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無憂還沒有下定決心是否用那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虐年方案,小年糕卻恬不知恥地假意登門拜訪,安慰失子心傷的程無憂,唱念做佳地表演,還流了幾升的鱷魚眼淚。


    氣得程無憂暗自緊咬銀牙,緊握拳頭,指甲幾乎陷進掌心。天下真有這麽無恥的人,她說這些話都不怕遭天譴嗎?她憑什麽以為他們抓不住證據,是誰給了她這麽大的信心?


    哼,是可忍孰不可忍,忍無可忍便無須再忍,她可不是任人欺負的軟柿子。


    “年妹妹的好意我心領了。唉,我何嚐不想看開些,好好守著果果她們過日子。隻是昀兒夜夜托夢,說自己被歹人所害,怨氣難消,無法輪回,讓我救他,我怎麽能扔下我可憐的兒子不管?”


    程無憂用手帕抹著眼淚,說得聲情並茂。古人大多敬畏鬼神,她就不信,小年糕的心理會強悍到神鬼不敬,無所懼怕。


    果然,年氏聽了這話,臉色突變,極力掩飾,裝作吃驚擔心的樣子小心問,“啊,怎麽會這樣?那我們要不要做做法事?”


    “唉,做過了,效果不大。智善大師說他本是大貴之命,奈何中途殞命,除非他出了這口怨氣,不然做再多的法事怕也無用。可憐我的兒,竟在黃泉路上徘徊,難以輪回。你說他不過一縷幽魂,要如何尋得仇人,要如何為自己報仇?”


    程無憂眼淚掉得更凶,將一個無助母親的憂心忡忡,肝腸寸斷表演得惟妙惟肖。


    她的話成功嚇住了小年糕,本想抓過茶杯裝作喝茶來掩飾心慌,奈何茶杯一抖,茶水灑了滿身。


    程無憂突地抓住她的手,茶杯直接扣在了她的身上。“妹妹這是怎麽了,也在為我可憐的孩子心痛嗎?”


    她的貼身侍女夏青急忙擦去她身上的水漬,程無憂卻仿佛無所知一般,仍然拉著她的手,淚眼模糊等著她的回話。


    年糕強忍驚慌,磕磕巴巴地安慰道,“呃,是啊。小阿哥委實委屈,不過,我想法事總是會有用的,我們多請些佛法精深的大師,或者撒滿法師,好好超度他吧。”


    “唉,也隻能如此,不過盡些心罷了,我可憐的兒啊——”程同學演入了戲,拉著她的手不放,大有再聊上半天之意。


    被她攪得心緒不平的小年糕早已坐不住,硬是掰開了她的手,起身告辭。“那個,姐姐,我的裙子都濕了,今兒就不陪您長聊了,改天再來拜訪。”


    “好吧,我身體不適就不遠送了。小紅,替我送年主子一程。”程同學擦了擦早已不複存在的眼淚,特意用了武俠小說殺人滅口時常用的“送你一程”的說法,心下痛快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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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紅很“好心”地引著年氏主仆往外走,在經過昀寶的小書房時,狀似無意地低喃一句,“奇怪,怎麽又有動靜了,哎呀,那把劍為什麽就找不到了呢?”


    “小,小紅姐姐,你在說什麽啊?”夏青哆哆嗦嗦壯著膽子問。


    小紅假意揮了揮手帕,搖頭輕歎,“哎呀,不能說,不能說,王爺警告過不準說那些怪力亂神的事。”


    常言道好奇殺死貓,那主仆二人既害怕又奈不住心癢想打聽。“小紅姐姐,我們又不是外人,我們主子的人品你還信不過嗎?”


    小紅心中冷笑,你們也有人品嗎?“信得過,年主子自不是一般人,說說也無妨。哎呀,此事說來著實奇怪,自打二阿哥去了,王爺為了不讓我們主子睹物思人,就命人把這間小書房封了。可是,我們經常聽見裏麵有聲音,就像是在翻書,嘩——嘩——”


    一陣風配合地刮過,院子裏的樹枝發出颯颯地聲響,加上小紅適時停止的聲音,形成了絕妙的壓迫效果。


    年氏主仆緊靠在一起,手不住發抖,小紅更加賣力,壓低聲音陰森森接著講,“這還不算,還有更奇的,二阿哥抓周時得的那柄禦賜小寶劍,怎麽都找不到了,明明沒有陪葬,就那麽不翼而飛了,你們說,奇不奇怪?”


    “……”年氏主仆落荒而逃。


    程無憂在屋裏聽得真真切切,忍笑忍到內傷,見小紅進來,指著她鼻子笑罵,“你這妮子,成是個鬼靈精,做得好!”


