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聲華掏出手機,按到那個熟悉的名字跟前,手指頭輕輕地從名字上頭滑過,一寸一寸,可望而不可及的,諾諾,他的小諾諾……


    她不會知道,他有多麽的想念她吧。


    俊美的臉上透出一絲悒鬱,微微歎了聲,顧聲華就握著手機,呆呆坐在沙發上,靜靜地打量那盆放在窗台上的仙人球。


    自文以佳去後,大半天,他一直就坐在這裏,什麽也不做。


    無邊的讓人窒息般的寂靜裏頭,顧聲華忽地聽到耳畔有人大叫了聲。


    他愣了愣,眨眨眼睛看周圍,周圍並沒有任何動靜。


    顧聲華皺眉,過了片刻,自那沉默裏頭,他聽到有女孩子的哭叫:“哥哥,救我……哥哥!”這聲音,刺得他的心都疼了起來。


    顧聲華驀地睜開眼睛:怎麽,是諾諾的聲音?


    可是,諾諾不在身邊,怎麽會?


    此刻她應該在溫北瑜身邊才是,如果說q市最安全的地方,大概就是溫北瑜身旁了。


    可是,盡管有一萬種理由說服自己,在一瞬間,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慢慢地從脊背往上爬,如此真切,不能遮掩,無法壓下。


    顧聲華心驚肉跳,不再猶豫,抓起手機,剛想要撥出去,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


    顧聲華嚇了一跳,低頭看去,卻望見屏幕上閃閃爍爍,他一時著急,竟看成是顧惜諾的來電,剛要接,卻又發現,上麵的“諾諾”兩字,變成“文小姐”。


    手一抖,幾乎抓不住,顧聲華咬牙按下接聽鍵。


    顧聲華的手不停地抖,聽到那邊文以佳急促的:“聲華,快去金酩夜總會,諾諾……出事了。”


    手機從手心裏滑落,跌在地上。


    其實,文以佳第一個打去的電話,不是給顧聲華的。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這件事非同小可,假如顧惜諾出事,她或者可以瞞住顧聲華,但有個人,她沒有辦法隱瞞。


    而且,如果顧惜諾有事,以那個人對那女孩的重視度,沒有理由會放過可稱為罪魁禍首的她。


    文以佳在接到了藤坤的電話之後,考慮了一分半鍾,就立刻打給了溫北瑜。這種行為,其實也可以稱為“投案自首”或者“坦白從寬”。


    那時候溫北瑜剛剛到家。


    事到如今,文以佳隻能祈禱溫北瑜能趕得及。


    倘若顧惜諾出了事,她知道自己是逃不脫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文以佳後悔不迭,但是這世上沒有時光機跟後悔藥。


    溫北瑜人在路上,就立刻打電話給局內,他雖然著急,人卻仍舊極為冷靜,似乎有些太冷靜了,幾句話就將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因為他知道,自己此刻一慌張,耽誤了時間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局裏的同誌得了消息,也是嚇了一跳,趕緊給金酩所在區的公安局去電,不到三分鍾,從溫北瑜道市局,市局到分局,分局到金酩,閃電般地已經聯係到夜總會的經理。


    金酩的張經理帶著保安科的一群人瘋了般衝出來,先抓住門童詢問,極快的查到了包廂,又一窩蜂般衝去,不管不顧,將門踹開。


    這時侯也顧不上是坤哥還是乾哥,就算是天王老子怕也是要拚一拚的。


    坤哥倒也的確是個硬碴子,見這麽一群人闖進來,挺身就吼道:“幹什麽?都給老子滾出去!”


    金酩的經理滿頭大汗地衝進來,一眼看到旁邊沙發上衣裳不整的女孩,差點癱軟了下去。


    保安科長說道:“經理,怎麽辦?”


    經理帶著哭腔說:“能怎麽辦?把人先看起來!”


    藤坤大怒,吼道:“張岩你瘋了,連老子你都不認識了?看你媽-的……”


    張經理頭暈腦脹,不能同他口舌之爭,言簡意賅說:“藤坤,你完了,你自己玩完了不要緊,別連累我們也跟著倒黴啊。”


    藤坤向前一把將他的衣襟抓住:“你說什麽啊?誰敢說老子完了?操,你吃錯藥了?”


