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量的手雷爆炸產生的硝煙混合著因爆炸而剝落飛揚的建築粉塵像是沉積高山深澗遮了山清水秀,遮了萬物生靈的濃鬱到化不開的霧雲一樣,使整個長廊瞬間變得白茫茫一片。


    這是因為心對那個殺神的恐懼,恨不得將整個彈藥庫搬過來砸過去,所以極短的時間內至少扔出一個,手快的甚至瞬間扔出兩個手雷的八個軍人始料不及的。


    如果是兩年前,他們仍處於那個戰火紛飛的大陸時的任何一場戰鬥,專業且職業並且堪稱優秀軍人的他們是絕不會犯下這種低級錯誤的。


    隻是,這個充滿血腥與恐怖的淩晨,麵對周良這個高效且無法理喻的殺神,他們很難再保持如常的平靜和思考!所以,衝動是可以理解的……


    當長廊被煙霧所彌漫能見瞬間降為零時,他們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不對勁,開始後撤,企圖等煙霧淡去之後再行決斷。


    可惜,一切都已經晚了!


    辛辣刺眼讓人完全無法呼吸的濃霧,周良憋著氣赤著足疾步而行。


    每一步踏出,都會地上留下一癱因為來不及處理傷口而湧出沿著小腿肚流到腳底板的血漬。管每一次落足都已經小心翼翼了,可運氣不好時,踩到地上尖銳的碎片,還會刺破他的腳底心,讓他流出多血。


    疼痛,那是肯定的。但周良多就是皺皺眉,不肯出絲毫聲音。沉默而堅強地拖著傷腿,以比軍人們後撤快幾分的速幽靈一樣地向他們逼近。倒懸左手的匕,越陰寒鋒芒,散著對鮮血極饑渴的幽幽殺氣。


    一時間,並不寬敞的通道上,隻有這些努力想讓自己保持鎮定卻又難以掩飾臉上驚惶和恐懼的軍人們一聲不吭地倒退後撤時所出的些微腳步聲。


    突然,其一個腳步聲猛地停滯,然後就多了一個因為被割斷喉嚨導致氣管漏風,隻能出極其輕微的“嗬嗬”異響的悶哼聲,空氣的血腥味也微不可查地濃鬱了幾分。


    隻是,那悶哼聲實太輕了。而過道早已充斥著之前死亡的十一位軍人身上流出的鮮血。餘下的七位軍人,誰也沒有現,令他們為之色變的殺神,已經無聲無息地來到了他們的身邊。


    也許是久曆死生所磨煉出的直覺,管這些軍人並不知道已有同伴悄無聲息地死去,可俱都隱隱地感到了一絲怪異的,自內心深處的毛骨悚然。濃濃地不安和恐慌,開始仍然活著的軍人們之間漫延……


    輕輕地放下懷軟綿綿地屍體,周良抹了一把汗。為了讓軍人死透前的臨死掙紮不驚動其他人,費了他不少力氣。同時也把他體內的氧氣消耗了小半。


    形勢容不得他耽擱。這幢大樓本是爛尾樓,無門無窗自然通風良好,這陣塵霧肯定不能維持太久的。他必須趁現多幹掉幾個敵人!


    緊了緊手尚滴血的匕,周良再次躡手躡腳地追了上去。


    又一個……


    再一個……


    終於,越來越盛的血腥味和缺失的腳步聲讓這些軍人們隱隱地猜到了什麽。人群終於爆出了一個難掩驚惶的聲音,“是不是他來了?”


    “恭喜,你猜對了!請接收獎品。”一個陌生的聲音回答了他。然後,這位先出聲的軍人感覺脖子上一陣冰涼……


    緊接著,一陣急驟的槍聲響起。


    既然已經暴露,周良便毫無顧忌地奪下剛剛被他殺死的這名軍人手的微衝,對著感應的目標掃去!


    他的異能,能夠為他指明目標們未被防彈衣保護的要害部位,比如腦袋。這麽近的距離,自然彈無虛!


    隻有後兩名軍人來得及反擊。可是他們隻能憑借濃霧的一點火光判斷周良的位置,再憑著感覺向那個方向掃射。這幾乎是無用功。因為周良並沒有棄掉後一個被他抹了脖子的軍人的屍體,而是將他擋身前充作肉盾。


    下一秒,倉促反擊的兩名軍人手的槍口黯然熄火,重重地撲倒地。


    大獲全勝!


    “哧哧……請各單位報告狀況……”牆角,一個被遺落的對講機傳來刀疤臉那焦躁不安的聲音。


    周良揀起對講機,冷冷地說:“不要著急,哥馬上就到!”


    “撲通”一聲,顧青風屁股下的豪華轉椅不知怎麽搞的竟然翻倒地,壓住了臉部肌肉驚攣不已的他。


    刀疤臉大驚失色,顧不得扶起他的恩主,一把揀起置腳邊的輕機槍,對著坐監控麵前轉回頭驚惶地看向他的後三名軍人急促地喊道:“快拿起武器,跟我來!”然後又回頭看向被壓轉椅下早已沒了血色的顧青風,眼閃過一絲決絕,道:“你放心,隻要我們之還有一人尚存一口氣,決不會讓你傷到分毫!”


    “請你放心!”


    “請你放心!”


    “請你放心!”


