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應風,你這個無信無義的卑鄙小人!”九山城南部最大的沙盜頭子臨死前,發出厲聲慘叫。他死在了自己最信任的屬下手中,那是向應風早就安插在他身邊的釘子。


    “狼七!老子待你不薄,為何要背叛於我?”獨眼的沙盜頭子捂住胸口的破洞,如此狠狠的問著自己麵前的冰冷中年。


    冰冷中年的眼神沒有一絲閃爍,整個人冷的就像是一隻孤狼,他沒有答話,隻是將長滿長長鋒銳指甲的手指,狠狠的插入獨眼沙盜頭子的頭顱之中,將這個獨眼沙盜頭子的整個頭蓋骨都掀了起來。


    看著這個獨眼沙盜頭子的屍體,冰冷的中年終於開口說話:“因為···我隻有背叛你的勇氣。”


    殺戮正在這裏的每一處上演。


    那些曾經縱橫沙漠的沙盜們,紛紛殺成了一團。不僅如此,這樣的殺戮還在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整個九山城蔓延。


    最信任的屬下背叛,最寵愛的寵妾暗下毒手,最親近的子女突然暴起殺父弑母。一切都亂了,亂的讓人眼花繚亂,亂的讓人無從分辨,究竟誰善誰惡。


    其實殺戮本身就沒有善惡,分辨的隻有立場。


    在這裏的,基本沒有良善之人,命中注定的慘劇與背叛,也不過是在這裏被提前上演。


    活著的人,繼續在殺。死了的人,自然不甘心就此消亡。


    強橫的力量不斷的在高天之上湧動著,火焰、寒冰、巨浪、狂沙、黑風等等力量,瘋狂的呼嘯著,猶如一道道巨大的刻痕,將天空劃分的四分五裂。


    戰鬥似乎是在僵持,但是還有心注意這場戰鬥的人,都能夠明白過來,裴行以及沙盜首領們都陷入了下風。因為無論他們的攻擊有多麽的瘋狂,向應風始終都猶如閑庭信步一般瀟灑自然,沒有半點的失措。向應風此刻竟然是仍舊保留著一定的實力。


    眼見向應風如此強橫的沙盜們,麵色不禁都有些發白,心中隱隱有恐懼升騰起來,更有人心中暗想,是否就此臣服於這向應風算了,雖然丟失了信仰,卻能換回一條性命。


    向應風指尖轉動著彎刀,那誇張的弧度,環繞著他的指尖,化作一道風輪一般,無論是什麽樣的術法,都會在那彎刀下被切割的粉碎。


    幾位圍攻向應風的沙盜頭領都是麵帶苦澀,他們已經膽怯了,不敢再繼續戰下去,想要投降認輸。


    隻有裴行依舊是鍥而不舍。


    “幾位頭領且放心些,你們若是臣服於我風某人,往日的地位也不會有多大的變更,說不得還能更上一層樓!讓你們信仰邪神的是我,而培養邪神的也是我,你們信我和信奉邪神有什麽區別?”


    向應風停手,看著麵色起伏不定的諸人,臉上帶著勝券在握的笑容。


    諸人聞言,紛紛幹笑著。


    話雖如此,卻畢竟不同。崇信神靈不僅僅是信仰,更是一種力量。這些沙盜們出身都很低賤,修煉的手段也寥寥。若非能從神靈處借得神靈力,隻怕都是些土雞瓦狗。而信任向應風,除了被他奴役外,可看不見任何實在的好處。


    隻是此時形勢逼人,一時間無人敢反對。沒有反對,本身就是一種讚成。


    諸人退開,將空間再度重新讓給裴行與向應風。


    他們現在唯一寄希望的便是這裴行還暗藏了什麽殺招,可以傷害到向應風,以解如今之困局。至於裴行的死活,這些人是不會在意的。


    天空中,裴行逐漸還原成人型。蒼老的臉龐上,爬滿了疲憊。


    人劍合一雖然強大,可以借助法器之力操控海量的水靈氣,但是對身體的負擔,對精神的消耗卻十分巨大,裴行維持變化這麽久,早已是強弩之末。


    “怎麽,打不動了麽?”向應風指尖轉動著彎刀,語氣似乎還略帶調侃。


    “既然打不動了,就乖乖的受死吧!年紀大了,就不要學別人到處跑,否則埋骨他鄉,可就大大不妙了···!”


