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五章 招魂
她這麽大老遠請我們過來，為的是什麽，不就是舉辦冥婚嗎？要配冥婚的人是她的外甥，而當新娘的是一個買來的小姑娘，這能有什麽漏洞嗎？
看我一臉懵逼的樣子，易老一巴掌把我扇到床上，然後蓋上了被子背對著我，甕聲甕氣的說道：“睡覺！什麽事明天再說，別淨瞎想些有的沒的！”
礙於易老的威嚴我不敢反抗，乖乖地爬上床躺好，貼著窗紙的玻璃看不清外麵的景象。隻能大約看出此時天色已晚，風卷著雨水，吹著枝椏不斷敲打窗戶。就像夜半裏鬼魂細長細長的爪子，一下又一下，看得人渾身膈應。
一夜過去，農婦叫我們下樓吃早飯，昨晚就隻在拖拉機上啃了點麵餅，現在還真有點餓了。他們一大家子已經在樓下等著，老太太坐在正座上，一身青布衣穿得是幹淨利索，花白的頭發梳得油光發亮。
除了農婦和老太太之外，在場的還有一位中年男子，和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想來應該就是老太太的二兒子和孫女了。中年男子名叫李誠海，頭發淩亂，鼻梁下架著一副眼鏡，整個人有點神經兮兮地，從我和易老下來開始，就緊緊地盯著我們打量。
“小秋，快去給兩位師傅盛點熱湯來。”老太太使喚自己孫女說道。小秋衝我們笑了一笑，然後轉身就去了廚房。
易老知道她這是想支開孫女，聊一聊正事，他也不多說什麽廢話，直接開門見山道：“老太太，想必你也是知道，我是為了你們家那塊扶桑木，才大老遠跑過來的。可這一切都是你們在電話的一麵之詞，現在得讓我見一見那木頭，我才能放下心肯定我這一趟沒白來。”
易老說完這話，老太太還沒有什麽反應，李誠海就緊張地站了起來，手拍著桌子說道：“媽，你真的要把咱們家的那塊神木給他們？不就是辦個冥婚嗎，找誰不行，何必花這麽大的代價！”
老太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話不急不喘，中氣十足：“這個家還輪不到你插嘴，我還沒死呢！我說什麽就是什麽！”說著，她拄著拐杖就站了起來，模樣看著還挺精神，但腿腳也確實像農婦說的一樣，有些老寒腿走路不利索。
農婦黝黑的臉皮都快急紅了，先是給丈夫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別再說話，又為難的看了一眼老太太，站起來扶著她說道：“媽，你上樓梯不方便，你說那神木放在哪裏，我去幫你拿。”
誰知老太太用拐棍打了她幾下，推開她的手，蹣跚地爬上了樓梯：“我自己去拿，不用你們操心！”
趁著大堂裏的氣氛尷尬，應該沒人注意到我，我迅速往嘴裏塞東西，等我吃個差不多的時候，老太太也抱著一個錦盒下來了。錦盒應該曾經是用藍絲綢包裹著的，因為年代過於久遠，裏麵的木板和棉花露了出來。
老太太將錦盒遞交給易老，易老打開盒子，我湊了過去瞧了瞧。一股木頭的清香撲鼻而來，裏麵的木頭雖然放了幾百年之久，卻依舊保持著新鮮木材該有的色澤，如果不是老太太那番胸有成竹的樣子，我還真該以為這木頭在外麵隨手撿的新鮮假貨呢。
這塊扶桑木應該是本樹的一個分枝，大概有近一米之長，拳頭大小的寬度，掂量在手裏還挺沉的。易老將那木頭拿出來仔細瞧了瞧，又放在鼻子底下嗅了一嗅，然後放回了盒子中：“木頭確實真的，那我的日程也很趕，恰好今天也算是個好日子，不如今晚就幫兩位新人把婚事辦了吧！”
聽他說木頭是真的，老太太笑的得意，手指輕輕地摸著盒裏扶桑木：“大師趕時間，我當然是沒話可說，等大師幫我把孫子的婚禮辦妥，這神木就歸你了。可這幾天都在下雨，天氣不太好，會不會影響我孫子成親啊？”
易老擺了擺手，將盒子交還給老太太，然後拿起筷子開始吃飯：“那倒不會，冥婚不像我們陽間結婚，有很多規矩是不同的。”
