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著大地,萬物潔白的厚雪下沉沉睡去。


    揚州城內,燈火輝煌,把街道照的如同白晝。


    奔電長嘶,疾停醉仙樓的門口。


    伊延從啤酒的背後翻身下馬,啤酒一扯韁繩道:“你一會兒去二樓和落英一起,我去北門放哨,謹防那三隻老鼠跑來增援。等把這些事辦完了我們再一起回武當。”


    說完輕扯奔電,向北門而去。


    伊延轉身走進醉仙樓大廳,看到大廳內的情景,不由得一怔,隻見紮啤,爛啤和泡泡啤都站大廳的左邊,和對麵的肥仔鼠對峙著。那肥仔鼠見到伊延進來,微微掃了他一眼,便滿不乎的把目光移開,接著一臉不屑的神色對紮啤三人說道:“你們一個小小的啤酒世家,我自己來就可以收拾你們了,還用的著那麽多人嗎?”


    紮啤看著自己的指甲,冷笑道:“一個人有信心是好事,但是信心過多那就叫自大了。”


    泡泡啤衝伊延打了個眼色,伊延會意,徑直向二樓走去。


    落英正拿著玉蕭,聚精會神的站二樓的陽台上聽著下麵的動靜,聽到有人上樓,他回頭看了一眼,然後俏皮的衝伊延眨了眨眼睛。


    伊延啞然失笑,沒想到一直以來溫文爾雅的落英,也有這麽一麵。被落英一逗,他心情無疑也輕鬆了許多,於是旁邊找了塊空地,靜靜坐了下來,開始盤膝打坐。


    原來紮啤把刀若家請來肥仔鼠這個外援的事情告訴了啤酒幾個人,大家聚一起商量後,覺的此事必須用雷霆萬鈞的手法快解決。尤其以誅殺肥仔鼠為第一目標,起到殺雞敬猴的作用,否則這麽發展下去,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肆無忌憚的趟這盆渾水。


    於是他們約了刀若家醉仙樓決戰,沒想到除了肥仔鼠外,刀若家的人竟然一個都沒來。


    而肥仔鼠此刻心裏也把刀若家所有家中的非男性親屬罵了個遍,今日接到啤酒家發來的戰書後,紅狐就說了一句話,既然我們花了錢,當然事情你去為我們辦。無疑還因為朝陽峰上刀若霸死的事做文章,不過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重要的是,他也不相信啤酒家的幾個人會給他造成什麽麻煩,於是就獨自一人跑來赴約。


    今天早上,他大哥貓貓鼠突然和他通了話,警告他不要插手啤酒家的事,他一邊保證沒有管幹預,一邊又不耐煩的關掉了通訊器。沒想到一直寡言少語的大哥,也會莫名其妙的來插手這件事,這時他隻想早點結束這場戰鬥,拿了錢後馬上閃人。


    眨眼間,樓下幾個人已經來到大街上,紮啤,爛啤和泡泡啤將肥仔鼠圍中間。


    肥仔鼠不以為然道:“怎麽?就你們三個人?未必少了點吧?”


    泡泡啤輕輕甩了甩手中的長劍笑道:“你管我們有幾個人?現又不是正式比武,而是仇殺,隻要能讓你死就行了。”


    肥仔鼠冷哼一聲,突然間躍起數尺,居高臨下向紮啤抓來,紮啤卻不招架,身形疾轉,已經退開。肥仔鼠不由的一愣,他這招“搖搖欲墜”本身並無任何威脅,但是胸腹間卻故意空門大漏,其中後招藏有數十種變化,就是為了引敵來攻。可紮啤卻獨獨選擇了退讓,這無疑讓他大吃一驚,莫非對方竟然可以看出他的目的?


