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原本還想著怎麽巴洛族突然在這邊增加了守衛,此時聽了這兩個巡邏的人的話語才是了然。


    先前他就是想著,剛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巴洛族的內部怕是不會太平,所以才想要趁機過來,因此便沒有太多的耽誤。


    他原本的想法是不錯的,隻不過巴洛族中的那位族長十分的有憂患意識,居然還能夠記起要增加天塹這邊的守衛。


    這樣一來,自己如果想要成功混進去的話,怕是難度要增加許多了。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好消息的。


    至少從這兩人的口中聽到了巫師昏迷的消息,這也讓他終於能夠鬆一口氣——好在這個巫師也不是能量無窮的!要不然的話,他都不知道自己還要從哪裏來的勝算了。


    夜風手腳並用,剛想要趁機爬上崖壁,敲那兩個還絲毫沒有防範意識的家夥一悶棍,結果一動,就突然聽到再次有新的腳步聲傳來。


    “你們兩個這麽懶懶散散的像什麽樣子?!難道巫師大人倒下了我們就能夠這樣不成體統了嗎?!如今巫師大人倒下了,我們更應該打起精神來,守好巴洛族!不能夠讓巫師大人的犧牲白費!”


    一人聲如洪鍾,慷慨激昂的說道。


    夜風看不到上麵的景象,但是卻能夠聽到一句不約而同的、精神抖擻的:“是!”


    那人又是勉力了幾句,便是又重新散了開來,兩兩成雙,繞著天塹這邊巡邏。


    聽腳步聲,他們的人大概有五十來個,而這一道天塹的長度大約是五公裏,以正常的戰士的速度,間隔不過幾秒便是會有一隊戰士經過,可以說,是沒有任何投機取巧的機會的。


    並且,隻要一鬧出了什麽動靜,這和戰士的間隔不過百米,這些還沒走遠的戰士馬上就能夠聽到異常的動靜,再以他們的眼力,又是點著燈的,怕是一下子轉頭就能看到自己了。


    夜風默默的計算了一下,發現居然沒有任何可趁之機!


    而他到底是血肉之軀,不可能一動不動的在這崖壁上攀著呆好幾天的。


    以他此時的臂力,隻怕支撐一個晚上都已經是極限了。


    所以如果他今晚不能夠趁機混進去的話,那麽之後體力消耗過大的他就更難成功了。


    黑夜中,夜風的眼中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雖然心中著急,但是他也沒有任何的輕舉妄動,依然保持著原先的姿勢。


    夜風直接和乾乾運用心神聯係,直接用靈魂力量傳遞信息。


    乾乾收到他的信息之後,小小的乾坤鼎便是晃晃蕩蕩的從夜風的懷中飛了出來,悄悄的向上潛去。


    可是就在快要到了崖上的時候,乾坤鼎卻仿佛撞到了什麽屏障一般,突然迸發出了微弱的光芒,閃爍著,終究是黯淡了下來,然後不受控製的向下掉了下去。


    夜風看到乾坤鼎被攔住的時候,心中便是有了不祥的預感。


    他的心頭跳了跳,看到進行自由落體的乾坤鼎,連忙一手抓緊崖壁上的一塊凸起,一手伸出,迅速的將乾坤鼎撈了回來,身形晃了晃,倒是依然穩穩當當,夜風這才是重新將乾坤鼎藏斂在自己的懷中。


    夜風的手心有些冒汗。


    剛剛的動作有些大,他握著的這塊地方好像有些鬆動了。


    隻不過在這崖壁下十分的黑暗,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


    天上的星光月光好像沒有辦法照射到這深邃幽暗、仿佛擇人欲噬的深淵中,如果不是和乾乾的心神聯係,還有之前乾坤鼎釋放出來的光芒,隻怕夜風都沒辦法撈回乾坤鼎了。


    他摸索著崖壁,小心翼翼的努力不弄出動靜的轉換著位置,心中也有些暗恨。


    這天塹的針對性太強了!


    不知道是不是專門針對乾坤鼎這樣的神器的,之前想要橫渡天塹的時候沒辦法直接使用神器,隻要消耗一定量的能量到一定程度就會被深淵擊落也就算了,如今居然連乾坤鼎想要自主回到崖上都不行!


    這天塹就似乎是專門針對乾坤鼎的!


