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蹭飯


    中午放學後,蘇醒回去剛炒好一個菜,弟弟就帶著楊冕和方芯來了,楊冕買來一盤子鹵好的雞腿,方芯則是一份名店出售的麻辣鴨脖子。


    方芯是第一次來,既大方又很熱情,“我來混吃混喝已經很不好意思了,但是我廚藝不錯哦,不如讓我來炒菜吧?哈哈,你們去坐著休息下。”


    蘇醒忙搖頭:“那怎麽行,怎麽說你也算客人。”


    楊冕插嘴道:“我們帶菜來蹭飯的,不算客人,哥哥你就休息下唄,你廚藝比方芯差遠了。”


    方芯捂嘴大笑,蘇醒氣得哼了幾聲,識趣的讓出廚房。


    蘇龍給了楊冕一拳:“你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下次你去下廚!誰也不準幫你,看你能做出啥玩意,還敢嫌我哥的廚藝不好。”


    楊冕忙擺手認輸:“是,我多嘴了,哥哥就是天下無雙的哥哥。”


    蘇龍不屑道:“是我哥,不是你哥。你叫哥哥還真順溜。”


    蘇醒點頭:“你比我還大,怎麽能叫我哥哥?”


    “……”楊冕心中哀歎,斜了蘇龍一眼。


    方芯的確沒吹牛,廚藝那是沒話說的,速度也很麻利,不多時午餐便出爐了。


    蘇醒嚐了一個雞腿,不由讚道:“真的很好吃,比我的廚藝好多了。”


    方芯謙虛大笑:“哪有,雞腿都是買好的鹵味,我就是加熱而已。”


    蘇龍乖溜溜的給大夥盛好米飯,眾人正要開吃,門鈴響了。


    蘇龍好奇的跑去開門,看著門口的沈信,一時也不知該說啥:“你來找我哥?”


    沈信點頭。


    蘇龍汗顏,揪著正吃飯的時間來,確定不是來混吃的?


    “你進來吧,我們正在吃飯,你去坐,我給你盛飯去。”


    沈信客氣搖頭:“不用,我吃過了。”


    蘇龍同樣客氣:“吃過了也要吃,來來來,別客氣。哥,你朋友來了。”


    蘇醒無力道:“來就來了,坐。”


    “謝謝。”沈信坐到蘇醒身邊,接過蘇龍遞來的一次性餐具,淡淡掃了眼唯一的女性方芯。又聽蘇龍向其他人介紹:“楊冕,這是沈信,我哥的朋友,也是我們老家的鄰居。”


    “哦,是計算機專業的嗎?”楊冕邊吃邊打量沈信和蘇醒。


    沈信搖頭:“金融。”


    “哎呀,會玩股票嗎?”楊冕興奮道。


    沈信點頭,楊冕頓時樂了,扯著沈信巴拉巴拉說個不停,全是股票的事。


    蘇家兄弟都沒摸過股票,完全聽不懂,兩人悶頭吃飯,你一個雞腿我一個雞腿,吃得不亦樂乎。


    方芯和兩人搶,三人戰成一團。等楊冕二人回過神來,隻剩下青菜了。


    “我的雞腿!!”楊冕高呼。


    蘇龍得意:“是我的雞腿。”


    沈信平靜無比:“吃素也不錯。”


    方芯附和:“就是,大楊你得減肥了。”


    沈信淡淡八卦道:“聽你女朋友的沒錯。”


    楊冕不屑:“這女人最大愛好就是減肥,自己減不說還逼著別人減。瘦竹竿有毛的看頭,更沒摸頭。”


    方芯哈哈顫笑,使勁的衝蘇龍使眼色,楊冕機靈察覺,忙補充道:“特指女性。”


    方芯大呼不公平:“你們對女性太苛刻了,也不想想男人的身材也分好壞啊,要是女生都要求男朋友八塊腹肌六塊腹肌十八cm什麽的,你們這些男人豈不是隻能靠右手過日子了?憑什麽要求女生的身材凹凸有致啊。”


