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周小蠻的煩惱(2)


    時間一問一答中流逝,當暗紅的太陽高高聳起的山頭悄悄落下,飯店的大廳裏使開始亮起燈,而沒多久,敞開的店門外便已經泛著漆黑,飯店裏,除了那台掛牆上的電視機發出的聲音就隻剩下三個邊吃邊聊的人。


    一個看起來二十歲上下的女孩就坐三人不遠處,她是一個服務員,不時做著一個讓陳國彬無限厭惡的動作,陳國彬這個位置,隻要直視就可以把她的一舉一動看得個一清二楚,而9527不知道用什麽方式強化後的視力下,每一個細節都可以觀察得十分地清晰。


    隻見那女孩先是長著七顆小黑頭的鼻子微微顫抖著往上縮,接著那本就不大的眼睛,夾著些細碎的眼睛分泌物的眉毛死死地皺成一堆,並往那個鼻梁的方向擠去,而那右嘴角上長著一顆一點五平方毫米的嘴巴也此時以一種誇張的角度扯動著那分布了十七顆青春痘的臉龐往耳根一路咧去。


    這是她進行著一個過程,一個展示血盆大口與皺眉擠眼的過程,這是一個被陳國彬與9527一致認為是地球人類表現出的為醜的麵部表情,一個無論從哪個角度去觀賞也無法從中尋找到一絲美感的動作,配以一種音量不高,沒有任何意義卻讓人聽了感到厭惡的聲音,即便是再漂亮的人也無法這種動作中保持她的美感。


    當然這個動作對於這個服務員來說隻是一種暗示:


    如果這三個已經結了帳的人少聊幾句,或者看到自己這樣子有些於心不忍或者有些厭惡想換個地方,那麽他們就會下一刻鍾站起來,然後騎著門口那輛破摩托車離開,而自己隻要收拾一下台上的東西,就可以安靜地享受自己的空間,這樣沒生意的夜晚,早點休息老板根本不會說什麽。


    反正這桌客人並不算是這飯店的主要生意,縣裏那些開著一大串小車穿得文質彬彬的官員,鄉政府裏那幫一般隻會掛帳的幹部下鄉,那才是這店裏的主要生意,山上跑的,天上飛的,隻要店裏拿得出來,他們都要點,都要吃,甚至通過各種渠道弄來的珍惜動物還要打電話約他們過來品嚐,不論多貴的煙,不管多貴的酒,隻要自己甜笑幾聲,就可以給他們打開,然後一份帳上簽下數字,反正老板上頭有人,隻要有簽名,就不怕收不到帳。。。。。


    當然,還有另外一些生意,隻要飯店門前那條路碰上些山體滑坡之類的交通堵塞時,也是生意好的時候,那個時候即便是打電話叫個拉客的三輪摩托帶上十幾份平時五塊錢也賣不出去的快餐去到堵車的地方,怎麽著也能弄回幾百塊錢…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是這裏的風俗。


    三個客人終於站了起來,桌上的酒杯全部被空時,地上躺著的酒瓶積累到了八瓶的時候,坐一旁的服務員有些幸慶自己那一連串動作的效果,當然,她並不知道,那其實與自己的表現無關,那絕不是因為某個客人的厭惡,因為他自從進入這店裏就沒有喜歡過這個有如老板娘的服務員,而是因為某個人有著不得不回家的原因。


    時間已經快到八點了,如果還這裏,那將是一個難耐的過程,天知道9527這種地方會幹出些什麽誇張的事情,自己家離這裏可不遠,憑這裏的習慣,隻要有些什麽事情發生,一天之後便是全村流傳,那些街頭巷尾到處聊天的阿姑阿婆們喜歡的就是這些聞,對那些平均文化不超過小學畢業的婦女來說,就算是村裏某人走路摔了個跟頭也比美軍攻打伊拉克值得關注,某個米粉店裏賣的早餐米粉裏發現一根頭發也比三路牛奶裏有三聚氰氨有意思得多。


    所以,要和好朋友這飯店裏吃飯,因為這樣才有著足夠的理由八點前回家,關上門休息!


