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不同於平常雷雨天常見的藍色電光,此刻由從天空落下,曲折如巨蟒的電光卻散發出一種妖異莫名的紫紅色,仿佛是凝固的鮮血一般。


    下方魏無涯和徐可兒臨時棲身的沙洲被一道半球形的金光罩住,幾成風雨不透之勢。“大禹神鍾”鍾身上鑄造的那些文字花紋,此時全都展露出真容,一個個長度幾米至百米不等的圖案紋樣,隨著放射的金光淩空飛舞。或似蟲,或似鳥,或似魚,或似獸的虛影,遊蕩在金光外圍,宛若正在上演著一幕鮮活的剪紙動畫。


    落下的陰煞雷威勢駭人,但劈“大禹神鍾”所化的金光護罩之上,除了發出震耳欲聾的爆鳴之外,對於沙洲瞧不出直接影響,唯有附近的海水被強大的暴風壓得凹陷下去,湧動的海水形成了一個古怪的環狀結構。與此同時,幸存下來的海水也在發出呼呼地異響。若是集中目力望去,便能看到數不勝數,閃爍不定的亮白色火焰正在水麵和水下同時蔓延燃燒著。


    雷霆與火焰,無論如何也無法逾越那道由金光和怪異虛影共同構成的防禦圈,似乎目下的一切變化都盡在魏無涯的把握之中。


    “大禹神鍾”本是匯集天外星砂鑄造,按照五行分類理應屬金。五金類別的法寶、法器通常都對於雷火和元磁真力的防禦力不佳,可是“大禹神鍾”同時包含了土、火、水三種隱含屬性,再加上遠古時代的巫門煉器手法別有心傳,駕馭這件神器的又是準真人位階的魏無涯,縱然以天劫之威也難奈何。


    外界情況如此輕鬆,魏無涯臉上依然不見半分喜色,滿是憂慮的目光,不時掃過身後盤膝打坐的徐可兒。


    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三重魔劫之所以可怕,並不在於外來的狂暴陰煞雷和無明火,而在於修行者最頭疼的心魔,而更叫人撓頭的是三者內外夾攻。


    現在魏無涯替徐可兒抗住了雷劫和火劫,已經把渡劫的難度降低了許多,卻絲毫無助於幫她渡過心劫。魔由心生,必由心滅,任何外力幹涉都是老鼠拉龜,無處下手。若是徐可兒自己不行,別人更是無可奈何,越俎代庖這種事情,即便魏無涯願意出手,在心劫過程中也根本沒有實施可能的。


    “嚶!嗯!”


    在持續高燒的體溫開始下降的同時,徐可兒的眉宇之間泛起了一抹豔麗桃紅色,叫她的絕色容顏又多添了幾許妖媚之氣。此刻徐可兒的口中不自覺地發出婉轉悠長的呻吟聲,那種**蕩魄的韻味聽得人骨頭發酥。


    一直在留意著徐可兒的神態變化,見狀,魏無涯的臉色當即陰沉了許多,他知道這次的事情大條了!


    相由心生!一個人的容貌氣質是先天與後天綜合產生的效果,短時間內要使容貌氣質出現顯著的改變,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徐可兒在與心魔的較量中已經落在了下風,現在的形勢果然很不樂觀。


    “該死的!可兒,你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天底下最鬱悶的事情,恐怕莫過於眼睜睜看著事情朝著糟糕的方向滑落,而自己卻完全無能為力,魏無涯很不喜歡這種無力感。


    心魔代表了潛伏在每個人內心深處,那一份最為不可告人的**和渴求。


    為了迷惑住宿主,心魔會編織出最令人沉醉的幻境,誘使本體意識放棄主導權。如果一個人的內心渴望著擁有權力,毫無疑問會陷入成為人上人,頤指氣使的幻境,反之對於那些渴望金錢的人,就會落入到紙醉金迷的幻境當中。


    雖然種種幻境的變化不一而足,


    樂的終極目的卻永遠隻有一個,一旦陷入其中無法自會毫不客氣地取而代之。即便不能徹底取代原來的意識,心魔也能在很大程度上操控肉身的行為,而要抵禦這種誘惑,除了靠自身的定力堅持,或者以大智慧斬除心魔之外,實在別無他法。


    緩緩睜開了一雙媚眸,似是半夢半醒的徐可兒眼波流轉地望著魏無涯,嬌聲說道:“無涯哥哥!人家好喜歡你!”


