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四章 失憶?


    明子握著鋤頭謹慎的上前,先是小心的用鋤頭撥了撥麵前的灌木叢,在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中,忽然一個龐大的物體從中掉了出來,就著微微傾斜的地麵滾了下來,嚇得明子連連驚懼的退了好幾步。


    推到了後麵,看著自己腳邊形容狼狽,滿身灰塵,腦袋還開了個大口子的男人,明子眯了眯眼,然後才蹲下身小心的推了推那人,卻發現那人沒有任何的反應,輕而易舉的就被他推了一下翻過了身,露出一張即便是蒼白狼狽還毀容也遮不住俊俏的臉蛋。


    明子看著那人一動不動,連胸口都似乎沒有了起伏,隻有臉似乎還能夠感覺的到疼痛,無意識的皺著眉,流露出些微的痛苦之色。


    明子猶豫了一下,不顧旁邊的其他莊稼漢子的阻撓,伸出食指來,有些顫抖的小心的放到了那人的鼻子前,在感受到細微的呼吸的時候才是鬆了一口氣。


    “放心吧,還是活的!隻不過就是不知道為什麽會忽然出現在了我們村子,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麽企圖……”明子又是猶豫了一下,看著大家也有些躊躇的樣子,就知道必然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否要收留此人了。


    畢竟這人看起來非富即貴的樣子,身上的衣袍的料子也是上好的。並且為什麽這人會無端昏迷在他們的村子前,還受了這麽大的傷,看上去奄奄一息,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尋仇什麽的。他們有一大個村子的人要照顧,又如何不擔心給相處了這麽久的父老鄉親們招來禍事?


    也就不說是不是會有人尋仇,單單是端看這長得模樣,恐怕日後的麻煩就不會少了去了。


    隻是……


    明子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到底還是有些不忍。


    “不管怎麽說,我們都不能夠見死不救。這人現在都這麽虛弱的樣子,如果在沒有得到及時救治的話,隻怕就真的要這麽死了!”


    到底都是一群淳樸的莊稼漢子,他們又如何能夠眼睜睜的看著一條生命在自己的麵前逝去呢?立馬也就有其他心軟的人附和了明子的話語。


    “明子說的在理!況且我們這麽多人,就算是真的有什麽問題,我們也不是不能夠解決的不是嗎?即便有再多的事情,那也都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你們要讓我看著一個無辜垂危的人就這麽在我麵前死去而不作為,我是做不到的!”


    一人有些衝動地說著,立馬就要作勢去將夜風扶起來,到村子裏找村醫治療。


    其他人看了,當然是不依了。


    大家也都不是冷血無情的人,說得好像他們就要眼睜睜的看著人家去死了一般!


    “行行行!洪子你就算了吧。你毛手毛腳的,你看這個漢子的情況都不大好了,再被你那麽一個不小心的來一下的話,恐怕就真的要活不成了!還是我們來吧,你趕緊先去把大夫給叫來!”


    洪子咬牙看了地上的那人一眼,又是看了看其他人催促的目光,咬咬牙點頭應了一聲就趕緊跑了。


    “行!那人就交給你們了!”


    既然是確認了要救人了,大家也都是盡心盡力,商議好了把人放置的地方,分工明確,抬著地上的那人就往先往就近的屋子走。


    雖然說他們是決定把人放到明子那邊照料一下,畢竟明子家中的寡母在三個月前也已經去世了,目前也還沒有去婆娘,當初又是被他母親帶著孤身二人來到這個村子,此時雖然與大家的關係好,但是舉目無親,放在他身邊照料也算方便。


    隻不過他們即便是莊稼漢子,一些常識也還是懂的。看到夜風身上那麽多的傷口,他們隻不過是輕輕的搬運移動了一下就是一灘一灘的鮮血往下流,看的他們目瞪口呆,簡直無法想象這樣的情況下這人是怎麽堅持到了現在還沒有因為失血過多死亡的。


    所以這些莊稼漢子們連忙先給旁邊的人家商量了一下,把人先搬到了他們屋子裏放一下,便是不敢再多做移動了。


    不過這麽一出下來,讓村民們駭得夠嗆的之外,也讓他們更加相信了夜風絕對是因為被人尋仇才會在拚死一搏後流落到了他們的村子,這樣重的傷口,又要讓他們如何懷疑人家有什麽不良的企圖呢?


