,交往又密切起來。昨日,盧承泰就命人請許敬宗來梅園一敘。許敬宗自然也是很樂意的。


    “許閣老,倒是讓小王等了許久啊!”梅園門口,盧承泰穿著一身的涼衫,身後雖然還有兩個美貌侍女給自己打扇,但是額頭上還是有很多的汗水。他身形較胖,又不愛運動,體質不佳,自然是如此了。何況如此一來,倒顯的此人有禮賢下士的風範了。


    “勞王爺久候了。真是下官的罪過。”許敬宗從馬車上緩緩走了下來,笑嗬嗬的拱了拱手說道:“下官有些俗事,衙門中呆了一些時間,罪過罪過。”


    “嗬嗬!閣老國事繁忙,不像小王,終日無所事事。這裏白吃白喝,哎!想起來真是慚愧啊!”盧承泰搖了搖頭,說道:“想蜀王兄長能跟隨父皇南征北戰,為國建功立業了,而太子是坐鎮長安,處理國事,也隻有小王,如同廢物一個。實是丟了我皇室的麵皮啊!慚愧慚愧。”


    “嗬嗬!王爺過謙了。”許敬宗連連搖頭說道:“滿朝文武之中,誰不知道魏王殿下才高八鬥,是皇室中第一有才之人。若王爺都是屍餐祿位,那下官等人也要被禦史台的人參一本了。王爺您太過謙了。”


    “嗬嗬!閣老真會說話。”盧承泰坐了一個請的姿勢,邊走邊說道:“小王這幾日雖然呆梅園之中,張神醫讓小王安心養病,說句實話,小王這個時候哪裏有心思安心養病啊!想想看,父皇出兵,禦駕親征,做兒子的卻不去送行,實是不孝啊!洛陽大案發生,小王身洛陽,卻白吃白喝,終日無所事事,不為朝廷之事出力,這是不忠,看著閣老和狄仁傑狄大人、鄭仁基鄭大人終日奔波,自己卻不能做什麽,是為不仁,小王心中實是不安啊!”


    “都說王爺仁義,今日一見才知道王爺乃是大仁大義,非我等可以比擬的。想必陛下一旦知道這個消息,心中也是很高興的。”許敬宗雙眼一眯,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哈哈大笑道:“王爺此安心養病,隻要身體康健,那就是為國出力了。要知道如今太子和蜀王都已經成親,不久之後,就會開枝散葉,為皇室血脈發揚光大,嗬嗬!皇室血脈眾多,根基才能茂盛,殿下,隻有這樣,才是大唐興盛的根本啊!”


    “嗬嗬!閣老所言甚是有理,甚是有理。”盧承泰雙眼一眯,麵色陰沉。他如何聽不出許敬宗言語之間的話來,說的好聽點是為朝廷考慮,但是若是說的難聽點,就是想讓盧承泰快為皇室開枝散葉。你啊!還是安心做一個閑散的親王吧!做個種馬好,專門為皇室開枝散葉就是了,其他的事情,你這個魏王也就不用考慮了。盧承泰心中雖然知曉許敬宗的意思,但是偏偏沒有任何辦法說出來,讓這個平日裏自以為智謀甚高的親王心中著實鬱悶。無奈之下,隻得領著許敬宗朝洛水岸邊行去。隻是許敬宗跟隨其後,臉上露出思之色。他久經官場,自然知道什麽事情是可以沾染的,什麽事情是不能插足其中的。皇家帝位的傳承就是如此,不是一個臣子可以插足的。尤其是許敬宗,剛剛進入宣德殿,資曆方麵就是連陳光蕊都比不上,哪裏還敢插足其他的事情。


    “殿下,梅園景色優美,若是長時間呆這裏,恐怕真有點樂不思蜀的感覺了。”許敬宗好像沒有察覺到盧承泰的臉色不對一樣,指著梅園周圍的景色笑嗬嗬的說道:“下官雖然貴為輔政大臣,可是對這樣的園林也是望之欣喜啊!”


    “嗬嗬!若是閣老喜歡,改日就請閣老此多居住上幾日,如何?”盧承泰笑嗬嗬的說道:“反正如今梅園之中,也隻有小王一人,父皇如今又不長安,何況,就算父皇知道了,也不會怪罪小王和閣老大人的。老大人,以為如何?”


    “嗬嗬!殿下,下官可不敢如此。”許敬宗擺了擺手,說道:“殿下有所不知,這次來洛陽,下官這個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可是沒想過能呆多久啊!”


    “此話怎講?”盧承泰驚訝的問道。


    “狄仁傑不愧是陛下和太子都很重視的人,下官雖然經驗豐富,但是也不得不說,狄仁傑此人聰慧絕倫,非一般的官員可以比擬的。”許敬宗笑嗬嗬的說道:“洛陽一案雖然表麵上是由下官主持,但是實際上,下官不過是一個點頭的閣老而已,真正做主的卻是狄仁傑。吩咐衙役辦事,指揮士兵查案,這些都是狄仁傑大人做事,下官不過是拿著大印那裏蓋大印而已。有的時候,甚至連文書上寫了一些什麽內容都不清楚。哈哈!您說,這個宣德殿大學士的位置還能呆多長時間?”


    “這個狄仁傑真是大膽。真是可惡。”盧承泰麵色一變,雙目一寒,冷哼道:“狄仁傑是何許人也,不過是仗著太子殿下的寵信而已,居然不將閣老放眼裏。若非閣老,就他?哼哼!”盧承泰一臉的不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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