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反鎖。


    湯露坐在臥室的床上, 身上穿著八十五塊錢買的碎花吊帶睡衣,露出圓潤光滑又白嫩的肩膀和手臂。


    事業線,深不可測。


    臥室的門是關著的, 夜深人靜時,她能隱約地聽見,玄關的門,有人在擰。


    似乎想試著開鎖扣的聲音。


    而之前將她驚醒的那兩聲“咚咚”捶牆的聲音, 也停了下來。


    湯露的心怦怦跳, 她伸手掀開被子, 悄無聲息地光腳下床,手裏翻到她才買不久的高壓防身電擊器,緊緊地握在手裏。


    黑暗中,借著窗處的亮光, 她走到門口, 微微擰開臥室的門,聽著外麵的動靜,那門鎖還在那輕輕擰動, 不斷的旋轉。


    打開臥室的門後, 聽得更清楚了。


    若是沒有之前牆壁突然發出“咚咚”的響聲,睡夢中的她, 根本聽不到開鎖的聲音。


    隨著幾聲“咯噔咯噔”地擰動,對方仿佛不耐煩了。


    擰門鎖的聲音,越來越劇烈。


    她手指握緊了手裏黑色電擊器。


    就在想要怎麽將對方電倒的時候。


    走廊裏突然傳出一聲門響。


    “吱呀……”


    湯露對這個聲音很熟悉,因為中午的時候,她進那扇被炸變形的門時,它就發出了這樣讓人聽著刮耳朵,很不舒服的聲音。


    尤其在夜深人靜時, 這聲音,更加明顯。


    還帶著一種,詭異的毛骨悚然。


    外麵擰動門鎖的聲音,驀然一停。


    那門的“吱呀”聲還在響。


    “吱——嘎——吱嘎!”


    門處開鎖的人本來就很驚慌,突然聽到後背那破掉的門,發出了被人推開的詭異響聲。


    接著,湯露就聽到一聲,年紀不大的男孩的慘呼聲:“啊!啊啊……鬼鬼,啊!”


    似乎摔倒在地,接著似來一陣屁滾尿流,在地上拖著跑動的聲音,然後是一陣電梯運轉的響聲。


    半天後,這一層,恢複了平靜。


    一切,非常安靜。


    沒有了敲牆聲。


    沒有了開鎖聲。


    湯露隻聽到了自己的呼吸聲。


    把手裏握著的電擊器,鬆了一下,握得太緊,感覺手心都出汗了。


    “剛才門外的是誰?”這時湯露才呼出口氣,出聲問係統。


    係統:“……你見過的,二樓的高中生。”


    二樓?高中生?她想起了之前電梯裏那個,個子很高,提著書包學生。


    “是他?怎麽會是他呢……”他還是個學生,湯露愣了下,她搬來這裏,還真的沒防過人,畢竟這地方,有人敢過來嗎?房東自己都不敢過來,她還以為自己安全的很。


    沒想到才住進來第一晚,鬼沒出現,人出現了?


    她拿過手機看了眼時間,正好午夜十二點,她隻睡了兩個小時。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一個高中生,跑了上來,他是真不害怕嗎?普通人都會怕的吧?


    係統:“……你要知道,男高中生不但滿腦子黃色廢料,也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尤其是夢裏,什麽事都能幹出來。


    “他開鎖想幹嘛?搶劫?”就她現在身上不到兩千塊錢,也值得搶嗎?


    難道她看起來很富有?


    係統:“他夢遊。”


    見沒事了,湯露把手上的電擊器,小心放下,免得電著自己。


    啥麽?她不敢置信:“大半夜的,爬到5樓,是他夢遊?那他怎麽還會開鎖,夢遊會開鎖嗎?”


    “他爸就是專業開鎖的。”係統回。


    “真的嗎?”湯露信了,“剛才真是嚇死我了,幸好被嚇跑了。”


    她吐出口氣,光著腳,放鬆地走到沙發上,坐了下來。


    屋子裏一片漆黑,但她並不覺得害怕,有時候,人真的比鬼還可怕。


    係統道:“有點不對啊,宿主。”


    湯露攤在沙發上,手拍著沙發靠:“你讓我歇會兒,你讓我歇會兒好吧?我回回神。”


    係統:……


    “好,你說吧,哪裏不對?”


    係統道:“剛才那個高中生,確實是夢遊,可是,他為什麽別人的門不開,隻跑到這邊開你的門,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湯露:……


    “對啊,他為什麽單單跑到5樓來開鎖。”湯露緊張地坐直身。


    “你可別嚇我?為什麽啊?他應該不知道我住哪一間,這一層,不是還有一間房,501空著呢,怎麽那麽巧?”湯露沉思道:“而且,就算夢遊,聽到後背門開啟的響聲,也未必會驚醒吧,就算驚醒後,不是應該昏倒嗎,或者陷入沉睡,他不但清醒過來了,還嚇得屁滾尿流地跑了,為什麽啊,係統?”