一錘敲定時間之後，這一席就再沒有什麽話好講了，吃完飯回房間時，我看見農婦和李誠海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均有詫異。
夜晚很快就到來了，我和師傅從行李箱中拿出今晚冥婚所需要的東西。此刻，白天還隻是陰沉的天空，又淅瀝瀝地下起雨來，雨水鑽進泥土裏，將地底下那股難聞的土腥味逼了上來。
下雨天庭院裏沒法擺桌，我們隻好把作法的桌子，放在走廊的屋簷下。正如林曉琪所想的那樣，雨水滴落在鄉鎮小屋的屋簷上，十分清脆悅耳，可聽到我的心裏卻一點也不美好。
東西準備齊全之後，就隻差新郎和新娘了，李誠海從村子裏叫來幾個年輕人，幫忙把柴房裏的棺材抬了出來。隻見那棺材足有尋常棺材的兩個寬，看來是雙人棺材。這種棺材，我跟著師傅跑到各地辦冥婚時，見得也不少，所以也就沒在意。
李誠海沒有讓人把棺材搬到走廊裏避雨，而是直接搬到了庭院正中央。老太太見易老沒有說什麽，也就任由他去了。
我望了半天，也沒見到那個買來的女孩從柴房裏走出來，就問道：“新娘呢？”
李誠海指了指咚咚直響的棺材，示意女孩已經進去了。我不知道跳過招魂的步驟，讓女孩先行進入棺材是否可以，就望了易老一眼，易老衝我點了點頭表示無礙。
我心裏有些憤怒無奈，撞擊棺材的聲音，從雨幕中傳了過來，多麽淒涼多麽絕望。更讓我感到沮喪的是，此時的我，沒有本事也沒有立場，去救這個女孩出來。
一切都準備就緒，時辰也是吉時，易老就開始作法了。因為院子裏的泥土十分鬆軟，也就省去了灑糯米粉的步驟。我將黃符和桃木劍都放在他的手邊，好方便他使用。
易老閉著眼睛，拿著招魂鈴不住搖晃，嘴裏念著招魂咒。老祖傳牌令，金剛兩麵排，千裏拘魂症，速歸本性來！
這樣念了好幾遍之後，四周依舊沒有一絲動靜。奇怪，往常念了這麽多遍，早該是疾風刮樹，野狼哭吼了。
她這麽大老遠請我們過來，為的是什麽，不就是舉辦冥婚嗎？要配冥婚的人是她的外甥，而當新娘的是一個買來的小姑娘，這能有什麽漏洞嗎？
看我一臉懵逼的樣子，易老一巴掌把我扇到床上，然後蓋上了被子背對著我，甕聲甕氣的說道：“睡覺！什麽事明天再說，別淨瞎想些有的沒的！”
礙於易老的威嚴我不敢反抗，乖乖地爬上床躺好，貼著窗紙的玻璃看不清外麵的景象。隻能大約看出此時天色已晚，風卷著雨水，吹著枝椏不斷敲打窗戶。就像夜半裏鬼魂細長細長的爪子，一下又一下，看得人渾身膈應。
一夜過去，農婦叫我們下樓吃早飯，昨晚就隻在拖拉機上啃了點麵餅，現在還真有點餓了。他們一大家子已經在樓下等著，老太太坐在正座上，一身青布衣穿得是幹淨利索，花白的頭發梳得油光發亮。
除了農婦和老太太之外，在場的還有一位中年男子，和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想來應該就是老太太的二兒子和孫女了。中年男子名叫李誠海，頭發淩亂，鼻梁下架著一副眼鏡，整個人有點神經兮兮地，從我和易老下來開始，就緊緊地盯著我們打量。
“小秋，快去給兩位師傅盛點熱湯來。”老太太使喚自己孫女說道。小秋衝我們笑了一笑，然後轉身就去了廚房。
易老知道她這是想支開孫女，聊一聊正事，他也不多說什麽廢話，直接開門見山道：“老太太，想必你也是知道，我是為了你們家那塊扶桑木，才大老遠跑過來的。可這一切都是你們在電話的一麵之詞，現在得讓我見一見那木頭，我才能放下心肯定我這一趟沒白來。”
易老說完這話，老太太還沒有什麽反應，李誠海就緊張地站了起來，手拍著桌子說道：“媽，你真的要把咱們家的那塊神木給他們？不就是辦個冥婚嗎，找誰不行，何必花這麽大的代價！”
