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偌這個人說好聽點是自尊心比較強,說難聽點就是好虛名。


    他之所以發牢騷,是因為當時商務印書館的人請客,那幫人一直在追捧胡拾,而冷落了他,這讓他難以忍受。


    他覺得自己並不比胡拾差,不該是這種待遇。


    於是,在1922年8月份,郭沫偌和胡拾又隔空對罵起來。


    起因是鬱達浮在《創造》季刊一卷二期上發表了《夕陽樓日記》,他指責少年中國學會的餘加菊,自英文轉譯德國倭鏗所著《人生的意義與價值》一書中有許多錯誤。


    這原本沒什麽,指出別人翻譯錯誤非常正常,但他說的話比較氣人。


    “我們中國的新聞雜誌界的人物,都同清水糞坑裏的蛆蟲一樣,身體雖然肥胖得很,胸中卻一點兒學問也沒有。有幾個人將外國書坊的書目錄來謄寫幾張,譯來對去的瞎說一場,便算博學了。有幾個人,跟了外國的新人物,跑來跑去的跑幾次,把他們幾個外國的粗淺的演說,糊糊塗塗的翻譯翻譯,便算新思想家了。”


    這顯然是在指桑罵槐,因為美國哲學家杜威來中國講學的時候,正是胡拾陪同左右。


    然而不巧的是,鬱達浮自己的譯文也出了錯誤,而且使用罵人的詞句。


    胡拾就在《努力周報》二十期發表《罵人》的短文,他承認餘加菊的譯文有錯,但鬱達浮的改譯卻是“幾乎句句大錯”,而且有“全不通”的地方。


    隨後,郭沫偌就翻譯的問題加入論戰,胡拾這邊也進行反擊。


    看起來大家講的是翻譯問題,其實還是在爭名氣和地位。


    創造社剛剛成立。想要出人頭地依靠打擊名流無疑是一條捷徑,如此還能引起關注。


    在這期間,創造社和文學研究會也是齷齪不斷。


    比如。郭沫偌說沈燕冰跟“黨同伐異的劣等精神和卑劣的政客者流不相上下”,是“雞鳴狗盜式的批評家”。像狗一樣“在那裏白描空吠”。


    但沈燕冰比較淡定,僅僅回複了一句。


    “郭君及成君等如有學理相質,我們自當執筆周旋,但若仍舊羌無左證謾罵快意,我們敬謝不敏,不再回答。”


    這個時期的創造社為了提高知名度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四處找人論戰,有種要和天下英雄一決高下的意思。


    胡拾聽到創造社有些皺眉。論戰的事情已經過去,但心裏總難免存有芥蒂。


    “沫偌他們也是新文學的人物,便一起邀請了吧。”胡拾最後說道。


    此時的創造社到了各奔東西的時候,成仿伍要到廣州任黃埔軍校的教官。


    因為在北京大學教授統計學的陳啟休要到蘇聯考察,他是鬱達浮在東京帝國大學的學長,所以就推薦鬱達浮接替他到北大來教授統計學。


    鬱達浮即將到北平教書。


    創造社的三人收到邀請頗為驚訝,他們知道胡拾和林子軒要辦一場文壇聚會,這件事在上海文化界鬧的沸沸揚揚。


    以他們兩人的影響力,這場聚會一定是文壇名家匯聚,甚至政商兩界的名流也會出席。


    誰會被邀請成了這兩天報紙的熱門話題。


    郭沫偌清楚自己和這兩位都有矛盾。覺得不可能被邀請,還諷刺說那是上流社會的遊戲,咱們鄉下人參與不起。


    他想不到自己竟然收到了邀請。這說明了什麽?說明他如今在文壇有了不容忽視的地位。


    如果這場文壇盛會沒有了創造社的加入,那還算是盛會麽?


    這樣想著,他心裏舒服起來。


    林子軒此時頗為頭疼,同樣是為了邀請人選的問題。


    他原本隻是想搞一個小型的沙龍,但在媒體大肆的渲染下成了上海灘的一件盛事。


    很多文化界的名流似乎把這次聚會當成了展現身份和地位的舞台,如果其他人被邀請了,他沒被邀請,那說明他的地位不夠高。


    所以,一些還沒有收到邀請的人物紛紛找人給林子軒打招呼。一定要邀請他。


    這是一個臉麵的問題。


    不少沒有資格參加的人也想盡辦法的混進來,尋找機會。這樣才能提高自己的身價,還能結交文壇的大人物。


    就連政界和商界的名流也來湊熱鬧。刷一下存在感。


    當熱衷於拍電影的丁靈也跑過來要參加聚會的時候,林子軒覺得事情正處在失控的邊緣,丁靈的理由竟然是想見識一下什麽是上流社會。


    胡拾和徐至摩倒沒什麽,他們是客人,安排的事情都落到了林子軒的身上。


    好在有平禁亞幫忙,他非常喜歡組織這樣大型的活動。


    這可是一個好機會,不僅可以提升萬象書局的形象,也能讓他躋身於社會名流之中。


    最終,邀請的名單達到200多人,囊括了上海灘將近一半的社會名流,這些社會名流還可能帶著朋友,具體的人數無法估計。


    林子軒隻好包下和平飯店的匯中廳作為聚會的場所。


    1923年10月5日,這場因為徐至摩引起的文壇聚會正式開始。


    聚會采取的是西方酒會的形式,眾人可以舉著杯子四處找人交流,也可以坐下來享用美食,大廳內還有樂隊進行伴奏。


    胡拾先講了一番開場白,然後就是林子軒介紹徐至摩,他的這位好室友。


    徐至摩對這種場合極為適應,他在上麵侃侃而談,風趣幽默,揮灑自如,引得台下笑聲不斷,甚至一些女子都為他傾心。


    他似乎就是為這種場合而生的人。


    林子軒在旁邊看著,心中鬱悶,咱們兩個到底誰才是主角啊!


    郭沫偌在台下比林子軒還鬱悶,這擺明了是林子軒和胡拾兩人一起捧徐至摩。


    你們為了捧一個新人上位有必要擺出這麽大的陣勢麽?


    他知道徐至摩,此人從英國留學回來不久,老師是梁啟朝,在北平組建了新月社,寫了幾首新詩,在新文學的圈子裏混的很不錯。


    再想想自己創造社的處境,郭沫偌心中感慨萬千。


    為什麽有的人可以輕而易舉的成功,而有的人要經過不斷的磨練,他看著台上正在演講的徐至摩,這個文壇的幸運兒。


    我不會放棄的,總有一天我要站在高高的台子上,俯視著你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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