    離開飯店,周小蠻推著摩托車走右側,陳國彬兩兄妹則提著打包的快餐盒並排走他的左邊,三人腳步不快,卻沒有再說什麽話。


    入秋的夜,山區的風挺大,吹得路邊的村嘩嘩作響,也讓路上的人覺得有些涼意。


    那鋪了一層碎石的道路上空蕩蕩的,很靜,除了不時亮燈揚塵經過的三輪摩托車的發動機聲和那種焊製的車廂搖晃時發出哐啷哐啷聲之外再無其它,這就是夜,地處農村,也就意味著沒有繁華,各色燈光交織的夜景,沒有令人頭暈目炫的招牌,也沒有讓人浮想聯翩的站街女孩…


    然而這些都與陳國彬無關,那幾個小時的交談裏,似乎了解了許多,又似乎什麽都不知道,與周小蠻兩人卻感覺熟悉而陌生,以陳國彬的經曆,去分析感情上的事情,說一點不迷茫是不可能的,如果說對生活或者對人生的了解和看法,陳國彬或許可以談上幾句,但是聽了周小蠻說到愛情的事情,他總是覺得不知所措,同時這一刻他肯定了自己某一些方麵上的自私。


    如果說肝膽相照可以形容兩個關係很好的人,那麽,白牙這件事上,陳國彬覺得有兩個原因讓自己不必去幫助周小蠻。


    第一,雖然《僚頌》看起來應該能夠賺上一筆錢,而且現自己的銀行卡裏麵屬於自己那部分的錢確實足夠讓周小蠻去把那個白牙給娶回家,但是,取了這筆錢之後自己也就算是再次回到了那個身無分文的時代,要把自己的全部資產主動拿去幫助朋友娶個還不知道能不能相處老婆,他還是猶豫了很久,擔心錢能不能收回是一個重要的因素,還有的就是如果日後兩人生活得不幸福,那麽會不會有怪罪自己的可能?畢竟他可沒開口要求我幫助他。


    第二,如果他開口了,我真的就會幫他嗎?雖然口口聲聲好兄弟,哪怕僅有的聯係也隻是因為要傾訴白牙的事情,而哪怕是這樣,周小蠻還是這些事情對自己一再隱瞞,畢竟能夠讓一個還沒有離開學校的男孩子跑到女孩子家裏作這樣的保證,那得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氣?又需要達到什麽樣程度的愛情?而這一切,自己今天之前都一無所知,甚至到今天,周小蠻也不是透露得那麽的多,那麽,這好兄弟的感情是不是也隻是停留某一種層麵上?那麽,要付出那麽高的成本去幫助他,是不是真的有必要?或者說是不是真的值得?


    這當然不是問題的全部,喝酒聊天也不僅隻是談論白牙的事情,這種雙方都有些回避的問題注定不會這種時候得到完整的解答,於是話題轉移到學校生活,近次,學習,及將來,愛情…


    那種將來找一個自己愛他很深的還是找一個愛自己很深的人的問題這種年紀的這種人群中出現的頻率確實很高,至少這三個年青人難得的相聚,同行的過程中就這麽被提了出來,而陳清月也這時候不假思地回答:“我一定要和一個我很愛的人一起,我要天天給他做早餐,天天…”


    她的話還沒說完憧憬的部分,便被陳國彬一句話打斷,然後大加批評。


    她的這種思想被定義為處於愛情的萌芽階段,傻子才會找個自己愛他多過他愛自己的人,那日子過得多累啊?誰都想得到真愛,為什麽不能是我,誰不想享受被嗬護,被愛的感覺?一味地去付出,一旦對方厭倦了,一旦對方覺得你可有可無,而你卻離不開他的時候,那就是一場悲劇的開始。


    “找一個我愛的人轟轟烈烈談一場戀愛,然後找一個愛我的人結婚,”批判了妹妹的思想之後,陳國彬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這麽一句話自然第一時間得到了妹妹的白眼,而周小蠻遲遲表示了自己的態度,神情依舊沮喪,甚至還露出了一個苦笑:


    “愛一個會很累,誰都知道被愛很幸福,可如果彼此都是這麽想,會得到真愛嗎?是不是就和村裏的待嫁女孩們一樣,比著誰的家境好一點,誰肯付多一點彩禮,然後看看誰會對自己好?如果是愛,為什麽要乎誰付出的多一些呢?如果愛情需要兩個人一起經營,為什麽我不可以先邁出這一步?當我努力地去珍惜去對待我身邊的人,如果她就真的不會給一點回報與認可,那這種人還值得我去愛嗎?”


