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十二章黑石木箴言


    看到這幾個字,徐皓月不禁麵色一變,心突突直跳,一時間手足無措起來,不知道柴榮為何會給自己看這個黑石木牌,早先他也讀過一些野史,上麵提過柴榮正是看了這石木牌後,才臨死前削去張永德殿前都檢點之職。想不到此刻見到這塊石木牌,難道那些野史說的是真的?


    “陛下,這是……”徐皓月也不敢坐下身去,躬身惶恐的問道,柴榮淡淡的說道:“此物乃是韓令坤幽州城一處寺廟尋獲的,這事你怎麽看?”


    徐皓月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覺,原來韓令坤是見了這石木牌上的字,才想到要留幽州避禍的,以免回京卷入爭鬥之去,隻是此刻柴榮忽然問起自己,徐皓月竟然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隻是舔了舔幹涸的嘴唇,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柴榮見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笑了笑道:“看你是不是口幹了?那邊有茶水,自取。”


    徐皓月這才覺得嗓子幹得有些冒煙,當下謝了柴榮,自取茶水喝了三大杯後,心神寧靜下來,回到柴榮跟前低聲說道:“陛下,此牌來路不明,謬語不可信。”


    柴榮不動聲色的嗯了一聲,道:“也許是謬語,但也可能是箴言,若這是上天給朕的警示,你說朕該怎麽辦?”


    徐皓月麵色為難,甚是猶疑,但還是咬牙道:“陛下乃是當今天下英明之主,自然知道駙馬爺的秉性,雖然駙馬爺有些居功自傲,但對陛下素來忠心不貳,陛下不必懷疑。況且這牌上隻寫了檢點做天子,並未書上任何一人之名,殿前都檢點一職,掌控京禁衛軍馬,不論是誰做都有嫌疑?”


    柴榮微微一鄂,跟著長出了一口氣道:“素聞張永德、李重進等人與你不善,為何此刻你又會為他說話?”


    徐皓月搖搖頭說道:“末將不會因為一己好惡而廢國事,末將隻是將心肺腑之言道來,挾私而忘公非君子所為。”


    柴榮盯著徐皓月看了一會兒,卻見他麵色坦然,毫無做作的表情,莞爾一笑道:“你還是和當日潁上初見之時一般的赤誠。”


    徐皓月躬身道:“末將行事素來如此,不論身何處,人卻是不會變的。”


    柴榮輕輕嗯了一聲道:“朕明白了,你下去,過幾日運糧使符彥卿便會從瓦橋關送糧草輜重到來,朕擔心會有遼軍遊騎襲擾,你帶兵馬好好接應。”


    徐皓月躬身領命,柴榮便讓他先行離去,跟著喚來近侍,命近侍詔趙匡胤進來。


    過了片刻,趙匡胤急匆匆的進到殿內,才行了大禮便急問道:“陛下傷勢如何?末將讓陛下受此等屈辱,實乃萬死之罪。”


    柴榮聽他關心自己傷勢,淡淡一笑道:“趙卿有心了,坐下說話。”


    趙匡胤斜斜的坐下身後說道:“陛下可還需要什麽物件或是藥材?末將一定尋來給陛下。”


    柴榮搖搖頭說道:“不用了,這裏什麽都不缺,你有這個心,朕便很高興了。”跟著柴榮續道:“如今朕受了傷,便想將養幾日後回京,朕已經命徐皓月留守燕雲,總攬北疆兵事,你覺著如何?”


    趙匡胤麵色微微有些黯淡,但隨即消失,笑道:“徐元宜正是留守燕雲的合適人選,陛下慧眼,末將無異議。”


    柴榮嗯了一聲道:“此戰你也是居功甚偉,不過功朕還是給了徐皓月的西路軍,畢竟他們先取下了幽州。”


    趙匡胤麵色微微一滯,緩緩道:“陛下賞罰分明,末將亦是心服口服。”


    柴榮又道:“不過你們東路軍也是有功的,朕便封你為宋州歸德軍節使,東路軍各部將校功勞,你可將功績報與王溥,朕會論功行賞的。還有此戰薨於王事的司超、劉廷讓等將佐,身後之事你要好好操辦,明日代朕到靈前致祭,不可怠慢了,凡是陣亡將佐兵卒,一律厚加撫恤,一律進封三級官銜追贈,此事由你和王溥去辦。”


    趙匡胤躬身領命拜謝了,柴榮又指著台幾上那包著綢布的黑石木道:“還有一事,你先拿那物件看看。”


    趙匡胤也和徐皓月一樣不明所以,取過那東西展開一看後,也是麵色大變,隻是趙匡胤看了之後立刻單膝跪地道:“陛下,此乃不祥之兆,需謹慎處置。”


    柴榮哦了一聲道:“朕也是這般想的,你覺著該如何?”