    身後兩聲輕響,爛啤和泡泡啤分左右持長劍向他刺來。他無可奈何,隻好暫且放過追擊紮啤,避開泡泡啤刺來的長劍,微一側身,左爪不動,右爪迅捷無比地向爛啤連施五抓。當爛啤全神貫注地對付他右爪抓來的這五抓時,肥仔鼠的左爪已神不知鬼不覺地到了爛啤的頸前。


    肥仔鼠本來對這一抓心中已十拿九穩,卻見爛啤身體晃了幾晃,避開了這一抓。這時候他才明白過來,剛剛爛啤那看似全力刺來的一劍,竟然完全是虛招,所以仍有餘力避開他的攻擊。


    他氣的哇哇大叫,頗有被人戲弄的滋味,但是身側紮啤和泡泡啤的雙劍又已刺來。


    啤酒家的三人把肥仔鼠圍中間,運劍如風,劍招中十招中居然有九招都是虛招,一人攻上前,其他兩人必然響應,讓肥仔鼠無法追擊。肥仔鼠氣的連連喝罵,他這時雖然知道對方攻過來的大部分都是虛招,但是對待每一劍也都要打起精神來對付,否則稍不留神,隻怕就身上添了一個透名的窟窿。以他的武功比三人中任何一人也要高出很多,但是現卻連對方的衣角都碰不到,空有一身力氣卻無法發泄,這讓他難過的要吐出血來。


    不過這麽打下去的話,啤酒家也對他無可奈何,肥仔鼠心中決定,隻要抓到對方一個漏洞,就絕不放過。


    猛然醉仙樓的二樓響起了若有若無的洞蕭聲,似芙蓉泣露,香蘭含笑,說不出的動人;接著蕭聲越來越響,忽轉高昂,如千丈絕壁,危不可攀,落英的“碧海潮聲曲”已經全力奏出。


    肥仔鼠心頭一震,暗叫不好。他所修習的內功走的完全是邪派的路子,講究的是陰柔詭異。而桃花島的“碧海潮聲曲”卻天生就是他這一路內功的克星。頃刻間,隻覺的心頭一顫,兩耳嗡嗡作響,平時十成的功力竟然連五成都使不出來。


    紮啤三人相互打個眼色,接著三人劍勢連綿不絕,呼嘯而至,虛中有實,實中有虛,四麵八方的向肥仔鼠攻去,此刻劍招中十招中竟然有九招都是實招,肥仔鼠隻覺劍影重重,登時眼花繚亂,被攻了個措手不及,疲於奔命。


    眼見如此下去不是辦法,肥仔鼠大喝一聲,爪影重重,逼退了爛啤三人,接著身體騰空而起,向醉仙樓二樓的落英撲去。他心中雪亮,隻要先解決了落英的威脅,那麽其他幾人並不足慮。


    突然一箭向他淩空射來,這一箭的速度,疾如雷,快如電,肥仔鼠剛剛警覺時,箭羽已經到了他的麵前。肥仔鼠這生死關頭,空中的身體微微一頓,不可能的情況下轉了個方位,躲過了這支羽箭,饒是如此,他仍然驚出了一身冷汗。但是這麽一來,他又無可奈何的回到了街上三人的包圍圈中。


    向射來箭的方向望去,隻見大街百步開外,站著一位黑衣青年,此刻他正手拿寶弓,箭搭弦上,眼睛一眨不眨的冷冷注視著他。這目光讓他突然感覺到身上竟無一處不是破綻,莫非這就是啤酒家的落日神箭?果然厲害。想到這裏他暗暗後悔,也許今天自己獨自來到這裏,真的是個錯誤。


    紮啤三人劍式不停,手中的長劍連削帶刺,招招緊逼肥仔鼠要害。而落英曲聲不絕,聲聲刺入肥仔鼠的耳中。十足真金站遠處,時不時的手中弓弦輕顫,一道道疾電向肥仔鼠射去。


    這三方麵的夾擊之下,肥仔鼠漸感不消,大意間,左臂已經中了紮啤一劍。這一劍也讓他猛的清醒過來:“殺不掉樓上那個吹蕭的,就解決不了麵前這三個人,但是想殺那個吹蕭的,首先要解決的就是那個射箭的。”


