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入旗下?”張衝斜楞著眼,不屑的看了看那些破衣爛衫,麵黃肌瘦目露凶光的山匪們,鼻子裏哼了一聲,“我燕家軍兵多將廣,何須用這些醃臢貨?”


    “將軍說的極是!”安小樓依舊是一副笑容送上,他強壓下心頭的一口不平之氣,心裏暗暗的罵道:“別人你眼裏就都是醃臢貨,你卻不看看你自己的心腹是個怎樣的嘴臉?”]


    “那還多說作甚?統統殺掉,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氣!”張衝說道。


    “這萬萬不可!”安小樓連忙擺手,同時向一旁的莫顏打了個眼色。雖然安小樓與莫顏相交不深,但是他心卻總覺得與她是言淺交深,這丫頭給安小樓的印象不錯,理智,冷靜,聰慧,識大體,撐的起大場麵,是難得的女豪傑。


    莫顏接了安小樓的眼色,心也自是有數,她便上前說道:“張將軍,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是這麽多人,我看不妨聽這安戶的理由,再行定奪不遲!”


    莫顏是個什麽身份?雖然張衝極為看不起女性,但是莫顏麵前,他還是要買幾分麵子的,因此就咳嗽兩聲並不說話,那意思,安小樓你接著說,我倒要看看你能說出個大天來。


    安小樓對莫顏和張衝說道,“還請莫軍師和張將軍借一步說話。”


    借一步說話,這看似尋常的一句話張衝聽來卻是無比刺耳,他心暗暗罵道:“你算個什麽東西,竟也敢借一步說話!”張衝有心拒絕,可是看到莫顏已然走到一邊,他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得走到他們那裏,不情不願的看著遠處。


    “你說。”莫顏說道,“隻是要輕聲細語,莫要給山匪聽到,倒咱們跟前拿個大。”


    “莫軍師說的極是,這些山匪有什麽本事?無非是憑借天險這裏搶·劫殺人而已。”張衝哼道。


    “莫軍師,張將軍,這些山匪雖然昔日多有錯處,但是他們卻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安小樓抱拳說道。


    “哼,沒想到安戶隻不過山上呆了兩夜一天,就對山匪這般了解了?”張衝夾槍帶棒的說道。


    安小樓並不理會張衝的酸言酸語,他仍舊是麵帶微笑,卻又極為認真的說道:“我與這些人雖然相處不久,但是卻也偷偷聽過他們講述各自的過去。這些人昔日都曾是普通姓,為一方惡霸逼迫,不得已才上山落草。這些倒也都罷了,關鍵是這二郎山的三個當家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那老三白麵書生,雖然看似手無縛雞之力,但是足智多謀,為眾人所信服,至於老大和老二,將軍和軍師也都看到了,都是些剛毅勇猛之人。眼下我燕家軍正是用人之際,有這樣的人才,若不拉攏過來,萬一給岐王那邊弄去,倒是給自己添了個厲害對手了。”


    安小樓說的有理有據,那莫顏一邊聽一邊輕輕點頭,柔眉擰一處,看得出來她是仔細的思著。張衝則冷冷的哼著,雖然心對安小樓的話不以為然,但是看到莫顏這讚同模樣,卻也說不出個別的話兒來。


    “張將軍,我看安戶所說的話不無道理,不知你意下如何?”莫顏沉吟片刻,抬頭看著張衝問道。


    “哼!道理都被他說去了,我還能說個啥?”張衝冷冷說道,“我現想知道,我手下那兩個千戶呢?劉千戶和安戶一同被捉了去,為何現隻有你下來了?王千戶呢?他可是專程去搭救你的!”


    “關於劉千戶和王千戶,這事說來話長,我就長話短說。”安小樓於是便說道,“劉千戶被那山匪打到吐血,受了內傷,昏迷山上,我逃跑時不方便帶他,便將他藏到山上一處隱秘所,想著等我安全了,再帶人上去救他下來。至於王千戶麽……我想他應該不是受傷,而是生病,不過不怕,我營的有個兄弟精通醫術,我想醫好他並不難,隻不過……”說到這裏,安小樓麵上顯出一副心事重重,並且十分為難的神色。