    這時侯外頭分局的幹警紛紛趕到,有幾個人還真跟藤坤是認識的,藤坤見來了十多個警察,心中也覺得詫異,正想跟熟悉的幾個打招呼,那幾人卻都是一臉不認識的模樣。二話不說就撲過來將人押了,貼在牆上,藤坤兀自笑道:“哥們,幹什麽呢這是?有話好好說。”


    這時侯有個女警跑到顧惜諾身邊,幹淨脫下外套給顧惜諾把身子遮住,身旁的醫生也衝進來趕緊量血壓,探脈搏,


    現場被控製住後一分鍾,溫北瑜像是一陣風一樣趕到了現場,在進門之前,溫北瑜用力地握住了自己的額頭,好像要用力把自己捏的清醒過來,眼中的淚完全不由自主的沁出來,不知道是擔心,是懼怕,還是後悔。


    分局的頭頭說道:“溫局……人都在裏麵。”溫北瑜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了進來。目光在室內掃了眼,就看向被女警和醫生圍住的顧惜諾。


    溫北瑜衝過去,看著顧惜諾身上蓋著的警服,警服遮著大半邊身子,卻仍舊露出兩條□□的腿,無力地在外頭,上麵帶著瘀傷,看起來更加觸目驚心。


    “怎麽樣?諾諾她……”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帶著顫抖。


    “溫局,她撞傷了頭暈了過去,身上幾處受傷,其他具體的……還要進一步檢查。”醫生看溫北瑜原本俊朗的臉此刻幾乎有些猙獰,都恨不得自己是隱形的。


    溫北瑜看向顧惜諾的臉,望著她蒼白帶傷的小臉,眼中的淚刷地落了下來。


    ——諾諾,哥哥對不住你。


    他二話不說站起身,轉頭看著被押在牆上的四個人。


    藤坤此刻已經察覺不對,還想討價還價,訕笑著說:“溫局,溫局是嗎?我是小藤,我們初次見麵,不過你大概聽說過我的名字,我舅舅也在京內,他是檢察……”


    溫北瑜麵無表情地走到藤坤的跟前:“你知道她是誰嗎?”


    藤坤還沒有說完,就被溫北瑜刀子般想殺人的目光懾住了。


    旁邊的棚子哆嗦著說:“我們不知道啊,我們隻以為是文以佳那個女人的妹妹,對不起溫局,如果知道是你的……”


    溫北瑜一拳揮過去,隻聽得“哢”的一聲,好像是骨頭斷裂的聲響,負責押著棚子的警察被那股大力掀的一起向後倒過去,手足無措的爬起來。


    棚子下巴已經斷裂,嘴裏的血咕嘟咕嘟流下來,溫北瑜上前,一腳踩過去,死命的踢:“混蛋!我要你們死!”


    繃子大聲慘叫,溫北瑜簡直不當腳底下的是人,而是個毫無知覺的麻袋一般往死裏踢,旁邊的警察們反應過來,卻哪裏敢動?隻有幾個溫北瑜的親信,急忙衝過來,七手八腳地將他攔住。


    溫北瑜盛怒之下雙臂一振:“放手,都滾開!”


    老鐵說道:“溫局,溫局!溫局您消消氣,先看看諾諾怎麽樣好嗎?”


    溫北瑜眼睛通紅:“我沒臉見諾諾了,不殺了這幾個人,我誓不罷休!……老鐵,你帶兄弟們先出去。”


    老鐵心裏一寒:“溫局……您別這樣,不值得為了這幾個人……”


    溫北瑜怒道:“都滾出去!”


    老鐵膽寒,卻仍然堅持搖頭:“不行,不行,溫局,您聽我說,”他低了聲音,道,“我們把他們帶回去,有的是法子修理他們,一定讓他們生不如死,你這時侯動手,被人捅上去的話,連你也會受累,溫局……犯不著真的犯不著,諾諾要是知道了的話……諾諾那丫頭也不樂意的……”


    溫北瑜沉默片刻:“好,我留他們一條命,現在你帶他們出去,我有分寸。”


    老鐵見他不聽,不知要怎麽說好,溫北瑜道:“出去!”


