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2-04-09


    008吾兒之名:昭


    憑著21倍的視力,牙五終於東麵上空,看到一抹刀尖般的黑芒劃破天際,地麵輕微的震顫,黑暗揚起一縷悠長灰白的煙塵,煙塵從原始森林邊緣縱深的延綿幾公裏。此刻,雪原和森林交接處,突然躍出一隻長毛野豬,然後是第二隻,第三隻…獵狗,腐狼,惡熊,這些平常不多見的野獸成群結隊的迸湧而出。


    它們如水流匯聚,成型,衝擊,形成了一波洶湧波壯的獸潮。


    本該是危急無望的時刻。牙五和燮也早已身體虛浮,山窮水。他們做好了死的準備。而此刻,那些來自遙遠東方的獸群,貫穿森林,吼聲四起,如決堤的洪水撕碎一切,一路勢不可擋。


    “吼――”獸吼此起彼伏,衝散了邊沿處匆忙迎敵的蟲子,如一把尖刀直指蟲群心髒。


    “吼――”燮回應著獸怒,他滿身創傷,遙向星空,那雙深邃的黑瞳,煥出桀驁不馴的傲氣。牙五神情瞬時一變,嘴巴張的老大,回憶起到了那一句:“希望自東方來。”難道,指的就是眼下這一刻?


    “先退到樓頂。”黑豹笑道,臉上卻掩飾不住內心的驚喜:“我們的援軍,終於來了。”


    牙五頓時喜上眉梢,眼瞳熄滅的光芒再次熊熊燃起,他摸了摸背袋內幾個一直沒有使用的檸檬fd-98式檸檬手雷,笑了笑,現也該它們派上用場的時候了。他有些慶幸,沒有方才的無望之時浪費掉它們。


    不然就憑他們現的傷殘之軀,即便希望即,可想要等到救援來到眼前,也還真是個難說的事情。荒野行走,有效配置彈藥是永不失色的真理。它的深層次含義是,老子是塊硬骨頭,要啃也要崩掉你一顆牙。


    不狠一點,別人就比你狠。


    雖然幾顆fd-98式檸檬手雷要殺那兩隻金甲蜈蚣難不小,可要時間上阻礙一下他們,還是很有價值的。他從背包裏摸出七個手雷,不大,兩個雞蛋大小,背靠牆壁,向著蟲群密集之地扔了出去。


    “轟!”手雷炸開,彈片四射,密密麻麻蟲群爆炸心,方圓內很快倒下去七八隻蟲子。燮回頭看了一眼牙五手裏的武器,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兩者都倚牆而立,掐準時間,蟲群圍上來的時刻就丟出一個。


    炸的蟲子人仰馬翻,暫時止住蟲群的撲勢:“燮,幫我阻它們三十秒。”


    一個眼神,燮毅然衝向蟲群,爪心內的黑炎,“嘭”的一聲再次燃起,隻是這次比之前還要微弱,不過這並妨礙他如死神般收割蟲子的性命,他像一堵不可逾越的城牆,將蟲群阻身前。牙五也不敢耽擱,從背包內抽出四五根定時觸裝置,手指大小,小心翼翼的設定好時間,分別大樓門口處十米,以及入口處各按上一個。


    手裏還剩下三個,布置完一切,三十秒,不多不少。


    金甲蜈蚣似乎因吃了上次的虧,再也不敢獨戰,陰陰的藏於蟲潮。連續三次突然難,燮的身上又添傷。


    他怒吼一聲,勢如泰山,不退一絲一毫。


    牙五檢查了一下布置完畢的陷阱,確無遺漏。


    “我們去樓頂。”牙五大喊一聲,黑豹聞之身形一撤,再次錯開了一隻金甲蜈蚣的突然偷襲,身子雖然避開,銳利的鋒芒卻胸側刮出一條淺淺血痕,它瞄了一眼那隻身形嬌小,渾身透著金色的蜈蚣,不敢戀戰,兩步退到牙五身邊。


    金甲蜈蚣並沒追擊,它們有足夠的炮灰將去消耗對方的力量,並不會再來親身犯險。


    兩人一前一後,相互掩護,艱難上了階梯。隨著兩人退入,蟲群一擁而進,牙五又四樓和七樓各留了一個fd-98式定時觸手雷,加上自己手裏的後一個,如果不出意外,間阻蟲子十分鍾應該問題不大。


    他們來到樓頂,第一個手雷轟然炸響,蟲群短暫出現了一絲遲滯,但也僅僅是遲疑了一下,接著又源源不斷湧入。牙五拆掉了沿路的階梯,隻留下了四樓和七樓掩藏fd-98定時觸手雷的兩座,可以短暫阻礙對方。