    “隻不過什麽?”莫顏看出了點門道。


    “好了,都到我帳說話,這處蚊蠅眾多,咬得我好不耐煩!”張衝不等安小樓說話,便兀自揮手道。


    “也好。”莫顏點頭。


    張衝大帳,他端坐長案後,左側坐著莫顏,帳空地上,安小樓站那裏,旁邊是一副擔架,擔架上躺著的正是怒目圓睜動彈不得的王茂生。


    “好了,你說!”張衝冷冷道。他本來對安小樓並無好惡之感,但是王茂生日日他耳邊說三道四,再加上現看到愛將這副模樣,他也禁不住有幾分憎恨安小樓起來。


    “是!”安小樓抱拳道,“屬下擒獲那山匪三當家時,從他身上出一樣東西來,還請張將軍和莫軍師明鑒!”說完,他從腰帶掏出一張疊好的紙來,雙手遞上去。


    見這張紙,那張衝的心突的一跳,心暗叫不好,他知道眼下是事情白樓了,但不知敗露到哪一步。那莫顏皺眉看著安小樓手的紙張,又看了看張衝。張衝的表情讓莫顏心神疑惑,隱隱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不過莫顏還是希望並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張衝沉默不語,其實他是想對策。莫顏便說道:“呈上來!”


    安小樓於是將紙條遞上,然後退回原處,靜靜地等待著結果。


    莫顏展開紙條,默默地誦讀著,越讀她的眉頭就皺得越高,讀完之後,她已經麵如冰霜。


    “軍師,怎樣?”張衝一反剛才冷冰冰漠不關心的態,急忙問道。這封藏頭信是他和王茂生一道研究出來的,現張衝是急切的想要知道莫顏是否看穿,可對方的表情已經表露無遺,他心禁不住悲歎一聲:“我張衝戎馬半生,竟栽倒此,悔也!”張衝是後悔,不該聽信王茂生的話,結果造成現這局麵。雖然莫顏什麽都沒說,但是他已經預感到些什麽了,此刻他心除了後悔,便是不安,同時也暗自想著對策,但無論如何,他畢竟是一營的統兵將領,架子不能丟掉了。


    “張將軍,你可認得這紙上字跡?”莫顏將紙條展開,湊燈光下讓張衝看,不過她並沒有要把紙條遞給張衝的意思。安小樓旁默默的看著,心不由得暗暗佩服起莫顏心思之細膩來。


    “這個……”張衝假作仔細觀看,片刻後搖頭道,“這字跡我並不認得。”其實他心裏清楚的很,這張字條是他親眼看著王茂生寫下的。


    “安戶,你這信可屬實?”莫顏又問道。


    “回莫軍師,這封信屬實與否,屬下並不敢妄言,還要看那山匪們是怎麽說的,因為畢竟這信是我從他們身上來的。”安小樓抱拳道,“抓住他們之後,我們便馬不停蹄的往回趕,不敢有絲毫懈怠,因此也沒機會去審問他們。”


    “如此說來,還需將那山匪頭目提來問問了。”莫顏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與張衝商議。


    張衝此刻麵上虛汗一把,他拿個汗巾不住的擦拭著,那雙握刀已久的手竟然微微的顫抖著,又怕被人看出破綻,他隻好將手悄悄的放到案下。


    “張將軍?”莫顏提高聲音說道,“你意下如何?”


    原來張衝隻顧自己掩飾,完全都沒注意到莫顏征求他的意見,此刻猛的聽到一個聲音耳邊響起,倒把他給嚇一跳,慌忙扶案道:“也好,也好……”他隻說也好,卻根本不知為什麽好,怎麽好。


    “既然如此,那我便傳喚那山匪了。”莫顏說完,便喚了一個衛兵進來令其將白麵書生帶上來。


    安小樓暗暗的興奮著,他知道勝利的曙光向自己招手了,王茂生這廝終將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活該,多行不義必自斃!”安小樓暗暗想道。


    那邊王茂生也一般的驚慌不已,他雖然被點了穴道,口不能言手不能動,但是卻能聽能看,此刻聽了這些話語,看到那封信,怎能教他不慌張呢?讓他害怕的是,頂頭上司張衝此刻似乎全沒了主意,有一種將所有罪過推到他身上的跡象,可憐他有口難言,隻能兀自著急。


    傳令下去後,沒多久白麵書生就被帶上來了。


    “跪下!”衛兵將其用力按倒地,強迫他跪下。那白麵書生本就是個書生,他的力氣哪裏比得過這些士兵呢?被迫按倒之後,他唰的又站起來,一雙怒目圓睜著。雖然是這副氣憤表情,但是內心他依舊相信安小樓。


    “罷了!”莫顏揮手道,“你們下去。”


    “遵命!”兩個衛兵拱手退去。


    “你是何人?”莫顏本想等張衝開口詢問,可是那位仁兄此刻除了會流冷汗什麽都不會做了,因此她隻好親自上陣。


    “江湖人稱白麵書生!”白麵書生傲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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