    其餘三位軍人和刀疤臉一樣的堅定和絕然!誓了,帶著慷慨赴死的豪邁,緊隨刀疤臉之後,邁向套間外頭。背影看上去給人一種壯士一去不複返的蕭瑟……


    他們這是要去搭建後一條防線,守護顧青風的安危。


    五年前,刀疤臉被法院因故意殺人罪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時,他知道自己並沒有殺人。


    可是,法律是講究證據的,而如山鐵證對於想要他命的某些權勢人物來說並不難偽造。


    後來,他被推上了刑場。


    槍響後,推下刑場的卻是另一具屍體。


    於是,他活了下來。


    所以,從那時起,刀疤臉就認為,他的命是屬於顧青風的。


    其他三位軍人跟他情況類似。


    甚至,其他和周良交戰而陣亡的五十名軍人的命運拐點都跟他們一樣雷同。


    刀疤臉他們管心打鼓,自知此番死一生,仍然幹脆利落、行動如風。可是,直到他們跑到樓梯間時,尚無現那個殺神的影子,心頭頓時被一股巨大的不安所籠罩!


    這時,通訊器傳出一個懶洋洋地聲音。“都回來,哥這裏。”


    瞬間,他們個個麵如死灰!


    回到顧青風所的那個套間,看到那張豪華轉椅已被扶正,並且坐著一個懶懶散散的年青人,正點了根煙,吐了個圈,對著他們咧出了一口白牙。


    年青人的左手所持的微衝斜指地下,槍口直線延伸,是被他用腳踩到變形的顧青風的臉。


    不遠處的牆角,戰戰粟粟地縮著顧青風的秘書。


    “我贏了!”周良笑著說,右手夾著煙,送到嘴邊狠狠地吸了一口,再一張口,溢出滿嘴白霧。


    “我是從那上來的。”周良輕輕抬手指了指南陽台。


    刀疤臉沒有理會周良。愣愣地盯向顧青風那張變形的臉,眼猛地閃過一陣絕然。嘴裏迸出幾個字……


    “有死而已!”


    下一秒,周良大驚!


    無論是誰,眼睜睜地看著四個人整齊劃一地從右小腿拔出一把軍用匕,果決地插進自己的心髒,都不可能保持從容的!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些軍人竟然果決至廝,剛烈之廝!


    半晌無語,一陣沉寂。


    好久,空曠的套間內才有了一聲長歎。


    搖了搖頭,有些茫然地將視線從四位忠烈殉主的軍人身上緩緩移到被他踩腳下的那張臉上,與顧青風那複雜的眼神相接,周良駭然變色!


    因為好奇顧青風這樣的人是怎麽讓這些軍人死心蹋地甚至不惜以死相隨,他不經意間開啟了異能讀心術。


    結果……


    刀疤臉五年前被判決的故意殺人罪,是顧青風指使人誣陷的。其他軍人,包括那些去了那個大洲就再也沒有回來的兩四十名軍人,都是。


    “你叫周良?英雄出少年啊!”被踩腳下的大人物很辛苦才能從擠歪的嘴裏出聲音。


    “英雄?嗬嗬……”周良吸了一口煙,又吐了個煙圈,仰臉望著天花板特顯惆悵。


    “事到如今,還有得商量嘛?”


    “知道嘛?直到我說二十四小時內必殺你那句話時,其實隻是嚇唬你的。打算露兩手之後讓你知難而退,然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周良眼閃過一絲愧色。將目光望向了門口的那四具屍體。


    “那太好了!既然這樣,那就有得商量。你要什麽,我都給!我保證,這一次絕對是真的!”


    “遲了……”


    “為什麽?”


    “像你這種大人物,肯定不會關心市井小民的死活對?”周良重重地把吸到頭的煙頭甩了出去。臉上猛地閃過濃濃的唳色,加重語氣斥道:“昨傍晚,你派出的狙擊手,誤殺了一個天真無邪的小男孩!”


    顧青風臉上閃過一絲悲愴,眼角有淚,良久才哽咽道:“那……那是我唯一的兒子……”


    周良一愣!


    猛地想起,他從下水道爬出時,路邊有個路名指示牌,上麵寫著“興龍路”。顧青風的地下情人和私生子,就住那一帶。


    恍惚,眼前又浮現出那個畫麵,一隻血淋淋的小手,終還是沒有摸到母親那張慘白的臉就垂了下來……


    “對,對不起……是我一時糊塗……你,你知道的太多了……我怕留你世,每晚睡覺時會做惡夢……所以……”顧青風臉上的悲愴一閃即沒,換成了交織著對生的渴望,對死的恐懼的複雜表情,斷斷續續地說。


    那天,科技大學的會議室,顧青風周良的威逼下被秘書打臉一下的同時,周良又邊側說了好幾件他那些不能為人知的事。


    這些事,若是被民眾知曉,他多年來若心經營的親民形像將會轟然倒塌。若是被政敵知曉,則將萬劫不複。


    所以,就算周良臨走時曾告訴他:放心,我會為你保密的。因為我沒把握把你弄下台之後,繼任者會不會比你不堪。嗯,依目前的政壇形勢,一代不如一代的可能性大。所以,你就放寬心坐這個位置上當你的大人物。他仍然決定把這個會嚴重威脅到他的地位和前程的人悄悄地從人間抹除……


    華國太大了,每年都有那麽些人莫名其妙的消失,真心的不差這一個。


    可惜,他失敗了。


    “不好意思。留下你,每晚睡覺我也會做惡夢的……”望著一臉期盼的大人物顧青風,周良突然感到一陣膩歪。


    ……


    槍,響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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