    係統:“……呃,本係統也不知……不過宿主,我懷疑,他被人控製了,或者意識被,操控,本係統覺得,是不是有人,想趕你走。”


    湯露:“是嗎?你是說,有人不想讓我住在這裏?為什麽?”她也沒有礙到別人吧?


    係統:“……你的存在,肯定阻礙到別人了。”


    “哎!”湯露撐著臉頰,睡意都被打斷了:“黃泉是被捅開了鍋嗎?怎麽什麽妖魔鬼怪都能跑出來,住在死了人的地方,我也能礙著誰,我是礙著了鬼,還是礙著了人?”


    她想到什麽:“會不會嫌我礙事的人,跟男主有關係?或者跟男主的死有關係?”這……這個世界,也太複雜了點,她隻是想完成任務而已……”


    坐在沙發上,想了一會兒。


    將電擊棒放在自己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然後走到牆壁那兒,也用手錘了錘。


    錘了兩下“嘶!”好疼,她甩了甩手,“喂,是你嗎?我知道是你,謝謝你啦,楚寒。”若不是他捶牆預警,說不定她還在熟睡中,門要真的被打開了。


    那後果可就無法預料。


    說完,她耳朵貼向牆麵,聽著對麵的聲音,一點聲音也沒有。


    連個回應的動靜都沒有。


    她趴了半天,隻好走到窗前,拉開了薄薄一層窗簾,正值夏季,窗是開著的。


    外麵幾幢樓,有著星星點點的燈光,這個時間還有許多人沒有睡,她剛要吸一口氣,眼前突然落下個黑影。


    她的氣隻喘到了一半,就聽到下麵“砰”的什麽東西落地的聲音。


    湯露無比的確定,那是人,落地的聲音。


    她頭慢慢地探出窗一看。


    借著路燈和星光,樓下正有個趴在地上的身影。


    二樓不知誰家,聽到了聲音,燈亮了起來,有人從窗戶往下看,接著一聲尖叫:“有人跳樓了!”


    樓上樓下,燈光接二連三地亮起,無數人像湯露一樣,從窗戶探頭。


    湯露反而拍著胸,退了兩步。


    “我經曆過末世,屍山人海,斷肢斷臂都見過,我都可。可是,這樣的詭異的世界,我不可……”


    係統凝重地說:“不對勁啊不對勁,現在更不對勁了。”


    湯露冷靜下來,又走到窗口向下看去,五樓能清楚看到,有人下了樓,正圍在屍體前,有的人害怕地指指點點,有的人在打電話報警。


    “死的好像是,他不就是那個……”


    “就是剛才撬你門的高中生。”係統道,“你要小心了,有人在控製他,並且那個人很凶殘,控製完就要棋子死,手段真是讓人怕怕的。”


    “你怕個屁,我才是該害怕的那個。”


    第二天,警察就找到了湯露。


    他們調了視頻,發現死者死前,來過五樓,這很奇怪,這個高中生住在二樓,為什麽深更半夜要去五樓,而五樓,大家都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警察一大早上來,敲了湯露的門。


    湯露昨晚沒睡好,早上早早起來,做了點香甜的果子粥。


    用的是一種豹形參,樣子像一隻奔跑的豹子,還是紅色的,發出清香的氣味,是一種仙獸愛吃的果子。


    管它是仙禽還是仙獸吃的,她通通拿來嚐一嚐,切碎了,扔進了煮的米粥裏,清香甘甜,連米都帶著香味。


    煎蛋,拿了兩片烤熟的麵包,上麵放了幾個空間裏的很小的紫色仙果肉,皮特別薄,輕輕一壓,就糜了,再用勺子抹一抹,當果醬,放上煎蛋挾著吃,就當作早餐了。


    還泡了一杯靈根碧茶,是一種仙界的靈碧草,很是鮮綠,曲卷著,泡開後,喝起來口齒生津。


    她坐在餐桌前,剛吃了一口。


    就傳來了敲門聲,兩個警察讓門,又出了人命,例行詢問。


    來人一男一女。


    表情嚴肅。


    湯露隻穿了件短吊帶,見有人來,她外麵罩了層白色蕾絲外衫。


    警察一進來,就見到門口一位,跟仙女下凡似的美人。


    瑩如皎月的臉蛋,紅如櫻桃的鮮唇,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仿佛夏天早上,樹葉上的露水,小小瓊鼻,裏麵穿著一件吊帶,外罩薄薄外衫,聳高細,露出一雙讓人眼花的漂亮長腿,那腿白潤潤得晃眼晴。


