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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蛇和鷹眼的身體,竟然瞬間一沉,一股無比壓抑的力量,像萬斤巨石轟然下墜,壓著他們喘不過氣來,而他們唯一能做的是,依靠體質力量強行突圍。在這方麵,作為感官係的黑蛇無疑很吃虧,他艱難調動所有體內力量,向力場外跑去,可這短短十來米,卻如黑夜一樣綿延漫長。


    他的視線,不經意中,瞥了一眼黑蛇。


    黑蛇身為斯圖亞特正式成員,在那些珍惜基因技術修正下,無疑擁有優異的體質,這就是斯圖亞特的恐怖之處。包括眼鏡蛇,這些龐大大物,由於在基因學上的遙遙領先,普遍會對進化者身體進行一定幅度修正。甚至包括那些低階精神係和感官係進化者,從小就在體質方麵優於常人。


    當然,這些技術,即使僅從表麵看,斯圖亞特依舊遠遠領先。


    鷹眼自然是這種技術的受益者。不過即便是他,也完全沒有足夠把握,在二次構成武器觸發前逃出冷光力場籠罩區域,雖說逃出力場並不代表著安全,但也隻有鷹眼這樣的斯圖亞特成員才深知,這種類型的二次構成武器,在其力場範圍內的殺傷力是整個武器殺傷區域中最為強大的。


    黑蛇,鷹眼,驚恐中,兩人不經意四目相交。


    黑蛇隱隱看到那受驚的目光中,有某種不容置疑的東西跳躍,注意力從那雙眼睛上往下落了幾公分,他看到了鷹眼的嘴唇在動,這是一種普遍在荒野中運用的隱語,作為訓練有素的高階老a,自然熟悉無比。


    黑蛇接到了來自鷹眼的一個命令,一個讓黑蛇悲歎——心中無比刺痛的命令。


    鷹眼的命令是:“開啟模擬立體形象。”


    這也是一個隻有黑蛇和鷹眼彼此之間知道的秘密,是黑蛇時常用來保命的一種高端感官能力,屬於生物形象模擬能力的進階版。它能根據被模擬的對象,利用光線投射構建出一種立體化的擬人形象。由於構建出來的形象逼真度較高,常常用來混淆敵人視線,替代真身,甚至金蟬脫殼。


    至少這種能力已救過黑蛇好幾次命。


    可這個能力有弱點,一旦使用,會急劇消耗他的體力。所以不是必須,黑蛇絕不會輕易動用,不然,缺乏體力支撐的他,會因為身體機能衰退,而導致自身體質防禦的大幅度下降,同時使自身戰力嚴重受損。這也是為什麽在一開始對付查理斯時,黑蛇並沒有考慮使用這種能力。


    因為它的弱點太明顯了,一個不慎足以賠上性命。


    而眼下,鷹眼強行讓他使用立體形象模擬,說明對方為了自己的生還希望,完全已不管他的死活。而他一旦使用,無疑生還更加渺茫。一個戰力和防禦都嚴重受挫的感官係進化者,麵對自主開啟的二次構成武器,這和給自己咽喉上劃一刀有什麽區別。純粹就是找死。


    黑蛇突然覺得很悲哀,迷茫痛苦的情緒油然而生。


    他突然覺得,這次並不算漫長的任務執行期間,鷹眼變了。或者說,從一開始自己隻是他手裏的棋子。


    現在這粒棋子,倒了拋棄的時候。


    如果這個命令,是除鷹眼之外的任何人對他下達的,他肯定會冷笑一聲,決然不顧,可這命令卻是來自於黑蛇。一個曾經將尊嚴和性命重新還給他——有恩惠與他的人。如今,這人為了使自己活下去,不念長久以來彼此建立起來的信任和信義,要將自己像扔掉一件舊玩具一樣甩手拋棄。


    或許,這並不能說明自己沒有利用價值了,而是到了該發揮自己最大價值的時候。用自己的命,換他的生還希望。


    另外一麵,他也不知道,麵對這種菲斯所思的兵器,自己的模擬能力是否可以生效。


    尤其是這個想法,鷹眼的命令,深深的刺傷了黑蛇。一種不知道是否具有效力的能力,在未知情況下,僅僅為那可能的成功率,就可以完全將他放棄。也許對方從頭到尾隻是將他作為一種工具罷了。


    “僅僅隻是工具麽,嗬嗬。”黑蛇自嘲的笑了笑。


    當然,黑蛇也承認,如果能力生效,的確可以為鷹眼轉移一部分火力,從而為他打開一點生還的希望之門。


    黑蛇絕非善人,甚至他認為,自己絕對屬極惡之徒。


    可以為目的不擇手段,殺掉那些阻礙他的任何人,不管對方是否和他有所關聯,包括女人,孩子,及毫無還手之力的老弱病殘,隻要被殺之人對他的目標有利。他曾經將一孩子的腸子從肚子裏掏出來,澆上汽油,從一端點燃,一直燒到他的肚腹。而那孩子到死都在哭喊,神情淒迷絕望。


