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十章清明荷葉蓮


    初夏的晨陽暖暖的照射瓦橋關上,遠眺北麵的拒馬河,那清澈的河水依舊向東奔流不息,但河麵上十餘座浮橋赫然飛架其上,密密麻麻的白衣兵卒正循著浮橋跨過拒馬河,往南岸而來。


    瓦橋關位於河北平原部,它東北麵又有益津關、於口關兩關,一道合稱三關。瓦橋關位於冀大湖白洋澱之北,拒馬河之南,據古代河下遊,河湖相連,水路交通便利。由瓦橋關向西,可至河北重鎮雄州(即保定),東可循拒馬河下遊大清河入海,北連冀北軍事重鎮北平城,南通冀諸重鎮,地位重要。由於“三關”一帶地勢低窪,到處是河湖鹽堿地麵,居民稀少,易為敵人所乘,此設險,利於防守。唐代末年,東北部的契丹已日漸強大起來。契丹屢屢南犯,所以“三關”一帶時有戰爭。到了五代,契丹激烈向外擴張,三關是戰火不斷。後唐同光二年,契丹悍然南侵,犯瓦橋關,竟屯兵不歸。後來,石敬瑭乞兵於契丹,滅了後唐,建立後晉,把燕雲十州割讓給契丹,瓦橋等三關便為契丹所有。


    高彥暉年逾五十餘歲,他是薊州漁陽人,十多年前契丹大軍壓境之時,他隻是後唐軍守衛瓦橋關的副將。但瓦橋關卻沒有起到作用,契丹人石敬瑭的引領下,從代州西南揚武穀南下,長驅直入。晉安寨一戰,十餘萬後唐軍或死或降,後唐末帝退回洛陽**而死,石敬瑭割讓燕雲十州給契丹。


    記得割讓的軍令到達瓦橋關之時,諸將皆是大哭不已,後來契丹兵馬到了關下,主將李銘封自殺殉國,臨死前交代高彥暉一定要保全將士們的性命,終有一日漢人的軍隊會殺回瓦橋關的。後來高彥暉率領兵將歸降了契丹,幾年後升任了瀛洲刺史,終於他等到了大周皇帝柴榮的禦駕親征,大喜過望之下,高彥暉沒有絲毫猶豫,漢軍一到瀛洲便即投降,同時修書給瓦橋關自己的舊部,勸其歸降。


    之後柴榮幽州暮歸一戰之受傷南歸汴梁,囑托高彥暉守衛瓦橋關,並言道:“有親軍司白甲軍燕雲,朕本該很放心的,但拒馬河、瓦橋關便是原漢人的後防線,朕不得不如此安排,隻希望瓦橋關永遠也看不到敵人的兵鋒渡過拒馬河!”


    隻是大半年前的話語,字字猶言耳,高彥暉痛苦的閉上眼睛,此刻瓦橋關北邊的拒馬河又再一次見到了浩蕩的兵馬過河,而且竟然還是大周昔日戰無不勝的白甲軍,也不知道柴榮泉下有知會作何感想。


    曹彬倒是一早便走了,追逐他的那十餘騎白甲軍沒有城下多做逗留,關下咒罵片刻便即北返。高彥暉立刻派出騎兵哨探北麵,結果昨天收到白甲軍數萬大軍南下的消息。連續問了三遍之後得到同一個冰冷的答案,白甲軍數萬兵馬南下,其還有遼軍旗幟,高彥暉這一刻有些絕望了,徐皓月和白甲軍究竟為何要投靠遼軍興兵南下?真的是徐皓月他想做皇帝?


    短暫的震驚之後,高彥暉立刻修書一封命副將隨同曹彬一起回京城報訊,並向沿途關卡、州縣示警。隻靠瓦橋關不到一萬兵馬是守不了多長時候的,因為白甲軍的威名早已傳遍了燕雲之地,手下兵將聽聞是白甲軍和契丹兵馬一同到來,已經開始動搖,此刻除了精銳的殿前軍,誰還能阻擋戰無不勝的白甲軍和強悍遼軍的聯軍呢?


    曹彬和副將方坤林走後的第二天,白甲軍數萬兵馬便飲馬拒馬河,搭了十餘座浮橋,連亙十餘裏大搖大擺的瓦橋關麵前渡過拒馬河,遠遠望去隻見一片白茫茫的人潮過河而來,旌旗如林、白衣勝雪,聲威甚是駭人。


    高彥暉蒼老的容顏淡如止水,回頭看了看麵有土色的諸將,淡淡的笑道:“下去準備,今日便讓我們見識一下戰無不勝的白甲軍到底如何厲害!”諸將猶豫片刻,還是轉身分往各自駐守的崗位而去。


    但說也奇怪,白甲軍過了拒馬河後便背水當道立寨,卻不攻城,高彥暉心一沉,白甲軍定是趕製攻城器具或是等待後續兵馬到來。第二天白甲軍還是按兵不動,整日都隻是營操演兵馬,也不見有兵卒出營伐木造攻城器具的。第三天、第四天都是如此。


