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著張世東,看著他像是電影裏的超人一樣,拳腳並用先將巨石旁那些重達幾百斤上千斤的中等碎石全部踹入公路旁的溝渠,看著地麵受損程度以越野車該沒有問題通過,中巴和小型車估計不行。


    看著還零星滾落的石子和沙土泥水,張世東站在公路外側半蹲到那塊巨石之下,雙手猛的向上用力,向上推著巨石。挪開它不是目的,目的是讓它暫時成為一塊屏障,堵住上麵緩湧而下的泥石流,分流它們讓足夠大小份量的石塊停留下來堆積到巨石之上,西沙泥水能夠流動的物體順著兩側流淌到公路上,有巨石的緩衝衝擊力會減弱很多,不會對車輛的通過造成影響。


    所有的老百姓和那十幾輛被堵在這片區域的車輛內人都傻掉了,有一個反應快的寶馬車啟動就向著通道行駛過來,要馬上離開這段區域,回歸到安全的公路上。


    張世東背靠著巨石,雙手托著它,右腳抬起將一個籃球大小的石塊猛的踢飛出去,直直的砸在了寶馬車的前麵標誌上,嚇得對方馬上停車,剛要按開車窗開罵,老盾組織後的一些人已經衝了過來,迅速的將這十幾米路段上堆積能夠影響車輛行駛的石塊搬開,並開始維持秩序。


    “靠,到外麵去,保證所有區域的安全。把槍都拿出來,山多林密,注意角度。”張世東很啐了一口,也忘記了臉頰處的放水通訊設備。直接扯脖子怒吼,外麵區域地形複雜,行進中還差一些,這要是停下來他隨便一看就有至少七八處地點能夠實施伏擊。


    將一切可能性都當作必然來進行防備,這就是張世東的策略,不怕麻煩,寧可多做一萬件事,不少做一件事。


    道路被清理出來之後,越野車在顛簸之中晃晃悠悠的通過,老盾第一時間讓安保人員散開對四周進行防禦。


    首長們的車子也相繼通過。中巴車眼看著是過不去了。那些小車更是不可能通過,公路上的泥石流從被阻隔緩慢流淌而下到形成一個規模性的衝擊,人通過的難度增大,一不小心就會被一股衝擊力帶走。


    所有首長下車。穿上雨衣。拿上雨傘。將能夠通過的越野車讓了出來,最快速度到裏麵將被困住的人解救出來。災難的營救往往決勝在最開始的黃金救援時間,有人說是四十八小時。實則開始的那一刹那展開自救,才是真正的黃金救援世界。


    由於公路表麵被砸塌,越野車行駛過十幾米的距離也需要接近一分鍾的時間,遠處的人能夠看到那巨大碎裂山體上堆積的碎石越來越多,泥石流每一次落下來造成的衝擊力都會讓人擔心下一秒張世東就會支撐不住。


    沒有一個人多一句廢話,也沒有一個人願意浪費一秒鍾的時間,看到張世東,他們不知道自己浪費掉一秒鍾時間對於他意味著什麽。


    諸位首長就站在雨中,看著張世東,看著幾輛越野車來來回回幾次將所有的人都運了出來,所有的人對著通訊設備大聲的怒吼:“好了,可以出來了。”


    他們相信聲音已經足夠大了,隻是這聲音對於巨石下的張世東來說,夠大嗎?他聽得到嗎?


    老盾拿過一把槍,一名職業軍人會對子彈射擊的聲音尤為敏感,對著張世東身前的地方連續扣動扳機,他的思路是對的,張世東抬起了頭,鐵灰色的臉色即便是在遠處,即便被雨水阻隔依舊看得真切。


    老盾比了一個手語的撤退手勢。


    張世東試圖讓身體動一動,發現來自後背和手臂上的重量已經超出了他的極限,人類與自然的抗爭,無疑於螻蟻憾象,巨石上堆積的碎石重量超過了巨石本身,當張世東一動之後,嘩啦啦的向下掉落,很快道路就又一次被封堵上,所有人都關切的看著張世東,看著他從舉天背山的姿勢改為老龜背山,巨石從四十五度的翹起變成十五度的緩坡壓在他的身上。


    噗!


    一大口鮮血從張世東的口中噴出,身體一晃整個巨石都跟著晃動,搖搖欲墜似要將他壓倒。


    咬著牙運轉無名功法,全身的真氣全部調動起來,怒吼一聲,讓身體側過來,讓巨石整個從身體上滑落下去,麵對著從山上滾下來的石塊泥石流,總好過被這巨石壓著。


    轟隆隆,這力量給人感覺足有數萬斤,眼前這個還是人嗎?他怎麽可能擁有這麽強大的力量。如此念頭隻在腦海中一閃即逝,更多的是想著他是否安全,一股傾瀉而下的泥石流直接將他吞噬,所有人都驚呼一聲,不想看到被泥石流衝走的身影。


    渾身就像是個泥猴,整個人就像是釘在了地上,全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看著他走了出來,老盾幾人拿著棉衣就衝了上去扶住了張世東。或許這並不是一場災難,隻是張世東為了避免自己在職責和人性上難以做出抉擇的拚命行徑,可當十幾分鍾之後又一塊風化的山體裂開墜落,大範圍的泥石流衝刷而下時,所有人看著被覆蓋的範圍,如果不出來,那一公裏的區域,能保住大家的性命嗎?


