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2-07-25


    應酬完畢的林子默,回到了府衙門的後堂。酒桌上麵,他和平南城內的人物們算是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有一些微醉的他,剛一坐圈椅上休息,而紀小娟就把泡好雨前龍井給他端了上來。對於林子默的喜好,她很是放心上,並且專門為他特意采摘露水來泡茶。


    他的屁股還沒有坐熱,急於送禮的桂平城官吏們就有人迫不及待了。一撥來一撥走,弄得上上下下和裏裏外外是忙慌慌地。自己是沒有推辭,而是照單全收,不忘記同送禮的官吏是談了談“心”,交流了一番,順便是好好地敲打了一下他們,意讓他們有所忌憚。


    林子默是非常清楚自己職責除了穩定潯州府以外,就是配合朝廷的大軍平叛,畢竟這是韓雍都早已經提點過的。自己收取下麵的一點兒孝敬,算不得什麽事兒,而普天下的大明官吏屁股還幹淨的已經快要找不到。他不想讓同僚們覺得自己特例獨行和非常有性格,相信這渾渾水能養渾渾魚。自己隻要不昏頭,還能對上對下都能辦實事兒就算對得住頭上的烏紗帽。


    林子默是本就沒有打算處治他們,畢竟前任知府所犯的錯,本就於他們沒有直接的關係,而受到“連坐”也很冤枉。自己為了城的穩定和團結,權且放下此事不提,想看他們各自今後的表現。他不喜歡官上任三把火,就搞得是雞飛狗跳,內外不寧。不過,自己的下屬們可不會像他那樣去想,隻有見到上司把各自送去的禮物收下,才會安心,要不然他們就會如同熱鍋上麵的螞蟻一樣,燙得是團團地亂轉。


    林子默是一連會見了好幾個送來禮物的同僚,忽然感覺到有一點兒累,便伸了一個懶腰,不以為然的對紀小娟道:“這裏要是有你喜歡的東西,隨便挑幾件去玩兒。”


    心一驚的紀小娟,臉頰上麵瞬間就浮現出兩朵紅雲,畢竟這種特權和待遇可隻有兩位夫人才有資格。她要是也能隨意挑選這裏的物件兒,那是否意味著老爺對自己的某種認可?紀小娟的心髒跳的極快,腦子裏麵越想越多,一路是朝深處和期望的方向想去了。


    得了空閑的楊夢棋,知道沒有了外人,突然走將出來,看見滿屋子的禮物,曉得全天下都玩這一套,而沒有去理會這一些身外之物的她,關心林子默的身體健康道:“天色已晚,相公還是早一些休息,不要過於的操勞,累壞了身體,想必你今後還有許多事情要辦。”


    耷拉著腦袋林子默,眼望這她,忽然壞笑道:“看樣子,娘子是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為夫陪你休息了。長夜漫漫,我們有大把的時光,你儂我儂,情濃。”


    此話一出的他,立刻把頷低眉的楊夢棋弄得是麵紅耳赤。她咬住下嘴唇,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畢竟采月和紀小娟都還大堂裏麵站著。已經懵懂初開的兩個小丫頭聽懂了主人話的含義,免不得是情不自禁的偷偷笑將起來。對於楊夢棋而言,林子默的話實是“可惡”,不但讓她覺得害羞,而且還生出一種想給她兩下的衝動。


    打了一個哈欠的林子默,目光是無意的瞧見了一件青花纏枝蓮紋葫蘆瓶。起身的他,顯得有一點兒興奮,徑直的走將過去,站它的麵前是仔仔細細地看了又看,現此瓶有四十厘米左右高,口徑有五,厘米的樣子,而足徑有十,七厘米。


    它呈葫蘆式,小口,束腰,雙球形腹,圈足。圈足內無釉露胎。通體青花裝飾,青花呈色藍泛灰。上、下腹部均繪纏枝蓮紋,口部繪回紋、覆蓮瓣紋,束腰處繪仰蓮瓣紋和覆變形蓮瓣紋,近底處繪如意雲頭紋,形體秀美,上下比例協調,線條自然流暢,青花色淡雅。葫蘆與道教有關,蓮花是佛教聖花,葫蘆瓶上畫蓮花,是成化時佛、道合一的體現,所以藝術和化價值極其的高。


    若有所思的林子默,收到這一件物品和曾經故宮裏麵看見的那一件青花纏枝蓮紋葫蘆瓶,完全是一模一樣。自己還知道此瓶可非民間所用,而是宮廷禦用瓷器。這一種大物件都能從明朝成化宮廷流出來,足以說明內外勾結和**已經非常的嚴重。


    楊夢棋察覺出他半天不出聲,隻顧盯住青花瓷看,甚是奇怪的問道:“相公,這青花瓷的葫蘆瓶有那麽好看嗎?奴家真是不太懂,要不然你給我講一講。”


