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八章 異變


    白毛猴的數目太多,密集的攻擊幾乎沒有間歇時間,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有耐心應付一二。打到後來,我的耐心幾乎要被那煩不甚煩的無套路攻擊給榨幹了。


    白毛猴是不會流血的,所以即使被大卸八塊,它們依舊是白毛毛的一團,渾身上下的唯一色彩,就隻有那一雙血紅的眼睛。無數隻紅色光點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晃得令人心煩意亂。


    視覺加上精神上的衝擊,我覺得我的眼睛越發痛疼,最初隻是炙熱的燒痛感,現在我的眼球痛得就像要爆炸一樣。我喘了喘氣,慌亂之中捂住眼睛,感覺有什麽東西從我指縫中流出,殷紅的,粘膩的。


    孫冰在百忙之中抽空看了我一眼,大吃一驚,她說道:“小一,你的眼睛怎麽流血了,流了好多!”


    外界的聲音在我耳裏,聽起來飄渺虛無,全身唯一的感官都集中在眼睛,也顧不得去應付身邊虎視眈眈的白毛猴。孫冰沒有辦法,隻好從包圍圈中脫身趕到我身邊,一柄淡紅色長劍劍光縈繞,劍法淩厲而漂亮。


    “你怎麽樣了,回我一句話啊,你的眼睛不會瞎了吧?”孫冰焦急地問道。早在無名村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我眼睛屬於鬼眼,對於我的隱瞞,她體貼地沒有過問一句。當時我一心撲在林曉琪身上,也無心去和她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所以,她並不清楚我眼睛的狀況。


    每當我情緒暴躁的時候,眼睛都會產生一種炙痛感,但那種疼痛過於細微,也就被我或有意或無意的忽略掉了。巨痛成今天這樣,乃至於流血不止的,還是第一次發生。


    強烈的巨痛,讓我雖聽見孫冰的問話,卻沒有力氣去回答她。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人捆住了手腳又在胸口紮了一刀,然後再被扔進水裏,上下全身都不由自己。


    縱然這樣,眼睛上的炙熱也不及我心中的那團火的萬分之一,我能感受到胸腔裏傳來的撞擊聲,仿佛有什麽被困了千百年的怪物正蓄勢以發,準備從牢籠中破牆而出。


    我呆立在原地幫不了忙,與白毛猴的亂鬥隻能靠孫冰撐著,她雖是紅級陰陽師,但法力根基並不是很穩。所以幾番亂鬥下來,難免落入下風。


    “砰砰砰!”胸腔裏的心跳聲愈漸劇烈,那顆被關在胸腔裏的血紅肉塊,就像是要從我嗓子眼裏跳出來一樣。此時如果可以照鏡子,我一定會發現,隨著心髒的劇烈跳動,我的眼睛形成一種詭異的紅色。眼睛亮得嚇人,幾隻白毛猴似有所感,正準備襲擊我的手滯留在空中,被孫冰逮住機會一劍砍斷。


    “小一,你!”孫冰疑惑地轉過身看我,嚇得後退了一步,驚呼出聲。


    隨著劇烈的心跳,我感覺自己渾身充滿力量,對周圍的感知也更加敏銳。遠處的山脈與隨風飄揚的樹枝,乃至於近處白毛怪的一根毛發,在我眼裏都無所遁形。有些東西無法看見,但是我就是知道,它在那裏。胸腔裏的撞擊感削弱了,隨之而來的,是將一切踩在腳下的掌控感。


    眼前剛開始還覺得棘手的白毛猴,此時就像跳梁小醜,每一個雜亂的攻擊就像笑話一般,漏洞數千。我不知道鬼眼的最強能力是什麽,毫無疑問,此時我能視萬物的能力,是鬼眼賦予我的。


    我喜歡這種充滿力量的感覺,源源不斷的魂力充實著我的四肢,攥緊的拳頭有能破岩石之力。一位不怕死的白毛猴衝了上來,我一拳揮了過去,直擊它的胸膛。隻聽耳邊‘噗通’一聲,那猴子的胸膛被我擊穿,當場一命嗚呼。


    其他白毛猴見狀,被踩了尾巴似地衝了上來,都被我駕輕就熟地揪下了腦袋。它們的生死在我看來,不過是一念之間,這種強大的力量讓我興奮不已,不久就殺紅了眼。


    等我冷靜下來時,周圍能倒下的全部倒下了,現場隻能以慘不忍睹來形容。白毛猴死相慘烈,屍首分離的數不勝數,而孫冰正站在一旁驚訝地看著我。我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縱然它們幹淨得不染一塵,但我也清楚,就是這雙手方才沾上了多少鮮血。


    後來在孫冰的形容中,我才知道,那天我就像一個瘋子一般,把劍甩在一旁,徒手撕裂它們的胸膛。即使冷靜如孫冰,也被嚇得噤聲,過了好久才走到我身旁,道:“現在沒事了吧,你剛才是怎麽回事,簡直像惡魔一樣。”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回事,就是控製不住自己,我感覺自己身體裏住著另一個人格。他嗜血殘忍,凶狠至極,瞅準我情緒不穩時就會出來興風作浪。我捂住右眼,炙熱的感覺已經退卻不少,隻是眼睛裏的紅色還沒有消散。


    我有一種感覺,方才我情緒失控,和鬼眼有著密不可分的聯係。易老隻告訴了我鬼眼的厲害之處,可他卻沒有告訴我鬼眼的弊端,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古往今來,無論是什麽事物都有利有弊,何況是鬼眼這麽逆天的存在。鬼眼它的能力太強,假如以我身體比作容器,這個容器根本不足以發揮它能力的千分之一。


    當能量壓製越強,它總有一天會失控爆炸,或許在我的身體裏關押的並不是野獸,而是一雙不甘心的鬼眼……


    我搖了搖頭,示意孫冰我並無大礙,在白毛猴一個個倒下時,周圍的濃霧已然散開。可見這蹊蹺的霧氣,確實和它們有些關聯。視物的範圍增大,休息片刻後,我們繼續往裏麵走。


    即使村子裏麵,不知道還掩藏著什麽可怕的東西,正等待著我們。我們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先不說被劫走的林曉琪還沒有救回來,就是與我們分散的小菁,我也決不能把她丟在這種地方。


    村子裏的地形複雜,拐彎的地方十分之多,這種地形最容易失去方向感,從而在不知情的時候走了返還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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