    不得不說,夜風從一開始預料的很準。


    群眾的腦補能力是很強大的。有些事情,你不用與他們說得明白,他們自己就能夠想出好幾個版本的事情的前後經過,並且他們更加願意相信自己所腦補的事情。


    所以夜風這一暈,有利也有弊,單單從現在來看的話,犧牲當然是犧牲了一些,還差點付出了生命,但是至少現在他是成功的在村子中流了下來。雖然還沒有能夠完全完成自己的第一步,但是他相信隻要能夠待在這個村子裏,等他醒來之後,必然也能夠有手段一直留在其中等待通關的契機。


    其實他也是下了一步險棋。


    人心難測,妄圖揣測人心是最虛無縹緲的了。因為人心易變,誰也不知道隔著這麽一張臉、隔著肚皮,那個人的心中又是怎麽想的呢?


    他的計劃環環相扣,如果能夠有一環成功,接下來就能夠順利的展開,最關鍵而又不容失誤的就是開頭的第一環,隻要成功了,剩下的都好說。但是如果一旦出現什麽不可預知的意外,隻怕他今天是真的要死在這個地方了。


    所以說,他在賭。


    他在賭會有人發現他。


    他在賭這個村子中的村民是淳樸的人,會心軟,會不忍看到一個活生生的性命消失在自己的麵前,所以會救下自己。


    他在賭,賭自己能夠堅持到被救的時候。也在賭能夠有人成功的把他救回來。


    可是他不知道任何的事情,兩眼一抹黑,所以他不知道這個村子是怎麽樣,也不知道他們曾經有沒有遭遇過什麽被恩將仇報的事情,對於他這一種人敬謝不敏之類的,更甚者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真的出手。


    很快的,村裏的大夫就過來了,那個大夫看起來是一個黑發須髯的中年美男子,周身有一種儒雅的氣息,手上還拿著一個小木箱,看起來應該就是急救的醫藥箱一類。並且,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個看起來八九歲的小藥童,雖然看著年紀小,但是異常沉穩。


    再一看到夜風的情況的時候,這個美男子大夫就是皺了皺眉,拿著自己的醫藥箱放在邊上,打開來挑挑揀揀的,頭也不回的就開口吩咐道。


    “小言,幫我處理一下。還有,這裏不需要有太多的人,留幾個人下來幫忙就好,其他的閑雜人等不得入內,不要影響我醫治。”


    原本還或是驚訝,或是好奇,或是不忍的圍觀著夜風的情況的眾多村民忽然一下子就像是遇到了什麽猛虎一般,忙不迭的往後退去,不再待在屋子中,狹小的屋子一下子就顯得空曠開朗了許多。


    而那個被叫做小言的藥童恭謹的應下,便是指揮著剩下的幾個看起來強壯有力的,帶著夜風進來的莊稼漢子動作了起來。


    “你,去給我燒一壺熱水過來,要點涼水摻和著,溫度不用太高,偏高就好。”小言指著名字說道,又是麵色嚴肅的看向洪子。


    “你,去問問這戶人家,他們有沒有什麽毛巾或者布之類的,還有像是剪刀什麽的東西,要快!”


    小言吩咐完了之後,暫時先沒有說什麽了,而是認真專注的看著那個中年美男子大夫動作。


    “小言過來給我搭個下手。”


    那個大夫忽然說道,然後就展開了從醫藥箱中拿出來的一袋銀針,目光挑剔而又嚴謹的掃過裏麵長短不一的銀針,然後迅速的挑了幾根出來,毫不猶豫的眼睛眨也不眨就紮在了夜風的身上。


    不過這個大夫應該是技術極好的,即便是插了那麽多根銀針進去,夜風也似乎沒有感覺到疼痛,依然隻是微微皺著眉頭,沒有任何的反應。


    那個大夫又是先看了夜風最棘手的後腦勺那邊的傷口一眼,抿了抿唇,叫來後麵手無足措的旁觀的人把夜風的身體扶好,後腦勺對著自己,然後就是先灑了一包不知名的帶有刺激性氣味的黃色藥粉在上麵,然後手中銀針一亮……


    其實在整個過程中,夜風是有過被痛醒的,隻不過很快就有痛暈了,折騰的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隻不過,即便這幾次短暫的蘇醒的過程,也讓他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靈魂沒有消散。這個時候,夜風就知道,他是賭對了的。