    蘇龍噴笑,安慰道:“芯姐不用抱怨,你身材很好了,多少女生嫉妒你啊是不是。”


    方芯撇嘴:“我這是付出多大心血才保持下來的曼妙身材,你們不懂的。”


    蘇醒聽不下去了,怎麽女孩子說話這麽直白?身邊還全是男生,雖然如今世風開放,可是他吃不消太大膽的女孩子,於是敲了蘇龍一下:“吃飯哪這麽多廢話!”


    “哦……”蘇龍委屈閉嘴,一低頭的瞬間無意察覺到沈信似乎在偷笑。


    蘇龍頓時來勁去偷看沈信,方才進門時沈信還說吃過了,現在看他這飯量,顯然是餓著肚子來蹭飯的。他不知道沈信和自己老哥啥關係,朋友不像朋友,生日時哥哥請了很多人卻沒有沈信。說不是朋友吧,人家沈信又巴巴的送蛋糕來,還一送送那麽多,明擺著很用心。這心意是挺好的,就是有點二,害得他陪著老哥吃了好幾天蛋糕,如今看到甜食就想吐,臉還長圓了幾圈。他還敏感的察覺到哥哥雖然對沈信挺和氣,但是他直覺哥哥並不喜歡跟沈信走太近。


    蘇龍偷偷想,難道沈信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讓自己老哥嫌棄了?但是老哥脾氣這麽好,有什麽事情讓他嫌棄的?莫不是……


    蘇龍雙眸放光,盯著沈信恨不得看出個子醜寅卯來。


    “沈信臉上有飯?”楊冕忽然說。


    沈信摸了摸臉,沒飯。


    蘇龍輕咳,橫了楊冕幾眼,楊冕一臉便秘相。


    方芯打趣道:“沈信有沒有女朋友?長這麽帥肯定很受歡迎。”


    這話真是問得太對胃口了,蘇龍立即豎起耳朵。


    沈信搖頭:“沒有。”


    “哇,太可惜了,你喜歡什麽樣的?我們學校美女很多哦,總有你喜歡的一類。這麽好的大帥哥放過太浪費了。”


    沈信細數道:“平胸、腰細、腿長、短發、善良、貼心、勤懇、單純、可愛、迷糊。”


    屋子裏死寂一般,扒飯的聲音都沒有了。


    方芯咽咽口水,幹笑道:“我仔細想想有沒有這樣的妹子……”


    楊冕使勁捶桌子哈哈大笑,蘇龍也沒忍住,笑噴了滿嘴的米飯,四處飛濺。


    蘇醒大怒:“別到處噴飯!髒死了!”


    “哈哈哈哈……”蘇龍依舊笑。


    蘇醒歎氣道:“這有什麽好笑,我覺得沈信的要求很好啊,我也覺得善良貼心、單純可愛的女孩子最美。”說著頓了頓,奇怪的望著沈信:“但是長發比短發的好看,不過頭發並不重要,但我建議還是胸大點好,好生養,奶水足。”語畢,拿著空碗去廚房了。


    他一離座,客廳裏再次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大笑聲,嚇得蘇醒一個踉蹌,差點摔碎了碗。


    楊冕和蘇龍笑成一團,飯也不吃了,恨不得在地上滾幾圈以表示自己的激動。


    方芯趁機搶菜。


    唯獨剩下默默喝茶的沈信,死水一般沉靜。


    等蘇醒再次回歸時,楊冕見好就收,咳嗽幾聲岔開話題:“哥哥,我聽小龍說你們生日那天收到的禮物有不好的東西?到底怎麽回事?搞清楚沒有?”


