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冶幾乎是衝進穿雲堂的,穿雲堂上正在議事的一眾孟族長老見一貫從容的孟子冶此時竟然驚惶失措若此,都不禁奇怪的站起身來,注視於他。孟天鐵更是上前扶住了搖搖yu墜的孟子冶,關切問道:“子冶你怎麽了,出了什麽大事竟然讓你慌成這樣。”


    在這等大雪紛飛的天氣裏,孟子冶竟然是滿頭大汗,整個人似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他大大喘了兩口氣後終於恢複了說話的能力,焦急道:“皇上……皇上駕崩了。”


    “皇上駕崩了……”在一眾立時成了泥塑木雕的孟族長老之中,孟族族長孟天銀驚呼出聲,他再也無法維持住自己的儀態,三步並做兩步上前抓住孟子冶透濕的衣衫,語調之中帶著明顯的顫音:“皇上駕崩,難道……難道是……”


    “是。”孟子冶拚命重重點頭:“據說當時劉丞相伺候在皇上身邊,見皇上駕崩,立刻著人去捉拿上清真人,我那時正好去虛極宮尋他,見那顏靜月領人去拿上清真人,便躲在一旁。後來是買通的一個含章殿的小太監偷偷跑出來告訴於我的。我去含章殿外窺了一眼,那時含章殿已經被無數侍衛包圍著了,不論是誰,都不能進入。我知道事情不好,便回來報信,臨走前見秦重秦公公急急的從含章殿出來,想是去大明宮通知公主了。”


    在場的一眾孟族長老都知道進現丹藥的事情,想著皇帝暴斃於自己族人推薦進現的丹藥之下,不少人都開始發顫了,更有一名長老整個人軟在了座椅上,臉白如紙,不停的說著:“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孟天銀亦是麵如死灰,抓著孟子冶的雙手非但沒有放鬆,反而越抓越緊,骨節都泛白了,雙唇更是不停的顫著,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孟子冶可以算是在場之人中最為冷靜的,或許是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他急促道:“皇上駕崩,繼位的一定是公主,公主向來就與我孟族不睦,更有瓦解世家大族之心,現在再加上皇上駕崩與我孟族有關,公主登基之後,定然不會放過我們的,族長,您要想辦法啊。”


    “我知道,我知道。”孟天銀深深的吸了幾口氣,終於放開了孟子冶,不斷的說著我知道來壓製自己的澎湃的心情,轉身慢慢向穿雲堂上最高權利的象征——族長之位上行去。


    “族長,您要想辦法啊。”孟子冶一聲大嚎,跪伏於地:“此事若一個不小心,我孟族便是滅族之禍,孟族上百年基業,可不能毀在我們手中啊。”


    “我知道。”孟天銀不愧是四大世家之中唯一不是高官甚至不是官的族長,初時的驚詫一過,他立刻冷靜了下來,揮了揮手道:“你不要急,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族長,此事不能不急,不得不急啊。”孟子冶在從皇宮回穿雲堂的一路上已經將其中的利害關係想得很清楚了,知道此時決決猶豫不得,連連說道。


    “子冶,我現在心中亂,想不得事,你知道這事早,應當已想清楚了,你把你的想法說一說吧。”孟天銀深吸一口氣,道。


    “是。”孟子冶站起身來,道:“公主現在對我們孟族可謂是新仇舊恨皆有,有了這麽一個把柄,她如何能不好好利用來打擊甚至滅了我孟族,所以族長,現在猶豫不得,隴西王已在京中,南衙和關中駐軍皆有我們的人,先下手為強,反正公主以女子之身登君位本是不合禮法,我們不如借擁戴隴西王起兵……”孟子冶豎掌成刀,狠狠的一斬,道:“到時候我們便是新朝元勳,還怕什麽。”


    孟天銀閉上了眼,似乎在思索孟子冶的提議,過了一陣,他睜開眼,雙眸厲芒暴漲,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搖頭道:“不可。”


    “為何不可。”孟子冶臉sè大變,急急追問。


    “三傑之一的龍易是公主的人,他帶來的二十府衛士可不是擺著看的,我們雖有人在十六衛裏麵,但和龍易也不過是勢均力敵,還有其他勢力是依附公主還是中立還是倒向我們,我們沒有任何把握;駙馬淩凜統帥北門四軍之一,而且北門四軍中我們的人根本說不上話,皇宮基本就在公主的掌握之中了。關中駐軍不得敕令,不得擅離駐地,就算我們矯詔,來去也要五ri以上才到得京城,能不能入京也是一個問題。單比軍力,我們便無五成以上的把握。那事,行不得。”孟天銀搖頭道。


    “可是族長,難道我們就坐以待斃麽。”不僅是孟子冶如此說,一眾孟族長老也出聲附和著。


    “事情還沒緊急到那種地步。”孟天銀目光之中閃著睿智的光芒,道:“皇上死於丹藥公主雖然心知肚明,但是為了皇上的名聲,她絕不會大肆張揚拿這件事來當我們的罪名的,如果那樣一鬧,史書上將如何寫皇上,難道寫“元鼎二十八年,上暴斃,死於丹藥”麽,一定不會的,因此事情還沒如此急切。”頓了一頓,孟天銀繼續說道:“但是子冶說得也不錯,先下手為強,公主雖然不能拿丹藥之事大做文章,但是其他地方,卻是免不了的,因此。”孟天銀眼中幽幽寒光閃耀著:“絕不能讓公主繼位。”


    “那二哥想怎麽辦呢。”出聲的是孟天銀的四弟,孟天鐵。


    “天鐵。”孟天銀拔高聲音,喚道。


    “在。”


    “你現在馬上去隴西王府,把這一切與王爺說明白,另請王爺去聯絡其他藩王。王爺帶了近千護衛入京,自保當無恙,你要討的是王爺的手令。關中駐軍內,王爺的人不少,現在是時候動用了。”孟天銀冷冷道:“你拿了手令,便飛騎出京,矯詔也好,怎麽也好,務必要在三ri之內帶兵入京。”


    “是。”孟天鐵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十一叔。”


    “在。”


    “你去朱介那裏,要他防備著,不論誰來,都不得解兵權。最好能控製住一道城門。”孟天銀繼續吩咐道。


    “知道了,我馬上就去。”


    “子冶,你去呂族和楚族那裏,請呂元舀和楚文森過來,就說我有要事找他們商議。”


    “那劉族呢。”孟子冶疑惑道。


    “不行。”孟天銀斷然搖頭,道:“劉仲武是皇上一手提拔起來的,沒有皇上的提拔,他一個旁係子弟怎麽當得上劉族族長,而且皇上駕崩的原由他也知道,劉族,怕是要靠到公主那邊去了。唉……”


    “是。”孟子冶也迅速離去了。


    “其餘人。”一連串的命令中,孟天銀的族長威嚴淋漓盡致的表露了出來:“現在各自回各自的院去,約束子弟,集合族兵,做好一切準備。”


    “是。”偌大一個穿雲堂,立刻便空空蕩蕩隻剩孟天銀和一直伺候他的老仆孟均了。


    沉默了良久,孟天銀再度出聲道:“孟均。”


    “老奴在。”孟均應道。


    “你去尋伯成來,我有事吩咐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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