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方偉在血池一點點變小,一點點失形,最後完全消失,與那一池血水融合在一起,徐東的心裏突然一陣空落,像著不到實地似的。


    他甚至不敢相信方偉就這樣死了,這樣一個爭強好勝的強者,這樣一個修煉天才,就變得如此脆弱,這麽容易就被他徐東打敗了嗎?


    可修行界就是那麽殘酷,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哪怕你比對手稍遜一籌,也是人家碗裏的菜,人家隨時都能一筷子把你夾進嘴裏去。


    “注意,百毒霰!”


    徐東隻覺耳畔一陣冷風,隨著冷風而來的,是一團像雪球一樣的東西,他本能地一個金龜縮頭躲過。


    那團東西砸在石板地上,化成一泡白濁的毒液,很快把石板燒出一個一尺見方的深洞。


    剛才提醒徐東的是方成,他知道這種看似鬆散的東西,是用上百種丹毒合成的,人隻要被碰著都有可能中毒而死。


    徐東心下一驚,回頭一看,欲致他於死地的是赤眉道人,此刻這妖道猙獰地瞪視著徐東,忽然手一抖發出多枚毒彈。


    這些毒彈拖曳著白濁的氣道,“嗖嗖”地朝徐東飛來,這氣道可能起製導作用,讓毒彈可以精準地打擊到徐東致命之處。


    徐東發現自己躲不開這些毒彈,便快速禦氣,一聲“風靈訣,著!”,自上而下一股厲猛的勁風,把毒彈“簌簌簌”地壓進血池裏。


    頓時,就像大海發怒了一樣,血池裏湧起一股滔天的血浪。


    赤眉道人正要變花樣毒殺徐東時,門口出現一股人,原來是內門師尊已突破十多道陣圖,終於進得了祭殿。


    “嗖嗖嗖嗖!”


    十多道氣刃同時發出,齊齊地對準赤眉道人。


    赤眉道人見勢不妙,把寬大的道袍一展,形成一個護身靈幡,將自己從頭到足嚴嚴實實地罩住。


    一時,各種各樣的氣刃持續地飛向靈幡,把個完卵似的靈幡咬出十多個空洞,靈幡內已是沒有任何生命氣息。


    昊旻師尊和徐東一起趕上前去,正待查看赤眉道人是否身亡,卻見靈幡內空空如也,赤眉道人隻不過拿靈幡當煙幕,自己早通過暗道逃遁了。


    看著像一把傘撐在地上的破靈幡,徐東有一種失落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讓這個殺身仇人逃走了。


    昊旻師尊顯出一臉的無奈,和徐東對視了一眼,兩人趕快回身救出方字輩師尊。


    靈穀門已經完全控製火雲宗,清理戰場得知打死打傷火雲宗二十多人,除赤眉道人一人逃脫,其餘兩百多人都被活俘。


    鶴舞仙師和佟長老收了陣,指揮手下押著俘虜撤出火雲宗,剛要用靈穀門的法係封簽將山門封死,卻聽到空中傳來鹿鳴聲。


    “仙師且慢!”


    一個白衣青年騎著靈鹿到了近前,那青年跨下那頭高大的靈鹿,朝鶴舞仙師和佟長老一一拱手作揖。


    鶴舞仙師打量白衣青年,“敢問這位才俊是哪個門派的?”


    “小的是承天宗同道真人的弟子柳傑,奉師尊之命前來向仙師求情,請仙師給火雲宗留一條道走!”


    鶴舞仙師心裏有數,火雲宗的膽子之所以大到如許,它的背後一定有一根大樹撐著。


    承天宗是羅陀國數一的大門派,實力遠在靈穀門之上,這些邪魔門派尋求到承天宗的卵翼保護,越來越肆無忌憚。


    對於承天宗藏垢納汙的做法,鶴舞仙師本來就很反感,眼下出了這等大事,宗主同道真人自己不出麵,僅派一個徒弟前來照會,更令鶴舞仙師大為惱火。


    修行界有這樣的規製,如果某個門派侵犯另一門派,到頭來反倒被人家端了老巢,人家就會用自己的法係封簽封其山門,此後這個門派將不複存在。


    鶴舞仙師說,“給火雲宗留一條道走?那它屠我外門的罪責誰來擔負?我要是學他們的手法,早一把火將這兒燒光!”


    白衣青年問,“那依仙師的條件……”


    鶴舞仙師斬釘截鐵,“我沒有什麽條件,隻想按自己的意誌去做!”


    “那……你是不想給火雲宗任何機會了?”


    “給火雲宗機會?”鶴舞仙師一摟青須,“火雲宗給我靈穀門機會了嗎?他是要一把火將我外門焚毀呀!”


    “總門主,別跟這乳臭未幹的小子浪費口舌了,我們也幹脆一把火燒了它!”


    一位內門師尊忍耐不住,站出來大聲說話,他的後麵有更多的支持者站出來。


    “對,燒了它!”


    “燒了它!”


    “燒了它!”


    有人甚至舉起火把要把鹿砦點燃。


    “你敢!”


    白衣青年一聲斷喝,縱身一躍,一把利劍抵及持火把者咽喉。


    矛盾在瞬時間加劇,在這種狀況下,靈穀門當然一口氣咽不下去,眾師尊也紛紛掣出寶劍,準備與白衣青年殺鬥。


    “嘿嘿嘿!”


    那青年臉無懼色,嚴厲地看著與他對持的眾人,“你們靈穀門就這樣神經緊張嗎?以眾對一是你們的慣常手筆吧?有沒有敢和我單挑的?”


    大家雖說不甚明了這青年的底細,但從人家騎著靈鹿的行頭就知道,這青年雖說年輕,卻至少是一個結丹境練者,能與他單打獨鬥的,恐怕隻有鶴舞仙師和昊旻。


    顯然,作為一門之主,鶴舞仙師和昊旻都不可與之較量,即使能勝過他也勝之不武。


    在修行界,偏偏不是按年齡和資曆排輩的,在同樣等級的境界,越是年輕才俊越是惹不起。


    因為越是年紀輕輕的能修煉到這個境界,就越是證明他的天份奇高,可以在短時期達到一般人達不到的高度。


    比如眼前這個白衣青年,誰也猜不定他的武技水平有多高。


    頓時,靈穀門眾師尊蔫了下來,即使有兩個人站出來接受白衣青年的挑戰,也是顯得底氣不足。


    “我師父同道真人吩咐過,你們誰能單挑鬥過我柳傑,今日你們提出什麽條件,即使這條件比天高,我們承天宗都一一接受。”


    麵對白衣青年目中無人的叫囂,沒一個靈穀門師尊能吞下這口氣,昊旻覺得唯有他可以擔當。


    “我願意和你單打獨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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