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在趙佑楠的掌握之中, 這每到一步該說什麽話,他自心中有數。所以,當麵對大長公主故意玩笑式的威脅時, 他則笑著朝老人家抱手恭敬答話。


    “內人何德何能, 竟能這般入大長公主殿下您的眼。其實臣早前也常聽娘子提過殿下您,她說,您對她和墩哥兒都非常好,她也很喜歡您。如今,您能這般抬舉她,收她做孫女,可真是她的福氣了。”


    這些年來, 大長公主從沒有哪天是像今天這樣高興的。她聽趙佑楠說這樣一番話,就又樂起來,問他:“這麽說, 你是同意了?”


    趙佑楠笑道:“殿下您這般厚愛妻兒, 是對我們的福澤,臣隻有高興的份, 哪敢不答應。”


    “好嘍好嘍。”大長公主這回徹底樂了,摟著柳香更不肯鬆開, 像是怕這趙家二郎轉臉就會反悔一樣, 大長公主又看向坐在身邊的聖上和皇後說,“你們兩個也在,可得替我作證啊。日後這趙家二郎若是敢反悔,你們定要治他個欺君之罪。”


    聖上笑著, 十分恭敬:“姑母放心,他不敢。他要是敢胡鬧,朕肯定不饒他。”


    既然是做了自己孫女, 哪怕不是親的,身份上也得提一下。隻是,今兒才認下,如果她即刻就跟聖上給香兒討要恩封的話,怕不好。


    倒也不急,要恩封一事,過段時間再說不遲。


    下麵,趙佑楠則皺著眉心來,三番五次的欲言又止的樣子。聖上瞧見了,就直接問:“你有什麽話要說的,就直接說吧。杵那兒一會兒要說一會兒又不說的,朕看著也難受。這可不像你的性子。”


    見聖上主動問了,趙佑楠則抱手笑著答話道:“方才臣腦海中有個念頭一閃而過,想求聖上賜個旨意。隻是,此事畢竟有些大,怕臣父親那兒不好過關。所以方才臣才有所猶豫,在想要不要說。”


    聖上素知他是個什麽性子,膽大妄為,離經叛道。不說敬重他父親了,不氣他父親就算好的了。


    此番見他說要考慮他父親的感受,聖上就好奇了:“那你說說看,是什麽事。若朕能做主的,你父親那兒你不必擔心,朕給你做主。”


    趙佑楠忙抱手謝恩:“那臣就先謝聖上恩典了。”


    之後才說:“幾年前,聖上授臣正二品大將軍一職,臣受恩封時,是有得一棟大將軍府的。隻是,當時臣未成家,便不好獨自搬出來住。臣方才想的是,如今臣已娶妻生子了,且臣又非世子,日後不需要繼承侯府,所以,如今帶著妻兒搬出侯府來獨住,想來也未嚐不可。”


    “再有就是,臣想接祖母和我同住。若大長公主殿下收了香兒為幹孫女的話,臣想,大長公主殿下可否也能常住於大將軍府。這樣一來,日後公主殿下不但能日日見到香兒和墩哥兒,還能和我家老太太作伴生活。”


    “這個好!”趙佑楠一番話說完後,聖上還未開口說什麽呢,大長公主就率先讚同了他的話。


    在大長公主心裏,是覺得再沒比這個更好的了。她原還想著,收了香兒做孫女,日後可以常去侯府住。但如果是這趙家二郎帶著老太太一起搬出來獨居的話,那她真的可以以後一直住在他們那兒。


    左右這老太太和二郎一家三口都是很好的人,她和他們一起住,勢必會十分愉悅。


    對她老人家來說,這個提議簡直就是意外之喜。她之前沒想到也就算了,既然現在有人提,且她也知道了,自然不可能讓聖上不答應。


    聖上有一瞬的寧神沉默,之後才笑著回榮安大長公主的話說:“孝敬姑母,本該是朕和諸位皇子的份內之事。如今卻要勞煩這趙家二郎,朕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大長公主則說:“你素來知道我的,大半輩子呆在庵廟裏,青燈古佛的呆了幾十年。我知道孩子們都很孝順,可那些親王府郡王府的,人太多了,我住不習慣。我打小便和這趙家老太太是手帕交,如今老了老了,曾經熟悉的人,就隻剩下我們倆了,聖上可定要成全才是。”


    聖上笑著說:“既然姑母這樣說了,那朕自然會全了姑母的這份心願。隻要您老人家高興,朕也就高興了。”


    皇後也答說:“是啊姑母,隻要您高興,臣妾和聖上就都高興了。您老到時若有任何需求,隻管來宮裏找我,可千萬不能不說。”


    大長公主道:“皇後也放心,若真有什麽需求,本宮定要來勞煩皇後的。”


    皇後忙說:“若有需求,您盡管吩咐,可千萬別說勞煩這樣的話。孝敬您,都是臣妾應該做的。”


    “去,把趙侯給朕叫來。”聖上側身對侍奉在跟前的一個太監說。


    沒一會兒功夫,那太監就喚了趙侯進來了,聖上則把方才的決定告知了趙侯。並非與他商量,而是直接通知他知曉。


    趙侯震驚!