    湯露聽他們說明情況,就開了門:“請進。”


    兩人一進去,就聞到一股勾人的異香。


    隻見餐桌上正放著早餐。


    雖簡但香啊。


    透明的茶壺裏,泡著的,綠色不知名茶葉,簡直就像個藝術品。


    一陣陣食物與茶的香味,逸散開來。


    早上兩個人隻匆匆吃了點早餐,就出警了,此時聞著都有些餓了。


    湯露也沒有吝嗇,她取了杯子,將靈碧草泡得茶,倒了兩杯,放到沙發茶幾上,請他們到沙發坐下。


    靈碧草空間有的是,多到喝不完。


    兩人本來不想喝的,但坐下後,那茶香一直勾著人口水泛濫,最後女警察喝了一口,口感簡直驚為天人,忍不住又喝了幾口。


    然後才取了紙筆,問起正事。


    “湯小姐,昨天十二點左右,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男警察問道。


    “不好意思,我昨天十點就睡了。”湯露禮貌笑了下,看向兩個人,她坐在沙發上,仔細想了想回道,“是有人尖叫,我才醒過來,大概十二點半吧,發現有人跳樓了。”


    她昨天確實什麽也不知道,還是通過係統才知道,是誰撬她的鎖。


    當然,係統的事兒,不跟別人說。


    說出來,人家也會覺得她神經病。


    那女警察邊記錄,邊看了她一眼,態度倒也不壞,她說:“您叫湯露?湯小姐,昨天我們看了電梯口的監控,昨晚被害者跳樓前,曾來過五樓。”


    湯露驚訝道:“是嗎?”表情十分到位。


    “他的電梯在五樓停下,十幾分鍾後又驚慌地回到了電梯裏,你真不知道這十幾分鍾內,發生了什麽?哪怕你聽見一點聲音也好,對我們調查都有幫助。”


    湯露想了想,她總不能說,他是被503開的門嚇到了吧?


    “我真的沒聽到,但是他半夜到五樓來幹什麽。”湯露有些害怕的用外衫包了包自己,這是缺乏安全感,保護自己的一個肢體語言。


    兩個警察都懂了。


    “湯小姐,你不要害怕,沒有什麽大事,他離開電梯的時候,還活著,我們來,隻是跟你詢問線索,你不要緊張。”男警察溫聲安慰道。


    女警問:“聽說,你是昨天才搬進來的?冒昧問一下,這一層剛出過事,你怎麽會想到搬到這裏住,似乎隻住了你一個人?”


    湯露無奈道:“我的基本情況,你們剛才也問過了,我才畢業,還沒找到正式工作,手裏拮據,這裏房租便宜,所以就搬過來。”


    “那湯小姐,你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一個人住在這裏。”女警道:“就算我們警察,讓我們晚上在這裏住,都很怵呢。”女警似笑未笑,半試探半開玩笑地說,還問了下旁邊的男警,“是吧,讓你晚上在這裏住,你敢嗎?”


    男警笑了笑,在美女麵前,怎麽能說不敢。


    他看到沙發旁邊的茶幾,上麵放著本古書,還有毛筆,那古書是翻開的,顯然昨天看到了那一頁,上麵鬼畫符一樣的東西,一看就是一些民間符籙類的書。


    “湯小姐還有這種興趣呢?”


    湯露道:“我叔叔是個道長,他塞給我的,嗬嗬,我沒事就翻翻看,打發時間。”


    男女警察對視了一眼:怪不得,膽子那麽大,原來有個做道長的叔叔,難怪敢在這裏占房租的便宜,感情人家是真不怕呢。


    他們是警察,穿上穿著警服那必然一身正氣,百邪不侵,可實際真要提及一些東西,也是心裏惴惴,隻不過這身衣服給撐壯了膽,怕也不會表現出來而已。


    兩人又問起其它,但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片刻後,茶水也喝完了,二人起身,走的時候,女警還看了一眼房間門,“湯小姐是住在這間臥室嗎?”


    “是的,朝南的這間。”


    “哦,好的,謝謝湯小姐的配合,我們走了。”


    二人與湯露握手,出門的時候,男警察看了眼門上的鎖眼,然後仔細地對著鎖孔,“這裏有被撬的痕跡!”


    湯露立即走近:“啊?被撬了?”


