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浩、石大塊聞言心頭一蕩,急忙躬身道:“是,師叔。”


    楚狂點了點頭,緩緩道:“嗯,師叔這一生太過傲氣,從不肯低頭,致使一生修行頗為不順,坎坷極多,直到如今才堪破人生大道,隻不過年紀大了想改也並非那麽容易的事情,我不想你們也走上彎路,不論以後的仙道你們如何去走,都需要腳踏實地,循序漸進,切勿蜻蜓點水,急功近利,任何事情都並非朝夕之功,聚沙成塔方可有為……記住我的話,修仙者修的不僅是道法,也是心性,唯有低的下仙顱傲首,方才可仰嘯九霄……天道茫茫,無窮無盡,需要有淩雲誌,也要有腳下根!”


    葉浩與石大塊兩人聽的心頭一蕩,急忙跪倒在地,齊聲道:“弟子謹記師叔教誨。”


    “好了,你們去吧。”楚狂說完這句話,重新轉過身去凝望蒼茫大地,他的背影在寒風中顯得那樣的孤寂,那樣的悲涼。


    葉浩與石大塊轉身下了城樓,一路上兩人心頭皆若有所思。


    青鸞城十裏之外,魔教大軍原地待命。


    百丈巨獸之上,天煞臉上的火焰麵具之下散出陣陣寒意,駭的四周魔修噤若寒蟬,不敢大聲喘氣,所有人都看出天煞教主此刻心情極為不悅,誰也不願在此刻觸了黴頭。


    沉思了半晌,天煞忽然抬起頭來,喝道:“譚千山!”


    立在不遠處的火眼堂堂主譚千山,聞言身軀一震,麵容瞬間變的惶恐不安,應了聲:“屬下在。”隨即騰身掠上百丈巨獸的背上,硬著頭皮拜倒在天煞麵前。


    “譚千山,你與布留生兩人久留西土,探查西土各宗實力近三年,可從未說過萬佛宗門下弟子有十萬之眾!你來給本宗說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天煞說話的語氣極為平緩,但聽在譚千山的耳中卻如轟雷一般,不由得渾身顫抖,體如篩糠:“教……教主,萬佛宗向來神秘,很少有弟子出山,但是即便如此,屬下也曾親自去萬佛宗周遭探查過,按照他們平日裏所購買的物資來看,最多也隻有萬名弟子啊!”


    “哼!最多萬名弟子?那今日怎會突然多了十倍!”天煞厲聲道。


    譚千山頓時臉冒虛汗,心跳如雷:“這個……這個屬下實在是想不通……”


    “嗯?”天煞低了低頭,瞳孔微縮,一股陰寒恐怖的氣息籠罩四方。


    譚千山頓時臉色蒼白,汗流浹背,這股陰寒之氣散出,正是教主想要殺人的前奏啊。


    他眼珠亂轉,心思電轉,猛然間想到了什麽,立即高聲喊道:“教……教主,此事千真萬確,崔堂主也曾隨屬下一同前往的,教主若是不信,可以詢問崔堂主。”


    立於不遠處的火蓮堂堂主崔心寒聞言,氣的胡須亂顫,心頭大罵譚千山祖宗八輩,恨不得一掌將他拍成肉泥,但是在教主麵前他又怎敢造次,立即飄身上了百丈巨獸,同樣跪倒在天煞麵前。


    “啟稟教主,屬下確曾與譚堂主一起探查過萬佛宗,從他們平日裏采辦的吃穿用度來看,的確隻有萬名左右的弟子,不過……”


    “不過什麽?”天煞冷冷道。


    “不過,萬佛宗乃是佛教宗門,空靈那個老禿驢經常會雲遊四方,傳播教義,他的信徒遍布神州,也許……也許這些人並非全都是萬佛宗弟子,絕大多數是佛門的信徒……”崔心寒小心謹慎的說道。


    天煞聞言,一拍巨獸背甲,怒喝道:“簡直一派胡言!”


    崔心寒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嚇得不敢多說一句。


    “你當本教主是三歲孩童嗎?難道以我的修為,還分不清這些人究竟是萬佛宗弟子,還是佛門信徒?這十萬人皆有不弱的修為波動,且明顯師出一脈,又怎可能隻是受到空靈和尚教義感化的普通信徒!你就用這種幼稚的話來搪塞本宗?哼哼,若你們兩個再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本宗立刻便將你二人斃於掌下!”


    崔心寒聞言,駭的麵無血色,此刻想哭的心都有了,哭喪著臉不住喊道:“教主饒命,教主饒命,屬下真的不知道原因啊……”


    譚千山更是早已磕頭如搗蒜,呼吸急促,喉嚨幹澀,一句辯解的話也說不出來。


    “廢物,統統都是廢物,本宗留你們這等廢物又有何用!”天煞暴怒之下,抬起了手掌,一股炙熱的火浪霎時冒出,便要拍向二人。


    就在此時,一道人影淩空落在天煞身前,高呼道:“請教主手下留情!”