    他尚在,卻讓自己兒子帶著自己母親獨居出去,這算怎麽回事?這不是讓外麵的人罵他為子不孝,為父不仁嗎?


    “聖上,臣……”趙侯剛要開口說幾句,卻被聖上抬手打斷了。


    “是這樣的。”聖上說,“難得姑母她老人家高興,你就當成全她老人家的一個心願。何況,你家二郎官居正二品,授大將軍一職,本就是有自己府邸的。如今親也成了,兒子也有了,又非世子,日後不必繼承侯府,他想搬走獨居,又有何不可的?”


    趙侯遠沒想到,這幾日這個逆子這般安靜,原是在憋著這樣一個大招。他那日還在納悶,他那樣說了他媳婦,他怎麽沒來衝他大吼大叫。原以為,他是懂事了,知道場合了。原來,是他看錯了他。


    趙侯不能拂了聖上的話,但他能教訓逆子。所以,當即便狠狠朝站在他一邊的趙佑楠怒視過來。


    趙佑楠恍若未見,依舊目不斜視。


    榮安大長公主可是把趙侯臉上神色瞧得清清楚楚的,她從前和柳氏母子沒有關係,隻是外人一個。所以有些話,她並沒有立場去說。


    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柳氏是她孫女,墩哥兒是她曾孫。身為他們母子的倚仗,她自然腰杆挺得直直的替他們母子二人撐腰。


    “趙侯爺,有些話,本宮該說還是得說的。”大長公主悠悠啟口。


    趙侯見狀,忙朝大長公主抱手弓腰,作洗耳恭聽狀。


    “請大長公主殿下指教。”趙侯態度謙順。


    大長公主說:“你當真不知道你家二郎為何要帶著妻兒搬走獨居嗎?你不知道,本宮心裏可清楚。你那續娶的媳婦,是個最歹毒黑心的毒婦。香兒生產那日,本宮可就在你府上,本宮瞧得清清楚楚的,是你那黑心的媳婦推了香兒一把,這才導致香兒早產了兩個月的。”


    “好在有妙手回春的好大夫在,若非如此,當時可就是一屍兩命!”說到激動之處,大長公主整個人都抖了起來,抬指顫巍巍指著趙侯說,“可你呢?你可有嚴懲那毒婦過?本宮在你們家住了有小兩個月,可從沒聽說過你有對此實行過什麽懲罰。”


    聽著大長公主的教訓,趙侯耳邊嗡嗡嗡的。他此刻內心是震怒的,但卻不能說什麽。


    自然,這筆賬又是要算在逆子頭上的。


    這個逆子,精通謀算,城府極深。而如今,他卻把這份心機徹徹底底用在了他這個父親身上。


    大長公主教訓著,趙侯也不說話,隻由著她老人家訓斥。直到她老人家訓斥完了,他才繼續請罪說:“臣有罪,是臣管教不嚴,讓殿下您費心了。”少不得還是要替妻子辯解的,他說,“臣有問過內子,那日她並沒有推二郎媳婦。不過,二郎媳婦早產,內子的確是要擔點責任的,臣已經罰她關了禁閉,她也知道錯了,日後定會改進。”


    大長公主說:“知你護短,其實護妻這原沒什麽不好。隻是,你是得該好好教訓一下你那媳婦了。如今香兒娘家不是沒人了,日後她若再敢欺負香兒,別怪本宮不給你留情麵。”


    趙侯強行按捺住心內的不爽和憤怒,麵上依舊恭敬答:“臣謹遵大長公主殿下教誨。”


    這件事就算這麽過去了,大長公主讓趙侯先退下,她則繼續在聖上和皇後麵前說柳香的好。


    “你們不知,香兒雖出身平民百姓之家,可她有一手好木工活。一個女孩子,又小小年紀的,能有如此大作為,真是讓我十分喜歡。”