    他恍然大悟,突然手掌一翻,紮啤三人隻覺的隱隱傳來一陣黴氣,知道對方這招隱含劇毒,身形急退。


    肥仔鼠利用三人退卻的一瞬間,腳用力一蹬,身體已經竄出包圍圈,向十足真金撲去。


    十足真金臉色平靜無波,弓弦輕響,三支箭羽平行的向肥仔鼠射去,這三箭已經封死了他左右躲閃的空間。肥仔鼠大喝一聲,隻好躍空而起,躲過這三箭。“嘣嘣嘣”又是三聲輕響,三箭電射肥仔鼠前胸要害。半空中的肥仔鼠猛然使出“蝠行九變”的身法。這“蝠行九變”是鼠嶺的看家身法,傳說練到高境界,可以空中有九個變化,讓敵人捉摸不定,後一擊成功。


    肥仔鼠雖然使不出九個變化,但是以他目前的境界,也可以空中連換三個方位,這也讓他徹底的躲開了十足真金誌必得的三箭。雖然這蝠行九變使用後,他已不可能躲開十足真金射來的任何一箭。不過這點他已經不必擔心,因為隨著他的下落之勢,十足真金全身已經籠罩他的爪風之中。


    爛啤三人身後還沒有趕過來,此刻局勢已經被肥仔鼠掌握手中,他心中稍安,嘴角露出獰笑,爪風激蕩之下,已打算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徹底解決掉十足真金。


    十足真金那清澈無比的眼中,突然露出一絲嘲弄的神色,肥仔鼠心中不解,突然“叱”的一聲輕響,一支羽箭從他前胸透出,帶著一陣血雨落了下去。


    肥仔鼠看著那支下落的羽箭,心中驚訝莫名,身後傳來紮啤的喊聲:“老子雖已不是啤酒家的第一神箭,但是就算排第二,也一樣可以殺你。”


    這一句話餘音未了,肥仔鼠的屍身已經從空中摔落,重重的砸了十足真金的腳下,激起了一地灰塵。


    紮啤收起弓箭,對十足真金打了個約定好的手勢,十足真金微一點頭,大街上已經失去幾個人的蹤跡。


    地府中的肥仔鼠怒火中燒,整整兩個月了,這兩個月裏,這是他第一次被玩家殺死。還記得上一次死世仇狼山鱗狼的手中,結果四鼠帶領鼠嶺的人馬齊出,和狼山的人狠拚了七場。大哥貓貓鼠當著他的麵親自斬殺鱗狼三次。


    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死那個玩家的手中,而今天他心疼啊,這麽死一次,就代表著近一個月以來廢寢忘食辛辛苦苦的血汗全都白費了。


    “啤酒家,我一定要把你們碎屍萬段,一定要把你們殺的玩不了這個遊戲,無論你們躲到那裏去”


    肥仔鼠眼前的迷霧漸漸消失,下一刻他已經站到了武廟中。


    抬眼望去,武廟的香案上正躺著一個人,正是小啤。他右手拿著根雞腿,臉上似笑非笑的看著肥仔鼠,“回來了?這下子爽歪了吧?為了歡迎你,我特意準備了一份見麵禮。”


    不等肥仔鼠說話,小啤猛的跳起,飛起一腳,踢倒了香案上的竹婁。


    那竹婁“啪”的一聲落肥仔鼠的腳下,接著從裏麵源源不斷的爬出無數寸長的蜈蚣。肥仔鼠全身毛管俱都豎起,雖然知道這些爬蟲對自己這種功力的高手,傷害是微乎其微,但是看眼裏,還是感到毛骨悚然。


    小啤站香案上叉腰笑道:“抓不到大的,所以先拿些小的來送你,你可別介意。”


    肥仔鼠吐了口口水,怒道:“雕蟲小技,別讓我抓到你。”


    說完急奔到武廟東牆的個人儲物箱內拿出一顆天王續命丹,一口吞了下去。這天王續命丹是遊戲中恢複精氣血的良藥,不過價格昂貴,肥仔鼠行走江湖,為防萬一,也武廟的儲藏箱內備了一顆。沒想到卻今天派上了用場。這丹藥一下肚,氣血頓時恢複了大半。


    小啤樂嗬嗬的看著他吃藥,搖頭歎道:“你可真舍得花血本,不過吃這麽好的藥對你來說實是太浪費了,反正你出去也是死。”


    肥仔鼠憤然道:“看看我們誰死。”