    夜風有些咬牙切齒的想著。


    先前的橫渡天塹便已經達到了乾坤鼎所能消耗的臨界點的能量了,乾乾能夠感覺到,這一處天塹對他的壓力已經十分的深刻,稍有不慎,多用些能量,便很有可能被強製擊落。


    方才之所以乾坤鼎連短短的飛行都姿態不穩就是因為這樣。


    而天塹的屏障對於乾坤鼎的抵抗便是使乾坤鼎的能量耗盡,無法繼續在這天塹中發揮作用。


    若不是夜風眼疾手快,一點能量都動用不得的乾乾便隻能夠無奈的掉落深淵了。


    最開始的試驗便是這樣,飛到一半的乾坤鼎被天塹擊落,如果不是夜風有先見之明,給乾坤鼎係了龍筋,恐怕乾坤鼎也早就被擊落到深淵底下了。


    然而哪怕是那麽堅韌的龍筋,將乾坤鼎拉回來的過程也是十分艱辛,等乾坤鼎被夜風重新拉上去之後,龍筋已經隻剩下絲了,皆是被天塹所侵蝕的。


    夜風邊想著,邊悄咪咪的給自己轉換位置。


    等他橫跨了幾米的距離到了另一側的時候,上麵的聲音也是逼近了。


    “大龍,你說你看到剛剛這裏有光,可是看到了?!”


    “咦——奇怪,我剛剛明明看到了的……怎麽突然就不見了呢?我找找!”


    “別找了!肯定是你看錯了!我都沒有看到有什麽光。估計是其他的巡邏的兄弟晃神照過來的。”


    “可能吧……等等!我看看——”


    夜風聽著幾乎就在自己頭頂上傳來的聲音,手心捏一把汗。


    看到一束光照到自己先前的位置上的時候,夜風既是有些意料之中,同時也是將心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那人一個不穩,把手一晃……


    ——到時候可就要照到自己這邊來了!


    夜風倒是想要繼續動,但是此時他們的距離這麽近,一有什麽異動,隻怕馬上就會被發現。


    所以夜風是真的一動也不敢動,直把自己當成雕像、當成石頭了一般,連生命氣息都被隱匿了起來。


    那邊的巡邏的戰士把頭探出來看了看,深淵中黑的深不見底,除了那一束光照射到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是看不清楚的。


    那戰士旁邊的另一名戰士也把頭探出來看了看,見那人依然不甘心的模樣,似乎想要把這天塹都探一探,看個究竟一般,便是也有了些不耐煩。


    “行了行了!”另一名戰士推了那名戰士一把,把人給拉了起來,“別看了!沒有就是沒有!對麵達巴族哪裏來的這本事呢?還能夠跨越這天塹?聽我的,是你今天情緒太過緊張了,看錯了,等會換人的時候,你便是趕緊回去好好的休息休息!我知道,今天發生這麽多事情,大家心裏都是不平靜的。”


    那名戰士聽著此人看似不耐煩,實則隱含關心的話語,有些感動的低下了頭,也把先前自己看到的光芒當成了錯覺,拍了拍身邊人的肩膀,“謝謝!是我看錯了,我們還是趕緊走吧!很快就要換人了!我們都回去好好休息!”


    另一人似是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語氣卻很是堅定,“嗯!我們都要回去好好的!”


    這話聽著也沒什麽特別的,但是不知為何,細細琢磨下來卻讓人感覺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味道。


    “都要回去好好的!”,難道還會發生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嗎?


    夜風沒有多想,隻是開心於自己剛剛得到的消息——換人。


    如果要換人的話,那麽必然會有空檔能夠讓自己鑽空子的,自己的機會很快就要來了!


    而也是拜那人所賜,自己總算是不用擔心暴露了!


    聽著那兩人的腳步聲遠去,夜風這回心情不似先前一般躁動焦急了,而是靜下心來耐心等待。


    夜風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可能是一刻鍾,可能是半個時辰,也可能是一個時辰……


    反正在這深淵中,仿佛自成一個領域一般,沒有辦法看到天上的氣象,沒有辦法感受到風的流動,隻有無邊的寂靜與黑暗,恐怖的如同一隻擇人欲噬的怪獸,長著大大的嘴巴等著人自投羅網。