老太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話不急不喘，中氣十足：“這個家還輪不到你插嘴，我還沒死呢！我說什麽就是什麽！”說著，她拄著拐杖就站了起來，模樣看著還挺精神，但腿腳也確實像農婦說的一樣，有些老寒腿走路不利索。
農婦黝黑的臉皮都快急紅了，先是給丈夫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別再說話，又為難的看了一眼老太太，站起來扶著她說道：“媽，你上樓梯不方便，你說那神木放在哪裏，我去幫你拿。”
誰知老太太用拐棍打了她幾下，推開她的手，蹣跚地爬上了樓梯：“我自己去拿，不用你們操心！”
趁著大堂裏的氣氛尷尬，應該沒人注意到我，我迅速往嘴裏塞東西，等我吃個差不多的時候，老太太也抱著一個錦盒下來了。錦盒應該曾經是用藍絲綢包裹著的，因為年代過於久遠，裏麵的木板和棉花露了出來。
老太太將錦盒遞交給易老，易老打開盒子，我湊了過去瞧了瞧。一股木頭的清香撲鼻而來，裏麵的木頭雖然放了幾百年之久，卻依舊保持著新鮮木材該有的色澤，如果不是老太太那番胸有成竹的樣子，我還真該以為這木頭在外麵隨手撿的新鮮假貨呢。
這塊扶桑木應該是本樹的一個分枝，大概有近一米之長，拳頭大小的寬度，掂量在手裏還挺沉的。易老將那木頭拿出來仔細瞧了瞧，又放在鼻子底下嗅了一嗅，然後放回了盒子中：“木頭確實真的，那我的日程也很趕，恰好今天也算是個好日子，不如今晚就幫兩位新人把婚事辦了吧！”
聽他說木頭是真的，老太太笑的得意，手指輕輕地摸著盒裏扶桑木：“大師趕時間，我當然是沒話可說，等大師幫我把孫子的婚禮辦妥，這神木就歸你了。可這幾天都在下雨，天氣不太好，會不會影響我孫子成親啊？”
易老擺了擺手，將盒子交還給老太太，然後拿起筷子開始吃飯：“那倒不會，冥婚不像我們陽間結婚，有很多規矩是不同的。”
一錘敲定時間之後，這一席就再沒有什麽話好講了，吃完飯回房間時，我看見農婦和李誠海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均有詫異。
夜晚很快就到來了，我和師傅從行李箱中拿出今晚冥婚所需要的東西。此刻，白天還隻是陰沉的天空，又淅瀝瀝地下起雨來，雨水鑽進泥土裏，將地底下那股難聞的土腥味逼了上來。
下雨天庭院裏沒法擺桌，我們隻好把作法的桌子，放在走廊的屋簷下。正如林曉琪所想的那樣，雨水滴落在鄉鎮小屋的屋簷上，十分清脆悅耳，可聽到我的心裏卻一點也不美好。
東西準備齊全之後，就隻差新郎和新娘了，李誠海從村子裏叫來幾個年輕人，幫忙把柴房裏的棺材抬了出來。隻見那棺材足有尋常棺材的兩個寬，看來是雙人棺材。這種棺材，我跟著師傅跑到各地辦冥婚時，見得也不少，所以也就沒在意。
李誠海沒有讓人把棺材搬到走廊裏避雨，而是直接搬到了庭院正中央。老太太見易老沒有說什麽，也就任由他去了。
我望了半天，也沒見到那個買來的女孩從柴房裏走出來，就問道：“新娘呢？”
李誠海指了指咚咚直響的棺材，示意女孩已經進去了。我不知道跳過招魂的步驟，讓女孩先行進入棺材是否可以，就望了易老一眼，易老衝我點了點頭表示無礙。
我心裏有些憤怒無奈，撞擊棺材的聲音，從雨幕中傳了過來，多麽淒涼多麽絕望。更讓我感到沮喪的是，此時的我，沒有本事也沒有立場，去救這個女孩出來。
一切都準備就緒，時辰也是吉時，易老就開始作法了。因為院子裏的泥土十分鬆軟，也就省去了灑糯米粉的步驟。我將黃符和桃木劍都放在他的手邊，好方便他使用。
易老閉著眼睛，拿著招魂鈴不住搖晃，嘴裏念著招魂咒。老祖傳牌令，金剛兩麵排，千裏拘魂症，速歸本性來！
這樣念了好幾遍之後，四周依舊沒有一絲動靜。奇怪，往常念了這麽多遍，早該是疾風刮樹，野狼哭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