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陳先生看出了什麽來沒有?”


    金沐晨抬頭看了這克裏斯一眼,這家夥臉上帶著幾分得意的神情,看樣子是想考考自己嘍?


    在這些美國人麵前,最好是不要謙虛,因為他們天生就不知道謙虛這倆字是什麽意思,於是金沐晨就接過話茬說道。


    “這幅畫嗎?應該是中國的一幅古畫。。。”


    “嗬嗬,廢話這肯定是一幅中國古畫。”


    還沒等金沐晨說完,這克裏斯就打斷了他,而且還麵帶輕蔑,仿佛看著金沐晨就是一個騙子。


    而金沐晨這時候去依舊不為所動,並沒有被這克裏斯的輕蔑所打擊到的樣子,隻是他看著這克裏斯的德行,一下就想起了他的那個從中國坑來了不少古代字畫,然後建了一個福瑞爾藝術館的那個家夥。


    據說那家夥後來口味都已經被養刁,一般的畫他都看不上,甚至他還專門吩咐那些給他在中國收羅字畫的家夥說:“元代以後的字畫就不要拿給我了,我隻收元代之前的畫作。。。”


    再想想這幅畫的特點,金沐晨好像一下就抓住了些什麽。


    “這幅畫上麵的題跋,都是明清時期一些中國文人雅士的,在看這幅畫的特點,我覺得這幅畫應該是宋朝時期的畫作。”


    他這話一出口,這克裏斯麵容猛地一怔,光是看他這副神情,金沐晨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這時這克裏斯看著金沐晨不由得想到,真沒想到哈,這個看起來凶神惡煞一般的家夥,還是有點門道的,一般人看了顏色保存的如此之新的畫作,可都不敢斷定這是宋朝的古畫呢。


    宋朝距今可有好幾百年了,那時候的畫作流傳至今,能夠保存的這般完美的,可以說是絕無僅有呢,所以一般人就算覺得這幅畫是宋朝的古畫,可也不敢輕易的下判斷呢,這家夥就敢,這說明這家夥還是有幾分本事的。


    而金沐晨這時候則是拿起的放大鏡,開始仔細的觀察起這幅畫上麵的特點來。


    這幅畫上麵的一些技巧,咋一看起來,給人的感覺非常像是明代的繪畫,因為那些化作內的元素的特點,和明代的繪畫非常的像。


    就比如這畫作裏麵的山石,就非常像明代吳門畫派的周臣,和唐寅的繪畫風格,再往後看,這畫裏麵的垂柳和蘆葦的描述,又非常像明末清初時期的畫家藍瑛的風格。


    而畫卷裏的霧氣和枯木,又和清代畫家龔閑的繪畫風格非常的像,再加上那畫卷裏的鴛鴦,蘆葦和白鷺又非常像南宋時期題材畫冊裏的風格,所以這是一幅糅合了多種繪畫風格的畫作,畫作技巧非常的豐富。


    這就賦予了這幅畫獨具一格的特色,而最最要強調的一點就是,這幅畫糅合了很多種風格,而那些特點明確的風格,卻都是在這幅畫後麵的年代才出名的,那麽到底是這幅畫糅合了後代畫作的風格呢,還是後代的畫家們,借鑒了這幅畫裏畫作的技巧和風格呢?


    但凡要是有點邏輯思維的人,隻要那麽一想,就知道了,肯定是後代的那些畫家們,借鑒了這幅畫裏的畫作技巧和風格,然後各取了一部分,各自發揚光大,才成就了他們賴以成名的技巧。


    那麽這樣看來,這幅畫絕對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獨家大作啊!


    但是通觀這幅畫的全卷金沐晨發現,這幅畫的技巧運用的豐富豐富程度,遠遠超過上述任何一位畫家。


    周臣、唐寅、藍瑛、龔閑的畫法隻是得了這幅畫裏麵的,諸多繪畫技巧的一端而已。


    縱觀中國古代的繪畫史,能夠具備這麽豐富繪畫技巧的,還真就沒有幾個,那麽到底這幅畫是誰的畫作?


    金沐晨放下放大鏡,坐在沙發上開始苦思冥想了起來,想了好一會兒,而這時候一直站在旁邊的傑西和克裏斯,倒也沒有打攪他,尤其是克裏斯,看著金沐晨的眼神,更是囧囧發光,這時候他想的就是,看來還很是小覷了天下英雄哈。


    原本以為,這家夥不過就是一個蠢笨的保鏢而已,現在看來,這家夥還真是個懂行的人哈,因為這家夥看這畫時候的先後順序,他可都看在眼裏呢,這可是專家鑒定畫作的時候,才會懂得的竅門呢,而且還得是那種非常懂得中國古代字畫的專家。