    張世東踱著步,往外吐著夾雜著血水的泥水,貼著車子滑坐下來,坐在地上探手向著兜裏去摸,錢包整個被泥漿給覆蓋,封閉的錢卡還好,手機也沒事,煙成了泥水煙,看了看扔在一旁,旁邊遞過來一支點燃的煙,塞到了他的嘴中。


    抬起手也不想說話,隻是對著老盾比了幾個手語動作,那意思大家不要打擾他,累了,想休息一下。


    華夏社的記者此刻是文如泉湧,先是主流新聞,首長們冒雨讓車,給老百姓搭建一條生命之路,文中還準備搭配幾張照片,首長們被泥水浸泡的鞋子,被泥水迸濺的褲子,站在雨中一張張急迫的臉頰。


    大段大段成型的文字在腦中飄過,完全可以成為各大主流報紙的頭版頭條,今晚的新聞聯播也將會第一次以圖片的方式突出新聞素材第一現場的重要價值。


    想要過去采訪張世東,想要將這創造了奇跡的人書寫成為新時代的英雄,拿著相機想要拍照的時候被老盾阻攔,對這些最高層的安保人員,記者知道別看他們沒有什麽實際的職務,有些時候權力大的讓你無法想象。


    “別拍了,不會讓你報導的,我想他也不想讓自己成為英雄的。”


    老盾的話沒有多少實質的東西,可聽在這記者的耳中就成為了他浮想聯翩的對象,這是一群永遠不能在公眾麵前贏得屬於他們榮譽的人,想到每一次抗險救災那些被廣泛傳頌的英雄們,盡管那些榮譽比不上他們奉獻出的生命,但至少大家知道,有這樣一個叫做xxx的人曾經是個救人的英雄。


    如果眼前這位剛才沒出來呢,誰會知道他?或許,曆史塵封的記憶中,會有這麽一段話,作為對他唯一的描述:“當時的山體滑坡泥石流,首長身邊一名安保為了掩護大家的離開,奉獻出了年輕的生命。”


    名字和具體行為都沒有,重點隻有多數人會一掃而過的奉獻兩個字。


    他很想跟首長申請去寫,很想將這段經曆原原本本一個字都附加的寫出來給廣大民眾去看,或許沒有幾個人會相信,但今天在場之人和他們的親戚朋友,一定會收藏這一期的報紙,一定會牢牢記住那個完全看不清楚相貌的身影,等到他們年邁蒼蒼的時候能夠對孫子孫女們講述真正英雄的故事,等到他們再去麵對部隊的征兵時,會抱著一股崇高的心態將自己的子女孫兒送到那裏,讓他們去真正去熔爐內熏陶一下。


    幾分鍾之後,這位記者看到了抽了一支煙的英雄站起了身,身上的泥水被雨水衝刷掉,與那些安保成員一樣,在救援隊伍到來之後,陪同著諸位首長登上車,繼續著他們的工作和使命。


    而這裏,隻會留下一段傳奇,一段屬於無名英雄的傳奇。


    或許在災難過後,附近的老百姓會請石匠來製造一個石人擺放在路旁,背著山的石人,挽救了百來條生命。


    臨時調集過來的車上,首長們都沒有去更換衣服,而是看著那個平靜坐在角落裏的身影,脫掉了雨衣,時不時的咳嗽幾聲,每一次咳嗽的時候他都會拿出手絹,然後悄然的將手絹放入兜中,車內的暖風開的很大,一陣陣暖意讓所有人都變得昏昏欲睡,換了褲子襪子鞋子的首長們寒意從身體內被驅散出來,靠在椅背上閉上了雙眼。


    張世東平靜的回頭看了一眼,調整了一下通訊設備,繼續開始正常指揮所有的安保人員,之前的激烈澎湃似乎一下子遠離了大家的生活,他們又重新開始了工作。


    事實上,那澎湃的激烈距離他們,還不足半個小時。


    耳機中聽到張世東略顯沙啞的聲音,每一個安保成員,都從內心升起一股濃濃的自豪感和榮譽感,鞭策著已經覺得做得足夠好的他們,做的更好。


    ps:感謝揮刀斬紅塵的打賞!感謝喀秋莎、輕度憂鬱症、tiexielongwa投出的月票!感謝悲傷淚的評價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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