    說完身影一晃,衝出武廟門口,接著衝天而起,向醉仙樓的二樓撲去,淩空的過程中,他又使出“蝠行九變”的身法,就算對方此刻用弓箭射他,也會受他的身法幹擾,無法攻擊。


    他衝出武廟時心中已經有了計劃,隻要讓他躍上二樓,那麽不僅可以殺掉落英,可以讓對方有威脅的弓箭不能施展,實是一舉兩得。


    眼看他就要落到二樓陽台時,突然一道絢爛的刀光陽台上亮起,猛然向他劈落。這一刀竟然發出橫掃沙場的慘烈刀勢。肥仔鼠身法力道用,已經避無可避,無奈隻好伸出雙手夾住刀鋒。但一個蓄勢以待,一個倉惶迎戰;一個養精蓄銳,一個精氣神剛剛恢複,一個身法變化已,一個卻後勢無窮。雙方一招間高下立判。


    肥仔鼠雙手夾住刀鋒,身形一頓,再也躍不上陽台,接著係統內警報響起,已被對方的刀氣傷到了頭部。


    那人刀勢不減,這一刀從二樓直直劈下,把肥仔鼠狠狠劈到了樓下的大街上,肥仔鼠雙掌苦苦支持,才沒讓頭部的刀鋒前進一分。


    醉仙樓門口蕭聲響起,肥仔鼠心頭劇震,原來落英根本就沒二樓的陽台上傻等著他來攻擊,反而留下了埋伏等著他去上鉤。


    從他走出地府的那一刻,他的一切行動就已落啤酒家眾人的算計裏,所謂一著棋差,滿盤皆輸,心中還沒來得及後悔,眼前已經人影綽綽,隻覺重重劍影鋪天蓋地向自己撒來,頓被攻了個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應對。


    終極地獄的受傷情況也完全仿照現實,肥仔鼠腦部受刀氣所傷,眼前模糊一片,也看不清對方的攻勢,沒過幾招已經挨了兩劍一刀,頓時一頭載倒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自此,肥仔鼠從地府還陽後,早沒了先前的囂張,再也不敢走出武廟一步。


    “啤酒家的不是人,卑鄙,下流,無恥”


    站武廟門口,肥仔鼠破口大罵,隻罵的吐沫橫飛,口水四濺。但是門口除了一群好奇的玩家外,竟然看不到啤酒家的一個人。


    “就知道你們安排了詭計,老子死也不出去了,等我大哥來了一定不讓你們好死。”


    肥仔鼠急促著喘著氣,這時身後突然有人遞過一個酒袋,他連忙接了過來,喝了兩口,然後把酒袋又遞了過去,回頭道:“謝謝。”


    遞去酒袋的手伸到半空就驟然而止,他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小啤,隻覺的嘴中發苦,頗有種想大哭的衝動。


    小啤一臉真摯的笑容,眨了眨眼睛道:“怎麽?感動的要哭了?別客氣,我看你罵的太累,慢慢喝,別急,喝完了再罵,要不要我給你找來落英,讓他為你伴伴奏,那樣罵起來效果好。”


    “這這酒中放了什麽?”


    “放心吧,就算下毒藥,時間上也來不及啦。”


    “真的?真的沒放什麽?”


    “其實也不是,我隻不過是因地製宜,隨便”


    小啤緩緩抬起了右手,那裏正捏著一條倒黴的蜈蚣,隨著那條蜈蚣的無力掙紮,肥仔鼠的臉色也變的越來越難看。


    “哇”的一聲,肥仔鼠跑到牆角幹嘔起來。


    小啤遺憾的看了一眼手中那條半死不活的蜈蚣,搖頭歎道:“這年頭的人都太嬌貴,連做夢吃蜈蚣都會吐。”說完大踏步走了出去。


    肥仔鼠蹲牆角,眼巴巴的看他走出去,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冬夜的星空,璀璨奪目,寒風裏的枯枝搖曳著星海無限燦爛的輝煌。


    啤酒眾人騎馬從揚州南門疾馳而出,轉眼已到了數裏之外。


    啤酒笑道:“我遠遠的看見那三隻老鼠,就連忙跑過去叫你們,幸好還來得及。”


    紮啤道:“經此一役,我看有心想幫刀若家的人也會好好考慮考慮是不是值得了。”


