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頭蛇喉嚨進了血就再也不肯鬆口, 一隻蛇頭死咬住桑坤左臂不放, 鮮血沿著利齒絲絲淌落,而另一隻蛇頭在短暫的警惕之後也張開大口似是準備一咬而下。


    從被雙頭蛇咬住到四肢麻木隻不過三秒鍾的時間,桑坤幹枯的喉頭快速抽動著, 驀地耳邊一聲利落風響,跟著一陣溫熱便噗一聲狂湧而出。他眼皮輕顫掉下幾滴渾濁的血淚, 傻呆呆地看著地上掉著的屬於自己的左臂,再想看清楚什麽眼前卻已然是一片血紅, 隱隱感到喉中一股急熱湧動, 他動了動嘴皮子,鮮紅色的血液便順著嘴角流淌出來。


    沐槿衣在桑坤被咬住的那一瞬間躍身撿起自己的短刀,而後毫不猶豫便將桑坤的左臂連同蛇頭一起斬落。雙頭蛇一顆蛇頭被斬猶自咬住手臂不鬆, 一眼望去那□□的皮肉已然是紫黑一片。另一顆蛇頭卻立刻咬住了寒光閃閃的刀背, 咯咯吱吱一頓猛咬,精鋼打造的刀身硬生生被那利齒咬出了兩顆淺淺的凹痕, 透明的毒液從牙管中滲出, 刀身上頓時被燒灼出兩團烏黑。沐槿衣反手一刀將蛇頭削斷,然後快速丟了短刀,拔出剛順走的□□對著仍咬在刀背上不撒口的蛇頭便是兩槍。唐煒也衝了過來,掂著□□對猶然在扭動的蛇頭一陣點射,連著桑坤的胳膊一起都打成了一灘肉泥方才作罷, 重重吐了口氣:“媽的,這玩意到底還是怕子彈,我還當它真有多神!”


    “桑坤!”一切發生得太快, 等到阿薩終於意識過來的時候,一切早已恢複到死一般的平靜。阿薩顧不得沐槿衣等人的威脅,撲過去抱住桑坤的肩膀,隻草草看了一眼便瞪著沐槿衣怒罵道:“姓沐的,你太狠了!你拿桑坤做擋箭牌害死他,還趁機殺了雙頭神龍!”她目中厲色閃過,猛地掏出一把□□,誰料還沒來得及指向沐槿衣,自己的腦袋便被唐愷拿槍頂住了:“老實點!”


    唐煒的□□其實子彈已經不多了,他見大哥製住了阿薩,轉而便將槍口對準了不遠處正冷眼旁觀的喇嘛。唐小軟也拔了短刀趕到沐槿衣身邊,一副劍拔弩張的模樣,反倒是沐槿衣本人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無視阿薩的謾罵冷冷開口:“給他放血,再用蛇血清洗傷口,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阿薩一怔,剛才沐槿衣斬斷桑坤手臂的行為她看在眼裏,其實心裏是明白她為何要這樣做的,隻是神龍的毒性太強,縱然斷臂也止不住毒液逆流入心,桑坤此刻已然是七竅見紅,隻怕至多再半分鍾就要徹底一命嗚呼。至於沐槿衣所說用神龍血來清洗傷口一法倒是沒有試過,可眼下死馬也隻能當成活馬醫,橫豎得試一試。當下再不猶豫,立刻取了雙頭蛇的身體擠出血液衝洗桑坤斷臂的傷口,那雙頭蛇隻剩了身體還在神經性地抽搐,被阿薩使勁捏擠出大量的鮮血嘩嘩地衝在傷口上。隻見那觸目驚心的傷口處不斷流淌出紫黑色的血液,一股濃濃的腥臭味瞬間揚起,唐小軟等人俱是皺眉欲吐,卻也無可奈何。唐煒忍不住嘀咕一句:“真是的,幹嗎要救這個死老鬼。”


    沐槿衣不理會他的牢騷,在阿薩開始動作之後她便冷冷地盯著那喇嘛看著,而那喇嘛也眯起眼睛打量起她來,上上下下看了好幾眼,忽然笑了起來,眼神中滿是輕慢。


    眼神交戰了好一會,終於還是那喇嘛先開了口:“嗬嗬嗬,怎麽,你也想要這神喻羅盤?”