    獸朝到,勢氣正旺,而蟲群雖然數以萬計,但是麵朝深淵,又是圍著孤樓,能夠正麵對戰的蟲子數量被限製一個極小的範圍,久攻至今還未能取得寸功,早已煩躁不已,如今經過了好幾個小時的消耗、鏖戰,銳氣消磨殆,又被獸群一陣衝擊,邊沿部分被衝的七零八落,因不知獸朝底細而略顯慌亂。


    獸群氣勢壯如山河,可能是瞬間來襲太過突然,蟲群陣腳不穩,也可能因為背部受敵,指揮體係還未跟上事之態,蟲子雖然視死無畏,但沒有統一的調,成片成片被蠶食消耗,慌亂之下,也隻有東麵一小片的蟲群出來抵擋。雖然隻要攔住獸群一小會兒,整個蟲潮大軍完全可以從容穩住態勢,以優勢兵力反圍獸群。可是獸群的銳利之勢如山洪爆,與之相遇的蟲群一觸即散,紛紛被踏成片片蟲泥。


    “嗷――”野獸粗厚狂暴的怒吼。


    吼聲震天。至少上千隻野獸同聲而怒,整片雪原地動山搖,它們形成尖錐形列隊,像高速飛馳的箭矢,衝向蟲群央,密密麻麻的蟲群像一塊破布,被一點點撕開。前排的蟲子稻穗般紛紛倒地,嘶鳴慘之聲此起彼伏。


    燮遙指獸潮:“看到沒有,現隻是開胃菜,大餐馬上就上。”


    牙五看得心驚肉跳,如果不去觀察對方的物種、體態,活脫脫就是一隻指揮得當,排兵布陣巧妙的人類軍隊,這過去的幾天時間,自己仿佛不是活人類世界,好比進入了奇異的神話傳說,令人難以置信。


    “嗷――”又是一陣粗暴的咆哮,聲音來自於獸潮尖刀部位的一隻奇異惡獸,是一隻雄獅,如帝王般狂奔於整支獸群的前端,蟲子他的利爪下紛紛化成碎肉,體型足有三個成年人那麽巨大,獠牙畢露,棕櫚長毛,白黑之色相間,威武凜凜直入蟲群咽喉。隨著吼聲落下,整支錐形獸軍又生變化。


    獸群左側突然分出一把銳利尖刀,有三隻野獸帶領,往北麵突入蟲群,尾部與獸軍相連,形成一個大口袋,像一張利齒畢露的巨嘴,一口吞下了數千隻蟲子,隨著戰線拉長,口袋前端再次與原獸潮合攏,而落入口袋裏的蟲群,慘叫著,掙紮著,也不過幾分鍾時間,被完全消滅,消化於無形。


    至此,整個蟲群外圍部分,想成了一個蟲子真空,受潮大軍像一個毒瘤,真正的抵住了蟲群前沿的反撲部隊。


    “嘶――”牙五看得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蟲群被衝擊得潰亂無形,獸潮鋒芒畢露的獠牙收割著群蟲,蟲子傷亡越來越大。後部分的蟲子自己背部幾乎完全失守的情況下,終於利用這絕大的傷亡換回了緩氣之機,它們艱難的調轉方向,利用數量上的絕對優勢,勉強的形成了一支反突隊伍。


    第一波反擊總算形成。


    “桀――”蟲子慘叫聲回響著痛徹心扉的嘶鳴。


    “吼――”獸群威勢盛。兩方麵的部隊隨著間距離的拉近,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五米……終於,撞一起。


    “轟隆隆”地麵像是生了一次小型地震。


    真正的血戰,開始了。憑借巨大的衝撞力,先接觸的前方部隊紛紛被拋向空,落到地上化成一堆堆汙血四溢的爛肉。


    其,有野獸尖銳的獠牙撕破了蟲子的咽喉,有惡熊將蟲子高高舉起,兩臂一展,將其撕成兩半;後麵的成群獵狗,成群結隊,形成一個火力集的小團隊圍獵數隻蟲子,二對一,三對一,眨眼間將對方咬成囫圇身體;體型出奇龐大的屍狼,血口一張,一口撕掉了蟲子的腦袋。


    蟲子雖然暫落下風,但數量占有優勢,一隻蟲子限製住了一隻獵狗的行動,後續的蟲子立刻跟上,將尖銳的爪子捅入了失去防護的獵狗肚子,往回一帶,腸子像開了口的水袋子,稀裏嘩啦的流了一地。


    “轟!”牙五掩藏大樓大門口的第二個炸彈也轟然炸響,為這樣的浴血鏖戰增添了一份血腥之氣,方圓幾公裏之內,再也沒有了灰白色的雪層,到處都是混戰的場麵和漫天血色。爆炸帶動著整棟大樓搖搖欲墜,牆麵上的水泥石塊嘻嘻嗖嗖的往下落。看著視線的蟲獸大戰,即便牙五這樣行走於荒野,天天刀山滾過的獵者,臉色也不由的變得蒼白。滿地的斷肢殘骸,血浸大地的廝殺,延綿不絕怒吼和慘叫。