    泡泡啤恨聲道:“刀若家那幾個小角色不足為慮,我是想什麽時候滅了龍雲夢,那才是正題。”


    啤酒搖頭道:“龍雲夢和肥仔鼠可不是同一個重量級的人物,畢竟是炎龍堂一幫之主,想殺他談何容易,隻能慢慢找機會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隻要能讓他死我們手裏,我可以等。”


    眾人知道啤酒所言非虛,一時間都默不作聲,剛剛勝利的心情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十足真金突然一勒馬韁,疾停下來。眾人奇怪,紛紛停下馬回頭向他望去。


    十足真金看了看眾人,沉身道:“十三呢?”


    一群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臉色大變。


    落英急道:“剛剛他還和我一起下的樓。”


    馬鳴長嘶,十足真金狠扯韁繩,將整匹馬都拉的掉過頭來,然後飛也似的向揚州跑去。


    眾人紛紛掉轉馬頭,跟他身後拍馬而去。


    醉仙樓的燈光淡淡著照著武廟前的街道,從北城門疾奔來三人,當先一人額寬眉長、麵容清臒,一雙星眼含笑,讓人心底裏升起一股子暖意,不過此刻他的眼中,卻帶有焦急的神色,他身後,背著一把奇形的刀。


    此人正是鼠嶺的老大,貓貓鼠。跟他左右的分別是蒼海鼠和絕地鼠,三人從漠北用了幾個小時,馬不停蹄的趕到了揚州。看著眼前的情景,貓貓鼠微歎了一口氣,低聲道:“看來我們來晚了。”


    “大哥”


    貓貓鼠連忙望去,隻見肥仔鼠一臉悲色,腳下踉蹌著跨出武廟的門檻。


    “大哥,你要為兄弟我做主啊!”


    肥仔鼠一邊嗚咽的說道,一邊向貓貓鼠走去。


    貓貓鼠突然神色一變,大叫道:“老四小心。”


    肥仔鼠一怔,一條人影已從武廟門口旁邊的角落裏衝了出來,接著連人帶劍向他撲去,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肥仔鼠躲閃不及,隻好一個側身從背後抱住那人,那人順其後拉之勢,回劍便往自己小腹刺去。這正是武當壯烈的一招劍法,名曰:天地同壽。


    “天地同壽”之所以稱之為武當壯烈的劍法,不光是因為它是一招自殺劍法,因為武當弟子如想學到此招,必然要拜到武當七俠中六俠殷梨亭座下,那也就意味著該弟子武技修煉已步入正軌。


    此招完全是殺身取義,與敵人同歸與的招式,試想想,任何一個修煉有成的武當弟子不到絕境,是絕不會用出此招。而大部分武當弟子對此招的態度是不屑一顧,毫無學習的興趣。江湖中其他門派的人是百年難得一見此招蹤跡,所有玩家都認為,那隻是遊戲公司的一塊雞肋,誰會傻的用出這種招式來自殺呢。


    但是就今天,就大名鼎鼎的“鼠嶺四凶”眼前,這招“天地同壽”如同一顆耀眼的流星劃過,他們心中留下了永遠不可磨滅的印跡。


    “天地同壽”的成功率所針對的是比自己綜合實力高出一到兩倍的玩家,以肥仔鼠之能,本可避過這一招。但是他此刻剛剛複活,身上精氣神全無,重要的是他乍見到三鼠來到,全身心都放鬆下來,做夢也沒想到此刻竟然有人敢當著三位哥哥的麵襲擊他。


    百忙之中,肥仔鼠隻來得及扳住那人肩膀,那人受這一幹擾,劍勢微偏,已從自己肋下刺入,將自己的身體穿透,接著長劍從後背穿出,正中肥仔鼠心口,又從他後背穿出。


    肥仔鼠神色驚愕,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嘴角抽動了幾下。這一刻,他已認出這人正是他心中不乎的啤酒家的伊延。


    伊延手扶劍柄,微微喘了口氣,沉聲道:“你讓我看著我的朋友死,那今天我就讓你的朋友看著你死,這下大家扯平了。”