    “這痕跡一看就是新的,昨晚你沒聽到撬鎖的聲音嗎?”男警問。


    湯露有些慌張地道:“我昨天才搬過來,搬家很累的,睡得有點死。”


    兩人點了點頭,看了半天,戴了手套,取了東西出來黏了指紋,放進了化驗袋中,又拍了幾張照片,最後道:“湯小姐,你最好換一把鎖,如果有條件,還是換個地方住吧。”


    二人走的時候,目光掃了眼503,神情有些黯然。


    湯露送他們出門後,回身揉了揉臉,在警察麵前演戲,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她演得這麽像,可真是個小天才。


    係統:你說的都是事實,你演什麽了?演技在哪裏?


    湯露不理它,走到了503門口,頭探裏麵:“嗨,早上好,楚寒,昨晚,謝謝你啦!”


    門裏,一片安靜,早上的日光,撒在了殘垣斷壁上。


    沒有回響。


    “楚寒,楚寒,楚寒……”


    湯露輕輕叫了幾聲,每一聲都動聽,每一聲都沁人,每一聲都在輕喚對方。


    臥房裏,突然有個東西,輕輕掉在了地上。


    發出“滴答”的一聲。


    好似在回應她。


    湯露輕輕笑了笑。


    她順手還將那門來回來拉動,“吱嘎吱嘎吱嘎……”


    昨晚聽著嚇人,現在聽著,怎麽這麽喜感。


    嘎嘎嘎,像鴨子。


    兩人警察坐著電梯下樓。


    電梯裏,女警道:“這個叫湯露的女大學生要查一查,她有點可疑,一個二十一歲的女學生,怎麽敢住在那間……旁邊?就算再沒錢交租,也沒人會選擇住那裏吧,而且我看她吃的用的,並不像沒錢的樣子。”


    男警察道:“她不是說,有個叔叔是道長嗎?我看她還看那種民間驅鬼的符書,說不定,就是個特別膽大的姑娘,你以為就男人膽大嗎?有的女人,那膽兒比男人還大,越是傳說鬧鬼的地方,越往那邊鑽,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覺得她神情不太自然,好像有事兒在隱瞞我們,況且她的門鎖都被撬了,她竟然一點都不知道?她第一天搬進來,不會連這點警覺性都沒有?再說,電梯裏的視頻,我們都看到了,反複看了多少遍,那個被害人當時多害怕,說他連滾帶爬,也差不多了,好像見了鬼一樣……”


    女警說了這句後,沒有再說下去。


    503事件,是她們警隊永遠的痛,隊長楚寒離開了她們。


    但要說楚寒變成鬼嚇被害人,那怎麽可能。


    “那個女學生,肯定知道什麽,至少知道自己鎖被撬了。”女警手裏拿著本子,挾在腋下,說道。


    “她說的也不一定是謊話,才搬過來,搬家都很累,確實容易睡死,何況,她那個房間,玄關有點長,還要經過客廳,晚上睡覺,臥室的門肯定會關,如果是這樣的話,聽不到被人撬鎖的聲音,這也很正常。”男警察道。


    “你怎麽回事,我隻是說,她有可能知道事情內情,要重點調查,你怎麽老反駁我?”女警嘀咕道:“別是看人長得漂亮……”


    男警:“說什麽呢?我這是案件分析,瞎說什麽。”


    “嗬,案件分析?那你來說,被害人為什麽撬著她的鎖,突然又嚇瘋了似地跑進電梯裏,五樓,除了那個女大學生,就隻有被害人一個人,他能被什麽嚇成那樣?”


    問完,兩人間,一時沉默。


    男警看向她。


    那眼神。


    兩人同時一個冷顫:“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不能亂想。


    ……


    這才幾天的工夫,雲頂公寓又死了人,還是同一幢,離奇的是,被害人仿佛被人推下樓似的,跳前父母還聽到兒子的臥室傳來了驚恐地喊聲:“別過來,救命,救命啊!媽……”


