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昭……”


    “噓,女人,接吻要認真才是,閉上眼。”


    他描畫著她的唇瓣,熱氣噴灑在她的鼻息之間,他的大手緊緊攬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細腰,他的聲音低沉好聽,恍惚是**藥,竟讓她忘記了反抗。


    他看著她慢慢的忘記抵抗,加深了這個吻,很好,他就是要讓她知道,誰才是她的男人,誰才是她的老公。


    他本就是個溫柔的男人,可是年少的他經曆了喪父喪母的痛之後,變得閉塞而又殘忍,那時的他不再相信任何人,在他的字典裏,一切都是虛妄而又虛偽的,而他要做的就是冷眼旁觀。他從十幾歲開始就學會了偽裝,偽裝成一個浮誇的少年,偽裝成一個飛鷹鬥狗的紈絝,他讓自己盡量看上去像一個不成器的男人,隻為了避開那看不見的刀槍血雨。


    可是現在的他卻願意敞開一塊地方,給她一片安寧,給自己一片淨土。


    此時天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天公即便不作美,他依然無怨。


    他幫她理好被雨水打的微濕的發絲,“瀟瀟,曾經本王說過要帶你見見商州城的雨景,還記得嗎?”


    “嗯,記得。”


    “去看看雨景吧,商州城細雨很美。”


    “好。”


    李瀟玉也不知道怎麽了,仿佛中了他的魔咒,被他說的竟然真的想看看這細雨迷蒙中的商州城。


    他將她打橫抱起,隻是從房頂跳落地上的一瞬間,他臉色有些變化,難道這疼痛竟能如此之快嗎?


    “你怎麽了?”


    慕雲昭笑了起來,“無妨,跟本王走吧。”


    慕雲昭接過林鵬遞過來的油紙傘,伸出手,掌心朝上等待著她將手搭在上麵。


    這一刻,細雨裏,他仿佛是等待了她許久的王子,期待著他的公主回歸。而這一刻,她有一種幸福在敲門的感覺,那是一種積攢了許久的孤寂之後,迎來的屬於煙火一般璀璨而又耀目的感覺,晃暈了她的靈魂。


    她將手搭在他的掌心上,由著他慢慢握起,由著他一手撐傘,一手拉著她往商州城的街市走去。


    這秋季是一場秋雨一場寒的,可是她卻沒有感覺到衣衫單薄,也沒有感覺到瑟瑟的秋風,取而代之的是雨中的心曠神怡和空氣新鮮。


    她好奇的打量著慕雲昭,她不明白這樣一個男人怎麽會喜歡在雨中散步,他不該是喜歡叱吒風雲的嗎?又或者越是這樣邪魅的男子越是喜歡藍色的憂鬱?


    這油傘下的他,與初見的時候不一樣,沒有那麽腹黑多計;與平常的時候不一樣,沒有那麽老謀深算。這也許就是人性的多麵性吧,能同時存在多個不一樣的自己,讓人也不覺得自相矛盾。


    “瀟瀟,這秋雨滴在石階上會有一種空洞的感覺,這種感覺會讓你整個靈魂陷入空靈的狀態,你仿佛不在這個世界上,又仿佛你身邊有一團白霧將你籠罩,帶你穿過重重迷霧,進入一個忘我的世界裏。”


    他攬著她的腰,將她帶入一處偏僻的院落,他從腰間取出一把鑰匙,打開了一把早就上了鏽的銅鎖,這大門推開之後,裏麵是一個青苔滿石階的院落。


    他在她的耳邊輕笑一聲,“你靜下心來聽一聽,會讓你有一種忘憂的快樂。”


    “忘憂?”


    “嗯,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小雨他拍打著水花,會讓你沉醉在這一刻的安寧裏,忘卻一切煩擾。”


    慕雲昭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他的表情是放鬆而又快樂的,仿佛這些雨滴聲讓他快樂了不少,也讓他幸福了起來。


    李瀟玉看著慕雲昭這般心滿意足的表情,她也閉上眼,深一口氣,靜靜地感受著周圍的一切。


    此時她的腦海裏想起了一首應景的歌曲,揚唇緩緩唱了起來,“嘀嗒嘀嗒嘀嗒嘀嗒,時針它不停在轉動,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小雨她拍打著水花。”


    李瀟玉還想唱著,他眼睛眨了眨,有些欣喜若狂,“這首歌,可願教我?”


    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本王,他真的喜歡這首歌?


    “你很喜歡?”


    “嗯,我一直想著這細雨該用什麽歌曲來演繹,這首歌映襯了我的心思。”


    “那你去找幾個碗筷來,沒有配樂,我是唱不出來的。”


    “碗裝雨水,奏樂嗎?”


    “怎麽,隻許你吹奏長簫,卻不許我敲打樂曲?”