    說完身子晃了幾晃,緩緩抽出長劍。


    肥仔鼠腦中一片空白,他驚訝的看著伊延,好象直到現才真正認識他。這電光火石間,他腦中突然閃過很多熟悉的畫麵,記得自己剛剛來到遊戲時,嘔心瀝血三個月,終於藝有所成,沒想到卻下山做任務時,誤死五毒教何鐵手(np)手中,那一次,他精神恍惚的離開虛擬設備後,心疼的要發瘋。接著大病了一場,三天後才勉強爬的起床。


    雖然以後他看淡了這個遊戲中的生與死,再也沒有那麽強烈的心痛感覺。但是他相信,這裏沒有人不怕死,沒有人會不乎自己的等級境界,對於生死,沒有任何人可以輕易放的開。


    但就今天,就自己身上,發生了這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伊延的這一劍緩緩從他身體中抽出,帶走的不光是他的生命,還有他那心中原本堅定的信念和鬥誌真的有人不怕死?我真的可以擊敗這種人嗎?


    肥仔鼠“啪”的一聲倒地上,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叮”的一聲輕響,伊延以劍拄地,支持著搖搖欲墜的身體。那劍尖青石板上不停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此刻他隻覺的全身的力氣慢慢流逝,視線漸漸模糊。但心中仿佛有個聲音告訴他:“永遠不要想讓你哭的人前麵哭,也永遠不要想叫你跌到的人麵前主動跌到。”


    周圍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注視,但見他身子發顫,隨時都能跌下,四周雖有圍觀的上百人之眾,但靜得連一針落地都能聽見。


    絕地鼠茫然的望向貓貓鼠,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處理現的事情,隻希望能從老大那裏得到些暗示,卻見貓貓鼠的眼中竟然流露出敬佩的神色,上次他從大哥眼中看到這種神色,還是他麵對逍遙宮風神的時候,愣神間,隻聽的貓貓鼠沉聲問道:“你是誰?”


    伊延眼前已經看不清周圍的情況,卻仍然挺起胸膛,朗聲道:“啤酒世家,伊延。”


    “好漢子!”貓貓鼠身形一晃,已經來到伊延麵前,不待他反映,下指如風,疾點他肋下幾處要穴,接著手中一揚,一顆丹藥已經送入伊延的口中。


    這一係列動作做的如閃電般,伊延恍惚間竟然不覺。


    馬蹄聲傳來,接著一道黑影電射而至,向貓貓鼠攻去。貓貓鼠卻不理會,身形退開。


    那人也不再追擊貓貓鼠,一把扶住伊延。伊延連忙用力一掙,卻聽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十三,我是真金。”


    伊延隻覺的心頭一鬆,再也支持不住,仰頭便倒。十足真金毫不理會對麵的敵人,盤膝坐下,將雙掌放伊延背後,開始運功療傷。接著身後啤酒諸人也都趕到,眾人下馬圍伊延身邊,虎視眈眈的看著對麵的貓貓鼠三人。


    貓貓鼠麵色平靜,緩緩走出一抱拳道:“請問那位是啤酒家能說的上話的,能不能談一談。”


    啤酒緩步而出,微一抱拳道:“下啤酒。”


    貓貓鼠道:“今日我來到這裏,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了講和。”


    “講和?”


    這話一出,顯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不錯,我們家老四也是受了別人的蠱惑和利用,才卷入這場是非,隻希望此事到此為止,不知道諸位意下如何?”


    “這”啤酒顯然沒想到對方提出的竟然是這種要求,他向身後幾個人望去。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接著目光一起轉向地上的伊延,隻見伊延臉色由白轉紅,顯然傷勢已經穩定下來,那肥仔鼠躲閃前扳動他的肩膀,讓他的長劍從肋下刺入,反而躲過了要害,救了他一命。


    貓貓鼠看到眾人的表情,說道:“這位伊兄弟大家不用擔心,剛剛我已經為他服下了聖藥小還丹,隻要他還有一口氣,就不會有什麽大礙。”


    啤酒眼中露出驚訝之色,要知道小還丹是千金難求的良藥,沒想到貓貓鼠竟然用這裏,顯然對方的誠意是無可懷疑的。


    微一抱拳,啤酒朗聲道:“隻要今後鼠嶺不參與啤酒家的事,今天這事,就此做罷。”


