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陵城,新城郡首府...


    天降細雨,打在滿布青苔的城牆上,濺起陣陣芳香。


    這天清晨,在接納了上庸太守高俊之後,又來了一大批人馬,光是進城就花了足足一個時辰,毋丘秀自覺臨危受命,心中頗有感慨,隻是此時此刻,實在無法開懷,因為哥哥毋丘儉下了死命令,不得擅自出兵,如果弄丟了新城郡,要自己提頭去見,有喜又憂的是,夜裏才來了消息,司馬懿無法趕來支援了,這讓毋丘秀大感歡心,老實說,包括毋丘儉在內,他們都看不慣司馬懿,在他們心裏,司馬懿是個早晚作亂的人,毋丘秀更不希望司馬懿過來將功勞全部搶走。


    寸功未建,反而丟了上庸郡,在這樣的情況下,毋丘秀竟能想的那麽深遠,將不可預知的功勞算了進來,身為副手的程武內心非常不齒,隻是嘴上不好明講罷了。


    毋丘秀率領數萬人馬趕到了新城郡,加上之前高俊的殘部以及新城郡自身的人馬,房陵城的兵力達到空前的人數:四萬五千。在得知了這個消息後,徐戍全然不以為意,卻也不可否認,曹魏的國力果然強盛。


    一連七八天,新城郡的毋丘秀完全沒有動靜,隻是安穩的防守房陵,惹得徐戍哈哈大笑,旋即召來眾將道:“毋丘儉八成是擔心他這個弟弟不爭氣,所以不讓他擅自用兵,哈哈哈,也好。我分兵割他的肉,看他忍到什麽時候!”。


    霍弋暢然笑道:“隻怕這個毋丘儉又要抓耳撓腮,不知所以然了!”。


    眾將哄堂大笑,是夜。荊州方向的另外五千人馬潛行趕到,使得上庸城漢軍兵力增加到一萬兩千人,盧遜、量戎奉命各領三千人馬,向北分別進攻上庸郡的武陵、鎮坪二縣,這兩地的守軍知道毋丘儉暫時顧不得這裏,於是奮勇防守,按理說是硬仗,但是魏軍的士氣幾乎全無。漢軍隻用了一個晚上就攻占了兩地,繳獲軍馬器械無數。


    次日一早,盧遜、量戎再次騎兵攻襲郡內的大小鄉縣,所到之處望風披靡。更有甚者直接投降,短短四五天工夫,整個上庸郡盡入徐戍之手,對於這樣的事情,毋丘秀咬牙切齒直跺腳。連續三次給毋丘儉發請戰都遭到了回絕,於是憤懣填胸,整日在城內飲酒作樂。


    上庸的事情猶如濃墨滴入清水,頓時在周圍各郡渲染開來。軍民人心惶惶,各處浮動之聲愈發高漲。朝廷頂不住壓力,急忙傳檄荊州各郡西縣來安定民心。同時,從豫州、司州分別撥調兩萬人馬到了新城郡,至此,新城郡人馬驟然增至十萬人!!不僅如此,朝廷又給身在樊城抵禦東吳的毋丘儉施加壓力,催促其進兵。


    一連兩個晚上睡不著覺,毋丘儉知道,如今的情況,曹睿已經快不行了,曹爽和司馬懿的爭權奪利漸漸浮上台麵,由暗轉明,從這次朝廷的舉動來看,司馬懿和曹爽有互相推諉的意思,聯想到曹睿對自己的恩遇,再想到二人為了權力而不顧朝廷大局,毋丘儉在心底將司馬懿咒罵了成百上千遍。


    果然,經過千難萬苦的掙紮,一封將令傳到新城郡的房陵,給予了毋丘秀‘臨機決斷權’,什麽是臨機決斷權?就是說他毋丘秀可以視戰局發展自行部署兵力,有先斬後奏的權力,其實毋丘儉也是被逼無奈,若不是宜城有難纏的諸葛恪,自己著實不會將權力下放給弟弟毋丘秀。


    房陵縣,毋丘秀誌得意滿,手下坐擁十萬兵馬,儼然一方都督似的,多方消息打探得知,占領上庸郡的漢軍人馬雖然對外號稱五萬,實則不到兩萬,當天夜裏,毋丘秀帶領眾將製定了收複上庸的策略。


    天氣愈發的清冷,到了秋風一陣葉滿地的節氣。


    一封急令送到了荊山中的漢軍營地,傅僉急匆匆的去找龐宏,黃崇也來了,三人在挖好的小山洞中一邊用餐一邊商議。


    “什麽?!龐大人,你要親自去一趟?!”,黃崇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嗯,現在毋丘秀大軍威逼上庸,撤兵是肯定的,然而,徐都督之所以讓我聯合諸葛恪打擊毋丘儉,肯定是沒打算就此罷休的,既然要聯合,那就必須我們親自去”,龐宏堅定的說。


    傅僉蹙眉凝神,道:“龐大人,你是咱們都督的左膀右臂,萬萬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閃失,如果一定要去,那我陪你去!”。