    這突然出現之人,全身籠罩在黑色鬥篷之間,無法看清真容,隻有兩道冷峻的寒芒自鬥篷中射出,讓人心生寒意。


    天煞見是此人,心頭有些不悅,冷冷道:“怎麽,幽副教主,你想攔我?”


    鬥篷人聞言,心頭一寒,立即單膝跪倒在地,道:“屬下怎敢阻攔教主,隻是屬下認為,此刻正是用人之際,他們兩個雖有失職,但畢竟身居堂主高位,就這樣殺了未免可惜,且對教眾士氣會有極大影響,所以屬下鬥膽請求教主可否暫免他們的死罪,讓他們攻克青鸞城來將功補過。”


    這人說話的聲音低緩陰沉,在四周左右飄忽不定,讓人聽上去極不舒服,天煞顯然也並不喜此人,麵具之下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隻是此人身份特殊,天煞對他的請求也不能完全忽視。


    原來,這渾身籠罩在鬥篷中的人,名為幽望雲,不僅是離火教的副教主,也是上代天煞的兒子,即便天煞從心底不太喜歡這人,但看在上代天煞的麵子上,也不得不對他客氣三分。


    天煞輕哼一聲,緩緩收回手掌,掌中的火焰逐漸消散,冷冷道:“那便依幽副教主所言吧。”


    幽望雲輕舒口氣,拱手道:“多謝教主!”


    崔心寒、譚千山二人更是不住叩首,口中高呼:“多謝教主不殺之恩,屬下定為教主攻下青鸞城。”


    天煞沉思片刻,忽道:“幽副教主,這件事你怎麽看?”


    幽望雲想了想道:“回稟教主,屬下認為……此事定有玄機。”


    “哦?你且起身,說來聽聽。”


    “是。”幽望雲緩緩站起身,凝神道:“素聞萬佛宗乃佛門第一宗門,傳承萬年之久,且屬下曾聽父親說起過,這萬佛宗的創始人乃是一位仙界的大能者,若此傳言為真,那這位大能回轉仙界之前必定留下了一些高階法寶,也許這些法寶此刻全都在空靈和尚的手中,他憑借這些法寶想要幻化出一些修士來,應該是輕而易舉之事。”


    天煞聞言,眼前一亮,恍然道:“說得有理!難怪我們撤退的時候,空靈竟然沒有追擊,哼,險些上了這禿驢的當!傳我教令,全軍出動,給我攻下青鸞城!”


    “教主且慢!”幽望雲道:“方才屬下所言全憑猜測,為防萬一,我們不妨先試探一番。”


    “哦?你想如何試探?”


    幽望雲並未直接回答,反而轉身望向萬獸門掌門豐擎蒼,桀桀笑道:“那就得看豐掌門的禦獸手段了!”


    ********


    葉浩與石大塊兩人下了城樓,來到城門附近,卻見眼前齊刷刷跪著無數蓬萊仙宗弟子,兩人凝神細看,人群正中端坐著一人,正是他們要找的蓬萊仙宗掌門雲不歸。


    雲不歸麵色蒼白,語聲虛弱的說道:“蓬萊仙宗建派至今已有七千三百年,乃是神州之上最為古老的宗門之一,鼎盛之時門下弟子過十萬,隻是傳到我這一代已日漸凋零,再也不複往日的榮光了……如今神州蒙難,我蓬萊仙宗也無法獨善其身,身為正道玄宗,我們自應拿出所有的力量對抗魔道,即便在場的諸位同門皆殞落在此戰之中,我們也不能讓魔教踏入蓬萊仙宗一步!你們可願隨我舍此殘身,共赴黃泉?”


    “我等願意!”


    “弟子願隨掌門赴死!”


    “掌門,來此之前我們便作好了慷慨赴死的決心!”


    雲不歸蒼老的麵容之上浮上笑意,不住點頭道:“好好,你們都是蓬萊仙宗的好弟子,你們答應我,這一戰之後,哪怕宗門上下隻剩下一個人,這個人也要重振宗門,將蓬萊仙宗的道統永遠傳播下去!”


    “謹遵掌門法旨!”


    蓬萊仙宗弟子齊聲應和,每個人的眼角都有淚光閃動,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無比堅定的神色。


    不知是誰,首先唱起了西方蓬萊島的歌曲:“仙道途途兮永不盡,壯士一去兮不回頭,縱將此魂兮散四方,夢回蓬萊兮笑相聚……”


    這歌聲悲壯淒涼,既有對故鄉的思念之情,又有慷慨赴死的決絕之意,片刻之間,蓬萊仙宗的弟子盡皆隨聲而唱,歌聲響徹青鸞城上空。


    “好漢子,蓬萊仙宗的道友都是好漢子!”石大塊聽的熱血沸騰,感動不已,對著眾人伸出了拇指。


    葉浩亦被這歌聲和蓬萊仙宗弟子的誌氣所感動,不由自主的隨著眾人放聲高歌,眼角的淚水漸漸打濕了衣襟,卻仍渾然不覺,這一刻,唯有隨大家一起縱情歌唱才能宣泄心中那份難以言表的複雜情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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