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破落的小院子,隱隱傳來一股腥氣,陳楚鼻子輕輕動了動,稍一辨別,就確認這種腥血乃是猛獸身上所特有的味道。


    好好的莊子,怎麽會有猛獸在裏麵?


    看看緊鎖著的院門,陳楚縱身一躍,輕盈的翻過了院牆,落在地麵,絲毫沒有發出聲音。他四下看了看,這座小院子外表看上去像是很久沒有居住,可院裏卻是打掃得很幹淨,地上甚至看不到一片落葉。


    院子不大,靠北麵有一排四個房間,房門皆是緊閉。東西兩側院牆下各栽了一棵大腿粗的楊樹,樹下雜亂的生著一些小草。地麵被夯得很平整,從院門到房間前麵有一條三尺寬的石板路,上麵隱隱可以看到幾處暗紅色的斑點。


    陳楚可以肯定,那幾處斑點應該是鮮血留下的痕跡。


    一陣微風拂過,陳楚將目光落向靠東側的第一個房間,舉步走了過去。


    房門被鎖得很緊,他注意到,連窗戶都是被人從裏麵封死了的,也就是說,除了房門之外,似乎沒有別的入口。


    他再次縱身躍上屋頂,輕輕的揭起一塊黑色的瓦片,低頭向下望去。


    “原來是被鎖在這裏的。”


    昏暗的房間裏,沒有任何陳設,隻在房間中央放著一隻巨大的鐵籠,小孩兒胳膊粗的鐵條被緊緊的連接在一起,目測若是關個人進去,沒有納神期以上的修為,別想跑得掉!


    此刻被關在籠子裏的,並不是人,而是一頭外表華麗的豹子,身上如同天上祥雲般的紋路和那雙血紅發亮的雙眼,證實了它的身份――雲紋血睛豹!


    這頭給吳三貴父子帶來了死亡的豹子,此刻正一動不動的伏在鐵籠中,輕輕的用舌頭舔著自己的前掌,偶爾甩動一下又粗又長的大尾巴,撞在鐵籠上發出砰砰的悶響。


    雲紋血睛豹找到了,那麽接下來就要找找到底是誰把它給搶回來的。找到了正主,也就差不多可以找到殺死吳三貴父子的真凶了。


    陳楚在心裏略一合計,並沒有選擇在這裏傻等――天知道這裏會不會有人來,若是沒人過來,豈不是在這裏浪費時間?


    輕輕的將瓦片重新放回去,翻身落回地麵,他抬手捏了個訣,在房門上布了一道禁製,隻要有人觸動了房門,禁製就會立刻通知到陳楚,不管他在哪裏,都能馬上趕過來。


    離開了這座小院子後,陳楚又向別處走去。不需要去找人帶路,隻看各處房屋的規格就能知道地位較高之人住在哪裏。他現在要找的,便是胡家莊的現任莊主,也就是先前神識‘看’到的那個白發老者。


    按照常理,每天到了晚餐的時間,在外麵的人都會回到家裏和家人共進晚餐。而像這種大家族,往往會由家族中地位較高之人共同陪家主用餐。


    到時候就可以輕鬆的等到強奪雲紋血睛豹的真凶了。


    隱身守在胡家家主身旁,陳楚倒也沒有浪費時間,淩空坐在一棵大樹的樹杈上,眼睛半睜半閉,開始緩緩的修煉起來。修為到了他現在的程度,已經不用擔心受到外界的影響會出現走火入魔之事。


    時間不算很長,太陽已悄然西落,在天邊晚霞的餘暉中,一夥人高聲談笑著走進了宅院。


    “爹,我們回來了!”為首一人年約四旬,中等個子,但身量極壯,結實的肌肉將衣服撐得緊緊的,一進宅院就高聲叫道。


    緊跟在他身後的,是兩個容貌與他相似的男子,看年紀在三旬上下,這二人不但容貌相似,身材也是幾乎無二,顯然是同胎雙生的兄弟。


    這三人正是胡天龍,胡天彪和胡天翔,諢名‘胡家三傑’的便是他們了。


    他們不但是胡家現任家主胡永利的嫡子,同時也是這胡家莊目前實際上的掌控者。


    胡永利一副老眼昏花的樣子,眯縫著眼睛望向他們,淡然點了點頭,“去換過衣服,準備開飯吧。”


    三人應了一聲,向著後院行去,跟在他們身後的那夥人則提著一些山雞野兔之類的,在向胡永利問安之後,陸陸續續的離開了。


    陳楚停止了修煉,隱身跟在胡永利身後來到了胡家用餐的大廳裏,早有下人擺好了晚餐,無非是冷四樣,熱四樣,不冷不熱又四樣,燉四樣,烤四樣,半燉半烤又四樣,油四樣,素四樣,不油不素又四樣,清四樣,渾四樣,半清半渾又四樣。


    陳楚隱在暗處搖了搖頭,這胡家不過是一普通的莊子,家主的尋常晚餐居然就有這麽大的排場,先前他在鳳州縣縣令曾少凡那裏看到的酒宴也不曾有這般豐富。


    不多時,胡家三傑已換了衣衫來到廳中,依次向胡永利問安後各自落座,待胡永利舉箸夾了一根青菜入碗後,三人同時操起筷子開始掃蕩起各式食物來。


    父子四人吃得很快,不多時已是酒足飯飽,下人將碗碟杯盞撤去之後,又有丫環送上了香茶,然後默然退了出去。


    胡永利端起茶盞,放在鼻端輕輕的嗅了嗅,淡淡的說道:“今日你們又去何處行獵了?”