    龐宏麵露微笑,道:“傅將軍勇冠三軍,你不說,我還想邀請你呢,哈哈哈”。


    黃崇歎道:“如果那諸葛恪敢對你們怎麽樣,我一定率兵端了他宜城老窩!!!”。


    龐宏搖頭道:“不可如此,再者,我自有主意,不會有事的”。


    荊山以東,宜城、祁口一帶,連續半個多月,吳魏兩軍已經交戰了六次,其中各有勝負,唐谘更是在與諸葛誕的驍騎軍對戰中負了傷,如今的形勢,顯然已經騎虎難下,諸葛恪沒有想到會被徐戍將計就計的陰到,當得知龐宏要來的時候,他盛怒之下,在宜城內擺下了油鍋。


    當夜,龐宏在傅僉以及二十名精銳親衛的護送下,來到了宜城,一進府門,兩側的吳軍將士排列而立,他們的手裏清一色的拿著火把和佩劍,目不斜視的凝望前方,隊列一直延伸到大廳門外,台階下,一口大油鍋緩緩冒著熱氣。


    “龐大人,看來這諸葛恪不懷好意啊”,傅僉小聲的說,領著虎射營親衛昂首挺胸的大步邁進。


    “這隻能證明他沒有底氣而已,哈哈哈”,龐宏十分的釋然。


    進了大廳,雙方分主賓而坐,望著龐宏身後身形彪悍的傅僉,以及他眼中透著的殺氣,諸葛恪感到不太自在,丁奉、呂據等將領全都在場,互為敵將,自然各自看各自不爽,稍作簡單的寒暄,說了一通外交上的客套話,諸葛恪直切主題,問:“來此有什麽公幹?”。


    龐宏笑道:“奉都督之命,特來解救吳軍於危難之中”。


    話音剛落,諸葛恪拍案而起,他想要發作,卻忍了下來,“我攻城陷地,戰功林立,還需要你們來救嗎?倒是你們,如同蛇鼠,真能躲啊”。


    龐宏道:“諸葛將軍此話差矣,毋丘儉大軍在北,兵馬近四萬人,非但如此,還兼驍騎軍之勇武,敢問將軍,吳軍還能進去襄陽嗎?再者,時間一長,將軍的糧草何以為繼?”。


    諸葛恪頓時語塞,想到徐戍的詭計,他的內心卷起陣陣怒意,“徐戍讓你過來聯合我,無非是想解了上庸之圍罷了,先是借我吳軍牽製魏軍,自己在西邊攻城略地,現在故技重施,以為我會上你們的當嗎?!”。


    龐宏道:“這麽說,將軍是不願與我軍聯合抗魏了?”。


    諸葛恪搖頭道:“龐大人你覺得呢?”。


    龐宏也不生氣,微微抬手作揖,道:“將軍若是不願與我聯合,也罷,隻是可惜了你手下的上萬人馬和一般勇將啊,告辭了!”。


    說罷,龐宏帶著傅僉等人扭頭離開,向堂外走去,諸葛恪起身喝斥道:“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麽?!”。


    這樣極具挑釁的話語,讓周遭的吳軍士兵和將軍紛紛握緊腰間,佩劍,擺出一副要殺人的姿態,這樣的氣氛讓傅僉察覺,他頓時火冒三丈,一把抽出佩劍擋在龐宏身前,怒目掃視周圍的吳兵吳將,大有拚個你死我活的架勢。


    “諸葛將軍想如何?!”,龐宏的話顯得不緊不慢。


    “門外的油鍋,正是為你們準備的,是你們自己進去,還是我送你們進去?!”,諸葛恪冷笑道,一臉的傲弄神色。


    饒是如此,龐宏哈哈大笑,道:“好好,我自去便是...隻是我們在五個時辰內不回去,徐都督將會揮兵攻打吳軍之後,屆時魏軍再來,嗬嗬嗬,將軍在山越打出來的威名,恐怕不複存在了,甚至連性命恐怕也得丟了去”。


    諸葛恪神經一繃,冷冷道:“你想誆我麽?你以為我不知道徐戍在上庸?”。


    龐宏微微一笑,道:“就在昨天,魏軍還以為我們都督在大巴山呢,你怎麽知道我們都督就在上庸?!”。


    一句暗示性極強的話語,讓在場的所有人不寒而栗,的確,沒有人能真的確定徐戍在上庸,天知道他徐戍什麽時候就出現在眼前。


    猶豫了良久,諸葛恪終究在這場心理戰之中敗下陣來,他命人撤去油鍋,將龐宏一行請到內堂,與吳軍眾將一同商量對策,雖然諸葛恪對徐戍的恨意更加濃厚,但是如今的吳軍也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隻有忍一時之氣憤,做長遠之打算了。


    順利的返回荊山,龐宏一麵發報告徐戍,一麵整備人馬,時下,麵對糧草不足的諸葛恪人馬,毋丘儉匯集三萬人馬,以諸葛誕和他那五千驍騎軍為先鋒,許儀、張雄、張虎、王元、胡賁等將領各領側翼與後隊人馬,魏軍做好了總攻祁口的準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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