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狼騎276_大明狼騎全文免費閱讀_第二百七十六章閹黨餘孽(中)來自


    “正要請公公入席。隻是……”阮大铖卻是麵露為難之色,吞吞吐吐的,似有什麽話要說,但又不好直說。眉目間拿眼瞅著曹化淳,意思很是明顯了。


    曹化淳何等人,曆事三朝的太監,如何不知阮大铖這是有為難之事要與自己說,卻不敢直說,要等自己開口問他方敢說。


    阮大铖私下另請旁人前來,他心下還是有些不快的,自己南下極其秘密,皇命在身,知道得人越少越好,要是事情泄露,叫東林有了防備,這釜底抽薪之策怕是就要不奏效了,如此一來可枉費聖上一番心計謀劃。


    但人既已來了,這阮大铖對自己態度還是十分恭敬的,又是馮銓的故交,他也不好發作,便不動聲色問道:“有什麽話盡管說,不必吞吞吐吐的,咱家不喜人這樣。”


    “是、是。”


    聽了曹化淳這話,阮大铖不敢再吞吐,忙道:“稟公公,敝宅還有一人,稱與公公曾有數麵之緣,想拜見公公,不知公公可恩允?”


    “什麽人?”曹化淳微愕了一下,這蘇州誰和自己有數麵之緣。自己一直在京城,可不記得與南直隸的何人有過交情。


    “此人姓馬,名士英,表字瑤草,與學生同是萬曆四十四年的進士,去年剛從宣府巡撫的任上解職,流寓金陵。”阮大铖看著曹化淳的臉色,小心應答。


    “哦!原來是馬士英啊。他的事咱家倒是知曉一二,馬士英也是個沒眼色的莽漢,他到任宣府,也不拜會鎮守太監王坤,這也罷了。動用數千兩的官銀饋贈朝中權貴,卻不肯出點兒血堵堵王坤的嘴,王坤是何等的資曆,咱家也讓他幾分呢!焉能咽得下這口惡氣?這等不知進退厲害,隻顧前不顧後的蠢才,難怪王坤會容不下他了。他是自討苦吃,怨不得別人。”


    馬士英得罪大同鎮守太監王坤的事情,曹化淳自然是知道的,那王坤和王德化以及自己名下的王承恩一樣,都是從潛宅出來的,頗受聖上寵信,自己也是不好得罪他的。那馬士英什麽人不好得罪,偏偏就得罪了王坤,內廷之中自然沒人幫他說話了。不過叫人奇怪的是,這馬士英明明也是東林黨人,卻不知為何東林黨不幫他出頭的。


    曹化淳心下糊塗,他對東林黨的觀感也是每況愈下。天啟朝時,對東林黨的態度,他還是比較親近的,可是本朝以來,看到朝堂的烏煙瘴氣,看到皇上受製於東林黨人,他對東林黨就越來越沒有好感了。


    馬士英是東林黨的人,得罪得還是內廷,這就讓曹化淳說起話來十分的不客氣了,一點也沒有給引薦人阮大铖麵子。聽得阮大铖在那十分的尷尬,卻不敢替馬士英辯解什麽。等到曹化淳說完,方上前小心翼翼的賠笑道:


    “公公明鑒,瑤草也是一時糊塗,才有此疏忽,實在不是小覷了王公公,有心與他作對。如今瑤草追悔莫及,還望公公搭救。”說完,從袖中取出一張大紅銷金紙箋,恭恭敬敬呈上。


    曹化淳隻微微瞥了一眼,隨手揣入袖中,他見上麵工筆寫了一大溜兒的字跡,知道禮物不菲,忠君是要的,可是這身外之物也是叫人喜歡的。


    淡然一笑,微抬了抬手,對阮大铖道:“叫他出來吧!”


    “是,公公!”


    阮大铖一顆心頓時落地,忙擺手示意仆人速去請馬士英過來相見。


    片刻,一身儒服,人有些矮瘦的馬士英便來到了廳中,見到曹化淳,不用阮大铖介紹,立時上前拜見:“小民馬士英參見曹公公!”他比阮大铖臉皮薄了些,知道自己已被罷官,隻是一介草民,連除籍什麽的虛辭也不用了。


    看在那大禮的份上,曹化淳含笑點頭,站起身來,示意馬士英起來,爾後問阮大铖道:“今兒個是什麽戲呀?”


    “公公盡管點來,世人雖然將學生的家班列名在第二,可最近幾年,學生專心排了幾出新戲,聲譽已可與張岱的家班並駕齊驅。”阮大铖搶步在前麵引路,眉飛色舞地誇耀著,臉上很是得意。


    “就揀你們最拿手的好戲演一場吧,咱家要是看著有趣,再點,若是無趣,便罷了吧。”


    曹化淳一邊走,一邊看著庭院寂靜的四周,但見古木陰陰,花香襲人,這個院落想必是哪個世家的祖業,雖有幾分頹敗,但仍可見出往日的繁華景象。


    想來馮銓說得不假,這阮大铖確是有萬貫家財的,不然也不會在姑蘇能置下這等產業來。


    “公公是客,學生便自作主張,請公公看一折《燕子箋》吧!”阮大铖滿臉諂笑。


    “是新戲吧?咱家真沒聽過。”曹化淳隨口說道,什麽《燕子箋》他可是不知道。


    馬士英在後邊賠笑道:“公公說得不錯。這是圓海兄新近撰寫的一出戲,詞筆靈妙,為一代中興之樂,實不下於湯若士的《玉茗堂四種》。”


    “瑤草年弟謬讚了。”阮大铖撫須笑道:“若說文采巧思,設景生情,學生的傳奇數種也算簇簇能新,不落窠臼,堪與若士先生比肩。若論自編自娛,本色當行,執板唱曲,粉墨登場;家蓄優伶,親為講解,關目、情理、筋節,串架鬥筍、插科打諢、意色眼目,務必使伶人知其義味,知其指歸,湯先生還有不及之處!公公跟隨皇上多年,眼界自高,還要請教呢!”