    “再說你小彬彬,如果你找到了一個你很愛的人,和她一起談戀愛,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你愛她,對她好,她如果不愛你,早就和你分開,如果愛你,她自然也會待你好,到該結婚時你是想放棄她去找一個你覺得會愛你的人,還是把她娶回家?難道到那個時候,很愛她的你還會覺得別的男人會比你能好地照顧她嗎?幸福不幸福,沒有試過又怎麽知道?”


    聽到了周小蠻的回答,陳國彬很是混亂,這種問題被他繞得有了些沉重,如果每個女人都想要嗬護,想要幸福,正如自己一樣,為什麽不是自己先去給予?如果愛情沒有適不適合,那麽隻有珍不珍惜,即然對方很珍惜與自己的感情,那麽自己又有什麽理由不去珍惜她?


    而周小蠻說這話的時候是不是也是暗示著他與白牙之間的事情?


    如果沒有試過,又怎麽知道兩個人一起會不幸福?而旁人,又怎麽知道他們兩個人的感情?然而,如果白牙真的喜歡周小蠻的話,她是否也應該為他作點付出呢?若是她和父母談過這些事情,那麽她父母真會連一句話也沒讓他講完就把他給轟了出去?


    疑惑,不解,同情,不舍,不忍等種種想法陳國彬的腦海裏不斷閃過,他已經不再關心從香洲傳回來的消息,也不再去關心別的東西,然而即便他曾這短短的時間內冒出過種種的念頭,而這些念関9527要使用身體的時間到來的問題前都一一被扼殺:先照顧好自己,再去考慮別人。


    後,那條鋪著砂石的公路上,看著那個推著摩托車,即熟悉又覺得陌生的身影,陳國彬終於咬了咬牙狠下心來放棄,他心中暗暗說道:


    “兄弟,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樣才好,要是你求我幫你,或許我真可以給你借錢,現我要是主動借錢給你,萬一以後你怪我怎麽辦?也許這次之後,你能夠堅強地麵對以後的生活吧…”


    這麽一段話,也不知道是為了安慰自己還是對自己束手旁觀的一種開脫。


    陳宅離那姐妹飯店其實並不遠,走沒半個小時三人便已就回到了家中,陳清月燒水炮茶不提。


    單說這陳家,雖是單層樓房,又是地處農村,但是陳爸陳媽的細心布置下,也整理得整整有條,比起村中那些混亂不堪的房間還算雅潔了些。


    大廳進門的牆角堆放的是鐵皮穀倉,穀倉旁是倒著放的蘭色腳踏打穀機,鋤頭,十字鎬等等農具都推了一塊,而再往裏,神台上是寫紅紙上的祖宗牌位,牌位前便是一台不知道花了幾百塊錢買回來的膠合板構成的電視櫃,上麵那台十幾年前的黑色長虹牌二十一寸彩電還發揮著餘熱。


    和很多農家一樣,飯後那飯桌是不收起來的,把碗筷剩菜放到廚櫃或冰箱裏後,那桌上就可擺上些水果,糖餅之類的東西,幾個椅子放前一放,那就是晚上打發時間的辦法。


    陳家也是這樣,這桌上擺著的不鏽缸煙灰缸裏還有兩個擰滅的煙頭,空氣中細聞還有些淡淡的煙草味道,周小蠻時常來串門,倒也不計較什麽禮節,拉到張小椅子便往那桌前一坐,往後一仰,看了會電視,覺得然無趣,便對陳國彬說道:“小彬彬,那酒喝得還沒夠喉,要不清月熱一下菜?我再去代銷店裏拎幾瓶過來?”