    蘇醒聞言立即垮下臉:“別提了,我已經丟掉了。估計是哪個同學沒想到那一岔,粗心大意了。”


    楊冕搖頭:“已經是大學生了哪還那麽缺心眼的,又不是不懂中國民俗的外國友人,小孩子都知道送禮物不能送鍾,送出去還不怕別人罵有爹生沒爹養!”


    蘇龍挑眉輕笑:“那你什麽意思,覺得別人是故意送鍾來詛咒我們哥兩?”


    楊冕道:“詛咒當然不可能,但是其心可誅啊,太缺德了,是不是你們兩得罪了誰還不知情?


    蘇醒和蘇龍沉思起來。


    沈信凝眉:“有這回事?”


    楊冕點頭:“對啊,那天人數又多,好多人就是意思意思湊熱鬧,送的禮物都不太在意的,隨便往那兒一丟,這兩兄弟也沒注意誰送的啊。”


    此話一出蘇醒心思一動,八哥適時道:“別人也許很難注意到,不過主人你隻要好好回想,那天的情景都可以還原的,查明真相難不倒主人。雖然我知道真相是誰,但是我覺得主人還是自己仔細回想更妥當。”


    蘇醒困惑:“聽你這麽一說,似乎不是那麽簡單?”


    “應該是的。”


    “行,我好好回想一下,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麽缺德。”


    客廳裏他人還在熱鬧的討論送鍾的事,蘇醒則躲避喧嘩,進了洗手間慢慢回想。


    沈信在沉思,他先前坦白要求汪明翰去給蘇醒道歉,汪明翰也的確去了,但是他不認為汪明翰有膽子送鍾去詛咒蘇醒,而且汪明翰也沒心思幹那種背後陰損的事,他更喜歡直接動粗。如果不是汪明翰,那又是誰?蘇醒得罪別人的幾率很小,最多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不至於詛咒他們兄弟兩去死的程度。難道是蘇龍得罪了誰?沈信傷腦筋,他對蘇龍的了解隻有表麵的一些,比如蘇龍的家庭,還有蘇龍和楊冕的關係,細節的生活就不清楚了。蘇龍脾氣也挺好,不是惹是生非的人。


    沈信忽然道:“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那人肯定是女人。”


    蘇龍一愣,望著他篤定的神情好奇追問:“為什麽?”


    沈信戳了戳水杯,道:“極少男生會這麽陰刻。”


    “啊,這算什麽解釋。”蘇龍失望。


    沈信失笑:“如果有人得罪了你,讓你厭惡憎恨,你會怎麽報複他?”


    蘇龍繃緊臉,扭曲道:“揍死他!砍了他!”他就是那樣對付繼父的。


    楊冕一把拉住蘇龍的拳頭:“你別說風就是雨,同樣的錯還想去犯第二次?做事冷靜點,別意氣用事。”


    蘇龍悶悶不吭聲。


    方芯附和道:“踹他jj!太監了他!”


    蘇龍大叫:“果然女人最可怕!最陰刻!”


    “去你的,男人狠起來還少了?姐溫柔的很。”


    屋裏人吵起來,鬧哄哄的,廁所裏蘇醒憋得慌,那天的人數太多,他慢慢回想很是費勁。


    時間不早了,楊冕和蘇龍三人一起去學校,獨留沈信靜候蘇醒。


    沈信不客氣的在屋裏轉悠,望著兩扇房門心中猜測哪一間是蘇醒的。瞥見箱子裏沒商標的藥瓶子,沈信蹲過去查看。


    蘇醒出來時就看到沈信在撥弄那些護膚品,放在鼻子下聞。


    蘇醒的臉色很不好,還有點失神。


    沈信關懷道:“便秘了?”去廁所蹲半天,出來就這個臉色,不是便秘是什麽。


    “……我大小便通暢得很,你別亂說。”


    “……恭喜你。”沈信微笑。


    蘇醒無力了,揪著頭發往沙發上倒。


    “怎麽呢?”


