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和尚亂叫喚,以為他又打退堂鼓了,悶著頭說道:“又咋地了,我咋就攤上你這麽個兄弟呢,磨磨蹭蹭的像個娘們兒,這一會兒該黑天了。”


    和尚站在棺材尾直起腰說道:“你先別嫌我麻煩,你過來仔細看看,這棺材裏裝的好像不是人。”


    我一聽他這話說的夠怪的,趕緊一扭腰來了個七百二十度大轉身,湊到他跟前,問道:“你說啥玩意兒?”


    和尚把我腦袋一摁,指著那個獾子在棺材後麵盜的洞,說道:“你好好看看,裏麵怎麽是一卷子大樹根?”


    我扒著盜洞一看,棺材下麵黑乎乎的一團,還真像是一瘤子樹根在盤生著。但是盜洞不是很大,棺材裏麵還落了厚厚一層土,上麵散落著大量的棺材屑子,看的不是太清楚。


    我站起來跟和尚說道:“不管現在裏麵是什麽,都得先掀開這棺材蓋子了,幾年沒回來,這墳怎麽都成這樣了。”我覺得我說這話的時候臉色可能有點兒過於凝重,和尚在這個檔口也沒多話,站在棺材後頭沒等我開始喊使勁呢,他自己一個人頂著膀子就把這棺材蓋子掀開了,我剛要湊上臉仔細看個清楚,就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從裏麵推了一巴掌,我本打算向前探的身子竟向後仰了過去,和尚奔過來一個攔腰扶柳把我給扶穩了,神色驚恐的望著我說道:“看到啥東西了嚇成這樣,還仰歪到後麵來了。”


    我搖了搖腦袋站起身子,擰著眉頭說道:“好像有東西在裏麵推了我一把。”說完又看著和尚說道:“你別用這個眼神兒看我,我看著瘮著慌。”和尚聽我這麽說把那快掉出來的大眼球趕緊收了回去,說道:“你可別嚇唬我,這大樹林子啥玩意兒能推你啊?”


    我說先不說這個了,先看看這裏麵到底是咋回事兒,怎麽剛才看就像是一團樹根纏著個人似的。


    說著就又把腦袋向那棺材裏伸了去,和尚跟在我屁股後麵,一手捂著腚,生怕再一個不留神剩下那半個屁股也讓獾子給咬了,一手從懷裏抽出剛剛摸下的刀子。


    我往棺材裏一看,心底抽上來一口冷氣,渾身的疙瘩噌噌的都起來了,和尚看著我的反應,閉起一隻眼睛探頭探腦的看了一看,也是脫口冒出來一句:“我操,真是這東西。”


    整個棺材底不知道怎麽回事兒被這旁邊兒生長的大榆樹根給穿了進來,把整個屍體從頭到腳包裹的嚴嚴實實,像是埃及製作的的木乃伊,給裹了十幾層破布。從頭到尾看不出個四五幺六來。和尚把我給擠到一邊,湊到棺材跟前兒,仔細看了看說道:“幸好我這心裏早就有這個準備,還真都是樹根,看來你那啞巴師父的體格子還都沒來得及爛呢,怪不得那獾子到這個時候還往裏麵使勁呢。”


    說完把刀子又揣了回去,接著捅咕了我兩下子,說:“趕緊埋上走人吧,這玩意兒就是樹根長了眼睛,順著屍體的身子就把根給伸進來了,估計是想從這裏麵吸收點兒營養上去,要不就是這玩意兒成精了。”


    我看了看旁邊這兩棵我親手栽的榆樹,長得確實夠快的。但是看這棺材裏的屍體被樹根裹得這麽厚實,又不像是把人吸幹了單單捆著個骨頭架子,在樹根縫隙處還隱約的透出來不少白花花的東西,像是手爪子上的皮肉似的,我記得埋葬這老啞巴的時候可沒見他這麽白過,他死的時候唯一得以解脫的,就是他的那大羅鍋子,背了一輩子電視機,死了進棺材,竟一下子身子就伸展著躺開了,臉上皺巴的褐溝也隨著羅鍋子的消失變得淺陋不少,他那略帶微笑的表情突的一下子暴露出來,像是這輩子終於把身上的包袱放下,狠狠的鬆了口氣,但是那黑不拉幾的膚色卻始終沒變過來。眼下看見裏麵露出個這個白花花的皮肉,我這好奇心又上來了,也不全是好奇心,就感覺這背後好像有個什麽東西始終在我耳邊兒催促著我趕緊把樹根給巴拉開,我猛的一回頭,發現和尚正陰著臉往外掏刀子,他那殺機頓現的眼神把我嚇的一激靈,我轉過身子杵著棺材問他道:“你這又是想幹啥?”


    和尚右手拿著刀子,刀尖兒對著我的肚臍眼兒位置就走了過來,麵無表情的說道:“還能幹啥,看你也沒走的意思,給你刀子把這裏麵的樹根趕緊給修理修理,麻溜著點兒,現在都黑天了。”


    我抬頭望向西邊兒那座最高的山,山上有塊兒突起的石頭正好擋住了夕陽的最後一道光,越是傍晚,這太陽落的越快,像是忙著回家吃飯似的。我看了眼和尚,抹了一把腦門兒上滲出來的汗,一個轉身跳進了棺材,從那個盜洞的地方開始一根根割斷了盤生在屍體上的樹根子。


    我費勁巴力的斬斷了下半身兒纏著的樹根,再往上收拾就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我把和尚叫了過來,問道:“哎~?你看這屍體怎麽還這麽完整,和剛埋進來似的。”


    和尚站在棺材旁邊兒沒頭沒腦的問了句:“你說的那個啞巴師父是男的女的?”


    我以為和尚腦袋瓜子又上來抽筋了,罵道:“你耳朵長到肋條上了吧,跟你說過這啞巴和我一起蹲著拉過屎,那屎讓你吃了是咋的,還能是女的?”


    和尚繞著棺材走了一圈接著說道:“你還先別急著罵我,你仔細看看這小胳膊小腿小腳丫子的,像是個男人?”


    我聽他這麽一說,趕忙捋開屍體的褲頭角子,細皮嫩肉的不但沒爛,還他媽的有點兒彈性。我手一鬆,刀子差點兒掉下去,和尚看了也跟著嚇了一跳,說道:“咋回事兒,不會真是個女的吧。”


    我沒來得及回他,手忙腳亂的開始剝這屍體頭上的樹根,一刀子下去,我慢慢掀開散落在頭上的樹根茬子,我手指頭慢慢摸下去還能感受到這玩意兒的臉有點兒涼瘮,像是掛了霜似的。和尚不知道啥時候挪到了棺材頭,趁我沒注意,俯下身子張嘴就使勁的吹了一口,一個冷不防那張麵若桃花的臉就驟然出現在了我眼下,我襠下一滑,差點兒跪在裏麵,散了架,身後像是有人對準了我屁股就是一腳飛踹,我這腦子還沒恢複利索直接奔和尚就撲了過去,和尚嚇得正呆若木雞呢,被我這一撞,直接摟著我就向後麵呲溜過去了,幸好那兩棵大榆樹擋著給截了下來,要不又得撲到人家墳頭上去。和尚一把把我推開說道:“靠,你手上這刀子不長眼,差點把我耳朵給砍下來。”


    我沒顧得上說這個,問他道:“好像真是個女的,你看清楚了麽?”


    和尚說道:“是個女的,我看到她那兩個大胸脯還一鼓一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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