    稍稍回過神的林子默,知道這個時代出產這種東西,自然不會讓她覺得好稀奇,而宮廷禦用瓷器不一定就全部比民間使用的青花瓷器做工好,藝術和化價值高。他腦子裏麵多想到得而是其它,明白現如今的明朝走下破路的步伐是加速。如若再不采取措施製止,恐怕還有多的老姓會遭殃。


    沒有說出心所想的林子默,淡淡地一笑的回答道:“我想,要是把這一件青花纏枝蓮紋葫蘆瓶放我們的房間應該很不錯,畢竟葫蘆諧音就是福祿。”


    沒有去細想的楊夢棋,隻是走近他的身旁,隨眼看了一下擺地麵上的葫蘆瓶,真是沒有覺得有多麽的稀奇,嬉笑道:“奴家看相公越來越像一個官迷了。”


    重回坐圈椅上麵的林子默,端起茶來喝了一口,微笑著喊道:“知府夫人,你真要等知府大人隨你一起去房間休息?問題是,知府大人正考慮是這裏再坐一會兒,還是去楚寒露那一個小丫頭那裏睡覺。”


    知道他故意逗自己的楊夢棋,表現出風輕雲淡的神情道:“你要是想這裏再待一會兒,奴家就陪你。如你是想去妹妹那裏休息,奴家就送你過去便是。”


    麵帶笑容的林子默,隨口說出了一聲‘娘子賢惠’,瞧見紀小娟還沒有動手挑選,便再一次提醒道:“我不是讓你任意挑選喜歡的嗎?你管選就是。”


    “兩位夫人都還沒有選,而我怎麽好動手呢?”很懂規矩的紀小娟,不好意思道。


    恍然大悟的林子默,帶有自責的腔調道:“是我疏忽了。那就請娘子先選!”


    “還是讓我們家的千金小姐先選,而奴家依然後選。”非常大的楊夢棋,真真地不看這一些身外之物道:“相公若是想賞幾件給紀小娟,奴家沒有意見。她那麽用心的服侍你,理所當然的應該得到獎勵。”


    精神還好的林子默,突然生出一個奇思妙想,決定來一次家庭內部分贓。自己覺得有意思,便命紀小娟去叫楚寒露等人前來參加這一個“盛會”。領了差事的她,轉身就去內院找二夫人。剛睡下不久的楚寒露,本不情願去,但是一聽紀小娟說有好東西可以拿,便立即來了精神,胡亂的穿上衣服就先行跑到了大廳,生怕跑慢就沒有了。手還拿著披風的采蓮,生怕她著涼,急急忙忙地緊跟了出來。


    坐椅子上麵的林子默,瞧見她這麽積極,便打趣道:“這裏可沒有好吃的東西,你跑來做什麽?既然你已經睡下了,那麽就好好地床上躺著。跑來這裏來,既沒有你愛的吃食,且不是白跑,那多麽沒有意思。”


    假裝沒有聽見的楚寒露,注意力全部都滿屋子奇的物件兒上麵,還沒有完全醒過來,連打了幾個哈欠,再一次沒有經過大腦道:“今天進城的時候,人家可瞧見了不少來拍子默哥馬屁的人。這當官就是好,時常都有人排隊送東西。哎呀……往後的日子,我們家裏麵應該還會有放不下別人送來東西的那一天。”


    楊夢棋是把臉一沉,訓斥道:“死丫頭,不許胡言亂語。我們相公是深受姓們愛戴的好官。而從你的嘴巴裏麵說出來,怎麽就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貪官?你要是再這樣胡說八道,我可真就要動用家法來處置你了。”


    完全不意的楚寒露,撅起嘴巴坐了下來,尋求自我安慰道:“人家又沒有說錯。”


    看見這裏沒有外人的林子默,不怕會有人出賣自己,便透露出一些玄機,帶著自嘲的口吻道:“你沒有說錯。我就是一個貪官,但也是一個好官。本老爺是不貪不拿老姓一錢,而就愛打官吏和大戶人家們的主意。”


    “相公,你就這樣寵著她!總有一天,她會無法無天,給你捅大簍子。”好心提醒他的楊夢棋,一本正經道:“你問她,怕誰,不怕誰?”


    “人家就怕你。”嘟起小嘴的楚寒露,急忙搶過話頭,分辨道:“你才是誰都不怕。”


    “行了,不要再鬧了。除了那一隻青花纏枝蓮紋葫蘆瓶留給我以外,其餘的東西都是你們的。”放下手茶的林子默,手指放不遠處的幾套普通的金銀飾道:“采月,采蓮,采星一人一套,而剩下的全是紀小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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