    總之,等到夜風再次聽到‘換人’的字眼的時候,終於從那副仿佛石頭一般的狀態脫離了出來。


    動了動手腳,卻是感覺幾乎麻木僵硬了,長時間不動,讓血液有些流動不通。


    聽著上麵那些巡邏的人集合的聲音,又是被領導著統一向著一個方向而去,似乎是要換人。


    等到腳步聲離開一定距離之後,夜風才是整個人真的活過來了一般,手腳麻利的攀著崖壁上去了。


    乾坤鼎跟在他身邊,這次才是沒有收到天塹的抵抗。


    夜風的身形匍匐著,不發出任何的動靜,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他就仿佛壁虎一般貼在地上,選定了一個和那些巡邏的戰士們離開的相反的方向,快速的起身,壓低了身子安靜而又迅速的撤離,小心翼翼的不發出任何一點動靜。


    前麵巡邏的戰士似乎有人如有所感的轉過頭來過,隻不過夜風又速度極快的一滾一翻,躲在了崖壁下。


    就這樣,夜風快速的撤離開了這些巡邏的戰士們的眼線。


    過了這一關之後,後麵的行動顯得異常的順利。


    因為剛剛遭受殘酷的戰爭的摧殘,失去了自己的領土,身心受到了極大的摧殘;又因為巫師大人舍己為人,如今還躺在床上人事不知,讓巴洛族的族人們心情安定不下來。


    所以巴洛族的那些族人們都是被強製著很早就歇下了,因此夜風的前進居然沒有引起什麽注意。


    他目標很明確,就是向著看起來最華麗、最舒適的帳篷去的。


    之前這個地方就是後戰略地,所以沒有建什麽屋子,所有人都是直接居住在帳篷中,那麽一旦遇到什麽情況,戰爭爆發了還是什麽其他的,都可以很快的就收拾好東西離開。


    哪怕是巫師這樣尊貴的身份,都不例外。


    夜風來到那一處最大最顯眼的帳篷之後,也沒有貿貿然的進去。


    既然巴洛族的族長能夠想到說不定有人能夠潛入到巴洛族的這邊來,說不定也會想到,來人必然是針對巫師,巫師定然會有危險,所以提前布下了陷阱什麽的,請君入甕。


    這樣想著,夜風還是在自己的手中握緊了一包藥粉,又是給自己塞了一個能夠刺激清醒的藥丸壓在舌苔下,夜風便是毫不猶豫的掀開帳篷的一角潛了進去。


    出乎意料的是,裏麵居然沒有什麽埋伏,也沒有其他人的蹤影,隻有巫師獨自孤零零的躺在床上。


    夜風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沒有經受住誘惑,小心翼翼的上了前。


    隻不過在快要來到巫師的床邊的時候,夜風便是忽然眼神一凝,厲聲道,“出來!”


    明明自己才是入侵者,但是夜風這句話倒是喊得十分的自然而然。


    見無法隱藏了,羲和才是從另一側的簾子那邊走了出來。


    之前那個地方是他視線的死角,沒有辦法看見。


    如果不是感覺有些不對勁,看到這桌上的茶還有微微的嫋嫋熱煙的話,夜風隻怕是想不到人可能還在帳篷中。


    看到羲和的時候,夜風依然表現的十分鎮定,隻是一手已經摸出了匕首。


    然而,夜風卻沒有馬上動手的打算。


    不是講究什麽君子風度,不趁人之危之類的,而是他沒有和往常一樣,從羲和的身上感覺到敵意。


    想想也是有些端倪。


    看到自己這個敵對陣營的人出現的時候,羲和本來就應該動手或者叫人,然而他沒有,隻是靜靜的觀望。


    巫師是巴洛族的領袖,是羲和‘父親’一般的角色的存在,然而,夜風這個一看就很可能危害到巫師危險的人在逼近巫師的時候,羲和卻是沒有動手阻止。


    而以他的位置,有很多機會都能夠偷襲到夜風的。


    哪怕是弄不死他,也能夠讓夜風遭受重創。


    然而都沒有,羲和什麽都沒做,隻是靜靜的觀望。


    羲和十分的平靜,平靜到似乎他早就在等著夜風到來一般。


    如果要動手的話,不管羲和多弱,都必然會鬧出不小的動靜,隻怕到時候夜風也是沒有出逃的希望了。


    因為這兩個原因,夜風到底還是沒有動手,最終竟是重新收起了匕首。


    “羲和,你想要幹什麽?”


    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夜風索性也就不拐彎抹角了,開門見山的問道。


    羲和如同一潭死水的眼神微微泛起波動,目光落到夜風的身上,突然開口。


    “你說……有什麽辦法能夠殺死靈魂呢?”


    夜風心中悚然一驚,似乎想到了什麽,猛然轉頭看向床上的巫師,又是驀地定定的看著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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