    高彥暉不知道白甲軍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到了第七日上,他終於按耐不住派了使者出城去白甲軍營詢問。使者回來說倒是見到了白甲軍的大將劉逸軒,他隻說白甲軍乃是練兵而來,並非是什麽起兵謀反。


    高彥暉驚得合不攏嘴,又問那軍見到的遼軍旗幟是何故?使者答是白甲軍操演以繳獲的遼軍旗幟揚示軍威所用。高彥暉呆了半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白甲軍為何要緝拿曹彬,又將韓令坤、潘美等人拿下呢?使者說這個他也問了,但劉逸軒隻說不知此事,韓令坤將軍此刻正領兵朔州,潘美便他軍,其餘的他一概不知。


    聽完之後高彥暉一時間不知所措,呆呆的看了看身後同樣是呆若木雞的諸將,過了片刻諸將才一起歡呼起來,但高彥暉老成持重,隻怕這是白甲軍的慢軍之計,當下還是嚴命諸將嚴密布防。


    又過了一日,白甲軍便開始拔營北歸,到得正午時分已經走得幹幹淨淨,高彥暉這個時候才信了,但始終沒弄明白曹彬和白甲軍這唱的是哪一出戲?跟著想起曹彬和方坤林沿途示警回京而去,隻怕整個大周都會人心惶惶,當下又急命人飛騎而出,向各州稟告實情,隻希望能挽回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局麵,但時隔七日,隻怕是再難挽回了。高彥暉卻不知道正是這個消息鬧出了一場大禍事來。


    ……


    盛夏的柳絲濤如綠波,陳橋驛的柳絮彷如雪片般燕飛而下,陳橋驛驛丞洪寧依舊一壺老黃酒、半碟香豆子相伴,避雨亭吃酒納涼,看著來往的客商呆。前幾日過去的一隊從燕雲回來的客商,都打著英家商隊的名號,洪寧倒也聽聞這英家商隊便是白甲軍大帥徐皓月夫人娘家的商隊,所以特別看顧了一下,但一輛坐人的大車上,洪寧卻偶然從吹起的簾角鄙見車上一個人,那麵容似乎便是白甲軍大帥徐皓月,他還道是自己眼花了,但此刻想來越覺得像。


    正尋思間,驛道口有上一個驛站的驛使引著數人騎馬疾馳而來,高舉著鮮紅的旗幟,沿途都是大喝道:“白甲軍聯合遼軍謀反,兵馬已至瓦橋關!”


    洪寧手的酒壺打翻地,連滾帶爬的從亭趕了出來,他說什麽也不相信這個消息,但見道蓋著瓦橋關將印火漆的報急公和驛使手所持那麵代表十萬火急的紅旗後,心猛然一沉,急命孫子洪田定遷出上好馬匹給幾名信使換騎,跟著命洪田定親自騎馬引著瓦橋關的信使往東京而去。


    漫天的柳絮如雪而下,洪寧心突突直跳,難道又要變天了麽?若說徐皓月大將軍做皇帝倒也可以,但他聯合契丹人起兵便是萬萬不行!假若徐皓月北邊造反,那前幾日英家商隊看到的人又是誰呢?洪寧長歎一聲,世事變幻莫測,但隻願朝廷能平穩的過這一關,若真是白甲軍和遼軍聯軍而來,大周似乎隻有殿前軍能抵擋了。不過洪寧內心深處始終覺得徐大將軍是不會反的……


    清明已過,符玉清領著柴宗訓官簇擁之下祭祀了先帝和宗廟,一番繁縟節之後,加上思念柴榮傷心過,符玉清一連幾日都是精神恍惚,無心理事。


    這天禦園的荷花開得正好,柴宗訓吵著要看荷花,符玉清知道他是想偷懶不念書,本想訓斥他的,但給她診症的孫庭運卻道:“太後鳳體不適,此病因多由心生,也該多多出去走走,舒緩心結,對養身大有裨益。”


    聽了孫庭運的話,符玉清才勉強答應了柴宗訓,當下便擺駕到了禦園的荷花池邊觀賞荷花,卻見滿池的荷花已經盛開,或紅或白,雅嫩的荷花點綴綠色的荷葉之間,清的香氣撲鼻而來,令人一陣心曠神怡,符玉清深深的吸了口氣,心的煩惡之感果然稍稍退去,隻覺得身上一陣輕鬆。


    柴宗訓歡快的蹦跳著,拉著徐子茗的小手穿行池邊的綠茵之間,其上許多的蜻蜓蝴蝶飛舞著,一旁的蕭綽卻是笑語盈盈的望著兩個男孩嬉戲遊鬧。


    正這時,近侍引著王溥、魏仁浦趕了過來,見了符玉清後,兩人均是麵色惶急,符玉清一看便知道定是有什麽大事生了,果然王溥一開口便是石破天驚的消息:“啟稟太後,親軍司兵馬都監曹彬、瓦橋關副將方坤林回京急報,燕雲之地的徐皓月領著白甲軍聯合契丹人起兵造反,兵馬已至瓦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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