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灣鎮東南一裏處的三岔路口旁的窩棚前,幾名輪值的抗日同盟軍哨兵在吹牛皮侃大山,隻有兩個人百無聊賴地四處巡邏。


    “板凳叔,你走那麽快幹啥,等我一下。”


    “你個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又要拉屎啊,你拉屎讓老子在這兒聞臭味。”


    “嘿嘿,俺不是想讓你跟俺做個伴嘛。”他剛剛聽了大夥兒瞎扯了一陣子鬼故事有些害怕。


    “呸,毛娃,你個鬼孫,都當兵了還這麽膽小。”


    “嘿嘿,板凳叔,你說鬼子會不會到咱河灣鎮來?”


    “我咋知道,我又不是小鬼子肚子裏的蛔蟲,他不來更好,來了可沒他狗日的好果子吃,咱們抗日同盟軍可不是那麽好惹的,收拾一幫跟武大郎一樣的矮矬子不跟玩一樣嘛。”


    “我看小鬼子多半不敢來,咱們趙司令早把他們打怕了。”


    板凳已經聞到了屎臭味,啐了一口往遠處走了幾步。這時,他卻突然聽到有一種聲音,像是刷刷下雨的聲音,抬頭看看天,黑藍色的夜空中群星在閃爍,沒有下雨這是什麽聲音?他側耳聽了聽,原來是聲音來自那邊的田間小路,像是一群羊從草地上走過,他忍不住循聲往那邊走了幾步,離得近了,他這才感覺到這聲音更像是人的腳步聲,當然是很多人的腳步聲,還夾雜著碰到麥棵子的聲音,這深更半夜,這麽多人――板凳的心突地一下就狂跳起來。隻有過隊伍才會有這麽多人,難道又是抗日同盟軍外出行動?以前抗日同盟軍也經常半夜三更行動,想到這裏他剛鬆了口氣。但是忽然又想到不對勁,自己隊伍半夜行動為了避免誤會往往會事先通知崗哨的,再不然也會有口令的,現在這支隊伍半夜三更的不走大路走小路鬼鬼祟祟的又怎麽會是自己人?他想到這裏頓時又緊張起來,先找了一個地方藏好身子,然後大聲道:“喂,你們是哪一部分的?”


    “媽的。有人,快抓住他,不要開槍。抓活的。”


    果然是是敵人,板凳一聽亂糟糟的腳步往這邊來了,第一反應就是開槍,他一拉槍栓衝著腳步聲傳來的地方就開了一槍。隨著一聲槍響就聽到有人慘叫了一聲。顯然是中槍了。板凳突然想到不遠處還在拉屎的毛娃和窩棚那邊的弟兄,他現在所在的地方距離窩棚最少有一裏,必須得通知他們,不然等敵人過去正好撞上,又胡亂放了一槍,立刻爬起來往窩棚那邊跑,一邊跑一邊喊道:“毛娃,有敵人來襲。快回鎮裏去報告。”


    正在拉屎的毛娃膽子雖然有些小,但是人賊機靈。先是聽到板凳叔的說話聲,然後就聽了槍聲,立刻知道怎麽回事了,提起褲子撒腿就跑,不是往窩棚裏跑,而是直接往鎮子裏跑。他雖然惦記板凳叔和窩棚裏幾名弟兄的安危,但是更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鎮子裏可是有更多的弟兄,如果被四人偷襲成功肯定會犧牲更多的人。


    黑暗中有人罵道:“媽的,已經暴露了,兄弟們快些,攻進河灣鎮消滅抗日同盟軍,老子重重有賞。”


    毛娃從鎮上到崗哨,從崗哨再到鎮上不知走過多少趟了,對這段路熟悉的閉上眼睛也走不錯。他走的是最便捷的路,所以很快就將敵人甩在了後麵,身後傳來了一些淩亂的槍聲,他知道這肯定是板凳叔他們跟敵人交火呢,槍聲響過了一陣子就停了,他知道板凳叔他們隻怕是凶多吉少了,抹了一把湧出來的淚花心裏暗暗發誓,板凳叔,我會替你報仇的。


    河灣鎮的抗日同盟軍正在睡夢中被報警的鑼聲驚醒了,因為提前一袋煙的功夫得到了敵人來襲的消息,抗日同盟軍剛剛倉促地集合好,鎮子外麵就響起了激烈的槍聲,敵人已經開始發動進攻了。


    “兄弟們,跟我來――”聶無雙第一時間就親自帶人衝上了寨牆。他因為被敵人摸到了眼皮子底下才發現而懊悔不已,但是也慶幸不已,如果不是外麵的哨兵提前回來報告這會兒還都在睡覺,寨牆上隻有寥寥幾個哨兵,等大家起來隻怕寨子早就被攻破了。


    聶無雙剛登上寨牆,就聽有人立刻道:“聶兄弟,來犯之敵究竟是什麽人?你說會不會是日本人?”


