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近妖,慧極必傷。


    這句話在夜風的身上演繹到了極致。正是因為他的聰慧,所以他想到了很多,一遍遍地質疑自己的存在,直至最終無法接受自取滅亡,走火入魔。


    再次恢複意識時,夜風感覺自己仿佛身處混沌之章,整個人飄忽飄忽的,腦袋也不太清醒,身體也感覺十分的難受……


    恍惚間,正好聽見自己的聲音……


    ——“你是誰?我又是誰?”


    是啊!我是誰?我到底是誰?


    夜風猛的睜開眼,就看到了讓他驚呆的一幕——


    “自己”正在和斐銘說話!


    那我呢?我又是怎麽回事?


    一團團的迷霧籠罩而來,幾乎讓夜風窒息。


    為什麽自己的靈魂會飄出來?那個人又是誰?難道他就是真的“夜風”嗎?那自己又是什麽人?


    夜風不敢置信,控製著自己的靈魂晃悠晃悠的飄向了“自己”,但是才剛剛碰到那具身體就又立馬被彈飛。


    他不信邪,不斷地嚐試著,但是不管嚐試多少遍都是一樣的結果。


    ——他根本無法再進入那具身體了!?


    難不成他真的不是夜風?所以真正的夜風回到了本來屬於自己的身體,而他也就無法再次進入那具身體了嗎?


    夜風有幾分頹廢,頹然間,就聽見斐銘的回答聲……


    “我是斐銘,你忘了嗎?夜風,你還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麽嗎?”斐銘帶著幾分試探性的問道,天知道,剛剛見到夜風走火入魔了,是真的嚇到他了!


    隻不過……就算現在他清醒了,看起來好像也有一點奇怪。


    斐銘的眼中帶著些許探究,可是“夜風”卻愣是一點都沒有看出來,反而還是一臉的迷茫。


    “我是……夜風?”‘夜風’歪了歪頭,“可是為什麽我什麽都不記得了?之前……有發生了什麽嗎?”


    “夜風”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他感覺腦袋中一片空白,什麽都不知道。


    但是不管怎麽樣,他好歹也是夜風,也是注意到了斐銘話語中那個敏感的詞——“之前”!


    聽到兩人的對話。夜風又是振作起心神,希望聽到斐銘會質疑“自己”,然後證明他是真的夜風,而並不是僅僅是一個靈魂體。


    然而,事情的發展確實讓他再次死了心……


    “哦……”斐銘似乎若有若無的歎息了一聲。又是振作起了心神,對著“夜風”露出了一個笑容。


    “沒事沒事,忘記就忘記了,反正我也有事情忘記了!說不定你也和我一樣呢!”斐銘安慰著“夜風”,讓他放寬心來。


    也許,忘了也好,畢竟之前的事情的確是有太大的歧義了,如果再次想起來的話,說不定再來一次就不僅僅隻是走火入魔了,而是真的死亡了!


    勉強算是作為夜風的半個朋友。斐銘也並不希望自己的朋友會出現什麽事情,特別是死亡這樣的事情。


    “哦……”‘夜風’還是搞不清楚情況,目光中流露著茫然,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這個斐銘先生說得對,有些事情忘了也好,自己也不必再執著於之前的事情了,過去了就是過去了!而該記得的自然是會記得的!


    然而,夜風卻是不甘心啊!成全了那個“自己”,難道自己就要被排斥出局嗎?為什麽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夜風控製著自己的靈魂遮擋在“自己”的麵前。不斷地遊蕩著,動著嘴皮子試圖開口說話,然而,饒是他磨破了嘴皮子。也沒有絲毫的聲音傳出來,甚至於在他對麵的斐銘也看不到他,“自己”也看到他……


    夜風已經快要絕望了,卻是忽然餘光瞥見了在斐銘身後饒有興趣的看著自己的東裏飛,心中頓時又升騰起一絲希望來,飄到東裏飛的麵前。想要跟他說點什麽,讓他把自己的存在說出去,讓他證明自己的存在。


    但是,東裏飛卻是滿眼諷刺的看著他,嘴角勾起一個邪惡的笑容,嘴唇微不可見的蠕動著——


    你本來就不是夜風,我為什麽要幫你證明?


    夜風看得懂他的意思,心不自禁的沉了下去……


    下一刻,夜風又是張牙舞爪的撲了上去,試圖從東裏飛的身上啃下一塊肉來。


    陷入瘋狂中的他認為所有的事情都是東裏飛引發的,如果不是他的錯,自己又怎麽會走火入魔?又怎麽會被排斥出身體?被真正的“自己”剝奪?