    這一切,像一片刀片,輕輕的劃開了大地的血肉,翻湧出泊泊不的血泉。滿眼之內,除了血,還是血,漫天遍野的血色。


    獸潮的接觸部隊雖然損失不少,但後麵的部隊絲毫不亂,不懼,前麵倒下,後續獸群踏著同類的屍體繼續衝擊。混戰的波及範圍越來越廣,直到全麵接觸。獸潮時機上占有絕對優勢,單體力量上絲毫不遜,甚至猶有過之,隻是對方數量相比獸群要多出不少,但有組織,有調的襲擊之下,本來就混亂不堪的蟲群陣線陣腳加虛浮,整條戰線,竟然輕微的出現了一絲後移。蟲群正麵方向,弱勢已現。


    尤其獸群極為集,具火力優勢,為了對付蟲子的硬殼,善於團隊作戰的獵狗和屍狼,往往三隻或兩隻會形成一個小陣型,而蟲子匆忙迎敵,調有失,所謂有組織殺無組織,有配合的殺各自為戰的,麵對氣勢如虹的密集型獸潮,整條戰線央,終於出現了一個缺口,獸潮抓住戰機,集力量將缺口打穿,擴大。


    也不過四五分鍾的時間,剛剛組織起來的蟲子反擊部隊被徹底衝散,蟲子四處潰退。那隻毛色黑白相間的雄獅踏著高高堆起的蟲屍,仰天長嘯,開始散開追擊蟲子的部隊再次合攏,形成一個型長型尖刀,向著央挺進。


    牙五注意到獸群的奇異變化,滿臉愕然,指著那隻雄獅,對燮說道:“剛才,他說了什麽?”


    “他說,不必理會潰散的殘兵,直取蟲子央大軍。”燮的語氣裏透著讚揚,也有隱隱的一絲感動,聲音,竟然出現了極其細微的顫動。


    牙五暗自感歎了一下。


    他不由的想道,如果人類同樣和眼前的這兩個物種大起戰事,那麽誰會贏得終勝利。答案是無謂的,可能鏖戰雙方都不會是終的勝利者。除了殘殺,除了多的生命灰飛煙滅,可能終什麽都不會剩下。


    但是,這樣就能夠避免戰爭嗎?任何時代,任何世界,如果說其他都可以避免,那麽這個名單,唯獨沒有戰爭二字。


    “轟!”第三顆炸彈轟然巨響,大樓搖晃得加厲害。本來密密麻麻緊圍著孤樓的蟲群,開始漸漸的稀疏起來,當然相比與牙五他們兩個,外圍的野獸軍團才是它們眼下的危機。兩人不由的鬆了口氣。


    兩隻金甲蜈蚣,顏色加明豔的那一隻,也有好久未曾出現,想必已經遠離此地,去對付獸潮大軍了。而那隻被燮擊成重傷的金甲蜈蚣,則時不時的遊走於孤樓四周,似乎依舊不甘放棄,尋找著雪恨機會。


    “吱――”一聲戾鳴從高空直落而下,空,一隻翼展超過十米的巨大白頭禿鷲,他們頭頂盤旋而下。背包的小獸,似乎被鳴聲擾醒,迷迷糊糊的抬起了腦袋,一臉睡眼朦朧。燮望著小獸,抬起前蹄,它的額頭上揉了揉,眼神,說不出的慈愛和無奈,他苦澀往上麵看了看禿鷲,出一聲長長嘶鳴。


    “你們該走了,牙五。保護好我的孩子。”燮淡淡說道。


    “你為什麽不走?”牙五一臉疑惑。


    “跟著我太危險,真正的危險並不僅僅隻是這些蟲子。而且,‘他們’要對付的目標,就是我,我不能冒這個險。”燮打斷了牙五真要出口的提問:“沒時間了,牙五。謝謝你,你是第一個平等看待我族之人的人類,不要問太多,今日我若逃過此劫,將來有緣我們還會再見。”說著他的爪子向牙五抓來。


    牙五一愣,等到回神,已被燮抓住身體,高高托起,扔向了正從高空落下的白頭禿鷲,他身體一輕,回頭向下望去時,自己已經站了禿鷲羽翅之上。背包裏的小獸,驚慌的狂叫起來,牙五按住了小獸預要跳躍而去的身體,將他牢牢的摁了自己懷。它掙紮著,反抗著,可畢竟敵不過牙五身為進化者的力量。


    “記住,吾兒之名:昭。”燮深深的看了一眼牙五,然後絕然的向著已經接近孤樓的一支獸群隊伍一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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