    聞聲,魏無涯的臉色瞬時變成鐵青色,繼而憤然說道:“好個魔頭,可兒的肉身怎麽會被你控製?”


    魏無涯嗬斥的語氣似乎是讓徐可兒覺得很委屈,她楚楚可憐地瞥了魏無涯一眼,而後說道:“你怎麽能這樣說人家呢?我哪裏不像可兒了!要不要脫下衣服讓你好好檢查一下?”


    雙目微闔,魏無涯默運起真氣,突然厲聲喝道:“喝!可兒,速速醒來!”


    如同晴天霹靂般響起的大吼,震得四周海水不住翻騰,首當其衝的徐可兒卻似渾然不覺,眉黛含春地望著魏無涯,柔聲媚意地說道:“嘻嘻,無涯哥哥,你就不要白費氣力了,人家明明就是可兒嘛!”


    若要斬斷心魔牽絆,必須依靠修行者自身的覺悟和智慧,外界加諸的力量再強,也隻能起到一個疏導作用。盡管魏無涯這一招盜版的佛門當頭棒喝,功力不遜於當代的佛門的任何一位高僧大德,奈何徐可兒入魔已深,心魔操控著她的言行舉止,單憑一記當頭棒喝,效果委實差強人意。


    煙視媚行的徐可兒盈盈地站起身,作勢投向魏無涯懷抱。就在她將要靠近魏無涯的身體時,纖手的指縫間猛然亮起了一抹寒芒。肘腋生變之際,卻被早有戒心的魏無涯一把攥住了徐可兒的皓腕。


    “就算你操控著可兒的身體,想幹掉我,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正值心魔作樂狀態的徐可兒,被抓住以後,絲毫沒有掙紮的意思,反而故作親昵地靠進魏無涯的懷中,輕笑說道:“嘻嘻,人家跟你開個玩笑…”


    話說到一半,徐可兒沒有被抓住的另一隻手,亮出一柄寒氣逼人的匕首反手朝自己的咽喉刺去。見此情景,魏無涯立時大驚失色,下意識地伸手去欄之際,隨即被徐可兒順勢劃了一刀。幸虧魏無涯的“金鍾罩”修煉到了百辟的地步,刀兵水火俱不能傷,盡管這柄匕首不是凡品,也隻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一道輕微白痕。


    偷襲未曾得手,徐可兒忽地冷笑起來,眉宇間盡是怨毒憤恨之色,望著魏無涯咬牙切齒地說道:“人家難道不美嗎?你又為什麽要跟尹千蒽那個小賤人勾三搭四,對我卻若即若離…魏無涯,你這個負心漢,我一定要殺了你!”


    魏無涯冷冷地看著徐可兒,心中一片冰寒。望著徐可兒那張姣好,而又怨恨嫉妒之心極度扭曲的麵龐,他一時無語。


    修行者最畏懼魔劫,外來的天魔,內在的心魔,修煉出的陰魔,無論哪一種都是不易消受的。外魔倒也罷了,心魔折騰起來卻最是叫人頭疼。修行者哪怕原本心中隻存有點滴惡念,在心魔作樂時,也會被無限放大。


    這到底能怪誰呢?妒忌是女人的天性,就算徐可兒的性情心胸如何豁達,她也不可能對尹千蒽的存在毫無芥蒂。現在徐可兒的這一點妒念被心魔加以利用,成了她要殺死魏無涯的內在驅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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