    趙匡胤不敢起身,仍是單膝跪地道:“陛下,此木牌之話若是箴言,那所說的便該是當今駙馬,隻是末將覺得駙馬爺應當不會行此大逆不道之事。陛下隻需要暗留意便可,不必大動幹戈。”


    柴榮沉吟道:“有道理,畢竟抱一(張永德的字)並未犯錯,隻以隻言片語就諉過的確不該。”


    趙匡胤道:“隻是駙馬爺諸將之聲威頗高,也不得不防,小心留意總是好的。”


    柴榮淡淡的說道:“朕知道了,朕會留意的,此事不可像他人提起,知道了麽?”


    趙匡胤急忙道:“末將一定守口如瓶。”


    柴榮看著趙匡胤忽然又問道:“元朗(趙匡胤的字),若讓你做殿前都檢點如何?”


    趙匡胤麵色大變,一陣潮紅湧上,刹那間趙匡胤隻覺得唇幹舌燥,一顆心幾欲跳出腔子來,顫聲拜倒道:“末將不敢竊據高位,陛下但有驅策,末將一定鞠躬瘁死而後已。”


    柴榮嗯了一聲道:“好了,你下去,你的忠心朕明白了。明日軍祭奠辦得體麵些,朕會讓王溥寫篇祭去宣讀的。讓各部將士好好休整,準備回京。”


    趙匡胤躬身領命告退而出,柴榮躺床上,看著趙匡胤的背影,心下暗想,王樸啊王樸,你臨死前獻的鼎吊之計,朕現下使出來了,軍權三分,讓他們三人相互製衡去。耶律休哥這一箭算是把朕驚醒了,有些事還是要提前布置一下,否則哪天老天爺一不高興,朕駕鶴西去,宗訓這孩子如何能製得住這些驕兵悍將啊。


    趙匡胤走出殿外,匆匆和殿上的眾將交代了幾句,便轉身離開喜寧殿,回到自己的駐地後,找來趙普。當下趙匡胤便自己的營帳,將今日柴榮召見之事,向趙普單獨說了。


    趙普聽完後,皺眉道:“陛下並非糊塗之人,若是他真的相信了那石木上的言語,自己便會暗安排,不會問計於將軍的,下想陛下這是試探將軍。”


    趙匡胤沉吟道:“則平的意思是這是陛下刻意安排的?”


    趙普撚著頜下胡須道:“十有**便是,如今朝老派宿將以張永德為,而銳將領則是以將軍為,此刻陛下又安排了徐皓月出任燕雲招討使,便是又立了第三股軍勢,這第三股軍勢便是降的外軍,徐皓月的白甲軍和燕雲所降的漢軍假以時日,也是一支能夠製衡將軍和張永德的勢力,陛下是布置三足鼎立之勢,讓三派互相牽製,這便是帝王之術的以人治人之術。”


    趙匡胤皺眉道:“此番出戰便是很明顯的安排了,隻是陛下此刻為何要試探於我?難道陛下對我起了疑心?”


    趙普搖搖頭說道:“不然,此刻陛下對誰都還不信任,下料想將軍進去之前,陛下同樣試探了徐皓月。”


    趙匡胤點點頭說道:“應該是如此了,那如今我等該如何?”


    趙普緩緩說道:“將軍想要尺竿頭進一步的話,此刻不必做什麽,陛下想看到三足鼎立之勢,咱們就順著陛下的心意行事便可,若將來又什麽變故,徐皓月那邊一定是會站我們這邊的。”


    趙匡胤微微笑道:“不錯,元宜與我親厚,而且為人極重情意,想來一定是會助我的,陛下的謀算雖然不錯,但卻忽略了元宜和我的交情匪淺,三足鼎立之勢明麵上是可以成事,但事到臨頭元宜一定是會站我們這邊的。”


    趙普躬身說道:“卜算的說今年黃豬遇虎,流年不利,帝星黯淡,有些事我等還是要今早打算為好的。”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就此刻,數裏之外白甲軍的大營之,徐皓月也正愁,柴榮今日的試探,他也看了出來,柴榮這個時候大力提拔自己,便是想要促成三足鼎立之勢,他需要張永德、趙匡胤和自己替大周打江山,但也要製衡三股勢力,這一手玩得很妙。但徐皓月也暗自愁起來,假若真有一天,柴榮讓自己對付趙匡胤,那自己該如何呢?一邊是皇帝,需要他忠,一邊是結拜兄弟,需要他完義,忠義之間他又該如何選擇呢?


    思來想去,總是不知道該如何取舍,手玩弄著青虎劍的劍穗,暮然想起韓令坤想要留幽州的事來,略一思之下不禁汗流浹背,韓令坤一定是柴榮授意之下留燕雲的,那塊木牌出現的太過蹊蹺,而且也是韓令坤現的,一切都太過巧合了,巧合得極為順理成章,看來柴榮並不是完全信任自己,他對誰都不信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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