    向應風一步跨出去,無數人便可以看見,漫天的霞光,都因他這一動,而遊動起來,仿佛原本的畫麵是定格的,隻有在他這一動之後,整個畫麵方才變得靈活起來。


    這自然不是因為時間真的在之前停滯,而是因為,向應風太快了,快到讓所有人都產生了錯覺,錯覺到這個世界都變得緩慢。


    “殺天萬邪斬!”


    向應風的眼神冰寒中帶著無盡的邪異,隨著他一刀揮出,隻見滔滔的罡氣從他的刀鋒處湧出,隨後這一絲絲的罡氣,竟然組成了一幅巨大的邪神圖案,邪神圖案再細看的話,卻似乎又能分劃出無數的小型圖案,每一幅圖案中,都似乎正在記錄著一幅人間慘劇。


    無比邪異的氣息,仿佛在這一刻,籠罩住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這是不屬於人間的力量,他歸屬於邪神,歸屬於深淵,歸屬於地獄。隻有地獄中的強大邪神,才能操縱如此蠱惑人心,恐嚇人心的力量。


    絕大多數看到這幅圖形的人,眼神都變得迷惘起來。


    背叛之後,更多的背叛,在這一刻發生。原本生死相依的夥伴、愛侶,竟然在這一幅圖的誘導下,開始相互揮動手中的兵器。他們受到了邪神的蠱惑,引發出了心底最深層的*與暴虐,泯滅了理智。


    “還不一起出手!”


    裴行須發皆張,對著身後的數位沙盜頭領吼道。


    沙盜頭領們即便在此刻,依舊猶豫。


    “蠢貨!”


    裴行冷哼了一聲,不再多說,手中提著藍色長劍,卷起千層浪濤,朝著那邪神圖迎去。


    轟!


    巨浪與邪神圖碰撞在一起,一股肉眼可見的罡氣氣浪爆發開來,天空之中,不斷的可以聽聞空氣被強行撕裂的聲音。


    氣浪席卷,狂風湧動之中,裴行口吐著鮮血,被直接打飛了出去。他的身體就像是從天而降的折翼鳥兒一般,迅速的跌落下來。


    邪神手中的刀鋒扭轉,一道烏光閃爍,就要割下裴行的頭顱。


    石翼和薑嬛虞憤怒大喊,無奈距離太遠,又被沙盜們拖住了手腳,不及來援。


    “給我滾開!”


    一道人影拔地而起,僅憑著一柄長劍,便朝著那鎮壓一方天地的邪神圖迎去。


    砰!


    氣浪席卷,張百刃的嘴中傳出一聲悶哼,倒退回來。


    烏光卻已經被張百刃擊碎,攙扶著裴行,將已經陷入昏迷的老頭交給薑嬛虞,張百刃顫抖著滴血的雙手緊握著百戰劍,冷冷的看著高空之上的邪神圖,以及它背後的向應風。就在最危險的時刻,張百刃終於趕到了。他丟下了王靈官,施展星羅步,以星羅步的星光跳躍,搶先趕到了風沙堡。


    同一時刻,一道幽深的黑光,貫穿天際,朝著向應風狠狠的射去。


    “破神弩!”


    看到那幽深的黑光,有人驚聲大叫。


    諸多沙盜同時一愣,作為被東萊軍圍剿過的沙盜,他們怎麽會不認識軍旅之中,最大的殺器破神弩?


    “居然是破神弩!這東西整個九山城也就隻有三架,是整個東萊的軍中禁器,據說若是沒有大王手令,那是不可動用的。怎麽會···。”


    無論原因是什麽,破神弩出現在了這裏,並且襲向今日風頭最勁,一切的主導者向應風。


    邪神圖揮動著手中的利刃,朝著那破神弩箭劈去。


    兩股力量碰撞在一起。


    如果說邪神圖代表的是地獄的力量,是絕對的邪異與邪惡的話。破神弩箭中蘊含的是一種大破滅的意誌,箭羽之中,有著一種破殺一切的味道。


    破神、破神,即便是神靈擋在眼前,也要破滅之。


    邪神圖在這一道箭芒下逐漸的崩碎開來,隱約的人們似乎可以聽到那邪神發出的不甘怒吼。


    失去理智的人們逐漸恢複清明,但是看著死在自己手中的同伴、兄弟、愛侶,他們或許更情願自己不曾醒來。


    多說無益,且將畫麵轉回破神弩箭穿透了邪神圖之後。


    橫空的利箭已經即將穿透向應風的胸膛,可以預見的是,那個偷襲者已經等待這一刻很久了。在向應風最得意之時,在他將手段發揮到巔峰之刻。一箭破神,終結他生命。


    這不僅僅是要殺死向應風,更是要殺死他的精神,他的驕傲,他的意念,他的一切。這個偷襲者顯然恨向應風已經恨入了骨子裏,他絕不甘心簡簡單單的殺死向應風。


    一切,都朝著既定好的劇本走著。


    但是···!