    然,夜風真的是一個十分自製、冷靜而又聰慧的人,在發泄中他就漸漸的恢複了平靜,呆滯的飄在空中。


    其實,他根本就沒有資格怪罪東裏飛,東裏飛說出的不過是事實罷了!如果不是他的自我懷疑,對自己的不信任,那又怎麽會走火入魔?


    如果他是真的“夜風”,那麽又怎麽可能會被排斥出身體?讓真正的“夜風”靈魂歸位?


    可是,哪怕是這麽想,哪怕是再冷靜的清楚事情的因果,夜風還是感覺心中一陣陣的難受……


    他茫然的抬起自己看不見手的形狀的靈魂體,觸碰在自己的另一片靈魂上,感覺到那裏原本該屬於心髒位置的疼痛、抽搐。


    為什麽?自己不是靈魂體嗎?為什麽會感覺的到疼痛?


    夜風任由自己的靈魂隨著風飄蕩,在空中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麵幾人的互動……


    他看見東裏飛走過來安慰“自己”,看見三人重歸於好,看見東裏飛和斐銘告訴“自己”關於古界的事情,看見三人交流著關於這最後的關卡……


    然後,他知道了……自己其實並不是真的守關boss,東裏飛才是最後的守關boss,隻是他一直在誤導他們……


    可是他卻也知道,哪怕東裏飛是真的守關boss,自己也不是“夜風”,因為他並沒有辦法被那具身體接納。


    他看見東裏飛身上的黑氣湧現,在不知不覺中布下一個又一個的陷阱誤導“自己”和斐銘,讓原本就不太熟悉這個世界的“自己”和斐銘反目,最後兩敗俱傷……


    他想笑。想說真正的夜風怎麽那麽蠢啊?居然連這都能夠上當!連自己的一半都比不上!


    可是笑著笑著他又感覺自己好像哭了……


    如果“自己”蠢的話,那他豈不是更蠢?居然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他看見東裏飛最後沒有任何隱瞞的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他獰笑著,看著自己。看著斐銘和“夜風”,將事情的真相一點一點的說了出來……


    看著斐銘和“夜風”眼中的震驚,看見他們循著東裏飛的指示不敢置信的望向自己的位置……


    夜風應該要感到開心的,因為自己是真的存在的,因為自己不再是沒有人能夠知道的了!然而……他卻感覺心很累……


    他累了。他不想要再爭紛那麽多了,事情的孰是孰非又有誰能夠看得清呢?又有誰知道真的就一定是真的,假的就一定是假的呢?


    他累了,想睡一覺,睡一覺,一覺醒來,或許便不會再感到疲倦了……


    看見東裏飛最後將斐銘和“夜風”送上路,看見東裏飛最後打開了一扇們,就也要一起解決掉自己……


    他不再看了,他緩緩的閉上了眼。告訴自己……累了,累了的話就睡吧!


    眼前的世界變成一片黑暗,什麽都無法感受到了,在恍惚間他卻是好像聽到了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


    “醒來吧……醒來吧……醒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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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夢嗎?”夜風緩緩的睜開眼,有一些茫然……


    忽然,他又是自嘲一笑。


    “本來就是在夢中,還會做夢?說什麽夢不夢的!”


    是的,他做夢了,在別人的夢中做夢了,雖然……這很有可能是別人造給自己的夢。但是,他卻知道……


    夢中的都是真的,他的心中一直都有著這樣的隱憂,他在不斷的懷疑自己。否認自己,甚至於差點就將自己埋進了否認的深淵中無法自拔!


    因為他不信任東裏飛,不相信他這個忽然出現的人,害怕他其實就是最後的關卡的考驗。


    因為他不信任斐銘,不相信這個半路上重新認識的人,害怕他會忘記自己。真正的自己。


    因為他不信任自己,不相信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害怕自己其實不過是鏡花水月,害怕夢醒,害怕自己並不存在……


    修煉一途,修的不是身,修的是心。


    他一直以來都太過急躁了,太過急於求成,導致心境不穩,出現了很多的隱患。


    而如果他想要進階到混元境界的話,那麽著一些問題就必須要解決掉,否則的話將會導致終生修為都不得寸進!