    曹化淳雖是內書堂的高才,其間所讀多是忠君報國的廟堂文章,不曾涉獵戲文豔曲,在宮裏當差多年,也不過是娘娘千秋節時看了幾眼《牡丹亭》、《琵琶記》,其它的便是聞所未聞,更是無甚機會能看到。不過乍出京師,尋個熱鬧,看看也罷。至於阮大铖的自誇之詞,他全當沒聽到,左耳進右耳出,懶得理會。


    一路口中敷衍著,隨二人轉過遊廊曲巷,前麵豁然開朗,竟是一處異常開闊的花園,彩燈高掛,明如白晝,家奴、伶人穿梭忙碌,園子的水池邊上憑空搭起一座戲棚,正中為一大廳,大廳中部有立柱數根,四根前柱上都掛有對聯。


    四下環顧,鬆柏蒼鬱,綠波蕩漾,舞榭歌台,紅簷聳翠,真是怡情快意的好所在。


    好個絕妙之所,可比那西園雅致多了!


    曹化淳暗讚一聲,不露聲色的坐到主位,剛剛坐定,阮大铖的一個家奴提了大食盒上來,一個模樣清秀的丫鬟揭開盒蓋,陸續端出八大八小的十六碟菜肴,又端上一隻砂鍋,裏麵熱氣騰騰,是香氣四溢的萬三蹄。


    曹化淳正要舉箸,丫鬟又端上四色的開胃果碟:金絲蜜棗、金絲金桔、白糖楊梅、九製陳皮。


    阮大铖親自執壺斟滿了酒,三人舉杯同飲。曹化淳吃了第一道菜,叫得聲好,出手便賞了一兩銀子。又吃兩菜,頓覺人間美味,高興之下,又叫賞十兩。


    阮大铖見他吃得盡興,朝台上揮一下手,班主會意,洞簫輕吹,隨刻開戲。


    《燕子箋》所寫乃是唐代霍都梁與妓女華行雲及酈飛雲悲歡離合的故事,共分四十二出,一半個時辰難以演完。


    阮大铖隻選了其中《奸遁》一折,笙管笛簫齊奏,上來一個一身華服的文醜兒,隨即是個花白胡須的官服老者,不多時,上來一個略帶幾分妖豔的女子,三人交錯說唱。


    阮大铖乘著說唱的間隙,指點著講解:“公公請看,那個扮作華行雲的,是敝班的當家花旦朱音仙,念唱做打,昆亂不擋。真是扮什麽像什麽,端的惹人憐愛。”


    曹化淳開始覺著熱鬧好玩兒,見那朱音仙長得果然出眾,粉臉桃腮,千嬌百媚。


    那朱音仙瞥見曹化淳不錯眼珠地看著自己,使出渾身手段,唱得十分賣力,聲調舒徐委婉,清麗悠長。


    曹化淳畢竟是去了勢的太監,已沒了喜好女色的本錢,看了小半個時辰,覺有些膩了,昆曲的唱詞有如天書一般,聽不清片言隻語,聽得久了,不免焦躁,頭昏腦脹起來,耐著性子好歹聽到鮮於佶倉皇而逃,起身到一旁的水榭歇息。


    阮大铖、馬士英卻是意猶未盡的樣子,在那不時誇讚,問曹化淳有什麽觀感時,曹化淳勉強敷衍著讚道:“圓海先生果然高才,隻是戲文畢竟屬於小道,沉湎其中,未免有些可惜了。”


    聞言,阮大铖立時麵現戚容,苦色道:“公公明鑒,學生其實也心有不甘,隻是報國無門。”


    馬士英也打躬說道:“如今東林黨把持朝政,用人隻憑一黨之私,就是皇上都給他們蒙蔽了。圓海兄看不慣他們意氣用事,寫成《東林點將錄》借以諷喻,竟給人視作閹黨,名列逆案,天下當真沒有公理可言了!好在還有公公這樣的耿介之臣,洞徹是非,我們就是冤死,心裏也感激萬分。”他說到此處,掩麵悲泣,好像自己真的是給冤枉死的一樣。


    “唔?”曹化淳暗自冷笑,這二人屁股可都不幹淨,卻能把自己說得如此冤枉,真是叫人不恥又好笑。


    見阮大铖委屈的都好像要哭了似的,曹化淳有意逗弄他,放下茶盞,淡淡道:“咱家聽說圓海先生每次到魏忠賢府上拜謁,離開時都將名刺討要而回,以致查抄魏府時,並未見到丁點兒的憑據,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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