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製舉選拔,在職官員不能超過六品,超過六品,便不能參加製舉,而在職官員中舉,升遷速度,則是最為快速的,武則天在盡心盡力為李劍淩謀劃,李劍淩怎好意思自暴自棄?


    念及此,李劍淩偷偷的溜進了小鯢的房間,這丫頭睡覺不老實,一截藕臂壓在了花被上麵,露出了一抹粉紅色的褻衣一角,雙腿夾著被子,翹臀朝外,繃緊褻褲,飽滿如水蜜桃。


    李劍淩暗笑一聲,從梳妝台上取了她買來的胭脂水粉,又悄悄的溜回了房間。


    化了一番“淡妝”,李劍淩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些,不再是那種毫無血色的慘白,吃過早飯,李劍淩帶著賢良兄弟,準備去國子監。


    剛要上馬車,便見老王頭駕車回來,李劍淩便等在了車邊,待馬車近了,和老王頭打了個招呼,卻見王韻從車上下來。


    李劍淩微微一愣,道:“這麽早去哪裏了?”


    老王頭笑道:“韻娘可是昨晚――”


    話未說完,老王頭便被王韻瞪了的閉嘴了,李劍淩越發奇怪,見王韻拿著一個包袱,不由奇道:“這是什麽?”


    王韻款步行來,將包袱遞給了李劍淩,道:“快去吧,莫要遲了!”


    “現在才剛到辰時,國子監開監是巳時,還有一個時辰呢!”


    “你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看到李劍淩臉色不正常,王韻湊近一看,不由得吃了一驚,連忙伸手覆在李劍淩額頭上,李劍淩笑道:“無妨,昨日喝酒過了一點!”


    李劍淩說著,自顧著打開包袱,卻是一件灰色的儒衫。


    王韻舒了一口氣,又有些難為情,偷偷瞄了了李劍淩一眼,見他沒有什麽特別異樣,王韻稍稍放心了下來,故作鎮定的拿起衣裳,給李劍淩比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道:“還算合身!”


    “你連夜做的?”


    “嗯,你現在身份不一樣了,穿著自要講究一二!”


    此時天氣雖然比前月暖了不少,春寒卻是未散,王韻便直接將儒衫穿在了李劍淩的外衫上麵,替他將衣裳拉直,係上紐扣,道:“時間有些緊,先將就穿著,我已經吩咐了縫子,給你準備了幾套!”


    李劍淩心中微微一顫,看著王韻俏臉,微紅中顯出蒼白,眼睛也是浮腫的厲害,知道她為了這件儒衫趕了一宿,卻是不知道說什麽。


    “對了,你別忘了帶酒!”


    王韻又特意提醒此事,李劍淩點了點頭,柔聲道:“今日就好好在家休息吧,莫要出去了!”


    王韻眼瞼輕垂,輕聲“嗯”了一聲,再抬眼,卻見李劍淩還在盯著她,王韻微感窘迫,又催促著李劍淩快上車,李劍淩很想抱她一抱,隻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也不好下手,彼此都有那麽點意思,但畢竟還未捅破那張窗戶紙,李劍淩便打消了這個念頭,道:“你先進去!”


    王韻抬眼,正好看見不賢不良兩兄弟,兩顆腦袋伸出馬車來,一上一下疊在一起,臉上一片惹人嫌的笑,氣的王韻柳眉一豎,兩個家夥見勢不對,嗖的一下的縮了回去,車廂裏麵“砰砰”兩聲,然後便是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王韻“撲哧”一笑,點頭道:“那我回去了!”


    看著王韻進了屋,李劍淩跟老王頭打了個招呼,便上了馬車。


    不賢不良毫無意外的湊了上來,一人抓住了李劍淩一片衣角。


    “嘖嘖嘖,姐姐這手藝,真是沒話說!”


    “嘖嘖嘖,姐姐這情義,更是沒話說!”


    李劍淩老臉一紅,也是沒話說了。


    王韻的情意,李劍淩不是感覺不到,也不是不動心,雖然年齡或許有些“不對口”,但是唐代有了武則天起頭,“姐弟戀”卻是不怎麽避諱。


    隻是,自從昨日之後,李劍淩深切的體會到了“伴君如伴虎”的真諦,自是有些擔心,將來自己會要連累於她,所以,一直在思考著,自己要不要置一套房產,搬出王家去。


    看著身上這身儒衫,一針一線,密密麻麻,針針都是情義,李劍淩當真不忍了,一聲輕歎,不願再想這麽複雜的事情,就在這時,馬車忽的停了下來,李劍淩一愣,道:“怎麽停了下來?”