    聖上知道自己姑母當年的心上人是魯國公,那魯國公是個能工巧匠。所以,如今姑母能喜歡這個柳氏,估計多半也是因為這個。


    因有先帝臨終前下的一道旨意在,所以,到了本朝,從事木工活的人依舊頗受朝廷重要。而從先帝時期就建立的,五年一次的木工選拔考,也一應延用下來了。


    明年春天,又是五年一次的大考。今年馬上的十月份開始,各地初選就要開始了。


    其實這種選拔製度和科舉差不多,都是先從地方考,拔優者送到京中來,再行大考。最後,每五年會選幾個天南海北各地送來的人入朝為官。


    原本木工是隸屬於工部的,不過,因為五年就要大選一次,且從先帝開始到今日,已經好幾十年過去了。因木工手藝而入朝為官的,如今自然也不在少數。


    人多了就容易亂,所以,聖上早在十多年前,就另辟出了一個部門來,專供給通過這種選拔賽選出來的人呆。


    ##########


    因榮安大長公主十分高調的緣故,沒多會兒功夫,幾乎整個跟來獵苑的人都知道了榮安大長公主收了趙侯府二奶奶為幹孫女的事。消息傳開後,私下裏,三五成群的都議論了起來。


    大長公主今兒高興,拉著柳香夫妻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直到天差不多黑了,才放他們二人回去。


    這件事情盧氏事先是不知道,聽到消息後,她也很震驚。震驚過後,就是高興了。所以,一見他們小夫妻兩個從大長公主那裏回來了,盧氏忙過來道喜。


    自然,趙佑樾也跟了過來。


    此事是兄弟二人事先商量好的,如今見進展順利,也都鬆了口氣。雖說此事是十有八九能成的,但沒到最後成的那一刻,總歸還是不能叫人真正放下心來的。


    盧氏在得知此事他們三個事先都知情,卻唯獨隻瞞著她一個時,麵上沒什麽,心裏難免是要有些不高興的。覺得很失落,有種被拋棄了的感覺。


    趙佑樾心思細,看出來了。


    他說:“在事情未成之前,我是叮囑過二郎的,要他誰也別告訴。隻是二郎嘴快,兜不住事,一早就便和弟妹說了。”


    可盧氏想的卻是,這不是應該說的嗎?夫妻之間,不是應該如此的嗎?


    明明二郎此事做的是對的,怎麽倒成了他討伐二郎了。


    盧氏盡量笑著說:“夫妻本為一體,凡事有商有量的多好。我知道夫君你是思慮周全之人,不說自有不說的道理在。隻是,我也不是那種嘴快的,你就算和我說了,我也不會告訴別的任何人。”


    趙佑樾也笑著,抬手指著一旁的弟弟,意味深長說:“那你看他呢。”意思是他信弟弟嘴緊,也叮囑過他在事成之前誰也別告訴,結果答應得是好好的,可扭臉就去告訴他媳婦了……此事既然已經過去,趙佑樾也不想再揪著不放,隻又對弟弟道:


    “你那將軍府閑置多年,就算現在開始修繕,估計到搬過去住,也得還有些日子。此事定是氣得父親不輕,這些日子,你凡事也稍稍收斂一些。”


    又說:“大丈夫誌在四方,又何必拘泥於眼前的這點小恩有利。”


    這個理趙佑楠不是不懂,但他做不到。


    要他在那二人跟前低眉順眼的裝孫子受氣,他寧可背負一個不孝父親的罪名,也得豁出去。


    “你就不必操心我了,我自有我的辦法。”趙佑楠隨意回了一句。


    趙佑樾抬眸看了他一眼,心知弟弟是何性子,索性也就沒再說什麽。


    趙佑樾夫妻離開後,趙佑楠直接打發了帳內候著的幾個丫鬟到外麵候著去。柳香一見這種情形,立馬覺得不對勁,也想逃。


    但被撈住了。


    “現在是大長公主的孫女了,是不是就瞧不上我這一介武夫了?”他摟著人不放,抬一指點著她唇,笑說,“逃一次就算了,還能次次都讓你給逃了。”


    柳香簡直要哭了。


    “可我真不想在這裏。”她是打死不肯在這裏和他行房的。這裏營帳與營帳間,到處都是巡邏的禁衛軍,但凡發出點什麽聲音來,肯定就要鬧笑話了。


    見她誓死不肯,趙佑楠也沒真打算逼她就範,就退了一步,牽住她手來。


    自那回他親她她沒有反抗後,二人間就生了默契來。那次之後,基本上是隔兩日會行一次房。起初兩次她說舍不得兒子,有些不肯的。之後的幾次,她態度倒是漸漸有所轉變,沒那麽不肯了。


    之前在家時,是三天一次的頻率。如今隨行來了獵苑,住了也有好幾天了。這幾天一直未有肌膚之親,他總是有些心癢難耐。


    那種滋味,一旦嚐過後,便讓人心向往之,難以拒絕。趙佑楠如此,柳香又何嚐不是?


