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你們回去吧。”施青然語音哽塞,眼角有淚。


    眼前,是熙熙攘攘,老老少少的數百個衣著樸實,表情篤厚的留守山民。


    十八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的青壯年卻是一個也無。這個年齡段的人,怎麽可能耐得住大山裏頭的清苦生活?全出去闖蕩了。


    他們,都是施青然是父老鄉親。


    正是他們,當初東家贈一碗米,西家送一顆菜,讓幼喪雙親的施青然好死賴活的長大。


    也是他們,村子裏出了一個大學生時,你一毛我一塊地幫施青然湊齊了第一個學期的學費。


    一度,他們也被施青然傷透了心。


    十數年前,聽y市謀生的村人說,施青然發達了。


    隻是,上他家的村人,無論是謀求幫助或者僅僅惦著鄉裏鄉親的情份單純探望,都被他給趕出去了。


    漸漸地,幾乎所有村民,都淡忘了這個山溝溝的村子裏,也曾出過一個大學生的。


    甚至部分純樸的山民從此以為,大學是個不好的地方,會讓人學會忘本……


    草不可無根,人不能忘本!


    施青然慚愧啊!


    所有人他落魄時,都會看不起他,隻有麵前這些人不會。


    所有人,都不會乎他的死活,隻有麵前的這些人不會。


    他們是他的恩人,他們是他的親人!


    沒有他們,哪有現的施青然?


    而他,離開了他們二十年,才曉得回來看看……


    三天前,當電腦屏幕中的體彩6+1搖獎機跳出和他緊緊捂著的褲兜表袋中那張彩票上一模一樣的數字時,他的心情並沒有原本想象中的狂喜和激動,反而出奇的寧靜。


    那是一種曆滄桑鉛華洗的寧靜。


    那是一種感悟人生天人合一的寧靜。


    那一晚,施青然隻是再一次顫巍巍地走上天橋,仰望著光學汙染嚴重,零星點點的星空,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安安穩穩地呼吸著充滿了汽車尾汽的空氣,香香甜甜地睡上了一覺。


    第二天大早,當陽光再次照他那沾滿灰塵灰撲撲的臉上時,他睜開了那對鼠眼。


    花了一塊兩毛,啃了兩個白麵饅頭之後,拎著一瓶路邊揀來的,被人喝掉一半的礦泉水,買了一張廉價的,前往省城的火城票,踏上了他的億萬富翁之路。


    “青然!”村長如枯樹般溝壑縱橫的老臉是不舍之情,緊緊握住施青然的一隻手,久久不舍得放開。“有你留下的這一千萬,咱們村子先做一條路到鎮子裏頭。有空,你還要回來看看啊!到時,直接可以把轎車開到村頭了。”


    “會的!我一定會回來的。”施青然一臉激動,以至滿麵通紅。“通了路,以後村裏的娃們再到鎮裏或者縣城上學,也能方便許多。對了,村長,都送了這麽遠了,你們不要再送了,還是回去吧!”


    望著數百張或蒼老、或童稚,俱都掛著疲倦卻又充滿興奮,多的是濃濃地不舍之情的臉,施青然剛抹去的淚花,差點沒忍住又溢了出來。


    這可是十公裏崎嶇蜿蜒、艱險難行的山路啊!


    數百鄉親,是村裏能夠走完這段路的所有村民。午飯之後,不顧他的百般勸阻,執意為他送行,一直從村裏送到鎮上,整整三個小時!


    隻因為,他留下對現的他來說,挺微不足道的一千萬。


    他的本意,是要為村裏留下五千萬的。可是質樸的村民拒絕了。他們說,修一條路,蓋一座小學,花不了這多錢。你現有錢了,去幫助其他多的像我們村一樣困難的地方吧。


    記得衣衫襤褸,渾身酸臭的他剛踏進省城體彩中心領獎大廳時,所有人視他為乞丐。


    清晰地記得,某慈善機構常駐體彩中心的一位長相妖嬈的工作人員捏著鼻子諷刺道:“這乞丐不會以為,這裏錢多就可以白拿吧?”