    老大胡天龍答道:“爹,今日孩兒等人去了鄰縣的木羊山,那裏的野物倒是頗多,可惜盡皆是些尋常可見之類,沒有尋到什麽稀罕的。”


    老二胡天彪嘿然道:“大哥,若是能輕易尋到的,便算不得是稀罕之物了,就說那雲紋血睛豹吧,雖是盛產於此地,可又有多少人真正見過?前些時日若非咱哥們兒運氣好,怕是也遇不到吧。”


    聽到他提起雲紋血睛豹,陳楚立刻豎起了耳朵,照這樣說來的話,隻怕當日遇上吳三貴父子的,便有這兄弟三人了!


    胡天龍摸了摸滿是胡渣的下巴,點了點頭,“這倒也是,不過眼看貴妃娘娘的生辰越來越近,光是一頭雲紋血睛豹,隻怕難以讓人滿意吧?”


    這時老三胡天翔笑道:“大哥,俗話說物以稀為貴,咱不和別人比數量,隻比質量!據小弟所說,這雲紋血睛豹世所罕見,便是皇宮大內也不曾有過一頭!何況咱們弄到的這頭還是隻公的,若是當成種豹,用不了一年就可繁衍出一堆小雲紋血睛豹了!”


    說到這裏,他得意洋洋的摸了摸自己左手背上的一道血痕,笑道:“此番若是能在所有的貢品中壓過其他人,倒也不枉我受這一爪之傷了。”


    隨著他們的對話,陳楚逐漸摸清了這裏麵的內情。


    原來,胡家想要鞏固自家的勢力,所以巴結上了朝中的一位當寵貴妃,下個月初七便是那位貴妃的生辰,為了搏得她的歡心,所以胡家便打算送上一份珍貴的大禮。


    為了讓自己的壽禮與眾不同,胡家父子也算是挖空了心思,前些日子胡天翔帶著一夥從縣城‘借’來的兵丁進山去碰碰運氣,轉悠了一夜卻一無所獲,沿途見到的無非都是些山雞野兔之類的,讓他連出手的欲望都沒有。


    誰料就在他準備收兵的時候,有人卻意外的發現了一頭雲紋血睛豹,這下讓他興奮起來,連忙帶人圍了上去。


    然而雲紋血睛豹警惕性極高,在山林中又是行動如風,一來二去竟然被它給逃了去!


    胡天翔哪裏肯幹休,一麵派人回胡家莊召集人手,一麵率人追了上去。


    那雲紋血睛豹在山中躲了數日,好不容易把他們甩掉,卻又被吳三貴父子給看到,最後被一幫獵戶一網成擒。


    胡天翔與前來支援的胡天彪會合後,亦是滿山尋找,等他們找到的時候,那傻豹子已成了他人的獵物。胡家兄弟哪裏肯幹,當即就要讓對方拱手相讓,結果惹得吳三貴頂撞了幾句,雙方更是劍拔弩張,隨時可能動手。


    胡天翔本不欲惹上人命官司,不料胡天彪卻是個沒耐性的,站在眾兵丁後麵張弓搭箭,直接一記冷箭將吳三貴射死,而後將吳大寶射死的那一箭同樣是他所發!


    胡天翔見狀雖然有些無奈,卻也無意去指責自家兄長,索性吩咐眾兵丁將那一夥獵戶殺散,然後抬著被縛住的雲紋血睛豹回了胡家莊。他手上的那道傷口便是在抬豹子的時候,不慎被抓傷的。


    找到了真凶,陳楚並沒有急於現身。他當然可以現在就將胡天彪斬殺,為吳三貴父子報仇,可這樣一來,除非他將胡家父子全都殺掉,否則必然會牽連到那孤苦無依的吳氏!


    胡家父子雖然往日多有為惡,但並非罪當致死,也就胡天彪手上新近沾了人命,其餘三人卻並未傷過人命,這一點讓陳楚頗為無奈。


    “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凶手為其罪行償命而不牽連到那吳氏?”陳楚在腦海中向功德鑒問道。


    功德鑒淡淡的給出了答案――隻要不傷及其他人的性命,采用什麽方法無所謂。


    陳楚皺眉思索了一陣,總算有了主意。


    既然不方便現身,又不能傷到其他人,那麽隻好暗中下手,讓他們疑神疑鬼去好了!


    古老相傳,舉頭三尺有神明。


    然而隨著數千年前仙人大舉撤離凡間,這句話早已漸漸被人淡忘,即使偶爾有人提及,也隻是當成一種自我心理暗示罷了。


    別說是天上的神明,便是連山神土地這一類陰神都沒人見過,沒有顯靈的神仙,在凡人眼中便作不得數,還不如那些仙師來得有威懾力。


    但是倘若真的遇到無法解釋的事情,人們往往又會疑神疑鬼,認為是有鬼神在出沒。


    陳楚的主意,便是利用人們的這種心理,要讓胡家父子認定胡天彪是受到了上天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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