    死者媽媽哭得要死要活,就一個兒子,養到了十八,突然就沒了。


    可是,報警後,警察來了,現場一勘查,這看著不像是謀殺,倒是像是自殺,房間裏裏外外都是他自己的痕跡,然後就是父母的,並沒有第四個人出入的跡象。


    這就奇怪了。


    而樓裏,很多人在傳,那高中生是遇到不可說了。


    這一下,整個公寓的人,人心惶惶,隨後又咬牙搬走了一批人,天天死人,沒法住了。


    還住在這兒的,都是各種困難,或者各種窮,實在沒辦法搬。


    湯露換了吊帶短褲,這是所有衣服裏,最便宜,也最不土氣的打扮了,那行李箱的舊衣裏扒來扒去,有的舊衣服,一看就廉價的很,就算是她這樣完美身材,也穿不出什麽高級感。


    也就一件t恤,一件襯衫,兩條牛仔褲,還有個牛仔短褲,還能穿穿,其它的……


    劣質到,手一扣,都破洞了。


    還有穿到掉色的……


    她換完衣服,攏起長發,在頭頂挽了個丸子。


    臉頰邊,留了點自然的發絲,用手指繞了幾個圈,她頭發軟,十分好造型,隨便揉一揉,卷一卷,就很好看了。


    正收拾著,準備找人換個門鎖。


    但也並不太急,畢竟又死了一個,這事一傳,更沒有人願意來5樓了,都當這裏是龍潭虎穴,五樓以下的人,現在連電梯都不坐了,步行上樓。


    以後這裏隻會更安全,不過到底是什麽人,能控製別人來撬鎖,如果不搞清楚,那麽,就算換了鎖,對方依然還會有別的手段。


    湯露整理完自己,隨手取過茶幾上的那本符書,她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有點畫符的天賦吧?別人覺得晦澀難懂的東西,她並不覺得難。


    她翻開書簽的那一頁,她看書非常仔細,就算是本劣質書籍,但看的時候翻頁都輕輕的,連一點褶皺都沒有,好像沒有被人翻過一樣,她放書簽的那一頁,是一張符,古文字勉強能看出,這符叫魂煞符。


    這東西,好像有滋養陰魂的作用。


    係統一直說,男主很危險,又被困住,可湯露一雙眼睛,什麽也看不出來。


    哪裏危險?到底哪裏被困住了,她也是急在心裏,沒有辦法。


    她隻好翻符書找辦法,還真有個符,可以養魂。


    不知道對男主有沒有好處,畢竟男主現在是魂魄狀態,也算陰魂吧。


    隻是他現在都不出來見她了,在第一天時,他還化成人形,但係統說,現在男主已經化不成人形了,再繼續下去,就會失去人性,失去理智。


    湯露打算去問問那個神棍叔叔,這符怎麽用,怎麽才能滋養魂魄,保持人性。


    她做了點吃的,然後將那魂果又擠到酒杯裏。


    端了東西正準備送到隔壁。


    還沒開門,就聽到,走廊有腳步聲,以及一陣“叮鈴鈴”的鈴鐺聲。


    這聲音?她一愣,順著貓眼看向外麵。


    有人來了。


    兩個人,一個五十多歲,跟她那神棍叔叔一樣,身穿著道袍,留著長發,梳著道士頭,下巴有胡子,倒沒有她神棍叔叔那種清風道骨的氣質。


    這人臉上有點凶煞氣,看著不像高人,像殺人的。


    係統:“這個人道行,可比你那神棍叔叔強多了。”


    湯露邊眯眼看,邊問:“你怎麽知道?”


    係統:“高人身上的氣場比普通人強盛,這個人比你叔叔強多了。”


    “哦。”她看向後麵跟著的,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也梳著道士頭,“這麽年輕就做道士了?”


    “師父,那幾戶人家,隻付了一半的錢,切,這些人不信任咱們,別人若提你的名字,都全付的。”那少年看著手機,不滿地說道。


    湯露笑著說:“嗯,真高。”


    係統:“我隻說比你叔叔強一點,再說了,高人也要吃飯滴。”


    湯露:“我懂。”


    “時間沒到正午,師父,你要現在要作法事嗎。”那個小道士看向四周,“這裏果然跟師父說的一樣,看著很凶厲啊,不是善地。”


    “拿人錢財,□□,這個流程還是要走的。”那個五十歲左右的道士,手持著招魂鈴。


    湯露臉色一變。


    “糟了,他們要作法事,是超度嗎?既然比我叔叔厲害,那豈不是能傷害到楚寒?”她放下了手中盤子。


    想了想,打開了房門。


    兩個人正在準備法事用具,沒有想到這裏居然還住著人。


    見到湯露從門裏出來,都愣了下。


    那小道士驚訝出口:“wc,怎麽還有人在這裏住啊?”


    湯露看向他們,禮貌笑,然後問道:“你們是道士嗎?在這裏幹什麽?”


    “這位……姑娘。”那小道士開口:“你、你住這裏?”


