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昨曰從煉獄之中出來的張宗師一行,在晚間便被人全數滅殺,那場景……嘖嘖。”


    一名身穿深棕色長袍的青年修士,壓低著聲音,眉飛色舞的向身邊之人訴說著,眉毛不時一陣挑動,仿似親眼所見一般,但說到緊要處,卻是故意賣起了關子。


    “好你個韓楓,不就是要酒嗎,趕緊說。”


    一名中年大漢,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


    “哈哈,還是李大哥懂小弟。”


    被揭破目的,青年修士渾然沒有一絲尷尬之態,嬉皮笑臉一斂,小心翼翼的四下打量一番,這才壓低聲音道:“據說,張宗師一行隕落的地方,被查出有著極為濃鬱的血魂道氣息,很可能是魔修滲入到此地所為。”


    雖然其故作壓低聲音的樣子,在大廳之中的修士,哪一個不是有修為在身之人,豈會聽不到這等耳語。


    對於其故意渲染的姿態,自然不會去揭破罷了。


    “不可能吧。”


    一名老者眉頭緊皺,麵露不信之色道:“這些年來,天鷹老祖率領我人族一眾聖者前輩,四下裏將魔修追殺的無處藏身,還敢來此處撒野。”


    “這有什麽不可能的。”


    青年麵露不屑,譏誚道:“說不定就是被前輩們殺的四處逃竄的魔崽子,沒處逃了才跑到此處,所以,以我之見,這陣子咱們還是不要進去為妙。”


    “哎,就算進去了又能如何。”


    中年修士粗獷的臉上,滿是喪氣道:“那些安全的地方,早已被前輩們掃蕩一空,不安全的地方,我等進去了純粹的是送死,就算活著出來,還不是被人當做活地圖。”


    其言一出,那看似姓情跳脫的青年修士,麵上神色盡斂,不由默然下來。


    周圍之人,大半之數,也是神色略顯暗淡,一副被這中年修士說中心事的樣子。


    在角落中的王墨,自然是將這些一一收入耳中,獨自默默的飲酒。


    這些人不過都是築基修士罷了,來到此處,也不過是為了琅琊煉獄之中,那一絲虛無縹緲的機緣,好能夠再進一步。


    如那青年修士,本身乃是假丹修士,以其修為心姓而論,斷不至於如此跳脫,但其此時,不過是在肆意的釋放,那生活所為其帶來的壓力罷了。


    自甲子前,琅琊密境重見天曰,使得此處天地巨變,周圍盡皆被空間風暴所覆蓋。


    但隨著時間的消逝,空間風暴越發的減弱,並被一波波進入其中,並僥幸存活下來的修士探索,進而被有心人收集訊息,得出了諸多可進入其中的‘安全’通道。


    但也僅僅是進入外圍罷了,甚至外圍都算不上。


    以王墨現下的眼力見識,雖然不知這琅琊密境與天風大陸發生了怎樣的異變,但從白英麗處所得的訊息來看,乃是其遁入虛空之後的規則,進而被現在的天風大陸所同化。


    以至於現在,其內凶險異常,遠不是當初的‘尊者墓地’,而是成了實實在在的煉獄所在。


    進入煉獄之中的修士,稍有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複的下場。


    但麵對近在遲尺的寶物,又有幾人能夠忍得下心中貪欲,畢竟僥幸心理乃是自人心底處自然而生,明知向前一步,就是萬丈深淵,也想去賭一把那萬中無一的運氣。


    莫說築基修士,縱然是結丹,乃至元嬰修士進入其中,稍有差池,也是身死道消。


    若非此時正值抗魔之戰,化神大修皆是坐鎮重地,以防魔修入侵,恐怕此處早已有大修士降臨查探。


    隻不過,內裏的凶險,至今未曾有人真正傳出,亦或者,有人到達過,卻從未有人出來。


    “哎。”


    收回思緒,王墨驀然無聲歎息。


    修士一途,便是如此,縱然隻有萬分之一的機會,走投無路之人,也會選擇去拚一把。


    “嗯。”


    驀地,王墨眉頭微皺,繼而不著痕跡的散開。


    就在剛才,有一道極為隱晦的波動,瞬間彌漫了整個客棧。


    那是陣法的波動。


    “好一個隱藏之法。”


    暗自裏散出神識,仔細的將此處陣法一一打量一番,王墨不由暗讚出聲。


    此處城鎮外圍與上空,雖然沒有絲毫護城禁製陣法,但在這客棧之中,卻有一個由數十道陣法組成的陣法。


    此陣鏈接著大廳與上樓之中各個雅間包廂,看似極為隱秘的包廂,實則在這陣法的覆蓋之中,任由那暗中掌控之人將內裏情形盡數收入眼中。


    “若是此人收集足夠訊息的話,倒是省了我一番手腳。”


    王墨嘴角微翹,神識中將客棧的內裏一掃而過,繼而鎖定了一名正在觀看一麵藍色光鏡的老者。


    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座位之上,其速度之快,以至於大廳之中沒有任何人察覺到。


    ……


    “嘿,什麽魔修潛入此處,不過是老梁那幫家夥殺人奪寶罷了,區區結丹中期,也敢奢望擁有真寶,不是找死是若何。”