    說完和眾人把伊延扶上馬匹,衝貓貓鼠擺了擺手,貓貓鼠淡淡道:“不送。”


    馬蹄聲響起,啤酒家眾人消失貓貓鼠的視野裏。


    “大哥!”旁邊的蒼海鼠欲言又止。


    貓貓鼠擺了擺手,“不要說了,殺一群根本就不乎生死的人,有用嗎?無論誰做他們的敵人,都不會玩的開心的。”


    “大哥”肥仔鼠從武廟內走出,怒叫道:“大哥,我死了三次,難道就這麽算了。”


    貓貓鼠道:“你和我們回去再說。”


    “我不回去,我還是不是你兄弟,你就這麽看著我被殺,也不幫我報仇,你是為了什麽?”


    絕地鼠喝道:“老四,你怎麽說話的,大哥什麽時候虧待過我們?”


    肥仔鼠憤然道:“一個小小的啤酒家有什麽了不起,憑什麽就這麽放過他們?”


    貓貓鼠緩緩道:“我們雖然稱之為鼠嶺四凶,但是至今為止,我沒做過一件違背自己良心的事。啤酒家實力高也好,低也好,那都不是我們應該考慮的。老四,你插手啤酒家的事,是受了別人的利用,你還不自知,難道還要把這條路一直走下去嗎?”


    “殺人者終被人殺,無論你武功練的多高,你都要記住這句話。”


    肥仔鼠默然不語。


    貓貓鼠抬起頭來,突然高聲道:“朋友大駕光臨,如果不嫌棄,可否出來讓貓貓鼠一見。”


    長笑聲響起,“嗖嗖嗖”幾道人影閃過,隻見武廟門口的大街上,已經多出了十幾個人,但見他們各個眼神精華內斂,竟然無一不是百中選一的高手,身上具都散發出那種隻有經曆過無數血戰才能給人的壓力。這十幾個人各個神態自若的站那裏,卻若有若無的把四鼠圍中間。滄海鼠和絕地鼠頓時神色緊張起來,這十幾人每個人看起來功力都比他們隻高不低,想到這裏不由的出了一身冷汗。


    貓貓鼠卻神色不動,看著醉仙樓的大門。緩緩的,從醉仙樓的大門步出一人,但見他身體魁梧,身穿百衲結衣,兩眼精光迸射,一股無形的霸氣從身上散發出來,讓人不敢直視。


    “好一個貓貓鼠,好一句殺人者終被人殺,說的好,紫炎佩服。”


    說完他若有若無的掃了一眼肥仔鼠。肥仔鼠被對方掃過這一眼後,猶如一盆涼水當頭淋下,氣勢頓時被對方壓到了低點,他心中明白自己的精神已被紫炎完全鎖定,隻要對方一出手,就可幾招內要了自己的性命。他心中大驚,渾然不知道自己那裏得罪了這堂堂的浩氣盟盟主。


    貓貓鼠非常自然的跨前一步,拱手道:“久仰紫盟主的威名,今日一見,才知名不虛傳。”他跨前這一步,登時切斷了紫炎對肥仔鼠的精神鎖定。


    紫炎微微一怔,隨即搖頭笑道:“貓兄不必緊張,如果我想殺他,他現就已經不會站著了。”


    接著他把目光轉向肥仔鼠道:“你可知我為何要殺你?”


    看著肥仔鼠茫然不知所措的眼色,他緩緩道:“我想,你也不會知道那啤酒家的伊延就是我的弟弟。是不是?”