    沐槿衣並不答話,目光微動,她冷聲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是什麽人?我是你大慈大悲的佛爺!”喇嘛淫邪地笑著,看一眼對麵其餘三人俱都是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他濃眉一頓:“嗬嗬,不是我小看你們,今日我若不想你們活,你們就隻能乖乖死在這裏!”


    他說罷,慢悠悠地將那神喻羅盤放進袍子裏,從腰間取下那條金色對的蟒蛇搭在了脖子上,皮笑肉不笑地盯著沐槿衣。“你們就是那群廢物口中強行進入禁地的人吧,也是來找夜郎墓,我說的對不對?嗬嗬,小丫頭,你把夜郎墓的地圖交給我,佛爺心情好,或許可以饒你們不死,你這細皮嫩肉的,做祭品倒是好得很。”那喇嘛一邊調笑,一邊色眯眯地用眼角自沐槿衣身上掃著,又看一眼橫眉豎目的唐小軟,他咧嘴笑道:“謔,今日收獲不錯啊,兩個上等祭品!”


    沐槿衣眉頭微挑,正待開口,忽然唐煒兩步衝上前來:“嘿,什麽狗屁佛爺,跟這兒他媽廢什麽話啊?老子就不信了,子彈打不爛你那禿瓢腦袋!”他本就是暴脾氣,此刻被那喇嘛口口聲聲饒個不死,頓時怒上心頭。


    那喇嘛橫了唐煒一眼,臉上隱隱可見幾顆麻子在火光裏泛著惡心的油光。冷哼道:“哼,看來不給你們點顏色瞧瞧是不知道你佛爺的厲害。”說罷從懷中取出一串念珠來。雖說是念珠串,但那念珠卻並不圓滑,反而像是一些小骨頭被串了起來。喇嘛左手捏著念珠,右手撫了撫金色蟒蛇的頭,忽然抬手指向唐煒,雙目圓睜口中念念有詞,幾秒後大喝一聲:“去!”


    那金色的蟒蛇猛然張開大嘴對著唐煒的方向滋一聲射出一股透明的毒液,恍如利箭離弦,挾著風勢便直撲唐煒麵門而去。


    沐槿衣一驚,暗道不好,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見唐煒向一旁側翻過去,躲開了毒液的噴濺,而那透明的毒液卻一下子化成一團淡淡的煙霧,飄飄蕩蕩便消散在空氣中。


    果然是這樣!她心頭一凜,看著唐煒眨眼間手一哆嗦□□便掉在了地上,人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也隻是動了動腿,“咚”得一聲重重摔倒下去。沐槿衣雖是意識到了不對立刻屏息凝神,可那毒霧卻仿佛能從皮膚滲透入骨似的,一股麻意頓時席卷全身,饒是她定力上乘,此刻也禁不住手腳發軟,握在手中的□□啪一聲掉在地上。


    與此同時,身後咚咚咚三聲,不用看也知道必然是唐小軟與唐愷、阿薩都著了道了。沐槿衣竭力要緊牙關站穩身體,可腳下便如踩著棉花似的死活使不上勁,她盡力捏緊拳頭迫使自己凝神,忽然鼻尖一暖,卻是一股怪異卻又似曾相識的甜香撲鼻而來。大腦似乎有些轉不動了,她用了好一會兒才思索出來,這甜甜的花香味……似乎就是先前她在大巫師閉關的小樓前所聞到的味道。這喇嘛,和大巫師有關係?


    “小丫頭,你能撐到現在還不倒下,佛爺對你刮目相看。”喇嘛嗬嗬笑道,“不過,勸你還是別費勁了,我這寶貝可從未失手,任誰也躲不過這迷香攝魂!”


    這毒霧真的好厲害……沐槿衣暗自咬牙,怎麽辦?現在她連手臂都抬不起來,隻剩下手指還能勉強動彈,其餘人的定力都不比自己,此刻隻怕早已昏昏欲睡,必須盡快自救!