    “今晚這樣就行了吧?我都喝得差不多了,”正想著怎麽下逐客令的陳國彬一聽這話慌了,這可不比香洲,一邊喝酒一邊幹點啥,要讓9527和周小蠻幹喝酒,那可非會整點什麽事出來。


    “沒事,看你的樣子不也沒什麽事嘛,要不你就少喝點?喝飲料?”周小蠻有些不屈不撓,說出這話的時候,他已經站起了身。


    陳國彬一時已經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正猶豫著該怎麽回答好一點。


    “小蠻哥,你坐著就成,哥你看下灶火啊,我去給你們買酒。”一陣清脆的聲音響起,還未等陳國彬反應過來,陳清月的身影早就從裏屋的廚房跑了出去…


    這事比騎虎還難下,今天這酒喝得可真不是個時候。


    “陳國彬,現是八點鍾了…”某個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


    9527越來越皮了,今天,或許是注定要出大事的日子。某個慢慢感覺著失去身體控製能力的男人心中即焦急又無奈地想道,而下一秒,他要考慮的已經是如何去勸說9527這個不穩定的家夥。


    門外遠處的燈火一家一家熄滅,圓桌上幾碟剩菜已是熱了又熱,地上的啤酒瓶不知道什麽時候超過了橫七豎八,現已是橫九豎十二,電視機的音量條也第三次去買酒後便開始皺著眉頭的陳清月一次又一次按下搖控器後快走到了左邊的頭。


    夜已是很深。


    “小彬彬,你說這天朝還有沒有道理?房子,重要嗎?讀書,重要嗎?買車重要嗎,會比娶老婆重要嗎?”醉音朦朧的周小蠻用粗暴的音量說道,說到激動處,手中那筷子也掉到了桌子上。


    聽到響動,坐一旁一邊看電視,一邊看著兩個哥哥的陳清月直皺眉頭,再次低聲勸道:“哥,小蠻哥,你們兩就別喝了,要不我給你們倒兩杯茶茶去?”


    “我們沒事,”異口同聲的回答。


    隨後,陳國彬吐字清淅地說道:“根據我方向盤了網絡上的資料,結合了唯物主義理論,心理學,社會關係學,經濟學來進行分析,我認為,老婆這個動物確實是非常的重要,她的價值確實不是房子車子所可以比擬的。”


    “哥,你也喝多了。”聽到陳國彬的話,陳清月是一臉焦急地說道,她甚至站起來仔細看了看哥哥的臉色,還後才憂心重重地坐了回去,雖然喝點酒沒有什麽,但是喝多了總是不好,就算不會鬧事也會傷身體,偏偏自己那平時喝不了多少酒的哥哥不知道今天怎麽回事竟然和周小蠻喝了那麽多都沒有什麽事,就連吐的跡像都沒有。


    “沒錢交學費,有助學貸款;買房買車沒錢,交個首期就有銀行按揭;現就連買個手機,買台電腦,它都能辦個分期付款…娶老婆這麽重要的事情為什麽就不能辦個分期付款呢?為什麽?”某個憤怒的聲音說道。


    “這個,根據我的分析與調查,這個是可以通過辦理商業貸款…”陳國彬的語氣還是那麽地平靜。


    “可那是娶老婆,不是商業,小彬彬,你說娶老婆是商業嗎?”周小蠻說著,聲音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幾分,喘了兩口氣後,他又壓低聲音,垂頭喪氣地說道:“看樣子這確實也算是商業,算投資…可是我還是一個學生,助學貸款都沒有還,怎麽去貸個十萬八萬的?沒有十萬八萬又怎麽把她娶回來?不把她娶回來,她就要訂親了,我…”沒說完就一頭趴桌子上。


    “周小蠻,根據我參考網絡上的大部分相關資料,與資深人士進行了深入細致的資詢與交談,同時進行了多點多次的投票,提問,並從結果中作出統計,你至少有五種以上的辦法去達成娶白牙這個目標的,”陳國彬用著很平靜,很真誠的語氣說道,然後很木然地補充了一句:“我決定把所得到的調查結果中,成本低及成功率高的兩種辦法無償告訴你,調查結果顯示,兩種辦法一同使用會獲得好的效果…”


    周小蠻抬起頭來看著陳國彬,一臉的迷茫與渴盼。


    “第一,私奔,泛指女子未經婚嫁私自投奔所愛的人或跟他一起奔逃。”


    “第二,把生米煮成熟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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