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剛和司馬狴野對戰時,他還一臉看不懂的表情。在一邊什麽也沒問,看著看著,似乎也看出了規則和門道。這會兒就殺得司馬狴野求饒了?她親手領教過,知道這奉天的九殿下棋藝可不弱。


    鬼眉爬起身來去看殘棋,雖沒下到殘兵敗將之境,阿木這邊的布局卻甚是詭異,司馬狴野再繼續下去也意義不大。


    司馬狴野見鬼眉起了,問道:“睡得可好?”又起身抻抻手腳,笑道,“若不是有要事在身,必須今日起程趕路回去,真想和木兄殺個三天三夜。木兄的棋風竟如陳年佳釀,後勁實足,越下越精進,叫吾越挫越勇,當真欲罷不能。”


    鬼眉笑道:“來日方長,狴野還是以要事為先。我們叨擾一天一夜,也該告辭了。”


    “嗯。待我回朝了了大事就來邀請二位府中做客,到時還請務必賞光。”


    “放心,一定不會同你客氣。說不定,不用你來信,我們也會前去叨擾的。”


    司馬狴野笑道:“那是求之不得!”


    三人各自洗漱,又一處簡單地用了早飯,以茶代酒算是餞別。出了驛館,鬼眉和阿木送了司馬狴野出了城門才返回趙宅。


    一進門,便碰上了一張黑臉。


    鬼眉和阿木一進門,就見薑桐黑著一張臉倚牆而立。


    見薑桐難得不見笑顏,以為他有要事,鬼眉便向阿木道:“玩了一夜沒睡,你先去歇著。回頭吃午飯時,我叫你。”


    薑桐斜著眼瞟了一下阿木。


    阿木見薑桐又有“惡意”,也回敬了他一眼,竟還開口嘔了他一句:“還是狴野好。”然後高高興興地踏著輕功去了小樓。


    薑桐越發麵沉如水,盯著鬼眉不語。


    狴野?是何人?這木公子還沒能打發走,那邊就來了個義雲公子。現在又冒出來一個?玩了一夜沒睡?她看不出來他也是一夜未眠麽!


    “老趙,有事麽?”


    “昨兒一早你們就出去了,到現在是十三個時辰。”


    “怎麽了?”


    “一天一夜——,你就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麽?”


    鬼眉見他臉色難看,語氣不佳,這話裏用字更是隱含歧義,知道他並非別有要事,淡了笑顏不悅道:“你究竟想說什麽?”


    “是我覺得你該和我說些什麽。”


    鬼眉看看他麵上陌生的表情,抬步朝裏走,邊走邊嗤笑道:“不過才一天一夜而已。不提以前,便是現在,你我不是時常月餘不見麽?有什麽好說的。”


    薑桐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將人扯回自己跟前,看著她的眼睛,麵帶薄怒道:“你我之間,何時已經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


    鬼眉抽了抽胳膊,沒抽動,沒好氣道:“你是沒睡醒還是喝多了?”


    “我沒喝酒,但是我等了你一夜!”


    鬼眉一怔,旋即輕笑道:“你困了就睡唄,等我做什麽?難不成還要我給你唱搖籃曲,哄你睡覺不成?”


    薑桐沉聲道:“你別給我裝傻,我知道你並非不懂我的意思!”


    “懂你的意思?那你究竟什麽意思?”鬼眉索性也不掙紮了,直直看著他問道。


    誰知鬼眉這一問,竟將薑桐給問住了。他究竟什麽意思?好像自己也不太清楚。反正,見她和那根天下無雙的木頭一起出雙入對,如今還徹夜不歸,心裏就是不舒坦。還有那什麽義雲公子,狴野什麽人的,光是聽著就不舒坦。究竟因何不舒坦,卻又說不上來。


    心裏糊塗,再被對麵一雙亮晃晃的大眼睛瞧著,薑桐竟不自覺地麵紅耳熱起來,鬆開了拉扯鬼眉的手,偏開頭去,目光閃爍不定。


    鬼眉拍拍薑桐的肩頭,故意長長歎了一口氣,道:“老趙啊,知道你平日裏打理生意不易,治下也嚴,可是,別因為我在你這兒住得久了,就將我也當成了你的那些夥計、屬下,成不成?咱們向來是對方想說那就聽著,不想說,從來互相就不多問。你現在是要我時時匯報行蹤,事事請示報告?”


    薑桐聞言在心內駁斥道,他何時將她當成自己的下屬了?!


    不悅地扭過頭來,瞪視著鬼眉,薄怒道:“一個府裏住著,一扇門裏進出,彼此招呼一聲有什麽不對?怎麽就是要你時時匯報行蹤,事事請示報告了?哼!堂堂的鬼眉女俠,哪裏是我這個小小商人能夠過問得的!”


    鬼眉湊近了他拉著的臭臉,覷了覷,果見他白淨麵上有些暗沉倦色,如同兩汪秋水的眼裏,布著徹夜不眠的血絲,抱歉地笑了笑,道:“你是怪我昨兒個出去沒同你打招呼?那不是因為走的時候你還沒起麽!何況,我也不曾離了容城。若是遠行,哪能不同你言語一聲?這不,這會兒回來見著你也沒不理你呀。眼下住著你的地兒,吃著你的,用著你的,我可不想怠慢了你被攆去住破廟。”


    薑桐因為鬼眉突然湊近自己的臉,卻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寸,耳朵嗡了一下,臉越發熱得厲害了。


    早些天,就因為那根木頭終日黏著她,心裏就不舒坦,昨兒個又見二人相攜而出,心裏更有些生惱。不知為何,一天都有些渾身不適。到了晚上,用飯時分仍見她未曾歸府,竟是失了胃口。草草用了幾筷子,便去房中躺下。為自己莫名的不舒坦又生了幾許惱意。


    和衣躺在床上幹瞪眼,烙餅樣翻騰許久,終是拎了酒壇去她小樓下候著。不想,這一等竟是一夜。人是一夜不見歸來,酒是一滴不曾飲下。沒她陪著說話,這酒,獨飲難有滋味。


    在小樓下一直枯坐到雞鳴天亮,然後不多時,又聽得梅雪、柳煙等人起身洗漱的動靜,依舊不見鬼眉和阿木歸來,終是哐當一聲砸了手中的酒壇,轉身回房闔門睡覺去了。


    昏昏沉沉躺了半天也不曾睡著,惦記著鋪子中還有事,隻好又折騰起來。想想自己的情緒起伏,心內也有些好笑,遂搖搖頭準備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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