    就在克裏斯感歎自己看走眼的時候,金沐晨也在苦思冥想這幅畫的來頭,想著想著,在抬頭看了看和克裏斯,想起他那祖爺爺,專門喜歡收場元代之前中國古畫的習慣。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看過的台@北古董博物館公開的一些藏品的花車,那其中恰恰一批南宋團扇繪畫,使用的繪畫技巧好像和這幅畫非常的像。


    這些南宋團扇出版於台@北故宮的《宋代書畫冊頁名品特展》,以及《中國繪畫全集》第六冊中,其中多件南宋小景團扇,與這幅畫的特征非常一致,隻不過眼前這幅畫的元素特征遠勝那批團扇,畫卷中鴛鴦、蘆葦、白鷺的神妙程度,絕非任何名作可以比肩的。


    想到這裏,金沐晨突然想起了這麽一個人,早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時候,國內的一批文物工作者,就曾經整理過中國曆朝曆代所有的著名畫家,以及他們的代表作。


    而在描述宋朝時期的畫家和畫作的《宋畫全集》中,就有提到過這麽一幅作品,名字好像叫做《秋塘圖》,描述的內容和麵前這幅畫的內容就非常的像,而對那副《秋塘圖》的總結,好像就是說那幅畫,已經流失到了海外,具體是不知所終了。


    而那幅畫的坐著,就是北宋時期大名鼎鼎的畫家,趙大年了!


    趙大年是中國北宋晚期最重要的文人和畫家,甚至在北宋時期的繪畫界的地位,比那位文清皇帝還要高出一截。


    北宋時期的《宣和畫譜》對他這個“當朝畫家”,作了詳細記載與評價:“宗室令穰,字大年,藝祖五世孫也。令穰生長官邸,處富貴綺紈間,而能遊心經史,戲弄翰墨,尤得意於丹青之妙,喜藏晉宋以來法書名畫,每一過目,輒得其妙。”


    由此可見,這家夥還是一位皇親國戚,隻不過他的藝術造詣,可要比他那位敗家的文清皇帝堂弟要高得多,而在文藝界的地位,也確實比他那皇帝堂弟要高。


    在《畫繼》中也有對他的評述:“光州防禦使令穰,字大年,雅有美才高行,讀書能文,少年因誦杜甫詩,見唐人畢宏、韋偃,誌求其跡,師而寫之,不歲月間,便能逼真,時賢稱歎,以謂貴人天資自異,意所專習,度越流俗也。其所作多小軸,甚清麗,雪景類世所收王維筆,汀渚水鳥,有江湖意。又學東坡作小山叢竹,思致殊佳,但覺筆意柔嫩,實年少好奇耳,若稍加豪壯,及有餘味,當不立小李將軍下也。每作一圖,必出新意。”


    這兩段宋人的文字,就清晰地記錄了趙大年的各種特征,勾勒出了這個人的形象。


    而從作品的流傳度上說,這趙大年傳世真跡可以用極其罕見來形容,是一點都不為過,目前公認真跡,好像就隻有波士頓美術館收藏的一幅《湖莊清夏圖》。


    而那幅畫,在去年金沐晨光顧波士頓美術館之後,就已經落入了他的囊中,隻不過因為他的紫玉空間裏,好東西實在是太多,他甚至都來不及抽時間,把那幅畫拿出來,好好的品鑒一番。


    這時候猛然想起了這些料,他突然站起身,問那克裏斯道:“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洗手間嗎?”


    克裏斯以為他是之前在樓下酒喝多了,也沒怎麽多想,就伸手指了指在房間另外一邊的洗手間。


    金沐晨起身進了那個洗手間,然後關上了門,不過關門之後,他第一件事就是,伸手進了紫玉空間裏一番摸索,很快就把那副之前在波士頓美術館裏‘收藏’到手的那副《湖莊清夏圖》給拽了出來。


    也顧不上環境簡陋,他直接打開了這幅畫的卷軸,畫麵延展開來,立刻就感覺特別的熟悉,因為畫卷的長度,還有畫卷裏麵的繪畫方式,可以說和外麵茶幾上的那幅畫,可以說是如初一則,尤其是畫麵裏的各種花草樹木,還有裏麵的小鳥,鴛鴦等動物。


    所使用的繪畫技巧,可以說全都一樣,和外麵看到的那幅畫裏麵的內容是完全一樣。


    看到這裏,金沐晨基本就已經斷定了,外麵那幅畫,肯定就是趙大年的作品,特麽的,這下是要發達了。


    這時候他也想起來了,趙大年的傳世畫作本來就不多,古代就有人專門整理過。


    比如汪珂玉的《珊瑚網名畫題跋》、卞永譽《式古堂書畫匯考》和吳升《大觀錄》裏,就都有對趙大年傳世畫作的記錄,而這幅畫在這些史書裏記述的名字好像是叫做《秋塘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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