    蘇醒歎氣:“我在想那個送鍾的人。”


    “別太放在心上,那種事不可能成真,隻是那個人可憐的精神寄托而已。對你們不會造成任何傷害。本來就是虛無縹緲的事,你若是太較真,反而著了道。”


    蘇醒無奈:“等我弟弟回來再和他說說看。”


    沈信指著護膚品說:“那就是你想賣的東西?”


    蘇醒點頭:“品種有點多,我還在和弟弟試用,搞清楚效果後再賣賣看。”


    沈信皺眉:“我知道這些東西肯定是好的,畢竟你說的天網比我們這科技發達很多倍,但是這產品光溜溜的什麽都沒有,你打算怎麽賣?”


    蘇醒笑了:“隻要不做大,賺點小錢,有沒有商標都無所謂,我現在還要上課,不可能做大,主要還是為了跟我弟弟賺點零花錢放心的用。之前從你家賺了兩千萬,我說成兩百萬,但是我弟弟依然不敢用,怕以後沒錢賠。”


    沈信嘴角抽了抽:“既然用出去了,怎麽可能收回來。你的確救了我一命,誰要你賠?”


    “是啊是啊,我當然相信你們不會要我賠,但是我不好和弟弟解釋,打小窮慣了,忽然有兩百萬也害怕。而且他挺喜歡做點小生意的,這樣日子可以更充實一點,也算步入社會之前的小曆練你說是不是?”


    沈信揉揉額心,點頭道:“隻賺零花錢更好,我放心了。”


    蘇醒挑眉:“你放心什麽?”


    沈信微笑:“我怕你糊裏糊塗最後惹禍上身。這樣吧,沒一點商標還是不行的,就算做做樣子也好,還有,你試用完了後要仔細挑選一下,效果太離奇的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我知道,我都分開放好了,其實這些藥都挺溫和,大部分的效果都不離奇,而且這批藥是別人免費送我的,雜七雜八數量不統一,有的多有的少,有的還是獨一份。我打算定一批漂亮的玻璃瓶子回來,將這些藥物的分量重新分配均勻,嗬嗬,不然有的一瓶好大,太虧了。我上回看到一個女生買的什麽眼霜,嘖嘖,拇指點大好幾百!”


    沈信嗤笑:“隻要效果好,價錢倒是好說。你就這麽點分量我也不廢話了。”


    眼見蘇醒氣定神閑的樣子,沈信又忍不住叮囑:“如果哪天你想做大,記得找我商量一下。”


    蘇醒不吭聲。


    沈信很認真:“我怕你被坑了,我希望你相信,就衝你讓我重獲新生,我也希望能保護你一輩子。”


    沈信又低頭笑了,盯著蘇醒說:“你知道我十歲生日時許過什麽願望?”


    蘇醒一臉困惑,暗道你許什麽願望跟我有什麽關係,沒興趣。


    沈信步步緊逼,幾乎和蘇醒一息之隔,這樣的詭異氣氛讓蘇醒思緒混亂不明就裏。


    “給我一副強健的身體,我能征服地球。”


    蘇醒瞪大眼,沒忍住哈哈笑了。


    沈信任由他笑,慢慢解釋:“我第一次看到阿基米德的那句名言‘givea lever long enough and a fulcrumwhichplace it, and i shall move the world’。”


    “你覺得那句話對嗎?畢竟這世上沒有那樣長的杠杆是不是?更找不到那個支點。”


    蘇醒收斂了笑聲,想了想這個問題,搖頭說:“杠杆也好,支點也好,最起碼這世上沒有人能去證實。”


    沈信莞爾:“沒有辦法去證實,就像那時候我以為自己在等死,一年也好,十年也好,根本沒多大區別。這世上沒有醫生能救我,這世上沒有藥物能救我。哪怕知道自己在等死,但還是會胡思亂想,想的多了就盲目了,給我一副強健的身體,我能征服地球,這顯然不可能實現,但是它並沒有錯。”


    “因為我康複的刹那,真的以為自己無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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