    而他,像冰冷的鋼鐵一樣堅硬,絲毫不為所動。


    “老師,您是個好人,您絕不會這樣做的,對嗎?”。那哭聲似乎還在耳邊。孩子是他的學生,一小家族子嗣。兩人曾在荒野中追殺一頭獵狗迷路荒野,食物耗盡,最後時刻僅剩指甲片大小的一點純水。


    最後,黑蛇讓給了他。


    黑蛇有時候覺得,他早已將那孩子遺忘,甚至記不起孩子那張瘦削清秀的臉,對於他來說,這樣的事情太多了,多到無法一一羅列。隻是不知為何,在這最後時刻,竟然那麽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這些。


    那個很快被感動的孩子,在黑蛇曾經看來,不過是個軟弱的懦夫。


    至於黑蛇之所以要這麽做,是鷹眼的一句話:“我隻想要馬克思家的那樣東西,不管你用什麽手段。馬克思老頭兒是萊斯特二管家,我出手不方便。畢竟萊斯特同屬斯圖亞特成員。”他若有深意的瞥了一眼遠處正在雪地中赤身苦練力量的他的學生,他的學生有個好聽的舊華夏名字:


    慕容天畏。意取,即便罪惡遍滿世界,也要對上天懷有敬畏。


    而孩子取這個名字的本意是,僅僅是因為,黑蛇是舊華夏的黃種人,擁有一個非常古老的姓:慕容!


    他的小心思是,希望黑蛇將他看成家人。


    慕容天畏,本名:卡爾?艾利威爾?馬克思。他,正是馬克思家族子嗣,已跟隨他學習了三年狩獵技術。黑蛇從未認為,鷹眼的要求如何過分,在他看來,這隻是一個程序性*行為。與善惡沒有關聯。


    他用了一種最有效的方式逼迫孩子就範。當然,最後必須殺人滅口。


    那孩子悲慟而哭:“老師。您不是個惡人,是不是?”直到死,他依舊認為黑蛇做這一切是逼不得已。黑蛇曾一度認為他隻為自己而活。直到他遇到鷹眼,認為一個可以追隨的頭領。為此他許下誓言,如今再去看那誓言,不禁有些可笑。在他的生命中,鷹眼與其他所有人都是不同的。


    可如今,被他所敬重的這人,卻如此輕易將他扔棄。


    “老師的確是個惡人呢。”黑蛇苦笑了一下,那點被深深埋葬在心底的淡淡哀愁,隨著當初那點燃“慕容天畏”腸子畫麵閃過腦海,迅速蔓延到黑蛇臉上,這似乎是一種解脫,也是一種自嘲的醒悟。


    “唉……”他可能連自己都不曾察覺歎了口氣。


    假設鷹眼這個時候不下這命令,在最後關頭,黑蛇認為,他或許也會去做同樣的事,隻是,這種事是在某種東西逼迫下發生後,這其中的味道難免就完全不一樣了。“人類的世界也許就是這麽矛盾吧。”而現在,這個時刻,一旦他使用模擬立體形象,毫無疑問幾乎沒有活路。一個本就缺乏強悍體質的感官係進化者,麵對致命危險,再次拉低自己的體質防禦,這無疑是愚蠢的。


    可他並認為自己還有其他選擇。


    從哪來來,回到哪兒去吧。黑蛇的目光瞬間變得平淡如水,他覺得這樣死去也許不見得是件壞事。他突然想起太多往事,想起好多好多的事沒有完成,他很想回到那個出生的地方——那古老的庭院去看看,很想回到老a本部,去那孩子的墳頭看看,是的,僅僅隻是堪堪,不為別的,為了自己。


    是不是,真的……自己錯了……


    “黑蛇,快!”早已等之不及的鷹眼,驚恐焦灼的臉上,顯現出聲色俱厲的指責,他認為黑蛇的動作太慢了,尤其這種時刻,需要絕對服從並執行命令。作為斯圖亞特成員,鷹眼自然不會去想對方將會為此付出什麽代價。這是一種習慣性思維。一種在高堂上掌握權力太久的理所當然。


    這就是這個時代,很多追隨者,一直以來重複進行的行為。


    “你給的,都還你。”黑蛇淡淡的說道,目光中有耀眼的芒,像天空中燃燒的流行璀璨的劃過星空。三花狀雙瞳,瞳孔中,曲成環形的紋路,“啵”的一聲,舒展開來:“嗬嗬,這真是個令人厭惡的時代!”


    形象立體模擬,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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