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翰青對羅爺黑老大一樣霸道的作風雖然有些腹誹,但是也僅僅是腹誹,他連屁也不敢放一個,人家的地盤人家做主,他害怕惹得羅爺一怒之下再把他趕出去,老老實實問道:“那要交多少錢?”


    諸葛鐵嘴道:“男人每人每月交五錢,女人減半,小孩不用交錢,像我們幾個每月交二十錢就可以做城隍廟的管事,你願意做也行,隻要每月交二十錢。”


    趙翰青聽了諸葛鐵嘴的話覺得心氣就平了,每月五錢也不算多,至於管事的也就是花二十錢買個話語權,這個他可不想花那個冤枉錢。他口袋裏除了福貴給的那一塊大洋,還有幾個銅板,足夠交兩個月香火錢了。


    “怎麽樣?你覺得自己能遵守這裏的規矩就可以留下,如果不能接受那就請便。”羅爺的嗓門比起剛才小了些,看起來也不想火的樣子,讓趙翰青對他爽直的性格又多了了解。


    “這些規矩很好啊,約束了人,但是也保護了人,讓人有一種安全感,我能接受。”


    “哈哈,說得對,約束了人,也保護了人,不愧是他娘的讀書人,就能說出個道道來,不過,我告訴你,這可不是光說說而已,一旦犯規必受嚴懲,輕者逐出,重者就由老子親自處置,絕對輕饒不了。”羅爺的聲音裏突然多了一股子陰狠肅殺之氣。


    劉拐子接口道:“去年一個下三濫的東西欺負住廟裏一個女人,被羅爺親手割了那玩意喂狗了,今年還有一個手腳不幹淨偷了鐵嘴的一塊大洋,被剁了狗爪子。”


    趙翰青雖然聽得毛骨悚然的,這羅爺原本是不是做劊子手的?不過想想也不用害怕,隻要自己安分些這些血淋淋的刑罰倒也落不到自己頭上,再說這裏住隻是權宜之計,還能真的把這裏當家嗎?他應了聲:“我一定不會壞了這裏的規矩。”說著摸出銅板準備把香火錢交了,就聽羅爺道:“今兒個是七月二十,再有四天就是八月了,這幾天你就不用交了,八月初一再交錢。”


    “謝謝羅爺。”趙翰青對羅爺的印象又好了幾分。


    “麻子,你帶他找個地方住。”羅爺吩咐旁邊的一個漢子


    那人應聲站了起來,燈火下卻看不清楚他臉上的麻子。他對趙翰青道:“你拿著行李跟我來。”走了兩步,又回頭對眾人道:“狗肉滾三滾,神仙也站不穩,要多煮一會兒吃起來才香。”


    “狗日的,什麽多煮一會兒,還不是怕我們先吃嗎,去,等你回來再開始吃。”


    趙翰青暗吞了下口水,知道這狗肉沒自己的份,除非自己也做上管事,想到這裏就想到原來管事的也不僅僅是話語權,還是有一定特權的,起碼是能吃上狗肉的,尋思著自己是不是也弄個管事當當。


    趙翰青拿著行李跟著那個叫麻子的往黑裏走,雖然天黑,但是麻子走熟的路,走得又快又平穩,趙翰青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得艱難,想讓麻子走慢些,又擔心被人小瞧了,於是就咬著牙緊跟上。


    轉過供奉城隍的大殿,後麵竟然是別有洞天,又是一個大院子,院子裏竟然有許多人,都院子裏乘涼,人語聲,還有孩子們的哭鬧聲,趙翰青這才知道原來這裏住了不少人,遠比租住的那個大雜院熱鬧。


    麻子一個門口停下了,掏出火鏈子打著了,往裏走了一步,四下裏照了下,趙翰青借著微弱的光芒還能看到房間很大,是三間打通的,像是城隍廟的一個配殿,神像雖然不見了,但是土胚壘成的神案子還剩下半截,屋雖然沒有人,但是地上鋪著的破席爛草顯示著有不少人住這裏,這時大概都外麵乘涼。


    “別的屋裏都住滿了,隻有這間還有空地方,你找一個地方住。”


    麻子熄了火鏈子轉身走了,屋裏頓時陷入了黑暗之,讓趙翰青一時間很不適應,他沒有帶火鏈子,也看不清哪裏有空地方,性到外麵屋簷下尋了沒人的地方鋪開了行李,一下子就撲倒行李上。他不是有多勞累,隻是感覺到了一種骨子裏的疲憊,或者說是對坎坷多桀命運的無力感。


    疲憊歸疲憊,一時間,趙翰青卻沒有睡意,從家遭驟變到莫名其妙地多了一段記憶,再到尋兄不遇陷入了兩難的絕境,一時間讓他心亂如麻,而多的是對明天的擔憂,且不說為親人報仇雪恨的艱巨重任能不能完成,就是如何城裏生存下去也讓他一籌莫展。


    憑空多了一段未來的記憶似乎對他眼下的處境沒有一點幫助,那個顧南除了射擊似乎別無它長,而他記憶的那些半個多世紀後的知識對於這個年代來說無異於神話,神話就是神話,沒有半點的現實意義。而提前知道曆史的大致走向隻對政客和手握重兵的軍閥門有用,對於一個幾乎要流落街頭的窮小子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他不是大人物,起碼他現不是大人物。


    自己隻是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學生,除了讀書寫字自己還能幹什麽呢?自己該怎麽做才能生存下去呢?與城隍廟的這些人為伍是無奈之舉,也是一種悲哀,他必須靠自己來改變這一切,是的,靠自己。


    夜深了,外麵乘涼的人陸陸續續回到屋裏,院裏漸漸清靜下來了。就趙翰青迷迷糊糊準備睡過去的時候,不遠處傳來的異樣聲音讓他驚醒了,如果沒有顧南的思維和記憶他可能對那種聲音很陌生,但是,現他一下子就知道那邊弄出聲音的人是幹什麽了。


    聲音從初的壓抑漸漸高亢,直到肆無忌憚,還伴隨著拉破風箱的聲音,趙翰青被這種垃圾聲音折磨得睡意全無,幸好這個過程並不太長,一聲低沉的快活狼嚎之後,就隻剩下破風箱似的喘息聲。


    “你媽,全弄老子身上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又不是故意的,老子能管得了自己嗎?那會兒不由自己了。”仍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少廢話,該老子了。”第一個男人的聲音。


    ??????


    原來是是他媽的演斷*背山啊,趙翰青惡心的嘔吐起來,吐得一塌糊塗。吐完了,才覺那邊沒什麽動靜了,可能是把那對“鴛鴦”給驚到別處去了。趙翰青惡心過後又有些悲哀,這些窮困潦倒的人一樣需要這種人生樂趣,沒有錢去妓院,這城隍廟裏胡搞女人又有被羅爺閹割的危險,他們就隻能這樣了,要怪也隻能怪這個萬惡的社會,把人逼得人不像人牲口不像牲口了。


    經曆了這一幕,趙翰青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如果自己一直這樣,有一天會不會淪落成跟他們一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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