    雖然說計劃成功了夜風感覺好高興,但是也很顯然的,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處理傷口的時候又是疼得死去活來的。尤其是他之前為了效果更加的逼真,讓自己顯得更加狼狽一點,又在地上滾了兩滾,沙子沾到了傷口中,處理起來異常的麻煩。


    如果不是他意誌力堅定,求生欲望強烈,所以始終堅持著,隻怕他早就已經認輸了。


    等到把夜風身上的傷口都處理完的時候,已經是過了好幾個時辰了。天色都晚了,飯點的時間都過了,大家餓著肚子什麽都沒有吃,點燭夜戰,幾乎所有村民門都睡了,他們還一直熬到了半夜。


    小言還是個孩子,年紀小,雖然想要堅持,但是也沒有能夠支撐下來,此時已經被抱到了邊上的火炕邊休息去了,隻剩下幾個莊稼漢子支撐著,就算是白日了做了勞務辛苦,此時也都是一個個的赤紅著眼睛,熬著沒有敢回去睡覺。


    因為大夫說夜風的情況很危急,傷勢很嚴重,如果今晚沒有能夠熬過去的話,隻怕就是活不成了。並且到了晚上隻怕傷口還不知道會不會發炎,不過恐怕是一定會發燒的了,還需要好生照料著。


    明子讓其他人先去歇著,自己先守著,有了情況再叫人,免得大家都這麽熬著,撐不住的。


    其中那個中年美男子大夫最是不客氣,聞言直接到了火炕邊和那個小言挨在一起躺著了,然後其他人才是陸陸續續的不好意思的隨便找地方歇著。


    整個村子隻剩下這間屋子還亮著燈,整間屋子都陷入了靜謐之中,除了偶爾的打呼嚕聲,還有火燃燒時劈裏啪啦的聲音,顯得尤其安靜,讓人不由得有些心慌。


    不過很快這種情況就改變了。


    因為沒有過多長時間,夜風就忽然焦躁不安了起來,明子連忙上前一看,麵色緋紅,又是伸手一探,果不其然,渾身發熱。


    明子連忙叫醒了其他人來幫忙,又是忙忙活活了一個晚上,到了東方之既白,才是安歇了下來,也沒有過多的矯情,直接就和衣休息下了。


    這一睡就是差點到了中午。


    其他的村民看了他們的情況似乎很疲倦的樣子,也沒有打攪,放任他們一下子就睡得日頭到了正午,醒的時候獨自都餓得咕嚕嚕的叫。


    先是解決了自己的午飯問題,猶豫了一會,還是有人給夜風熱了一碗粥,等著他醒來的時候喝一點。畢竟剛醒來,也不好吃太油腥,大夫也跟他們告誡過了,病人還有傷在身,不能夠亂吃東西。


    而等到夜風醒來的時候,身邊也隻剩下一個洪子受著了,其他人都是下到了田裏耕作去了。


    不過夜風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又到了太陽落山的時候,其他人也差不多都在往回路上趕了。


    剛醒來的時候夜風還有些模模糊糊的,看著眼前顯得異常簡陋的環境還有些恍惚,微微動了動,又是感覺自己身上略微粗糙的布料,不由皺眉。


    但是很快他就恍然了,想起了自己此時的處境。


    他想要坐起身,卻沒有力氣。不過他的動作卻也驚動了洪子,讓他連忙過來幫忙夜風坐起。


    “你終於醒了!我們還真就怕你這麽醒不過來了呢!也餓了一天了,趕緊先吃點東西吧!”


    麵對洪子的熱情,腦袋還有些呈現漿糊狀態的夜風迷迷糊糊的接過他手中的粥,慢慢的一口一口喝了起來。


    “你是……”


    夜風喝完了粥之後,才是皺了皺眉有些疑惑的問道。


    洪子十分熱情的笑了笑,“你忘了?昨天你暈倒在我們村門口,所以大家把你救回來了啊!”


    聽到洪子爽朗的聲音,夜風想要努力的去回想自己的記憶,但是一動腦筋就是感覺一抽一抽的疼痛,幾乎要讓他暈闕過去一般,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嘶——”


    “怎麽了?”洪子連忙問道,又是看到夜風有些艱難的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就差不多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是不是頭疼?我去叫大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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