    聶無雙一看原來是陳大年已經先一步趕到了,急忙道:“陳館主,敵人的身份暫時不明,不過,這南都地界敢來惹抗日同盟軍的我還真想不起除了日本人還會有別的什麽隊伍。”


    原來,陳大年率領玉州城的保安團殘部和民壯撤離玉州城之後就到了這裏,暫時就留在了河灣鎮。


    這時,天還沒有亮,雖然是看不清楚外麵的敵人,但是河灣鎮四麵都響起了激烈的槍聲,顯然是河灣鎮已經被包圍了,敵人這是要四麵進攻?看來這股敵人數量不少,這一點出乎聶無雙的意料,他本來以為來犯之敵人數不會太多,現在讓他隱隱有些擔憂。


    突然,幾道火光劃過夜空,緊接著寨牆上響起了幾聲巨大的爆炸聲,這是敵人發射的炮彈。


    陳大年立刻道:“聽這爆炸聲好像是鬼子炮彈。”他在玉州守城時沒少聽這種炮彈的爆炸聲,所以已經熟悉了,現在一聽到敵人也有這種厲害的武器就知道這股敵人決不會是土匪之類的烏合之眾,很可能真的是日本鬼子。


    銅羅鎮大捷繳獲了不少日軍的武器,鯉魚垛也分到了幾門,大家都把這種炮筒子叫做小鋼炮,試射的時候就是這種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那種看上去很簡單的玩意表現出的威力當時就給人以很震撼的感覺,所以在聶無雙心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現在,他聽陳大年這麽一說也覺得這幾聲巨大的爆炸聲不是手榴彈的爆炸聲,的確很像是擲彈筒的炮彈聲。


    “小鬼子的炮彈很厲害,連玉州的城牆那麽堅固都被轟塌了。”陳大年充滿了擔憂,河灣鎮的寨牆可是不足兩丈高,也不夠堅固,除了接近寨門口的寨牆是大青磚其他的地方都是黃土打的牆,平時防盜防匪還可以,怎麽能經受著炮彈的轟炸?


    聶無雙的心裏也頓時沉重起來,不管是不是來犯之敵是不是鬼子,對方既然擁有這樣的武器想要守住河灣鎮就沒有那麽容易了,他也知道河灣鎮的寨牆但是肯定無法抵擋著炮彈的轟炸,即便是無法一下子摧毀城牆,但是肯定抵擋不住輪番轟炸,而且,炮彈還能直接打進鎮子裏給鎮裏的百姓造成很大傷亡。他打退敵人的信心也被這幾發炮彈徹底摧毀了,守不守得住不說,隊伍肯定會造成不小的傷亡。趙翰青所有手下的幾位縱隊司令都受到他的影響視手下如手足,最不願意弟兄出現重大傷亡,因此,聶無雙心裏對於是守是撤產生了一絲猶豫,但是,他最終還是放棄了撤退的念頭。他是真的舍不得放棄河灣鎮,如今的河灣鎮比他剛來的時候繁華了不少,滿大街店鋪林立生意興隆,可以說他在這裏傾注了不少心血,甚至還在這裏娶了一個女人,這一切怎會甘心拱手相讓?咬住牙道:“狗日的有小鋼炮咱們也有,架上轟他狗日的。”


    “聶兄弟,現在根本看不清目標。”


    這時,天還沒有亮,根本看不清鎮子外麵敵人,而且能感覺到敵人根本就沒有靠近城牆,胡亂開炮隻能浪費炮彈。聶無雙忽然想到全部隻有十幾發炮彈可不禁打,應該放在關鍵的時候用,立刻道:“算了,好剛要用刀刃上。”


    而敵人的炮火越來越猛烈了,城頭上落下了一發子彈,城牆雖然沒有坍塌,但是,兩個箭垛被炸沒了,一名弟兄也被彈片削去了半個腦袋。


    一名警衛員勸道:“司令,這裏危險,您還是到司令部指揮吧。”


    聶無雙瞪著血紅的眼珠罵道:“放屁,我作為司令自然該留在最危險的地方。”他說著舉槍盒子炮衝著下麵一個掃射,一邊掃射一邊快速移動身子,一梭子打完他才退了回來。


    敵人的炮彈一發接著一發落到了鎮子裏裏,隻要落在屋頂上,一下子就把房屋炸塌了,已經四處起火了,不是傳來來百姓的哭喊聲。


    聶無雙狠狠一拳打在了城牆上,火力不如敵人就隻能挨打。


    這時,一名弟兄匆匆來報告:“司令,敵人的火力太猛了,東門的大門已經被炮彈炸壞了,暫時用幾輛牛車堵在了那裏,但是隻能暫時堵住敵人,我們大隊長問怎麽難辦?”


    聶無雙頓時火了:“還用我教你們怎麽辦?當然是用磚塊木頭給我把門堵死了。”說到底他還不想放棄河灣鎮,他心中想的是敵人半夜三更前來突襲肯定是輕裝,攜帶的彈藥不會太多,這麽猛烈的炮火肯定持續不了多久,他認為隻要在堅守上一時半刻等將敵人的彈藥消耗得差不多了再進行反擊。


    陳大年想要勸說聶無雙早作撤退準備,連玉州城那樣的堅城都守不住,這河灣鎮隻怕更守不住了,但是,想到自己不是抗日同盟軍的人充其量就是一個客人,最終還是忍住了。


    幸好,炮火持續了一陣子,終於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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