    向應風的臉上依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就像是在嘲諷。


    破神弩箭麵前,他還有資格嘲諷別人麽?


    他當然有資格,因為他的刀又揚了起來,漫天的霞光驟然消失無蹤,無邊的黑暗,仿佛就在這一刻降臨。


    “殺地鬼神驚!”


    向應風揮出了自己巔峰的第二刀。


    這一刀揮出去,大地仿佛都顫抖起來。


    大地蒼茫,自然不會顫抖,顫抖的是人心,所有的人心,都在這一刀麵前顫抖,甚至是屈服。


    顫抖中,人們似乎可以聽見,無數的鬼神在其中哭號,它們死在了這一刀之下,向人們訴說著這一刀的恐怖與無可匹敵。


    破神弩箭與這樣的一刀碰撞在一起。


    弩箭已然是強弩之末,而這一刀卻是新生之力。


    於是箭斷了,餘留的刀力卻不散,繼續推進,順著弩箭來的地方,將一尊藏在石像背後的黑色獸形強弩砍的粉碎。


    所有不服向應風的人,眼睛都是一亮,緊接著暗淡下來。


    他們都看得出來,向應風的鎮定並不是真實的,他是真的在破神弩麵前,產生了幾分懼怕。但是那個絕佳的機會,已經被他們齊齊的錯過。


    可以威脅,甚至是殺死向應風的東西,已經被破壞。


    “相傳破神弩是仿照部分揮弓圖卷改造煉製,如今看來果然不假。”向應風淡淡的說著,眼神流轉,掃射四方,幾乎每一個被他看到的人,都會低下自己的頭顱。


    “出來吧!你躲藏了這麽久,就是等今天麽?”向應風揮了揮手中的彎刀,淡淡的說道。


    另外一尊石像背後,一個身穿青衣的中年走了出來。


    他的身形修長,步履穩健,狂風中衣帶翻飛,顯得風采不凡。隻是他那張臉卻滿是刀創,看起來分外的猙獰可怖。


    “嘖嘖嘖···!你當時可要帥氣的多,想不到你竟然會如此舍得。”向應風看著這個青年,與他似乎是舊識。


    張百刃心神一動,也看向那個青年,若有所思。


    “我若不如此,又怎能瞞得過你的耳目?隻可惜,三月苦熬,卻終究沒能要了你這畜生的狗命!”中年的語氣中帶著難掩的憤怒與恨意。


    向應風卻悠悠然道:“說實話,我有些後悔了,早知道區區扶搖城的城主手上還有破神弩這樣的好東西,就不應該放走你。”


    說完,向應風手中的屠刀再起,一刀揮下。


    中年冷笑一聲,一道道的掌印帶著紅色的雷霆,橫渡長空擋住了向應風的刀鋒。這個中年,懷疑是扶搖城城主的人,竟然和雷闐一樣,是稀有的可以駕馭雷霆的巫師,隻是他的雷霆比起雷闐的正大剛猛,更多了許多狠戾和邪氣。


    狂暴的能量衝擊猛然蔓延開來,將中年衝擊出去。


    盡管那中年的形象,看起來有些淒慘,卻實際上並無大礙。


    無數雙眼睛看著這一幕,紛紛驚訝的嘴巴張開。


    顯然沒有人料到,這個麵目全非的中年竟然可以硬生生抗住向應風盛怒下的一擊。


    “嗯?”


    向應風顯然也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這一幕,臉上湧起了不可思議的神色,他望著站在自己麵前的中年,看著中年臉上那縱橫交錯的傷疤,心中微微有些不安。。


    目光冰冷的看著向應風,腳掌用力朝著地麵一跺。


    青玉石的地麵立刻龜裂開來,露出一個大大的空洞。


    中年拔地而起,一拳直衝著向應風的麵門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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