    排除最開始在雲侯府那一次外,別的幾次,她都很舒服。如果夫妻行房都是這樣的一種享受的話,那她還是比較願意和喜歡的。


    柳香最初隻是用手幫他紓解,但她忘了,她自己也並非定力很好的人。被哄著誘著騙著,自然而然就開始頭暈腦脹,不管不顧了。


    進來時和她料想中一樣舒快,她皺著臉,這種又痛苦又渴望的感覺,她是平時第一次經曆。


    自然是不敢發出任何聲響來的,哪怕再痛苦再難以忍耐的想要叫出聲來,她都得忍著。忍到實在忍不住時,就朝伏在自己身上正不停律動的男人肩膀咬去。


    隻可惜,沒咬住,滑下來了。


    他脫了衣裳後看著精壯健碩,但其實身上沒有一絲贅肉在。蜜色的肌膚下,是緊實的肌肉,她一咬,就滑下來了。


    沒辦法,她隻能緊緊咬住自己唇。


    隨著動作的越來越快,她隻覺得身上燃燒著的那團火越燒越旺。這種既期待又享受,但又時刻跟著擔驚受怕的刺激,讓她猶如走在冰和火之間一樣。


    她怕隨時會有人找過來,心驚肉跳。但又不想停下來。那種心驚肉跳,更是給他們的這次添了不少激情在,最後,她徹底沉淪了下去,隻盡情享受著伏在她身上的這個男人給她帶來的一切。她覺得他給自己的每一下、每一次,她都甘之如飴,並且戀戀不舍。


    見她忍得極為痛苦,趙佑楠含她唇。溫柔以待,輾轉纏綿,至死方休。


    次日一早醒來時,柳香也不管昨兒候在帳外的丫鬟們知不知道一切。反正,做都做了,她也不想費心再去管這些。


    一切如常,她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今日一早,以聖上朝天空射了一箭為畢禮。之後,便是啟程回京。


    出來也有好幾天了,哪怕在外麵玩得再盡興,她心仍舊牽掛著家裏的兒子。想著馬上就能回家見到兒子了,她十分期待。


    第二日傍晚到的京城,等回到侯府,再回到青雲閣後,天已經黑了。


    現在算是真正的到了秋天了,天黑後,晚飯吹在身上特別清涼。進了青雲閣後,見妻子抱了抱肩,似是有些冷,趙佑楠則手臂伸過去,將人摟進懷裏來。


    因有那一夜愛的滋潤,還有在獵苑時他費心為自己做的一切,柳香如今對他越發依賴起來。所以,對他靠過來的這樣親密舉動,她也並不排斥。


    可能還會有點不太習慣吧,不過,已經比從前好很多了。


    小夫妻二人跨入主院時,錢嬤嬤正抱著墩哥兒等在門口。遠遠瞧見了人,錢嬤嬤高興的對精神頭正十分好的墩哥兒說:“瞧,是不是爹爹和娘親回家了?”


    墩哥兒已經三個月大了,越發長得俊俏可愛。那雙大眼睛圓溜溜的,又黑又亮。而當有人在他耳邊說話時,他也能懂得辨別方向了。


    趴在床上時候,腦袋和胸口能高高抬起了。脖頸有了勁,抱著他時,他也能自己扭頭看人了。


    不過才離開幾天,柳香卻覺得離開兒子有幾年那麽漫長。老遠瞧見了人,她不管不顧的就跑了過來。


    “墩哥兒,娘回來了,讓娘抱抱。”柳香朝兒子伸出手,把軟軟萌萌的兒子抱了過來,然後就稀罕起來,“娘可想你了,娘以後再也不離開你這麽久了,再也不讓墩哥兒這麽可憐了。”又趕緊問錢嬤嬤,“這幾日哭得厲害嗎?吃的怎麽樣?最近天氣越發冷了,得要注意一些。”


    錢嬤嬤笑著道:“奶奶放心,小爺乖得很,沒怎麽哭鬧。吃的也很正常,還和從前一樣。”又說,“你們一路辛苦了,熱水都備好了,快先去洗洗再出來吃飯吧。”


    沐浴更衣好後,柳香從乳母處把兒子抱了過來,打算晚上和兒子睡。


    墩哥兒也不知道是不是曉得今兒晚上爹爹娘親都在,異常的興奮。還總愛笑。不論爹爹還是娘親抱他在懷裏,他都望著人開心的笑。


    一咧嘴,露出粉紅的牙床來,可乖可乖了。


    趙佑楠陪著妻子一起抱了會兒兒子後,則退去外間和錢嬤嬤說:“從明天開始,著手準備收拾一番吧。再過些日子,我們就不住這裏了,搬出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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