    湯露關上門,吊帶熱褲,玉臂,細腰,大長腿,那真是要多妖精有多妖精,連這越來越熱的走廊,在看到她時,都覺得一瞬間清爽多了。


    出來後,湯露也感覺到,走廊怎麽這麽熱,她都有些冒汗了。


    “對啊,我就住在這兒。”她回道。


    那五十多歲的道士,臉上還有一道疤,看著湯露,擰起了眉,打量了半天,那臉真是比鬼血厲多了,“這位姑娘,我勸你,趕緊搬離此地,此地陰煞凝聚,在這裏住,百害而無一利。”


    “是啊,我師父說的對,你不知道嗎?你旁邊這裏,才不久死了人。”那小道童,倒是個愛說話的,師父說完立即插嘴了。


    湯露不露聲色,她道:“503的事我知道,但那不是一位英勇犧牲的警察嗎?沒什麽吧,我不怕。”


    道士看了她一眼,“莫要等到,凶厲現身,你才覺得可怕。”說完不再理她,而是取了幾支香燭,還有一些作法的東西。


    小道士也幫著忙,兩人在那出事的房子裏,立了個台子,鋪了黃布,可比湯有為的法事,有模有樣多了。


    湯露心裏暗暗著急。


    她往裏看了看,沒有看到男主的身影。


    忍不住又走前了幾步,裝作好奇地問:“你們是要在這裏作法事嗎?”


    那小道童,邊忙邊道:“對,這幢樓有幾戶人家害怕,就出錢請我們師徒倆過來作法,祛祛邪。”小道童回頭看了湯露一眼,嗬嗬地笑了一聲。


    “那我能在這邊看嗎?”她問。


    “隨便,隻要別打擾我師父作法就行。”


    湯露看著他師父已經閉目開始念念有詞了。


    那個小道士準備完要用的東西,還拿出了一瓶,用水蜜桃果汁瓶,裝的一瓶紅色的……


    “黑狗血,專門袪煞的。”


    小道士準備好後,退了出來,那位道長,就開始在屋裏搖鈴作法。


    “這裏越來越熱了。”小道士擦了擦汗,走到了門口處。


    湯露心急如焚,看著那位道長的手勢開始作法的樣子。


    “係統,他不會真把男主消滅了吧?”


    係統:……


    “男主的魂魄現在……不太穩定……”


    “道長,道長,請、請等一下……”她剛開口就被小道士阻止。


    “別打擾我師父,他脾氣很不好的。”小道士悄聲地對他說,然後使眼色。


    “你師父,真的能祛鬼嗎?”她眼睛看著那道士往天上撒黃符的樣子,問那個小道士。


    “那是自然,我師父是圈子裏出了名的祛鬼道長,你出去打聽打聽,虎符道長,就知道了。”小道頗驕傲地說。


    他看著眼前這個聳高、細腰、大長腿的美女,臉上竟然急出了汗,鼻尖汗水星星點點,晶瑩剔透。


    正焦急地往裏望。


    她敷衍地對他說了句:“哦,這樣啊,那我以後住在這裏就安心多了……”


    小道士頓了下,對美女軟起了心腸,壓低聲音對湯露說:“別人我不會說,但看施主你,一臉善相,不是惡人,我小心勸你啊,還是趕緊搬吧,這地方被人下了鎖魂咒,會凝成凶煞惡鬼的,你一個女孩子,還是趕緊找處善地,別在這裏住了……”


    湯露心念急轉:“哦?那你師父,這不是在去鬼嗎?”


    小道士也猶豫:“我跟你說這話,你不要說出去啊。”


    “嗯,放心,我不會亂說的。”


    小道士道:“我師父來,就是走個過程,這裏的魂被下了鎖魂咒,我師父祛不了,最多延緩對方的凶厲之氣,現在正午時,是對方最虛弱的時候。”


    “鎖魂咒,那什麽?”湯露皺眉,這些道士精似鬼,連她那神棍叔叔都很會,別管有沒有本事,忽悠起來人來,都有一套。


    聽到這個小道士說鎖魂咒,她立即想到,係統說,男主被困住了,極有可能就是鎖魂咒,她立即向小道士虛心求問。


    “說了你也不會懂的,就是一種很高級的咒法,其實這是套咒,是一套咒連在一起,你懂吧?至少有八種咒,我是聽我師父說的,對方級別很高,我師父鬥不過,唉……”


    “那咒是做什麽用?為什麽要鎖住?”


    “有些道士會煉些凶煞厲鬼,為自己所驅使,這裏已經被人布下咒陣了,困在裏麵的魂魄,熬不了多久了……”


    係統幾次說男主有危險,湯露都不知道是哪裏危險,聽到這裏,她才深吸了口氣,揪緊心髒。


    “那這陣該……怎麽破啊?而且這種事情,太可怕了吧,不是應該被製止嗎?”