    肥仔鼠張大了嘴巴,這時候他才終於明白,為什麽貓貓鼠一直說他被利用。


    貓貓鼠歎道:“我今天接到了你的傳話,才知道老四幹什麽。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


    紫炎搖頭道:“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那大家就不要再提。今日看了貓兄的一番做法,我心中佩服。大家同居北方,能有這麽一個通情達理的鄰居,也是我浩氣盟之幸。這裏,我要代我弟弟謝貓兄贈藥之恩。”


    說完長躬向貓貓鼠拜了下去,貓貓鼠慌忙讓開,搖頭道:“舉手之勞,畢竟事情因我們而起。”


    紫炎正色道:“大丈夫恩怨分明,有仇報仇,有恩就一定要報恩。”


    接著他看了一下四鼠,“前段日子嶺南狼山的錦狼到我們浩氣盟坐客幾天,商討了一些事情,不過一直以來,我心中也未能決定。”


    “什麽?”貓貓鼠瞳孔收縮,而肥仔鼠等三人也變的緊張起來。


    “幸運的是今天看到了貓兄的一番做法,所以我已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四鼠心中都暗暗鬆了一口氣,那肥仔鼠也才發覺背後都已被汗淋濕。


    他們和浩氣盟乃是各行其是,從來沒有和浩氣盟有過任何來往。


    然而,大家雖然同居北方,但是紫炎卻未排擠他們,所謂臥塌之側豈容他人安枕,要是別的盟主,早已出手。紫炎無疑這一點上,真正做到開闊胸襟和恢宏氣度。


    四鼠心中感激,那肥仔鼠此刻心中無一點要報仇的念頭,和大局比起來,自己死那麽三次又算的了什麽,不過想想兩個月以來的心血就這麽沒了,還是心疼的要死。一行人走進醉仙樓,暢飲了一番,後四鼠告辭離去。


    目送著四鼠遠去的身影,紫炎身後的慈雲道:“盟主,那上次狼山來求的事情”


    紫炎道:“狼山人行事詭異,不得人心,我原本也不想插手這件事。何況我答應了鼠嶺。”


    慈雲笑道:“答應了又怎麽樣?要是我看到那方敗了,我就痛打落水狗。”


    紫炎回頭掃了他一眼道:“這是你年輕人的想法,對於一個人來說,重要的是什麽?”


    “是什麽?”


    “就是信譽!信譽是多少金錢和權勢都換不來的,隻要你有信譽,你就永遠都不用擔心失敗後翻不了身,因為自然會有人信任你,來幫你。”


    看著慈雲若有所思的神色,紫炎淡淡道:“那些自以為自己聰明,騙了人後說對方是傻瓜的人,照我來看,才是天下愚不可及的。殺雞取卵的故事人人都聽過,可是能有幾個人了解其中真正的涵義。”


    蒼月旁邊對慈雲笑道:“怎麽樣,又挨盟主說了吧,你是活該。”


    慈雲瞪了蒼月一眼,轉移話題道:“盟主,你兄弟真是好樣的,也不枉費我們南下來幫他一場。剛剛看到他那一劍,連我都出了一身冷汗。”


    紫炎點了點頭道:“看一個男人的胸襟,就要看他麵對失敗時的態度,十三,他確實沒讓我失望。”


    蒼月咬牙道:“可是盟主,我們是不是來晚了,他被殺都快一個星期了。”


    紫炎道:“這是我故意的。”


    看著身後兩人不解的目光,紫炎歎道:“我這個兄弟,驚才傲世,人品出眾,無論走到那裏,都是引人矚目的一顆明星,這無形中,就會觸犯了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可惜,他大的缺點就是對一切都抱有美好的想法,不了解這個遊戲中人心的險惡。刀若家的事對於他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天將降大任,必先苦其心誌。經過這件事,我想他也可以成熟起來,剛剛看到他刺出那一劍,我就知道,十三他終於能夠獨當一麵了。”


    蒼月笑道:“盟主,我們對付完龍雲夢後,隨便也清理一下刀若家。”


    紫炎搖了搖頭道:“十三是我的兄弟,浩氣盟上下也是我的兄弟。對盟裏是公,對十三是私,先公後私,否則我也沒有資格做這個盟主。這次我會以私人的身份來挑戰龍雲夢,而不會涉及到浩氣盟。另外刀若家那些小角色,就留給十三吧,隻希望他能把眼光放的長遠些,畢竟刀若家的人,還不配做他的對手。”


    慈雲旁邊道:“估計未來現已經把戰書送到杭州了。”


    紫炎抬頭看著那迷人的星空,漫天的繁星映襯著淡淡的銀河。


    天街如洗。


    他緩緩道:“龍雲夢,希望你不會令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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