    “嘿嘿,姐姐不是常說要領會精神嘛,我領會得還不錯吧!” 小紅嘻笑著把小年糕用過的茶杯單拿出去,別怪主人嫌棄它,它以後會成為年氏專用茶杯。


    “恩,領會得很好,沒白跟我這麽多年。那個可惡的女人,恨得我牙癢癢,應該再教訓教訓她。”想到她今天那副無恥的模樣,程無憂氣就不打一處來,不打算就這麽輕易放過她。


    很快機會就來了,年氏回去以後,終究因為做了虧心事難以安神,擔心昀寶的“鬼魂”會去找她尋仇索命,嚇得夜裏不敢合眼。


    第三天頭上,頂著濃濃的兩個大黑眼圈跟那拉氏申請去護國寺進香,求平安。


    程無憂得了信兒,冷冷一笑,提筆寫了一個便條,將富康派了過去,吩咐他和昀寶一起好好招待年糕。


    話說,小年糕進了護國寺,領路的小和尚直接將她帶到了偏殿。“夫人,您今天來的不巧,正殿正在為直貝勒家早夭的小阿哥舉行法事,一時半刻還不得結束,請您二位在此稍後,師傅得空,小僧即刻回稟。”


    大殿裏的確正在作法事,不過,不把她們帶往禪房或是後殿,而是帶到了這個離大殿較遠的偏殿,就是昀寶事先安排好的了。


    “勞煩小師傅了。”年氏環視一圈,發現殿中供奉的佛像有些眼生,不禁出聲尋問,“請問這殿中供奉的是哪位菩薩?”


    “這是大願地藏王菩薩,主管地獄。相傳菩薩立下大願:眾生度盡,方證菩提;地獄未空,誓不成佛。地藏菩薩與世人熟知的觀音、文殊、普賢一起,並稱為四大菩薩。”小和尚很耐心地給她普及了一下佛教知識。


    “地藏王菩薩……”年氏喃喃自語,心有戚戚然。


    “正是。夫人在此稍後,小僧還有事情,告辭。”


    小和尚離開後,做賊心虛的年氏在莊嚴的地藏王菩薩麵前頭都不敢抬,瑟瑟地跪在蒲團上,隻覺得兩旁的羅漢要將她拿去抵罪。


    偏偏人做了壞事,老天都不幫她,在小年糕煎熬地等待之時,天空忽然陰雲密布,電閃雷鳴,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哐當——,殿門閉合,大殿內隻剩下菩薩坐前的長明燈那點微弱的光亮,以及閃電經過時,那忽明忽暗的閃亮。凶猛的諦聽,怒瞪雙眼,張牙舞爪,仿佛要將那作惡的歹人拖入地獄之中。


    小年糕嚇得大聲驚叫,“媽呀——夏青,夏青,快去叫人——”


    身旁的夏青仗著膽子起身,想去打開大門喊人,未轉身又被小年糕拉住,“不,不,別走,別離開我,就在這叫,大聲叫。”


    主仆二人緊抱在一起,死命叫喊,“來人,來人,快來人啊——”


    回應她們的是肆虐的狂風,和被風吹得劈啪作響的窗扉。


    忽然,一個白衣勝雪,玉帶金冠的人影在窗前閃顯,高來低去,飄忽不定。


    “啊——格格,是——是二阿哥,你看——”臉衝著窗口的夏青最先看到,擅抖著將這個消息傳達給她的主子。


    年氏機械地轉過頭,恍惚中好似看見昀寶手提寶劍來向她索命。


    “啊——你別過來,別過來,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想害死你,我隻想把你變成殘廢,王爺就不會選你做繼承人了。是那個馬夫,是他下重了藥量,是他害你的。我哥哥的人已經把他殺了,我們也算為你報仇了,別找我,別找我……”年氏蹲在地上抱頭痛哭,歇斯底裏地大喊大叫,將她們的密謀統統說了出來。


    忽地,她像找到了救命稻草般,爬到佛像前,拚命磕頭,“菩薩,大慈大悲的菩薩,饒命啊,救救我,救救我,我知道錯了,知錯了,菩薩救我——”


    喀——又一聲炸雷響起,隨著大雨傾盆而下,小年糕主仆壯烈地昏死過去。


    昀寶從窗口跳進去,走到她們身旁,探探鼻息,確認的確嚇暈了。“切,這麽點小膽子還敢做壞是害人,嚇死也活該!富康諳達,您將她說的話轉告阿瑪和額娘吧。”


    “68綾v兀嘔厝チ恕!


    當晚,迷迷糊糊的小年糕被送回雍親王府,主仆二人均是神情呆滯,言語無狀。


    胤g對此情形心知肚明,心中大快,做做樣子請來太醫看視,吩咐下人好生照料。


    回到東跨院,一進門便抱住程無憂大笑不止,忍不住誇讚,“真有你的,她快被嚇傻了,真解氣。”


    “哼,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會有人大白天在佛祖駕前見鬼嗎?還是她壞事做多了才會害怕!”就知道單憑她做不成這麽大的事,果然那個年羹堯也參與了。


    “哼,活該!他們兄妹的帳爺都記著,一個也跑不了。我看她一年半載也好不了,我們能省心一陣子了。”


    之後,雍王府多次延請名醫為年側福晉看病,還接連請了幾次薩滿法師祛邪避諱,年氏才慢慢好起來,不過,那已經是大半年以後的事了。


    對於這次代表佛祖懲罰小年糕的行動,取得的意想不到的良好效果,程同學表示很滿意,狠狠出了一口惡氣,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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