    小道士道:“反正我師父,破不了,製止?那也得有能力才行,能布這種咒陣的都是極高道行的人,頂尖,鳳毛麟角,懂嗎?而且整個雲山市,也找不出幾個比我師父道行高的了,這人比我師父高多了,破不了,破不了的。”


    “那,裏麵的魂魄,會怎麽樣?”湯露急得脖頸後都汗了。


    小道士奇怪地看了湯露一眼,這女孩好像很關心的樣子。


    湯露擦了擦汗津津的額頭,嗬嗬笑了一聲,“這不是,犧牲了一位警察嗎,你這麽一說,我覺得他好可憐啊。”


    那小道士聽罷,也歎了口氣:“我也聽說了,我師父說,原本,對方的目標並不是這位警察,而是被救的那個被害人,可能是高人發現,這位警察比那個選中的人更適合,就對他出手了,可憐啊,這鎖魂大陣,八道鎖鏈,困得魂魄無法離開,並且日日承受死亡時的痛苦,你是不是感覺到現在特別熱……嗬嗬。”小道士笑了一聲,“聽說那位警察就是在這個時間爆炸犧牲的,他每天都要經曆一遍,所以這時候,是他最虛弱的時候,這個時候作法……”


    什麽叫瞳孔地震,湯露終於知道了。


    她覺得自己,頭也疼,眼也疼,嗓子也疼。


    事實,竟然是這樣的嗎?


    怪不得,怪不得係統一直說救男主,原來這樣,原來是這樣啊……


    “那最後,那個警察的魂魄會怎樣啊……”


    小道士可惜道:“哎,就會被煉的神智全無,徹底變成厲鬼,為對方驅使,不過這個是鎖魂陣,耗費極大,還會用到陰魂珠這樣的寶貝,所以選都是魂魄極強的人,一般七天就能煉化,這位警察,魂魄竟然將近二十天,還沒有被煉化掉,超級強了,不過再強,七七四十九天之內,依然會被煉掉,隻是最後的掙紮而已,可惜了。”


    小道士也不為知道為什麽,這種事一般都是他與師父之間說的話,不會傳給外人,但這個姑娘,她什麽都不懂,按說不需要說這麽詳細,但是她一開口問,他就會有種即使要掏空自己所有,也要說給她聽,給聽解惑的感覺。


    很奇怪,但又並不覺得討厭,反而很願意對方詢問。


    “那小師傅,就真的沒辦法破解了嗎?他真的太可憐了。”湯露目光看向那間最裏麵的臥室,一點動靜都沒有。


    而那道長,並不像她的神棍叔叔一樣,分不清魂魄在哪兒,亂指一氣,那位道長,就指著那間臥室,揮手撒血,念念有詞。


    小道士搖了搖頭,“難,除非……”


    “除非什麽?”快點說啊!


    “除非他能靠自己,撐到四十九天煉化,不過那不太可能,或者能得到一枚陰魂珠?再或者,請個更高深的高人解咒?”小道士搖頭:“太難了!”每一種都難如登天。


    撐過四十九天,那絕不是一般陰魂抵抗得了的,那靈魂日日如火焚燒,現在還是每天中午受刑,以後每一天時間都會變長,最後日日焚燒,普通的魂魄,七日就能燒得神智全無了。


    何況是四十九天呢。


    而陰魂珠?他師父活了五十三歲,還沒見過一顆呢,聽說是魂魄至寶,得之可凝陰魂身,眼睛看著如常人無異,也可保魂魄在陽光下行走,這等寶物,可遇不可求。


    至於最後一個找個更高深的高人,嗬嗬,就算找到了,人家也未必願意跟同行拚命啊,那種級別高人杠上,就是生死仇敵,不死不休。


    這三個方法,說出來也等沒說,都是死局。


    湯露咬著嘴唇,“小師傅,那你知道魂煞符嗎?它對陰魂有沒有幫助啊?”


    小道士一愣:“你怎麽知道魂煞符?”


    “我在一本符籙大全上看到的……”


    “哈哈。”小道士笑道:“那是養魂符簡化盜版的,養養小鬼,沒什麽用,如果能畫出真正的養魂符,倒是有一點點用處,一張,相當於陰魂珠的萬分之一吧,不過真的養魂符十分難畫,成功率很低的……你問這個幹什麽嗎?”小道士看著湯露。


    “好奇,好奇而已,我還蠻喜歡這種……這種事件的。”嗬嗬,湯露擦汗。


    “也是,現在好多女孩子,都對神神鬼鬼的感興趣。”小道士打開了話匣子,十分好說話的樣子。


    “那小師父,你有真的養魂符嗎?我能看看嗎?”湯露問。


    她心想,也不知道能不能學會,先看看再說。


    “我哪會有,很貴的,不過,我手機裏有照片,上個月參加了一個道器會,看到過一張,我拍下來了.......”小道士聊得開心,抬頭一看師父快尾聲了,趕緊掏出手機道:“對了,美女,加個v信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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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湯露痛快地答應:“好啊。”她求之不得,以後有什麽東西,就有人問了,畢竟她的叔叔不靠譜,這個小道士懂得不少。


    “養魂符照片可以轉給我嗎。”


    “可以的,我找找……就是這張。”


    師徒倆個收拾收拾坐上電梯下去時,道長看著小徒弟在那兒翻手機:“我在作法事,你在泡妞?”