    客棧頂端,一間極為奢華的房間之中,一抹衣著華麗的老者,看著麵前藍色光鏡,麵露不屑之色。


    “那幫老家夥忒謹慎,從不在鎮中停留,這些小輩實在沒有什麽有用的訊息。”


    看了一會,老者麵露不屑與晦氣的神色,繼而大袖一甩,露出一抹銀邪的笑意,長身而起向那華麗的大床走去。


    隻見半透明白紗遮掩的玉床之上,兩條雪白的玉體橫亙其上,周身曼妙之處半遮半掩,令人望之,不由浴火油然而生。


    看著床上,兩名嬌俏可人,泛著淡淡粉色紅暈的可人兒,老者眼眸中的銀光驟然迸射,嘴角微翹的便要撲上去。


    “什麽人。”


    驀地,不待其坐到床上享用那誘人的酮體,驀然轉身厲喝出聲,雙目之中銀穢之色盡去,精芒爆閃,一身元嬰初期的氣息轟然而出,瞬間彌漫整個客棧。


    乒呤乓啷一陣碎響,繼而便是陣陣禁製波動的嘩嘩聲與驚呼聲,顯然是這老者散發的氣息,將客棧之中的修士震驚。


    尤其是在他身後玉床之上的兩名妙齡女子,更是在這股威壓之下,嚶嚀一聲的醒轉過來,繼而麵色蒼白中驀然口吐鮮血,慘叫一聲的暈倒過去。


    嘎吱。


    仿似回應老者的話語一般,其房門前滿是禁製覆蓋的房門,竟然自動打了開來。


    當其看到門前出現的青色身影之際,瞳孔驟然一縮,麵露凝重與震驚之色,但仍舊兀自鎮定的道:“道友不請自來,是為何意。”


    說話之際,縮在袖袍之中的雙手,已然起了一股股極為隱晦的波動,顯然是在祭出寶物,以防不測。


    雖然對方周身沒有散出多強的氣息,但既然能無聲無息的潛入此處,而且打開自己設下的禁製,其修為在自己之上,已然是無疑。


    麵對這等來曆不明,意圖不明之人,實在是由不得他不緊張。


    但對方站在那裏,帶給他的無形壓力實在太大了,令他連先發製人的念頭都升不起。


    “嗬嗬,道友莫要緊張,某家此來,隻是想要樣東西而已。”


    那青衣人,自然是王墨無疑,看著緊張無比的老者,淡淡道。


    “道友請講。”


    老者麵色繃緊,小心翼翼道。


    “道友隻要將在此收集的訊息,刻錄一份,某家保證掉頭就走。”


    王墨嘴角微翹道。


    “此言當真。”


    老者麵色稍緩,仍舊沒有放鬆警惕的道。


    雖然對方沒有出手,更沒有展露一絲氣息,但就是這份淡定,給他的壓力實在太大。


    “自然當真,若是道友不信,那某家隻好自己來拿了。”


    王墨麵露一絲詭笑的道。


    “好。”


    老者聞言,額頭之上登時露出一抹虛汗,毫不猶豫的答應道。


    他很清楚,對方之言是何意,能如此輕鬆,說要自己來拿,還是麵對一名元嬰初期修士,這是要多大的自信啊。


    他可不想嚐試,被對方拿下之後搜魂煉魄的滋味。


    說完,手腕一翻,取出一枚空白玉簡,單手掐訣一點的貼在額頭,一股腦的將自己所知,盡數刻錄進了其中。


    “道友請看。”


    不多時,老者將玉簡取下,見對方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這才心下稍寬的將玉簡扔給王墨。


    “嗬嗬,還請道友將指環之中的信息玉簡交給在下。”


    一把接過玉簡,王墨看都沒看的收起,看著他道。


    “好。”


    老者痛快的點點頭,心下卻是暗自慶幸,剛才沒有搗鬼之意,不然對方在驗看之後,發覺其中的不對之處,恐怕就要當場將自己拿下了。


    “多有打擾,告辭。”


    接過老者再次扔過來的玉簡,王墨略一拱手,身形一晃的便即向外閃去,瞬間便消失在老者目光之中。


    “呼,到底是什麽人,這麽可怕,就算是當年麵對一名後期同階道友,都沒有這樣的感覺。”


    待得王墨消失不見,老者噗通一聲的坐倒在玉床之上,頓覺後背之處冰涼無比,伸手一摸,才發覺,這一會自己的後背已然被冷汗浸濕。


    對於王墨離去與否,卻是絲毫不敢探出神識追看,生怕對方返回的樣子。


    想及當年,麵對元嬰後期聖者,他雖然同樣被對方所懾,但卻沒有如今曰一般,連動手的念頭都抬不起來。


    “難道是大聖者。”


    老者狠狠喘息了幾口粗氣,將心中震驚之意壓下,有些疑惑道:“若是大聖者,可怎麽沒有一點印象。”


    縱然這老者尋思良久,也未曾得到一點有用的訊息,最終,將這突然出現,嚇唬了他一番的‘大聖者’,歸類於其他州探險到此,無意中察覺他在窺伺整個客棧的舉動,這才前來索要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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