    “好,你等著。”


    李瀟玉看著慕雲昭猶如頑童一般,那種由衷的快樂和驚喜是裝不出來的。他讓她有了些許的心疼,他有多久沒有快樂過了?僅僅是一首走進他心扉的歌,就讓他這麽激動,他怕是少年經曆了不少事情吧。


    他是飛奔而至的,他似乎忘了使用輕功,隻知道快速奔跑。


    “喏,你要的碗筷。”


    “嗯,我試試聲音。”


    她與他盤腿坐在堂屋前的走廊裏,一人敲著盛水的碗,一人隨著曲調跟著輕哼。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是不是還會牽掛他,嘀嗒嘀嗒嘀嗒嘀嗒,有幾滴眼淚已落下,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寂寞的夜和誰說話,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傷心的淚兒誰來擦,嘀嗒嘀嗒嘀嗒嘀嗒,整理好心情再出發,嘀嗒嘀嗒嘀嗒嘀嗒,還會有人把你牽掛。”


    慕雲昭學著她的曲調,跟著她慢慢唱著,許久年以後,當她問他,什麽時候非她不可的時候,他總是指著外麵淅淅瀝瀝的雨絲笑起,“滴答開始之時。”


    人有時候就是這般,感動是一瞬,心動也是一瞬,而緣分卻是一生,而他與她是慶幸的。她是他的妻,而他是她的夫,他們不是恨不相逢未嫁時,她與他也不是還君明珠雙淚垂,他與她情深緣深。


    他喜歡斜坐在冰涼的走廊裏,看著她搖頭晃腦的唱著歌,她喜歡他目不轉睛的望著自己,那雙秋水連波的眼眸含情帶笑,讓她感受到了兩情相悅的美好。


    走廊外麵的雨越下越大,走廊裏的油紙傘斜放在一處,而身後則是豔豔綻放的秋菊,金燦妖嬈。


    “你可冷了?”,慕雲昭握起她的手,“我帶你飲些茶水。”


    “這裏會有茶水?”


    “嗯,這裏是我母妃以前的故居,自然有茶水。”


    “拿走吧。”


    慕雲昭將自己的外袍脫下,為她披上,而他抓緊她的手,將她的柔夷放入他的暗袖裏,她抬起頭,有些納悶。


    “秋風凜冽,你的手涼,需要捂暖。”


    李瀟玉在上一世聽說情侶之間,有一種幸福,是冬天之時,男孩將女孩的手放進口袋裏,為她取暖。以前她隻是微微一笑,完全當做笑話,如今她感受到了這一刻的暖心和歡喜。原來這就是被人奉若珍寶,捧在手心的感覺。


    窗外的秋雨漸漸成了水牆,密集的雨水讓他的茶壺都染上了一層水汽,他就坐在這水汽之中,猶如謫仙。


    他確實是一個不多見的古風美男,星眸劍眉,薄唇櫻桃口,他的十指堪比女子,瑩潤蔥白。他散開了三千煩惱絲,如墨的青絲散在身後,甚至拖到了地上。他錦衣黑袍鋪在地板上,而他雲袖正隨風搖擺。


    當他抬起眼與她對視時,她竟然有了躲避的衝動,這家夥的眼神有毒。


    “瀟瀟,我這茶你品品,感受一下。”


    “這茶有些苦。”李瀟玉皺起眉,這茶怎麽這麽苦?


    “先苦後甜,回甘才會持久,人生如此,茶道亦如此。”


    慕雲昭端起茶杯,習慣性的一手握拳支柱下巴,修長的手指輕巧這白玉瓷碗,對著她粲然一笑,細細品起來,“這茶,醇厚,味甘,清香,透亮。”


    此時的他很慵懶,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很恣意,他一腿蜷縮,一腿伸直,如羽扇的睫毛眨著,仿佛他手裏的茶是極品,讓他沉醉其中。


    她納悶的再喝一口,哎呀,還是那麽苦。


    “瀟瀟飲茶如牛飲,白瞎了我的好茶。”


    他無奈的搖著頭,卻讓她有些賭氣的仰頭咕咕喝下,“不就是茶嘛,解渴就行。”


    “哎……”,他幽幽輕歎,看向窗外的雨絲,“這場雨怕是讓你我都回不去了。”


    “這裏可能過夜?”


    李瀟玉感受到四周有些潮濕,這裏似乎很久沒人來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住。


    “嗬嗬,有我在,瀟瀟怕什麽?”


    慕雲昭一直用“我”自稱,讓她感覺很舒服,這樣的他平易近人,不會讓她產生距離感。


    “嗯,你左右都是我的夫君,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這句話仿佛戳中了慕雲昭的爽點,他的笑容更加燦爛,“瀟瀟……”


    “嗯?”


    “我喜歡你喚我夫君,聲音很美妙。”


    李瀟玉臉一紅,這個家夥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調戲自己。


    “瀟瀟,我答應過你一件事,你還記得是什麽嗎?”


    “什麽?”


    李瀟玉有些好奇,他答應她了什麽?


    “《鳳求凰》,你可記得?”


    她感覺更熾烈的燥熱,《鳳求凰》?那不是男子求婚女子的曲子嗎?


    “瀟瀟,我很想讓你知道,我心悅你。”


    他是想說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嗎?


    他拿出隨身攜帶的長嘯,伴著紅泥小爐火的一室茶香,吹奏著一曲醉人心扉的《鳳求凰》。他的眼神很明亮,亮的猶如繁星,璀璨了夜空,照亮了人心,開啟了一段心悅君兮的愛意綿綿。


    這首曲子讓她羞得臉頰通紅,這是她長這麽大頭一次這麽害臊,被人表白就是這滋味嗎?心跳如鼓,既興奮又激動,還有著一絲絲的洋洋得意?她想,她真的是戀愛了,陷入了他編織的夢幻裏。她也想放開手腳,與這個所謂的夫君,痛痛快快的愛一場,不管這場愛是痛徹心扉還是香甜如蜜,她都想嚐試一番。


    “慕雲昭!”


    “嗯?”


    “我們戀愛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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