    “李朗啊,咱們怕是要繞道了,前方堵了!”


    車夫在外麵回答,正要繞道,李劍淩想到此時時間尚早,也不急,便道:“無妨,此時時候尚早,我們走路去國子監!”


    說著,李劍淩掀開車簾,跳下了馬車,胸口還有些微微悶痛,李劍淩甩了手臂幾下,便朝著那人多的地方走去。


    “作孽啊,好好的一個家,被這些餓狼盯上了,那也是家破人亡的下場啊???”


    “看著便看著,少說兩句,免得惹火燒身!”


    旁邊有人提醒,那人冷笑道:“哼哼,我獨身一人,家中也無美妻嬌妾,怕他個鳥!”


    李劍淩湊了上去,道:“真是發生了什麽事?”


    那人先前說的厲害,此時看李劍淩穿的講究,怕是官家子弟,麵色微變,卻是話也不說,鑽進了人群裏麵,李劍淩很是鬱悶,在人群裏麵掃了一眼,卻是看到了好幾個熟人,都是他劍閣書院的學生。


    李劍淩擠了上去,拍了一下一個學生的肩膀,那學生回過頭,一看是李劍淩,連忙喊了一聲先生,幾個學生也連忙問好,李劍淩點了點頭,道:“發生了何事?”


    被李劍淩問及,學生們個個都是義憤填膺,道:“這是劉允家中,來俊臣的狗腿子跑來,要抄劉允家!”


    劉允家並不是商賈,他父親劉夢成,乃是北門千騎軍中的一名將軍,劉夢成的先祖還是高祖之父李虎手下的一名將領,隻不過早些年沒落了。


    之所以送劉允去劍閣書院,隻是因為劉允年僅十歲,還沒有達到進國子監的年齡而已。


    李劍淩聽得是劉允家中出事,不由得一驚,忙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幾個學生支支吾吾的,誰也說不清楚。


    李劍淩冷哼一聲,推開人群,走了上去,那幾個學生著急了,商量道:“咱趕快去喊人去,先生估計會要和那些**起衝突了!”


    中國曆來不缺少看客,李劍淩擠進去,著實費了一番力氣。


    劉夢成的府第還算氣派,隻不過是有些老舊了,所掛的匾額是“忠義飛騎尉劉府”,右下角落款“欽製”亦是上了年歲,但是卻不失大氣。


    此時,府門早已大開,十來個家丁,手持木棍、柴刀等“武器”,和二十多個身穿皂服,手拿鐵鏈枷鎖的捕役對峙,劉允立在一個美豔婦人身前,小小年紀,卻是雙手負後,一張小臉冷峻如冰,很恨的盯著那些捕役,怒目而視。


    “爾等快快放下兵刃,束手就擒,否則休怪某不客氣!”


    劉府的管家是一個花甲老者,最霸氣的就屬他,手持一柄柴刀,橫胸而立,那架勢,一看便知是個練家子,聽的那領頭的捕手喊話,老爺子臥山眉一抖,破口大罵道:“狗腿子,某上陣殺敵之時,爾等還在狗卵裏,還敢到老子麵前說狠話!”


    聽到那軍人特有氣質的髒話,李劍淩倍感親切,心中暗歎:“薑還真是老的辣啊!”


    “給某抄了這老家夥!”


    那捕頭被那“狗卵”刺激的惱羞成怒,這時候,李劍淩已經順手從一個婦人菜籃子裏,牽出了兩隻雞蛋,那貨話音未落,李劍淩便已經將雞蛋砸到了那捕頭的後腦勺上了。


    當真不是李劍淩喜歡惹事,而是有些事情,實在讓人難以忍受。


    這世間,讓人無法忍受的事情太多了,若是李劍淩隻是一介小民,他或許就會忍下去,民不與官鬥,即便是在這些大唐最為低賤的捕役麵前,這也是一條至理。


    但是李劍淩不是一介小民,現在也是一個從六品下的大唐官員了,他也認識不少大官,還見過皇帝,拿著雞毛當令箭的事情,看起來有些不堪,但是該不堪的時候,還得不堪!


    “誰――誰砸某!不想活了!”


    那捕頭頓時跳腳起來,“謔啦”一聲,抖開那鐵鏈,轉身見到李劍淩,卻是不由的一呆,劉允見了李劍淩,頓時大喜,大聲喊道:“先生!”


    一聲先生之後,一直板著臉的劉允,嘴巴一扁,卻是流起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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