    老鐵沒有辦法,隻好咬牙說道:“大家都出來!”連醫生帶女警,並些警察都退了出來。


    藤坤三人被警察們放開,不知將要怎麽樣,靠在一起,麵麵相覷,地上的棚子卻仍倒在哪裏,下巴斷裂,又給溫北瑜踢了幾腳,痛得早暈了過去。


    藤坤裝著膽子說:“溫局,這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溫北瑜的拳頭捏的微微作響,慢慢說道:“你舅舅是什麽人,我不關心,我隻想讓你知道,敢動我妹妹的下場……就算你舅舅是天王老子,也沒有用。”


    老鐵跟些警察們站在門口,把這幾個包廂都封鎖了,連夜總會的人也隔離開去。


    包廂的隔音非常好,就算在裏頭拿著麥克風k歌,外麵都隻能聽到一絲絲聲響,但不時之間,看到那扇門劇烈地抖了一下,每抖一下,都忍不住讓人心驚膽戰,似乎能聽到裏頭的慘叫聲,可偏偏什麽都聽不到。


    幹警們麵麵相覷,沒有人敢上前打擾。


    一時之間,每一分鍾都好像像過了一年那麽漫長而煎熬。


    大概是十分鍾左右,門開了,是溫北瑜抱著用警服裹住身子的顧惜諾走了出來。


    老鐵抖了抖,他注意到溫北瑜原本如帶寒霜的臉上沾著幾處新鮮血跡,越發顯得這個人殺氣騰騰的。


    溫北瑜抱了顧惜諾,往外就走,老鐵叫了幾個親信跟著,自己帶了幾個警察進到裏頭。


    現場幾乎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碎玻璃渣滓,四處亂飛,有個斷裂的玻璃瓶還插在其中一個人的腿上,血流了一地,卻沒有傷到大動脈,因此暫時不會死。


    另一個人的牙齒也被打落了大半,滿口是血,一隻手顯然是骨折了,手臂向著相反的方向折出去。


    最後一個是藤坤,臉已經血肉模糊,眼球幾乎都給打爆出來,沾著血凸著,雙手卻捂著襠部,看這幅口角流著血沫的樣,就算能活下來,那東西也肯定是報廢了。


    算起來,還數一開始被溫北瑜打斷下巴,然後踢暈過去的棚子受傷最輕。


    老鐵倒吸一口冷氣,身邊的幾個幹警也目瞪口呆。


    最後老鐵跺跺腳,說道:“今天的事,誰也不能說出去,對外隻說幾個人互相毆鬥傷了,總之不能說到溫局身上。”


    大家紛紛地答應,跟來的能進到現場裏頭的警察,都是市局裏頭帶來的,以前顧惜諾經常跟著溫北瑜去市局,哪個不認識她?也都知道溫北瑜愛妹如命,顧惜諾又可愛,如今這麽可愛的女孩兒差點給這幫人渣毀了,溫北瑜的心情,他們幾乎感同身受。


    老鐵巡視了下現場,又說道:“找幾個擔架,把人抬出去,到醫院能救就救,不能救……反正是他們自己鬥毆死的,也算死有餘辜。”


    大家齊聲答應,出去叫醫護人員抬了擔架進來,把人扔上去,白布一遮,抬了出去。


    沒發生之前自然要極力預防,但既然發生了,就要幹淨處理。


    剩下的善後工作基本上都是老鐵在做,老鐵是土生土長的q市人,在這個行業也做了超過二十年,經驗豐富,地頭上的人誰不認識他?先要給三分麵子。


    起初藤坤他們一夥兒,也算是q市不大不小的一個黑團夥了,隻因為藤坤的舅舅在京內擔任要職,因此也沒有人敢動他們。


    這一次溫北瑜處理的幾個案子,重點就是□□,其中有個就牽扯道藤坤身上,溫北瑜正在研究要怎麽下手,沒想到這個人居然就送上門來,還是以這種必死的姿態。


    溫北瑜抱著顧惜諾趕到醫院之後,將人送到急救室,焦急不安地等在外頭,卻見到醫院走廊盡頭,極快地跑來一道熟悉的影子,——顧聲華。


    兩人相見,溫北瑜二話不說迎了上去,狠狠地一拳揮出,顧聲華正是慌張時候,未曾留心,隻稍微避了一下,卻仍被打傷了臉頰,刹那間嘴裏泛出鹹腥味道,想是出血了。


    顧聲華來不及管這些,隻皺眉道:“諾諾呢,諾諾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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