    “哈哈哈哈……”那喇嘛眼見毒霧放倒了所有人,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


    “你……你怎麽把我也放倒了……”阿薩緊張地問道。


    喇嘛邪邪一笑:“你這樣的廢物,活著也是白費。”


    “這是……什麽毒?”強撐住神智,沐槿衣咬牙問道。


    “毒?哈哈哈哈,你們漢人果然沒有見識!”喇嘛一手摸著下顎,怪笑不止。“讓佛爺我教教你吧,這不算毒,隻是我聖教的小小蠱術而已,怎麽樣,在你們死前能夠見識到我的手段,真是不枉此生啊!”


    那笑聲如金屬摩擦般尖銳刺耳,又像電鑽亂鑽一般刺激著唐小軟的耳膜,她痛苦地伏在地上,隻覺頭疼欲裂,太陽穴和心髒俱是一陣緊似一陣,似是想吐卻又吐不出,不由得哼了一聲。喇嘛轉臉看一看她,忽然笑道:“能抗住我的迷魂蠱現在還清醒著,小丫頭倒也有點門道。”說著笑嘻嘻地向她走了過去,撿起她掉落的短刀便直接在她腿上劃了一刀。


    唐小軟連痛意都察覺不到,就看著自己大腿上被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雖然不深,可鮮血卻一下子滲了出來。她心裏氣得恨不能問候那死喇嘛祖上十八代的先人,卻又提不出氣力反抗,隻能眼睜睜看著那變態喇嘛一臉陶醉地盯著她腿上的血口,又湊過去深深地嗅了嗅:“真香啊……小丫頭,你的血可真是極品啊,來,讓佛爺親口嚐嚐。”


    “死……變……態……”唐小軟嘴唇哆嗦著,費盡全力想踹開那張看著就想吐的賊臉,可任她咬緊牙關,全身也是無法集聚起半絲的氣力。再看著那喇嘛居然真的伸出手指去蘸她傷口上的血液,再一臉興奮地放進嘴裏舔舐,她眼前一黑,隻求速死。


    “你真是可笑。”沐槿衣忽然鎮聲道,看那喇嘛起身看她,她目色淩冽,冷冷道:“舉凡蠱術都會反噬,你……用蛇毒做介質,卻不知……早已引火燒身。”


    喇嘛凝神看她,忽然哼道:“小丫頭,你懂的倒是不少。”


    沐槿衣狠狠咬一咬嘴唇,又強迫自己聚起一絲氣力,繼續說道:“更何況,你似乎忘記了,我……連雙頭蛇都不怕,你可以對我下蠱,我自然……也可以對你下蠱。”


    唐小軟怔怔地望著沐槿衣,腦子已經越來越暈了,就連沐槿衣的臉都有些看不清楚,隱約聽到她說什麽下蠱,她心口突突一跳,瞬間湧起一絲希望來。沐姐姐她……她有辦法?


    沐槿衣冷冷與那喇嘛對視著,一邊還要在腦力明顯跟不上的情況下拚命地搜索著說辭。“你最好相信我說的話,否……則,我……保證,你會比我更快一步……成為祭品。”


    喇嘛聽了她的話倒也不生氣,隻嗬嗬笑道:“小丫頭,不用白費心機了,我根本沒有中你的蠱,不過你說的沒錯,隻要使用蠱術都要付出代價,隻不過這種反噬我可以轉嫁到我的祭品身上,由他們代為承受。這一點,你就不知道了吧?”他說著話,將唐小軟扔在一邊,大步走到沐槿衣麵前,短刀輕輕抵住她的臉頰,目光自她臉上轉了一轉,他淫邪一笑:“如此如花似玉的美人,就這麽死了,佛爺可真是心疼。”汙濁的手指伸出來了,在沐槿衣雪雕般精致的下顎上猥褻地捏了捏,又慢慢滑到她細瓷般的頸子上,他粗糙的指腹在那薄嫩的皮膚上輕輕撫弄著。“是一塊一塊割下來好,還是直接挖心呢?小美人,你有沒有試過吃自己的血肉,要不要佛爺幫你試試?”


    沐槿衣用力一掙轉開臉去,屏住呼吸拚命抗拒著那越來越濃鬱的花香氣味,其間夾雜著難以忍受的腥臭味,也不知到底是來自那吐完毒液便軟趴趴搭著的蟒蛇,還是來自於那喇嘛一口惡心的大黃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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