    “嘿嘿,師父,我可喜歡她了,她長得真漂亮。”


    道長白了小徒弟一眼,“那姑娘看其婚姻宮,好極,必是能找到如意郎君,你……”道長留下了一聲“嘁”,一臉好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一樣的表情。他這小徒弟婚姻宮差得要命,一輩子也找不到什麽如意好妻,竟然還做起夢了。


    說完就挺胸抬頭,邁步出了電梯。


    小道士提著包在後麵追:“哎,師父,我怎麽就不行了 ,我也是如意郎君啊……”


    ……


    公寓某間房內。


    一個年輕人,打開了一個音樂盒。


    那音樂盒很舊,帶著一個小小的雙開門,按一下按鈕,就會放出音樂來,隨著音樂聲,門帶著彈簧一彈,雙門打開。


    “該死的,你竟然將我煉成鬼魄!”那音樂盒門開後,肉眼看不見的一道煙竄了出來。


    年輕人沾了東西,一抹額頭,好似看到了他,嘴角露出了一絲邪笑:“真沒想到,道友竟然還是位道宗高手,小子可要謝謝大師,你的鎖魂大陣最後那一點,我已經布置完了……”


    “你!”那道鬼魄,氣急敗壞,自己的一朝算計,全部落空,不但給別人揀了便宜,自己還落了個身死道消。


    可他哪裏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原本找了許久,最後他看中了一個年輕人的魂魄,那魂兒漆黑如墨,正是煉製邪煞厲鬼的好材料,沒有想到,就在他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布下天羅地網,準備要動手的時候。


    他竟然意外遇到一個,更加絕頂好的魂魄,那是位警察,那魂兒透明中帶一絲墨,那一絲墨,漆黑如汁,那透明處,純淨如水,仿佛一個流動的八卦圖,雖然魂魄不旺,卻有無限生機,無限輪轉,真是百世難得一見的真魂,他激動的手都發起抖來。


    最後關頭,他放棄了原本定好的目標,改換成了另一個,可誰知,成功的那一刻,目標被炸死的那一瞬,他也同時間內被炸得屍骨無全。


    死時他也沒想明白,自己不過是煉個魂魄而已,殺死對方的代價,竟然如此之大,反噬竟然如此之猛,竟需要他付出生命的代價,為什麽會這樣?


    那一刻他後悔了,可身體炸開後,一切難以挽回。


    誰也不知道,那天樓上出現了人命之時,樓下那間房間,也死了一個人。


    而他更沒有想到的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剛被炸死,隔壁的一個不起眼的年輕人,就打開了他的房門。


    他沒想到,這個一直對他點頭哈腰,頗為禮貌,裝作遊戲為生的年輕人,竟然也是同道中人。


    那個年輕人咧了下嘴角:“大師,你已經被我煉成魂具,以後隻能聽命於我,現在,告訴我。”


    他掩下了眼底焦躁,問向那個已經死了的道宗高人:“為什麽你選中的目標,已經過了二十天,還沒有成功煉化成厲鬼,受我驅使?”


    ……


    湯露待師徒兩人一走,她就焦急地跑進了503,這可怎麽辦?又是滿地的黃紙,她急忙取了東西清掃幹淨,又把灑的黑狗血清理掉。


    撕掉了臥室門上貼的那些黃紙。


    最後坐在了一個清理出來的破椅子上,想想,心頭思緒萬千,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竟然捂著眼睛,坐在那兒。


    肩膀一抖一抖的。


    外麵的天空,剛才還陽光照射,轉眼,已是陰雲密布,片刻,大雨傾盆,那一串串的雨滴,仿佛要透過支離破碎的玻璃,滲透進來似的,一會兒的工夫,窗處的地麵都被打濕了。


    一陣風吹過,還帶著涼意。


    她坐在503的房間內,好半天也沒有走,望著外麵的雨。


    “楚寒。”


    “放心,我會救你的……”她吸了下鼻子。


    說完,就被涼風吹得打了個噴嚏。


    靜悄悄的房間裏,突然傳來兩聲輕敲牆的響聲。


    “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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