    到時候哪怕是他的血脈再純淨,戰鬥力再高,實力再強勁,但是不管再怎麽厲害也都無法在得到進步了。


    因為他不相信自己。


    一個連自己都不相信的人,又怎麽會有資格在修煉一途上走得更遠?


    因為他悟了,所以他醒了。


    其實,本來就沒有什麽夢魘的存在,甚至連最後一關的考驗也是不存在的。


    這一切都不過是假象,都不過是自己內心的顯現,將自己心中的懷疑放大、凸現出來,這是自己心中的隱憂,如果無法解決的話,那麽什麽都是沒有用的。


    此時再觀,夜風的修為已經到達了兩儀境界的巔峰,隻差臨門一腳便能夠踏入混元境界。


    這麽快的實力進步簡直就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跡,哪怕是在古界中靈力的提供能夠得到滿足,但是如果心境上無法過關的話,那也是沒有辦法的。


    有很多的人都是因為心境上無法過關,所以困死了自己,所以他們才會想方設法要進入古界,就是因為聽說古界之中有著方法能夠幫人進階。


    其實,哪裏有什麽捷徑?都不過是幫你看清自己罷了!若是你自己做不到的話,那哪怕是傾世難換的天材地寶也幫不到你。


    修煉一途,最終能靠的,還是自己。


    “哎……”夜風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一如之前他獨自一人在石室中聽到的那聲鬆氣一般的歎息,也如同自己從夢中清醒前聽到的那聲歎息……


    謝謝……


    夜風在心中默默的說到,他不是在感謝誰,他是在感謝自己,如果不是自己,他也根本就無法突破。


    可是哪怕他再感謝,也必須斬斷自己——


    夜風抬起手,輕輕地向下一揮。


    就像是有一根無形的線被切斷了一樣,夜風忽然渾身一輕,渾濁的目光瞬間變得清明,自然而然的突破了境界……


    “叮——”清脆的聲響仿佛在昭示著主人的喜悅,也標誌著夜風真正的跨過了那一道門檻,踏入了混元境界!


    夜風終於再次揚起了笑容,渾身的陰霾都仿佛退散去了,整個人洋溢著暖暖的氣息。


    他張開雙臂,閉上眼睛,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和美好。


    許久之後,他重新睜開眼,唇邊掛著那一抹如同春日的陽光一般溫暖的笑容,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去。


    也許……明天會更加的美好……


    也許,今天有著些許陰霾,然而明天依然是充滿光明……


    但是,如今他應該先解決的是——從這裏出去!


    他想,他已經知道了,到底,他是在誰的夢中!


    夜風毫無遲疑的走到了之前在自己的夢中,東裏飛打開的那一扇門的位置,伸出手推開了無形的空氣,踏了進去。


    然而,在他的腳邁入的那一刻,在無形的空氣中,仿佛真的有一扇門一般,讓他的身體走了進去!


    我們很快又要再見了,隻是這次恐怕又要殺你一次了!


    在最後一刻,夜風也依然是揚著那一抹暖暖的笑容。


    ……


    就好像是踏入了新的世界,夜風感覺鬥轉星移,一股溫暖的氣息包圍著自己,仿佛在母親的肚中。


    再次睜開眼時,他已經身處在了一個奇異的地方——


    在他的左邊,充滿火與熱,光明的氣息籠罩著那片世界,一切都是生機勃勃,讓人感覺到新生的希望。


    在他的右邊,充滿冰與冷,黑暗的氣息籠罩著那片世界,一切都是徹骨冰寒,讓人感覺到絕望的沉淪。


    兩邊世界,兩邊都是極端而對立。


    而此時,他就是站在這兩個世界的分界線上,一會感受著那溫暖的生機與希望,一會又沉淪在冰冷的絕望與黑暗中……


    在這條線的盡頭,在這兩個世界的盡頭,沉睡著一個人,厚厚的繭纏繞著他,一半黑一半白。


    夜風微不可聞的歎息了一聲,沿著這一條線,沒有任何的逾越,一步步的走向了那個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體會了多久的光與暗,白與黑,冰與火,夜風終於緩緩地站定在那個半黑半白的厚繭前,手輕輕的撫上厚繭上黑白中的交界線……


    “久違了……”(未完待續。)


    ps:下章預告:明明說好的……


    對不起……明明說好的要好好保護你,不讓你悲傷流淚,但是再次傷到你的卻還是我……


    是啊!除了你,還有誰讀的懂我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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