    當他亮出彩票領取了獎金之後,又是這位妖嬈的小姐第一個衝到他的麵前,殷勤地媚笑著,很是理所當然的開口便讓他捐四千萬。他隻是淡淡地瞟了那位小姐一眼,驚訝地問道:“你們做慈善的,已經淪落到問乞丐要錢的地步了?”


    當他孤苦無依時,慈善機構哪裏?


    當他艱難求學時,慈善機構哪裏?


    當他綣縮成一團,占著天橋的一角,躲避夏日陽光的暴曬時,慈善機構又哪裏?


    中了獎,天上掉了錢,慈善機構第一時間出現了……


    他會給嘛?


    傻子才會給!


    “好吧,那我們可先回去了。青然啊,一個人外闖蕩也不容易,你可得多保重啊!”村長不舍地放開了施青然的手,叮嚀著。


    施青然鼻子一酸,掉落兩滴淚。匆匆抹了兩把,掉頭便走。


    “青然保重!有空常回來看看……”身後傳來陣陣情真意切的辭別祝詞。


    回頭,藍藍地天空下,蒼茫的大地上,數百張純真質樸的臉,數百隻空中招搖的手。


    大山裏的天,特別的高,特別的藍。大山裏的人,特別的真,特別的純!


    再一次離開大山。


    這一次,施青然走的特別輕鬆,也特別的沉重。


    ……


    y市錦山別墅區,一座哥特式別墅大院裏,緩緩地開進來了一輛凱迪拉克。


    車子剛停穩,麵無表情的強子便迎了上來,替劉馨雨拉開了後座車門。


    副駕駛座上搖下車窗的周良探出腦袋,跟強子點個頭便算打過招呼了,又對著劉馨雨揮揮手,道:“馨雨,再見!”


    “嗯。再見!”劉馨雨嫣然一笑,揮了揮手。


    “等一下。”強子突然看向周良,說:“紅哥要見你。”


    周良一愣。心想:劉洪他不會是急著想見見未來的妹夫吧。可是,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啊。


    正想拒絕。強子已然幫他拉開了車門,麵無表情地站一側恭侯著。


    “哈!良哥,恭喜哇。下車吧,我也去馨雨家蹭杯茶喝喝,剛好有點渴。嘿嘿!”錢佳義笑得老賊老賊,估計是根周良想一塊去了。


    說話間,已將車子熄火,從另一側竄了下來,笑得那叫一個蕩漾。


    呃!見就見吧。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


    誰讓剛才賭場時,表白了呢……


    進了門,便是寬敞明亮的一百多平米的客廳,裝修奢華卻又不失格調,牆壁上恰到好處的掛著歐洲中世紀風格的油畫,周良心中歎了句:資本家真是**啊!


    客廳東首的坐著的劉洪見到周良進門,忙把手上燃著的雪茄擱下,站起了身迎向門口。


    “嗬嗬,周良小兄弟,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劉洪伸過右手,笑得很親和。


    “哈!劉大哥你客氣了。上次多有冒犯,還請不要見怪就是。”周良笑著跟劉洪握手。


    “這不是錢少大少嘛?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哪!”一瞥見周良身後的錢佳義,劉洪又是熱情溢美著。


    “哪裏哪裏,又見紅哥,小弟才是三生有幸啊。”錢佳義客氣地還了一句。禮尚往來嘛。


    劉洪改行做生意好幾年了,而且把生意做得挺大的,和商人世家的唯一繼續人相識並不奇怪。


    將客人迎進門,劉洪讓強子送上茶點,開始和人聊起了家常。開始的話題,無非就是邀周良他們留下吃晚飯。盛情難卻之下,周良和錢佳義自是答應了。


    聊的一陣,氣氛相當不錯,可謂賓主歡。


    這時,劉洪突然提出,有些話想跟周良私下談談。周良一愕,便答應了。


    劉馨雨猛地一陣臉紅,錢佳義則是賊兮兮地偷笑著將視線從劉馨雨和周良兩人之間掃來掃去的。


    劉洪跟周良還能談什麽呢?自然是關係到妹妹的終身幸福的事兒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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